卓知远微微一笑:“此乃芥子须弥,禅语也有云,一花一世界,一沙一世界,芥子须弥也可容纳天生万物,各有手段不同罢了。”

渡天童和绯羽仍旧不明白,目瞪口呆的对视着,这一花一世界和一沙一世界虽然的确出自禅家经典,也被视为禅宗的奥义,但是果真有人能够做到将整个世界容纳到一花一沙当中,那未免也太过于恐怖了。

卓知远见状,又自笑说:“这不过是种说法,就好似须弥戒或者芥子镯之类可以储藏大量物品的法宝一样,只是我这芥子须弥,比起须弥戒或者芥子镯还要大上数百万倍乃至于数千万倍罢了。想要真的装下大千世界,那是不可能的,除非我可以如同盘古大圣那般开辟一个新的大千世界来。”

虽然卓知远这解释也算合理,但是渡天童和绯羽也知道,这事儿决不是像他说的那么简单,无论须弥戒或者芥子镯,都是储物空间,也就是个小千世界。但是像是卓知远这芥子须弥,那就至少是个中千世界了。传言之中,能够创建中千世界的,唯有仙界的神仙而已。那么,卓知远此刻,却岂不是已经拥有了神仙才能拥有的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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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三回【历练】

第三百六三回【历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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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大哥。绯羽姐姐,你二人离开天岳泽也数年之久了,该当回去看看的时候了。我也该去西京找月仲奕出来问个明白了!”

面对卓知远的这句话,渡天童和绯羽也是默默无言,他们知道,任何的劝阻都是无效的,卓知远和月仲奕之间的矛盾可以说是卓知远这么些年来前进的唯一动力。他如此孜孜不倦的变强,再变强,难道真的是为了清源山对他的不公么?如果是,他早就该住手了。全都是月仲奕,是月仲奕一手牵引着他走到了这一步,卓知远现在就仿佛在弦的箭,一定会射向月仲奕。要么,是月仲奕被他一箭穿心,要么,是他彻底折断在月仲奕坚实的盾牌之上。

其实渡天童和绯羽在数年之前就已经知道月仲奕的决定就是他和自己的儿子之间只能活下去一个,但是,这是为了什么,存活下来的人还要做些什么,月仲奕并没有告诉他们。这也是渡天童和绯羽虽然很早就看出欲界军团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幌子,只是月仲奕这个大布局的一部分。他们却还愿意虚与委蛇的跟欲界军团保持那样默契的原因。

如今看到卓知远如此轻易的破去了大阵,将欲界军团逐出万象大阵,渡天童和绯羽就意识到,欲界军团以及这万象大阵,其使命恐怕就是作为一堵高墙,让卓知远仰之弥高,从而不得不潜心修炼,极力的提升修持。虽然月仲奕从来都没有告诉过卓知远,但是这已经成为他们俩之间的一种默契,欲界军团不离开大胤皇朝的国土,月仲奕是绝不会在卓知远面前露面的。

在卓知远说要去找月仲奕之前,渡天童和绯羽还没有完全明白这一点,可是现在,他们却彻底明白了月仲奕的意图。

欲界军团也好,万象大阵也罢,都是对卓知远的一个考核。如果他无法解决这件事,那么实力和月仲奕之间就是天地之别,根本毋须一战。而解决了这些,哪怕实力不济,也至少有一战之能了。

月仲奕很清楚,卓知远一旦得到七宝妙树,得知七宝妙树并非如同仙丹一般可以令其修持直接上升,恐怕依旧按捺不住复仇之念,立刻就会去寻找月仲奕。因此,月仲奕才在数年前就已经安排好欲界军团,为的就是等待卓知远来解决。在月仲奕看来,卓知远的修持若是不到第七层末那识至少七镜以上。是绝对不可能破了欲界军团的,却不曾想他仅凭第一镜小无相镜就能逼得左珏埃不得不去寻找武阳尊者的帮助,而仅仅升至第三镜小须弥镜居然就以莫大的神通直接破了武阳尊者布下的大阵,乃至于连万象大阵都能收至囊中。虽然预计的颇有些偏差,但是至少结果却是月仲奕需求的,只是卓知远的实力增长的有些不像话罢了。

“现在的卓知远,真的具备和月仲奕一战的实力了么?”

渡天童不知道,绯羽也不知道,二人自然而然的会替卓知远担心,但是他们也深知卓知远的脾性,劝阻,是没有用的。

沉思半晌,绯羽好言问道:“知远,你现在就要立刻去西京么?”虽然并不知道月仲奕的实力究竟如何,但是恐怖也就恐怖在这里,他们和月仲奕接触也有不少的时间,却完全无法看出月仲奕的实力,这反倒让人更加没底。

卓知远微微一笑:“算是也不是,我需要历练一番,想来两年之内,我也该能到达西京了。届时,必然是我找月仲奕问个明白之时。”

“哦?这又是为何,你要去哪里历练?”绯羽急切的问道。

“从此处到西京的路上,这世间,再没有什么比凡人界更好的历练之所了。不经历人间疾苦,又如何能够提高心境?纵观数万年来,能够飞升仙界,乃至于成就金尊的那些人,哪一个不是饱尝了人间的苦难之后才甫登彼岸的?可笑通玄界那么多修禅之人,却无法明白这一点,看不透人情冷暖,又如何达到无欲无念之境地?闭关修炼,纵然可以抱稳禅心,修持纵然提升了,心境却远远达不到。渡大哥你之所以那么多年都无法突破第六层意识的心劫,也正是因为缺少历练的缘故。而绯羽姐姐之所以短短百十余年便已经达到第七层末那识的修持,也是因为她主持通教上下,率领教众抵挡清源山无孔不入的渗透的缘故。”

