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

早上还好好的,怎么晚上回来就包了一层纱布?

闵婧轻柔地摩挲着渗着隐约血丝的纱布,极尽谨慎细心,生怕弄疼了他,明明伤在他的手上,她的心却在轻轻地战栗,抬眸望见的是他俊逸疏朗的淡笑,可是她却一点也笑不出来。

“我们回房吧,我帮你再包扎一下!”

闵婧想要拉着陆少帆起身,他只是浅显的勾着唇角,反扣着她的五指,霸占性地将她所在怀中,坚毅的下巴厮磨着她的削肩,柔声的安慰道:“别怕,只是不小心烫到手指,我刚才去过医院,医生都说没事的。”

闵婧偏转过头,迷离着湿雾的美眸,紧紧的瞅着陆少帆,似要看穿他那温雅淡若的笑容后的真实情绪:“那还疼么?有没有吃消炎药,还有那个破伤风针…”

柔软的春班上,忽然多出一根白皙的长指,闵婧愣愣地望着陆少帆,她轻幽的叹息,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轻揉她的长发:“傻瓜,别乱想,你现在是准妈妈,得时刻保持好心情,知道么?”

他低沉细腻的喃语,仿若一道暖流滑过心田,闵婧有些胸闷,眼圈和鼻子渲染上嫣红的色调,伸手紧抱着他,就像在害怕着失去什么。

“陆少帆…”

哽咽的低语,透着她的心酸和感动,她将脸埋在他的颈间,双臂拥得更加用力:“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如果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没有如果,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陆少帆明亮的黑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手挑起闵婧削尖的下颚,认真执着地目光投入在她泛动着不安的眼波中,如蚕丝般温柔细密的眸光,让她焦虑不安的心绪渐渐地平复下来。

“少帆…”

从没有哪一声叫唤能与此刻相比,犹如穿透灵魂般的轻语,带着她的依恋,深情,害怕,娇嗔,一一滑入他的耳膜,进入他的心灵深处。

清新的薄荷味萦绕在她的呼吸间,闵婧颤抖着潮湿的睫毛,额头轻触的是陆少帆的额头,稍抬眼,入目的便是他饱含阡筌绻情思的眉眼,笔挺的鼻梁抵着她微翘的鼻尖,颀长的身体前倾,薄削的唇还没触碰到她的,闵婧却骤然推开他,红着脸,躲闪着目光,指着客厅里响起的手机道:“电话响了,你去接!”

陆少帆磁性十足的轻笑声,在她的身边环绕,在他转身离去时,闵婧才偷偷的盯着他的挺拔的后背,本往前走的人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漆黑的眸子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掩饰的窘迫,唇边的弧度愈发的夸大。

孕妇的情绪就是这么不稳定,刚刚还泪眼摩挲的人,这会子就能甜蜜得收不了唇角的笑意,娇嗔了陆少帆一眼,闵婧自顾自地起身,将吃剩的夜宵端进了厨房。

闵婧出来就看到陆少帆站在客厅的窗前,褪去西装后的男人,只着白色的衬衫,皎洁的月光倾洒在他俊美的轮廓上,让他看上去更显得高贵清冷,而他的手里拿着的,毅然是闵婧的手机。

“…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事不在我的管辖范围内,恕少帆爱莫能助…”

陆少帆谦和的语调不失疏远,英俊的面庞上,是与刚才焕然不同的漠然和冷清,淡然的陈述却有毋庸置疑的蛊惑,闵婧不清楚是谁打来的电话,一不留神,身体撞开扯开的椅子上,剧烈的碰撞声,也吸引了窗前男人的注意力。

“那这样吧,再见。”

陆少帆匆匆挂了电话,没有给地方转圜的余地,将手机随手丢在沙发上,就疾步走至闵婧身边,查看着他撞伤的地方,关心的语气中是淡淡的责备:“怎么这么不小心,撞疼了没有?”

“刚才是谁打电话来的?”

陆少帆手上的动作一顿,侧眸瞧了眼一脸好奇的闵婧,转而继续按摩着她撞到的地方,随意地回道:“岳父。”

闵家的事,他们之间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陆少帆不愿多说,闵婧也不想多问,她相信陆少帆为人处世的原则,只要闵家安分守己,他并不会真的把闵家逼进死胡同!

在闵婧失神之际,陆少帆早已抱起她上了楼,睡觉前,为了安抚闵婧最近不稳定的情绪,陆少帆还特意交待了自己最近工作忙,晚回来的事情。

她安详地闭着眼,细柔的小手还抓着他的手背,黛眉时而蹙起时而平坦,柔润的红唇微微嘟起,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孩,蜷缩在他的臂弯了。

陆少帆依靠在床头,俯视着闵婧泛红的侧颊,未被她抓住的大手,疼爱地拂过她脸部优美的曲线,温和的目光落在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克兰顿戒指上,无奈地轻叹,轻盈的吻翩翩飞落在她光洁的额头。

闵婧和陆少帆结婚的事,并没有一下子淡出大众的话题,第二天,闵婧还能在报纸上看到相关的报道,却已不再是头版头条,而是被放在了一个小角落。

网上虽也有关于他们婚姻的负面报道,但是,一般官方的网站却都是一边倒的反应,将陆少帆和闵婧的婚事夸得天花乱坠,而整件事的背后操纵者,除了他还有谁?