听到这话,渡天童的身体微微一震,恍惚间仿佛领悟了什么,而绯羽也是皱紧了眉头,似乎也直到今日才明白,为何渡天童的天资实际超过自己许多,修持上却一直落后于自己。但是这短短数年之间,他却急追猛赶,眼见修持已经和自己相若了,实力更是稍胜了自己一筹。

“修炼修炼,这修炼一途还真是误人不已啊!我这接近千年的修炼,绯羽掌教数百年。却还不如你这短短二十年领悟的多。即使如此,大哥我也放心了,掌门,我看我们毋须再替这小子担心了,一切由得他去吧。他如今无论任何方面,都远胜你我许多,我们再也没什么可以帮得了他的了。”渡天童言罢,径直驾起了遁光,朝着天岳泽的方向呼啸而去,绯羽深深的看了卓知远一眼,眼中似有另外的深意,也只是微微一笑,双臂徐展,仿佛仙子一般翩然离地,远远遁去,转眼之间,空中只剩下一抹遁光。

卓知远收敛了身上的威压,将修持隐匿了起来,望着西京所处的方向,徒步缓缓朝着西京而去。

此地距离西京足有数万里之遥,虽然以卓知远的筋斗云不过一两个纵身之间的距离,但是若是徒步,怕是没有一年半载都不能走到。

“师父。你将徒儿放出来吧,这一路颇多辛苦,徒儿也好照料一二。”剑仆的声音,从芥子须弥当中传入卓知远的耳中,卓知远微微一笑,将适才与左珏埃对仗之时收入芥子须弥的剑仆放了出来。

就仿佛是古彩戏法里那些能从身上凭空变出一只鱼缸的人一样,剑仆从卓知远的掌间跳到了地上,就仿似从他掌心里长出来的一般。

落地之后,剑仆立刻恭恭敬敬的冲着卓知远一躬到地,而卓知远却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如今卓知远正是二十五六的年岁,可是剑仆却是一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看上去这师徒二人实在是有些不协调。

一见卓知远的眉头皱了起来,剑仆便好似心领神会一般,口中念念有词,身体一晃,便缩小了一号,模样也略有变化。虽然还能看出是剑仆的模样,但是却已经转眼变成了一个十五六岁的书僮一般。

“师父,您看徒儿这副样貌还适合么?”

卓知远笑了,这剑仆跟他是最为心意相通的,于是他自己也使了个小小的法术,将自己的衣物变为一身书生模样,还变出了个竹篓子,令剑仆背上。口中笑道:“你我这般便契合了,称呼也还需改改,你从今日起,便唤我做公子,我唤你为朴剑吧。”

“是,公子,朴剑晓得了。”剑仆倒是机灵,立刻更换了称呼,卓知远也满意的笑了起来。

自此,这师徒二人便好似赶路的书生,带着个小书童,一路游山玩水,倒也悠闲。

这一日,二人来到临近南疆的湘岳城。

站在城下,仰脸望去,湘岳城的城墙在大胤皇朝之中算是相当之低的了,并无什么防范。这里自古以来都是书品盛行,是个盛产读书人的地方。驻兵也少,倒是有两大书院,都是名列大胤皇朝十大书院的大型书院。卓知远此刻寻求的是对于天道更多的领悟,这等读书人多的城市,自然是最适合历练之所。

迈步进了湘岳城之后,走不多时,便看到不远处便是湘岳城的两大书院之一,潇湘书院。而另一个书院。则叫做岳麓书院。这也是湘岳城名字的由来,从这两大书院当中各选了一个字。

“朴剑,你去那边看看,这书院可容你我二人投简入住。”卓知远脸上挂着从容的微笑,吩咐道。

剑仆答应了一声,就好似一个标准的小书童一般,一溜小跑到了书院的大门处,早看到一个手握戒尺教书先生模样的人正敦督着几名学生站在一面界碑之下,摇头晃脑的训斥着他们什么。

“先生,我家公子乃是出外游历之人,见到贵书院巍峨耸立,心下向往,想问问先生,能否借宿几日。”剑仆走到那名教书先生的面前,躬身一礼,而后说道。

那教书先生缓缓抬起眉眼,看了看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卓知远,虽然卓知远收敛了身上的威压,但是那股自然而然养成的遗世独立的气度,却是看的这名教书先生不住的点头。

“好一个翩翩佳公子。看起来,你家公子也是饱读圣贤书之人,我们书院有个规矩,若能答上我一个问题,方可在此借宿。”那教书先生缓缓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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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四回【书院巧辩】

第三百六四回【书院巧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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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仆听罢此言。当即扮相十足的一拢身上的书篓,一溜小跑,不等跑回到卓知远的身边,就连连高喊:“公子,公子,那位先生说只要你能答出他一个问题,他便允咱们借宿。”

卓知远迈步走上前来,先是冲着那位教书先生报以歉意的一笑,随即低声呵斥剑仆:“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这般咋咋呼呼的,你如何总也学不会从容二字呢!”

剑仆撇撇嘴,低声说道:“我若学会了,我也上京赶考去了,以后也像老爷一样马上来轿上去娶三房太太…”

卓知远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记,然后双手拱拳,一揖到地:“还望先生恕罪,我这书童儿平素里跟我口无遮拦惯了,倒叫先生笑话了。”

那位教书先生淡淡的一笑,对卓知远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呵呵,他也是赤子之心,始终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不知这位公子贵姓?”

“在先生面前。不敢言贵字,祖上姓卓,双名知远。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公子客气了,我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眈字,眈眈之目。知远,好名字啊,以一知万,以近知远,看来出来,令尊对你的期待之心。”

“原来是慕容先生,学生的名字却是母亲所取,也的确便如先生所言,是期待学生以近知远乃知无穷的意思,只是学生愚钝,辜负了母亲大人的殷切期望。学生此番乃是准备上京赶考,途经贵书院,眼看巍峨高耸华气冲天,不禁心向往之,是以唐突的让这书童儿来跟先生打听,不知是否能够行个方便,允许学生在此借宿几日。”卓知远在天岳岛上的时候,倒是也没少看那些书章,对于读书人的一些事情,倒也并不是太陌生。

慕容眈微微一笑,轻捻颌下飘散的几绺短髯,口中道:“哦?这不过是年初时分。大考却是在年底,这总有十月之多。卓公子不在家苦读诗书,以期一个更好的功名,怎么还有心思游山玩水起来了?”

卓知远直视着慕容眈的眼睛,语气徐徐却不乏恭敬的说道:“学生听闻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增广见闻却是比闷头苦读更要令人长进。是以一过罢年关,便同母亲商量,早早起身,这一月下来,倒是的确感慨世间万象,远比学生在家的时候明白事理的多了。”

慕容眈听了之后不住的点头,口中喃喃重复:“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好比当啊!卓公子年龄不大,但是从诗书当中悟通的道理却是远比我们要多了。其实原本以这般心境,卓公子便足以进入书院接受上宾待遇,只是书院屹立于此也有千余年了,比我们这大胤的年代还要久远,规矩定下了,总还是要遵守的。依旧要是我出个题目,卓公子若是能答了上来,眈定然倒屣相迎。但若是答不上来…”

慕容眈留了个长音,卓知远自然领会,只是心中微有不忿。他这番游历,虽然并非为了什么行万里路强过读万卷书,但是想要增广见闻提升心境倒是不假,本就是想在境界上更升一层,开阔胸襟。不曾想这规矩二字走到处处都仿佛金科玉律一般,就连一个书院也有这等不成文的规矩,心下不免就产生了几分想要驳斥一番的念头。

“先生出题之事暂搁一旁,学生却有一事不解,想要请问先生。”

慕容眈一愣,问道:“哦?公子有何事不解?”

“这规矩二字,定下了便定然要遵守的么?”卓知远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轻轻摇开,在胸前轻轻的摆动。

慕容眈听了这句话之后,不由得哑然失笑,也不知道卓知远这是怎么回事,居然会问出这般根本不用作答的问题来。就连他身后那几个唯唯诺诺本来在战战兢兢看着石碑背诵书院院规的学生,也不由得纷纷笑了起来,似乎在笑卓知远的不谙世故。

“这规矩既然是规矩,自然该当是要遵守的!所谓无有规矩不成方圆么。”

卓知远缓缓颔首:“是么?那是院规大,还是国法大?”

“自然是国法更大。”

“自古以来,杀人掳货者有之,采花劫道者频出,乃至兴兵作乱为祸一方者也不乏其人,他们是不知道国法,还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卓知远又问。

这一问,倒是把慕容眈问住了,他不是身后那些是么都不懂的学生。当然知道卓知远这句话并不能按照话面上的意思去理解。但是那几个学生就有忍不住的,开口道:“那当然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因此他们也都受到了国法的制裁么。”

对于这些学生的嗤笑,卓知远也并不生气,而是谑笑的看着慕容眈,等待着慕容眈的回答。

慕容眈思虑半晌,带着半分犹豫的说道:“卓公子这问题倒是不好回答了,不过这书院的规矩,不比得这权贵之势的来由,恐怕不能混为一谈。”

卓知远又笑:“那么还是院规比国法更大?”

“国法最大!”

“既然是国法最大,那么却如何杀一人为贼,杀百人为将,杀万人却为尊?如若这规矩定下便不得违逆,却为何战场之上,厮杀过十万,却又成者王侯败者寇。那些公孙王侯,岂不是大大的违逆了他们自己制定下来的规矩?”

慕容眈不知该如何应对,可是他身后的学生却忍不住了,一个个站到前边来,口无遮拦的说道:“你这人好生无礼,那又是能比的么?但凡有人进犯,我朝为扬宏威,当然要将鞑靼驱逐出去。难不成任由铁骑肆虐么?”

卓知远也不理会他们,倒是慕容眈脸上一冷,呵斥道:“你等皆给我退下,这些道理又岂是尔等能够领悟的?”

“先生…”那些个学生显然不服,心道我们可是为您在辩驳呢,您怎么还反倒呵斥我们起来了?

剑仆眼看着这帮学生很是讨厌,便扬起小脸,大声说道:“竖子无当,休要胡言。今日是我朝天威甚重,可以驱逐鞑靼,但若铁骑为王呢?他们若是比咱们更强了。一路挥兵西北,终将西京也打了下来,成立新的王朝,难不成,他们便不是坏了规矩不成?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所有的规矩所立,不过是打破旧的规矩才得到的罢了。我家公子是想说,规矩便好似这书院的门墙,看似巍峨高耸,阻人去路,但是这高墙挡得住你等,又挡得住飞檐走壁的大盗飞贼么?更别说那些修禅的神仙们了,一个个腾云驾雾,漫说是你这里,就算是皇宫大内,他们也不过视为平地任意来去罢了。我朝的律法,能够限制的始终都是守法良民,尔等只知道法网恢恢,这规矩不可打破,却不知所有的律法都有一个特点,那便是抓住了任你惩治,抓不住便是屁事没有。简直就是无知!”