闵婧合起报纸,深吸口气,环视了一圈洋溢着安谧的氛围的别墅,带着淡淡的愉悦心情,离开客厅走向厨房。

“少奶奶,你身子不便,还是我来吧!”

闵婧微笑地拒绝了梅姨的好意,自己拿着汤勺,守在天然气灶前,一遍又一遍地搅拌着沸腾的汤汁,月牙骨的香味四溢,闵婧细心地滤去汤表面的白色泡沫,全神贯注的样子让一旁的梅姨都欣慰地笑弯了眼。

“梅姨,我去给少帆送晚饭,要是妈和豆豆回来了,让她们先吃吧!”

闵婧熟练地脱去围裙,从沙发上拿了外套穿上,全副武装好,才拎着梅姨递过来的保温杯,穿了休闲鞋往外走。

闵婧坐在轿车的后座,双手捧着保温杯,柔和的目光眺望着窗外稍纵即逝的风景,现在差不多是下班时间了,陆少帆不知道吃了没?

她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并没有提前打电话通知他,不想让他因为她而耽搁工作,而她能做的,就是在他疲惫的时候,送上自己力所能及的体贴和关心。

手机铃声轻快地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陌生的号码,却像是政府部门里的固定电话号码!

“您好,请问是闵婧小姐吗?”

“我是。”

“我是市政府宣传部的工作人员,冒昧打扰还请您谅解,您想必也知道,像a市这样的名城都需要找一位形象代言人,您是当红巨星,虽然息影了,但您在大众心目中的影响力却未减退,所以…我们邀请您作为2012年度a市的城市形象代言人。”

闵婧一怔,当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时,眉头微蹙,正想拒绝,便听到那头如同公关般的工作人员极具说服力的理由:“明年a市就要进行干部的升迁调任了,陆市长是本市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市长,在职期间也是兢兢业业,锐意进取,取得了不少业绩,都说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会有一个好女人,闵小姐这次要是能为a市出力,多多少少会给陆市长的升迁带来一定帮助。”

105章贤内助(二更)

“闵小姐,你不用马上做出决定,等你考虑好,再给我答复吧!”

等电话那头挂断,闵婧这边也到了市政府,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很多穿着黑色职业装的男女从大门口出来,闵婧一看手表,是到了下班的时间。

她不是第一次来找陆少帆,即使没人带路,也能正确地找到陆少帆的办公室,刚走到门口,就差点和开门出来的赵秘书撞上。

“闵小姐…不对,陆少夫人…”

赵玲有些尴尬,闵婧无所谓地笑笑,目光越过她望向办公室里面,赵玲立刻会意地帮她打开门:“陆市长还说您不参加宴会,正打算一个人去赴约呢!”

闵婧抬起的脚步一顿,诧异地望向赵玲,很显然,他并不知道宴会一事,而赵玲也敏锐地发现自己说错了话,忽视闵婧疑惑的目光,匆匆地抱着文件消失的无影无踪。

对于陆少帆没将参加宴会的事告诉他,闵婧并没有生气,但从赵玲那句“一个人赴约”就足以让他眉开眼笑,她可以猜测到,陆少帆不告诉她是为她好,她现在不是一个人啊!

闵婧轻声推开门,就看到一道颀长清雅的身影站在窗前,他背对着她,闵婧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从他那淡漠冷清的嗓音可以听出,此刻的陆少帆不是很高兴。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会和达里奥夫妇解释的。”

陆少帆平淡的语调没有抑扬顿挫的起伏,可是,闵婧却从他的答复中听出了他坚定的立场,也从两人电话斡旋中看出,对方正想方设法为陆少帆安排女伴!

隔得那么远,闵婧都能隐约听到电话里发出的劝告声,她听不清楚,却大概猜到应该再说这次宴会的重要性。

“我不需要女伴…就这样…”

陆少帆稍停顿后,给出的答案并没有改变,而当他正打算挂掉电话时,身后忽然响起女子清甜俏皮的声音:“那要是我需要男伴呢,陆市长?”

陆少帆转身,在看到朝他而来的闵婧时,略显冷漠的俊颜瞬间似冰雪融化,盈上春的生机盎然,唇角微漾,微眯的黑眸中,都是闵婧越来越近的身影。

电话里短暂的沉默后,是男子紧张地询问声,闵婧眼疾手快,在陆少帆再次回绝前,纤细的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拿过手机冲话筒道:“放心吧,陆市长会带女伴去的!”