卓知远看到慕容眈的脸色连变,也连忙呵斥剑仆:“朴剑,退下,这里又岂有你开口的份儿?”

剑仆讷讷不敢言声,只是任由对面的那些学生叽叽喳喳,退到卓知远的身后,再也不吭声了。卓知远此刻却是又道:“慕容先生还请恕罪,我这书童儿平日里便缺乏管教,是我束缚不周了。不过,先生,学生还是想说这一句,便好似我训斥我这书童儿,他迫于尊从之别,是以在规矩之内。但是这次上京赶考,我也有心给这小子一个机会。可是如若他高高得中,而我却名落榜外。到那时,他如若还有铭恩之心,自然不会如何,若是他自此再不愿守这主仆的规矩,我又能奈他其何呢?是以,这规矩不过是强者制定给弱者的并令其遵守的,便好似今日我来了,先生要我答个题目才能进去,可是若是来个高官呢?大马高轿,兵士开路,先生还能拦在马前,唤其答题么?那若是当今圣上来了呢?恐怕休要说是答题,只这整个书院,都要倒屣相迎跪遍了一地吧!”

一席话,说的慕容眈痴痴发愣,好半晌才终于长叹了一句:“卓公子所言极是啊,这所谓规矩,不过是给那些心里头首先畏惧了我书院名头的人才有用的,若是才学抑或权势凌驾于我整个书院之上,那么还有狗屁的规矩。如此,公子便请入内,今日公子一席话,却胜似我苦读这么多年的诗书。”说罢,慕容眈神色也恭敬了许多,做出邀请卓知远入院的手势。

可是他身后的学生却仍自不忿,郁郁难平的低声嘀咕:“巧言令色,不过是担心自己回答不出先生的问题,所以才扯出这么一通…”

“你们都给我闭嘴,卓公子乃是有大才之人,又岂是你们这些草包能够领会的?”慕容眈大声的呵斥,那些学生一个个缩着脖子,再也不敢开口,但是却仍旧表现的很不服气。

“公子不要见怪,这些学生,难成大器!”慕容眈又冲卓知远一拱手,口中客气着,但是其实心里也希望卓知远有些傲气,面对这帮学生的挑衅就接受自己的问题,他也好看看卓知远究竟有什么样的高才。

可是卓知远又怎么可能跟这些学生较劲呢?他只需要吹口气,这个书院都能连根拔起,又怎么可能计较这些学生的几句话?根本毫不在意,只是在慕容眈的迎让之下,缓缓走进了书院的大门。而跟在他侧后的慕容眈,从最初不理解卓知远为何一点儿火气都没有,居然没有好胜之心,但是很快,他便恍然大悟,以卓知远刚才那番话的造诣,漫说是那些学生,就算是自己也是远远不如,这就像是一个老头儿被一个牙牙学语的孩子挤兑了,但是这个老头儿又怎么可能去跟那个孩子较劲呢?这根本就是层次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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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五回【大悟】

第三百六五回【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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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书院之后。慕容眈居然亲自将卓知远和剑仆带到了后院的住宿区,途径一间书房之时,卓知远听到房内传来孩子们摇头晃脑的朗朗读书之声,读的是一篇极简单的开蒙读物,也是几乎所有公学或者私塾教授孩子们识字的基本篇目——《三字经》。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听到这没有丝毫可以称道的读书声,卓知远却缓缓的站住了脚步。

慕容眈不解,但是出于客气,也随之停下脚步,含笑对卓知远说道:“卓公子可是奇怪,我们这书院却为何有孩童在此开蒙?”

卓知远缓缓抬头,望着慕容眈,道:“哦,是呀,潇湘书院在我大胤,即便无法与西京的大学相提并论,但是至少也不该负责给孩童开蒙啊。”其实,他心里想的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既然慕容眈这么说了。他也就顺着问下去,的确,偌大的书院,却给孩童开蒙,也实在是有几分诡异。

“这是湘岳城的一项传统,此地读书人甚多,因而各家各户都能自行替自家的孩童开蒙识字,是以城内除了我们和岳麓这两大书院之外,别无教学之处,多数的孩童都蒙受祖荫,便已然读书识字,乃至考取秀才的功名。唯有得到秀才功名之后,方才有资格到我们这两大书院进修。”

慕容眈说到此处,显然没有说完,剑仆却是急不可耐插嘴问到:“那为何又有小孩子呢?而且,刚才我们在外边看到的那几个孩子,难道都已经考取了秀才的功名么?我看水平也不咋地啊,比我都还嫌不如呢。真要是这般简单,我也去考考那秀才了。”

慕容眈和卓知远闻听此言,不由得哑然失笑,慕容眈随即说道:“这些孩童以及适才公子所见,自然并非功名在身之人。适才我也说,这城中大多数的孩子都蒙受祖荫,但却也总有一部分读不起书,或者祖上本就是白丁之人。而此类孩童,虽然在湘岳城中乃是少数,可累加起来也有数千之数…”

卓知远点了点头。缓缓接口:“在大环境之下,这些孩童祖上或为白丁,但是却亦有上进之心,又苦于无处可供其识字断句,是以,贵书院偕同岳麓书院便广开书房,接纳这些孩童,选其天资聪颖者免费传授学问,他日这些孩童中或有高中者,也便是两家书院的恩德了。”

慕容眈含笑颔首:“卓公子所言甚是,此举一来也是善举,二来终究也有回馈之日,哪怕这些孩童将来不能得中功名,但也较之从前的白丁强上太多,光是这些年来,从我书院学有所成的孩童离去之后,捐助书院的金银,便已然足够供应书院的日常开销。”

“此也乃大德行了。”卓知远感慨了一声,心道自己幼年之时若是陈家村附近也有如此的书院,可供孩童停居念书,自己怕是一辈子也不用知晓这许多的曲曲折折。也不会有这般逆天的心思,谁说这不是一件好事呢?

“人之初,性本善,世间果真如此么?”直到这时候,卓知远才终于将刚才他思度的问题说了出来。

慕容眈一边引领着卓知远和剑仆去往住宿之处,一边含笑说道:“此题自古以来也常有争论,《三字经》所云人性本善之论,却遭世俗所染,学会那些魍魉魑魅,是以有恶产生。但是也曾有大贤云道,人性本恶,只是读书教化,使得善心始成,终究纳入规矩之间,是以成善。公子饱读诗书,想必对此必不陌生。”

其实慕容眈也感觉到很奇怪,人性本善和人性本恶这两种观点,自古以来便是势均力敌,从来都没有任何一方占了上风或者处于劣势,任何一个读书人或许会择其一而信之,但是却决然不会有人如此相问,卓知远陡然这般去问,想必有他独特的理由。

“人性若是本善,则天地鸿蒙之初,又何来的恶可供世人沾染?人性若是本恶,则天地之间从无善因,无因何来善果?又哪里来的圣人贤者,能够令世人读书教化终得善心呢?无论哪种观点都不过偏执一隅而已。当初天地鸿蒙,盘古大圣开天辟地。天地始成。清者上升为天,浊者下沉为地,终分清浊,也便有了阴阳,这善恶也便如同阴阳一般,乃是天地初成之时就已然存在的,又何来人性本恶抑或人性本善之说?若是人性善论,婴孩初到人世,又为何嚎啕啼转,终日不休?只为一口奶水,便能惹得上下四邻不得安生。但若人性本恶,却为何孩童的最为单纯,眼神干净的仿佛从未沾染尘埃一般。况且,这善恶之间,本无谓泾渭分明,有强人杀了巨贪恶霸,这算是善举或者恶为?巨贪恶霸纵然可恶,是大大的恶人,但也会对妻儿老小关爱有加,他又算是极恶之人么?便又好似这天与地,抬头自然望天,俯首当然观地,但若极目远方呢?那天地本就连为一线。又如何分得何为天何为地?”

卓知远侃侃而谈,却听得慕容眈沉思不已,居然忘记了逐步前行。耳听得卓知远的声音渐行渐远,这才慌忙跟上,随即深深拱拳道:“公子所言极是,怕是我等执念太深,总想将这善恶划地而居,可是世间万物,却少有黑白分明的,多半都是混杂一体,不能以一善一恶简单称之。公子果然大才。慕容眈钦服。”

对此,卓知远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他不过是有感而发,听到那些孩童稚嫩的声调,想到他们虽然朗朗而读这人之初性本善,但是心中却对善恶根本没有任何概念,想的只是读好了书,别叫先生责罚,又哪里能够深思这书中的含义?

这便好似修禅之人,苦苦修炼,为的不过是传言之中的飞升。可是飞升之后呢?谁又知晓飞升之后该是何种情景?修炼到了终途,都是要破了规矩方才能够白日飞升,但是在修炼的过程中,却又总只能按部就班的按照修炼的规则而行,这之间本就是个极大的矛盾。一切皆如混沌,一切又仿似虚空。这鸿蒙之初的混沌便真的是混沌么?又为何不是一片虚空而幻出这大千世界的繁华呢?盘古大圣开天辟地是莫大的功劳,可是当初他不过伸个懒腰凭借一己喜好用了他那开天巨斧罢了,哪里想过这开天辟地之举将会为这个大千世界带来什么?这接下来数十万年的发展迁徙,怕也并非盘古大圣当初所能想象。其实,盘古大圣当初也不过如同这些摇头晃脑在先生责令之下苦读人之初性本善的孩童一般,行其为却不知这番举动究竟有何深意,一切似乎也不过只是虚妄罢了。

当下再无别话,卓知远在这潇湘书院之中住下,终日也不见其读书,只是流连于各级书房之外,听着书房之中孩童抑或秀才们苦读之声,观其劳形,倒是成了潇湘书院当中唯一的闲人。

其中也有几位饱读诗书的教书先生到卓知远房中来讨教,名为讨教,实际不过是听慕容眈所言,这位卓公子高深莫测,不但敢于质疑圣贤之言,并且言之有道,言之有度,实乃大学识。众人当然不信,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就算是天资过人,总也有限,是以最初前来讨教之人倒是络绎不绝。但是时间一长,大家也便再也不来了,盖因他们都发现,辩题和论道,他们万万不是卓知远的对手,而且最让人觉得使不上力的,是卓知远根本不跟他们争论,似乎毫不在意结果如何,只是将自己所想一一言说,随即便任随他人驳斥,再不开言了。便好似这些教书先生蓄劲半晌,却始终打了个空,毫无着力之处。自古最难战胜的并非强者,强中自有强中手,再强的人也总有踢到铁壁的时候。最难战胜的人,是毫无胜负之心的人,尤其是在卓知远口诵了一句话之后,这些教书先生便几乎再也没有来讨教之人了。反正卓知远住在这里,也是按照书院的规矩交纳各种费用。

卓知远的那句话是: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这句仿佛顺口溜一般的打油诗,没有规矩,毫无格律可言,但是听过之人,却都觉得这简简单单的四句话里,堪值琢磨之处尤多,细细品味之下,竟然觉得这四句话越发的高深,参详不透。

“师尊,你在此已经住了三月了,咱们何时走啊?”剑仆终于忍不住了,在房中小声的问卓知远。

卓知远微微一笑:“随时都可以走,我想在此我该悟的第一天来的时候便已经悟通了。”

剑仆一听这话,顿时不解:“那为何师尊还要在此停居如此之久?”

“既来之则安之,万法随缘,方能归宗,其实修炼并非急于求成之事,若是连一份闲适的心境都要强行扭转,这修炼到最后也只是枉然而已了。”

“师尊你说话越来越高深了,徒儿万万是听不懂了。”

卓知远哈哈一笑:“听不懂便听不懂吧,今**且为我护法,我要进那小虚空镜,时间也不用太长,一个时辰我也该当突破了。”

听到这话,剑仆更是彻底无法理解了,这冲击第七层末那识的任何一个镜界,又怎么可能像是卓知远这样,想到什么时候进去便进去,却又在进去之前就能知道自己何时能突破。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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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六回【小虚空镜】(一)

第三百六六回【小虚空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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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仆原以为卓知远还是使用七宝妙树来冲击修持。可是等到他走出了屋子,在门外谨慎的为卓知远护法的时候,卓知远却盘腿坐在床上,并没有取出七宝妙树,而是缓缓自行进入了小虚空镜的小千世界当中。

这次进入的小千世界和以往又有所不同,这里看起来极为陌生,卓知远从未见过这般奇异的场景。

他整个人是漂浮在半空之中的,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周围只是一片茫茫的黑暗。虽然说黑暗对于他这样的修禅者已经没有丝毫的阻碍,但是这深邃的黑暗还是让卓知远感觉到了一丝困惑。

脚下的大地哪里去了?头顶的苍穹又在何处?

卓知远放眼望去,这才发现,他周围有许许多多的球体正在运转,各自运转的轨迹不同,但是却都各自有各自的规律。偶尔,那些球体还会发出些微的光亮,但是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便又被湮灭在这无尽的黑暗之中。

极目四望,只有在这等几乎完全空旷的地方,卓知远才能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居然可以无限延伸。看到极远的地方。这少说也有数十万里之遥了吧?却为何还是没有尽头一般。即便是天与地,也是有穷尽之处的,虽然卓知远从未去过天之涯海之角,但是从佛典当中看到,天地不过数百万里方圆,而这里,却好似一个无限延伸的世界一般。

周围的球体原本以为距离自己不远,而等到卓知远适应了这里的场景之后,才开始发现,原来那些球体一个个距离自己都少说数万里,多则十余万数十万里,原本都是极为庞大的球体,只是因为相隔甚远,看起来才仿佛随时可以握在掌心之间罢了。

突然间,卓知远似乎明白了什么,这里似乎便是盘古大圣初开天地的时候的场景,这里便是浩渺的宇宙最初的形态,没有任何生灵,唯有各大星宿,以及茫茫无尽的天与地。

“这才是天地之间的大小么?原来佛典不过只是虚妄之语,那所谓的天之涯海之角,不过是仙界的那些人故弄的玄虚而已吧。”

明白了这一切之后,卓知远也并不着急探求这浩渺之间的奥秘,而是缓缓在空中将悬浮的身体端坐了下来,呈打坐之姿,无心向天,眼睛默默的闭上了。

卓知远封闭了自己的眼耳鼻舌身五识。而是凭借着意识令其逐渐的延伸。这一次,他“看”到了更远,而那些星宿在空中的运转也尽收眼底。所有的星宿都围绕着不同的目标在做着规律的圆形或者椭圆形的运转,转眼之间便是一个周天。在这些不断旋转的星宿中央,有恒定不动的更大的星宿,仿佛它们是这些星宿的中心一般。

可是,很快卓知远就又发现,这些看上去恒定不动的星宿其实也在运转着,只是它们似乎并没有围绕别的星宿运转,而是自身在缓缓的转动,就仿佛是一个小小的球体在卓知远的掌心转动一般。

而那些具有圆形或者椭圆形轨迹的星宿,不光围绕别的星宿转动,它们自身也一样,会缓缓自转。

“呵呵,这倒是有趣…”卓知远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天地初开果然颇为有趣。“都说飞升要泯灭七情六欲,可是这天地之初开,情一字却已经存在。这些星宿,缓缓围绕固定的星宿转动,岂非天地至情?若是决然无情,又哪里来的这些恋恋不舍?每一个星宿都拥有极大的能量。若是无情,它们早就自行修炼成人,而后各自散落了。联系着这些星宿之间的关联,分明就是至情!”

卓知远缓缓的领悟着这几乎只有他一个人的领悟,若是其他的修禅之人抑或者是经历了这一切的神仙们得知他如今的想法,恐怕非得吐血三升暴毙身亡不可。在其他人的眼中看来,这便是天地宇宙的规则,围绕某个星宿旋转,自身也在不断的旋转,根本就是天地制定的亘古不变的规则。但是卓知远早便了然了规则只是强者给弱者制定的限制,只要实力足够强大,便可随时打破那些所谓的规则,于是在他眼中没有规则,反倒是更清楚的探知到星宿之间联系的本源。此时此刻,卓知远已经完全跳出了禅宗所能涵盖的范围,开始接触到天地最为本源的本质。

“意识也不能留,我必须空无一物,心中可留七情六欲,可留一切杂念,但是在修炼之时,却可以随意的将之摒除在外。这才是修炼的根本吧!”心中缓缓念想,意识也逐渐的湮灭了下去,现在,卓知远浑身散发出来的,就只剩下了末那识在起着作用。

可以说,禅宗八识,前六识都和本体息息相关,六识的强大或者弱小,都与本体的强大和弱小有关。猛虎野兽看似力量庞大。但是他们的本体其实却极为虚弱,手段才是证道的唯一方式,而并非表现出来的肉身力量。是以,任何野兽成妖,树木成精,都需要比人类更长的时间,也远远不如人类修炼之后那般强大。而人类看上去肉身的力量无法跟任何的野兽树精相提并论,但是哪怕是修炼了短短十年八年之人,都能够轻易的发挥出强大的实力,这却是兽妖树精千百年也无法做到的事情。人类的六识乃是这大千世界里最为强大的存在。

而到了第七识末那识的境地,就绝非前六识可比了,这也是为何修炼到了第七识末那识之后,其实力完全是呈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增长,这在前六识是完全不可想象的。

前六识是需要与外界联系,将自我和天地融为一体,达到天地即我,我即天地的效果。而到了第七层末那识,便是要彻底的摆脱天地,以更为强大的自我凌驾于天地之上,直至将天地装入心中。唯有如此,方可破除一切,飞升仙界。这便是飞升真正的内涵,是要成就一个大无畏的自我。令得世界以“我”为中心,大千世界也不过只是“我”的附庸而已。

卓知远的第六识意识已经完全湮灭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为深邃绵长的末那识。他的末那识已经可以触及整个小虚空镜的所有角落,而这个时候,卓知远又一次发现了小虚空镜的另一个奥妙,或者说,这是整个天地、宇宙、洪荒的奥妙。

原本那遥不可及的天与地,看似永恒不动的天地,此刻在卓知远末那识的感知之下,却仿佛也在悄然的运动了起来。只是,相比较起那些星宿的运转。天地的旋转极为的缓慢,若不是以单纯的末那识去查探,根本感觉不到。并且,卓知远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并不受到自身的控制,而是也在空中极为缓慢的旋转着。

而之所以用前六识无法发现天地的旋转,就是因为自己身体的旋转却是和天地同步的,换句话说,天地每转动一分,卓知远的身体也转动一分,这便是前六识的力量,让卓知远和天地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的力量。

但是末那识却让卓知远超然整个世界之外,乃至于超然到自己的本体之外,可以用一个完全旁观的角度来观察自己,就好似本体不再是自己,天地也并非自我,他的自我已经上升到天地之上,上升到天地所不能容纳的地步。

“好奇妙的感觉啊!这才是天地初开真正的奥妙,原来天地有情,天地和任何人之间都有至情,天地宇宙根本就是和本体永不断绝情欲的联系的。可是,为何那些神仙,乃至于欲界之人却都参不透这个奥妙呢?”卓知远心中奇怪,只是他哪里知道,他一直都认为自己的心境不够,可是,其实他的心境早就超脱了整个人间界,乃至于超脱于仙界之上,已经达到了造物主的阶段。这个阶段,从天地初开到如今数十万年,也不过只有当初的盘古大圣以及牟尼老祖、欲界第六天三人曾经达到过。盘古大圣开天辟地,乃是亘古第一人,而牟尼老祖创建禅宗,乃是修炼第一人。欲界第六天在仙界之外开辟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乃是被情欲牵绊的第一人。这三人,都创造了不可比拟的伟业,这并非修炼可以达到的境地了。

而卓知远。却也在不知不觉当中达到了这样的境地,他会创造什么呢?一种全新的规则,还是彻底打破天地之间所有的规则?

天与地开始围绕着卓知远旋转,而卓知远的末那识也逐步的回到了本体当中,他的本体静止了下来,彻底的停滞,观瞧着周围世界的转动,天地的运行。此刻再看那些星宿,却只是像他手中的玩具一般了,卓知远相信,他在这小虚空镜当中,已然拥有了随时可以创造一颗星宿又或者是信手毁灭无数星宿的能力。

心念一转,卓知远居然在小虚空镜当中将芥子须弥释放了出来,芥子须弥取代了他的本体,成为天地的中心,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围绕芥子须弥运转。此刻,卓知远便是芥子须弥,而芥子须弥,也便是卓知远。卓知远已经彻底融合了他所创造的芥子须弥,并且很快便将芥子须弥扩展成为了一个小千世界,而后是中千世界,最后是大千世界。小虚空镜当中所有的一切,都被收入了当初的芥子须弥当中,万物星辰,几乎就要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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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七回【小虚空镜】(二)

第三百六七回【小虚空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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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卓知远此刻还不具备造物主真正的实力,否则他就是第二个盘古大圣了,可以开创第二个与现在的大千世界平行的一个世界。

这个芥子须弥所构成的世界,只是存在于卓知远的身体当中,所谓的天人合一,其实说的就是这种境界。但是,即便如此,这也是古往今来惟有圣人方才能够达到的境界,卓知远居然在不知不觉之间,误打误撞的进入了这样的一个境地。

原本各自运转的星宿,此刻在卓知远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个能量聚集的球体罢了,他信手一招,一颗星宿便脱离了原先的运转轨迹,朝着他缓缓飞来。奇怪的是,原本足有千百万倍于卓知远身体大小的星宿,随着逐渐的靠近卓知远的身体,居然越变越小,等到卓知远将摊开的掌心接住了那颗星宿的时候,那球体居然已经便的仿佛只有拳头般大小,悬浮在卓知远的掌心之间。滴溜溜的乱转。

看着掌心之间那颗小小的星宿,卓知远的脸上出现淡淡的微笑,这种微笑,便好似当初牟尼老祖给座下弟子讲禅之时,拈花的一笑一般,神秘而且悠远,仿佛其中有数之不尽的奥妙。

而这个时刻,卓知远已经成为了整个小虚空镜真正的中心,所有的星宿已经彻底的在环绕他做规律的运动,就仿佛卓知远成为这个小虚空镜当中至高无上的存在,再也没有任何规则可以凌驾于他之上。

只是,这却还不是卓知远的要求,他所希望的远比如今的状态还要更高。

看着掌心之间那个依旧在溜溜乱转的小球,卓知远很轻易的感觉到这个小球的重量恐怕比数百个清源山脉还要更重,只是由于被无限的挤压,这才会变得仿佛比核桃大不了多少。

尝试着将小球稍稍放大,心念只是微微一动,卓知远就看到掌心的小球很快变得仿佛一颗头颅的大小,但是重量却还是依旧,并没有因为小球的体积变大就增加重量。

再次尝试让小球变得更大,依旧只需要心念的稍稍一动,这小球瞬间又涨大了数十倍,转眼间变得仿佛一座小山的模样。没错,还是重量依旧,体积对于这颗小球已经产生不了任何的重量变化,卓知远不需要再尝试下去了,而是迅速的将小球缩小。缩到比之前还要小,小的就仿佛一颗普通的珍珠一般。

将那个小球紧紧的握在掌心之中,卓知远感受到了小球传来的炽烈高温,居然已经能够达到当初他还只能使用三昧假火的时候的温度。这种温度卓知远已经很久都没有尝试过了,当他的【三火极元劲】凝练成为了三昧真火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感受过如此的高温。三昧真火是无色无温的,但是却是这天地之间最为强大的火焰之一。根据传说之中,似乎就只有仙界的七色玄火可以与之比较了。跟三昧真火一样,七色玄火也是由数种属性不尽相同的火焰糅合而成,据说威力唯有三昧真火可与之较量,甚至于三昧真火与七色玄火的比拼还落于了下风。

而能狗产生如此高温的火焰,卓知远却是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莫询的卯日真火其实说穿了就是三昧真火的组成之一。三昧真火由空中火、石中火以及木中火所构成,而这三种火再说的通俗简单一些,其实就是天火、地火以及人火。由太阳引发的火焰呈白色,是为天火,也就是空中火。而赤红色的火焰是由地心之间产生的火焰,是为地火,也即石中火。木中火其实就是凡人使用的普通火焰,多数情形之下,呈现蓝色。

【三火极元劲】原本该是凡火、惊电以及天雷三种火焰。并非真正的空石木三火。但是经过了卓知远的改良,由于他那堪称变态的真诀,这才将这三种本性并不纯的火焰,凝练成为了空石木三火,这才让卓知远居然用【三火极元劲】这样简单的法术,修炼出了专属于他自己的三昧真火。这种情形百万年来都不曾出现过一个,卓知远堪称奇葩之中的奇葩。

而七色玄火则更加的复杂,除了空石木三火之外,还有业火,阴火、鬼火以及震央火,分别为青、黑、绿以及紫色。

卓知远的【业火青冥鞭】也是其中的一种,而如今他又在手中的星宿之中,感受到了一种全新的火焰。

心中怀疑,卓知远竖掌为刀,只是轻轻的一切,便将那颗已然宛如珍珠一般大小的星宿纵向切开了。一团小小的火焰在卓知远的掌心腾起,但是转瞬之间便消失无痕,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在那团火焰出现的时候,卓知远感觉到掌心的温度达到了极限,似乎随时都能突破到无色无温的地步。凝神细观之下,这团火焰幽幽的闪烁着黑色的光芒,这是一种极为奇怪的景象,黑色原本是吞噬一切的色彩,却居然能够散发出光芒,这却并非卓知远从前所能想象的了。

而在这黑色的火焰消失了之后,那颗星宿的重量也几乎全部消失,就好像整个星宿的重量都是由这团转瞬即逝的火焰所构成的一般。

显然,卓知远现在掌心里的那颗被切开的星宿已经成为了废品,他撒撒手。便将那星宿的残余炼成了芥子元力,随即全部吸收到了体内。随后,他又轻轻招手,另一颗星宿又脱离了原先运转的轨迹,朝着卓知远飞来。依旧,抵达卓知远的掌心之间的之后,这星宿再度变成了拳头般大小,悬浮在卓知远的掌心之上,滴溜溜的乱转。

看起来,这颗星宿跟刚才的那颗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重量似乎更重了一点儿,这大概跟星宿原本的大小有关,想必是这颗星宿比之前那颗更大一些吧。

将那颗星宿握在掌心之后,掌心依旧传来星宿的高温,跟刚才的温度几乎一致,都是仿佛随时有可能突破到无色无温地步的高温。

这一次,卓知远并没有再次切开这颗星宿,而是再度招手,将另一颗星宿召来,而后,他双手的掌心之上就都漂浮着一颗星宿了。

两颗星宿的重量并不相同,卓知远将双手靠拢,就仿佛他当初将三昧真火和【业火青冥鞭】凝练成火球之后。积聚在一起一般,也试图将这两颗星宿挤压在一起。

比较起三昧真火和【业火青冥鞭】融合的时候所受到的阻力,这次的阻力显然算不得什么,卓知远颇为轻松的就将这两颗星宿融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