闵婧把手机还给陆少帆,仰望着他英俊的脸庞,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上前挽过陆少帆的臂弯,催促道:“陆市长,还不走?”

陆少帆清隽的眉宇间,是无奈地宠溺,捏了捏闵婧的鼻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她手里的保温杯:“是给我喝的么?”

说着,陆少帆就探手来拿,和闵婧的讪然相比,当他打开杯盖,闻着浓浓的骨香时嘴角不经意勾勒出明显的弧度,低垂的眸上抬凝视着闵婧的同时,俊脸上是开怀愉悦的笑容。

他就像是个大男孩,雅致脱俗的脸上,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笑着拉过闵婧,在沙发上坐下,开始倒汤。

“不是要去宴会么?”

闵婧瞅了眼时间,有些为陆少帆着急,他却优哉游哉地倒满一杯汤,完全将宴会的事抛之脑后,他的世界在这一刻似乎只剩下她和她熬得骨汤。

曾几何时,她用心做的便当,会被弃之如履地丢弃在垃圾桶里,无人问津,或许在它馊掉是,会被无情地扔进火焚堆中,化为灰烬…

而今,有这么一个男人,会为了她煮的东西而欣喜若狂,就像个小孩子,俊逸的脸庞上是真真切切的笑意,原来,爱情真的很简单,并不需要可以去说,去做,只要他的心里有你,即使只是一个眼神也就足够了!

陆少帆的唇刚触到杯沿时,闵婧就制止了他,小心地端过他手里的汤,一边用勺子搅拌一边嘱咐道:“先凉会儿,不然会烫到自己的。”

当闵婧觉得差不多,满意地抬头把汤递还给陆少帆时,后知后觉地看到,陆少帆精良的目光一直滞留在她身上,丝毫未移开过,倒是她窘然一咳,错开和他对视的视线。

“喏,喝吧!”

陆少帆唇角一勾,欣赏着闵婧布满红晕的双颊,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举着左手,脸上是无害又期待的表情:“我的手指受伤了,要是一手端一手舀,会触碰到伤口。”

闵婧眼角一抽,刚才怎么不见他这么说,想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却在看到那个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的食指时,所有的出息立马临阵倒戈,就像是哈吉犬乖乖地凑上去,盯着那伤口心疼得几乎要掉下两滴眼泪来。

当一个人对你来说,变得很重要是,那么,他少掉一根头发,你都会觉得捶胸顿足得难受和心疼,由其他还是一名多愁善感的孕妇,哪是陆少帆的对手?

“今天换药了么?”

闵婧吹着勺子上的热汤,觉得不烫了,才安心地递给陆少帆,见陆少帆喝下,又放不下他手上的伤势,急切地询问。

“嗯,已经愈合的差不多了,别担心。”

修长的手指捏着闵婧光滑的脸颊,闵婧一嗔,继续将一勺骨汤送进陆少帆嘴里,喝完一杯,闵婧就要盖上,却被陆少帆夺过保温杯,耳畔是他可惜而真实的声音:“我还没喝完。”

这么任性的陆少帆,是闵婧从未见过的,他就像是个没得到糖果的小男孩,不满地控诉着她的恶行,那张清俊优雅的容颜上,墨眉一蹙,长臂晃着还剩半杯汤的保温杯,澄澈的眸光盯着她:“这是你第一次为我煮的汤,我不想倒掉。”

凝望着他眼眸中的认真和执着,闵婧轻轻地扯起唇角,心中,甜蜜和酸涩混杂成一团,让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她以为她做得够好了,已经竭尽全力再爱他,可是,看着他像珍宝般捧着她为他做的汤,她才恍悟,她做得远远不够好,最起码,他对陆少帆没有做到和跟纪陌恒一样。

是她爱怕了,退怯了,还是她一直沉浸在陆少帆的呵护中,忘记了该如何去爱一个人?

“身体不舒服了?”

闵婧回过神,望着陆少帆紧张关切的目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投入了他的怀中,呼吸着他特有的清新气息,片刻之后,才抬头轻啄他清瘦的脸颊,搂着他的脖子:“这汤就带回家吧,现在喝了等会儿宴会不好办!”

陆少帆精瘦的胸膛起伏,闵婧在他开口前,抢先道:“不要打发我回家,虽然我立志做贤妻良母,但是,偶尔陪着丈夫应付各种场合也是需要的!”如果在你身边,带给你的只有数不清的麻烦,那么,我会更加觉得自己不够爱你,无法和你同舟共济,面对你生命中的风浪!

陆少帆清亮的同眸中,映射着闵婧坚定不移的小脸,指尖拧着眉心,终是屈服的拥紧她。

他想要陪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破风浪,斩荆棘,他又何尝不想,守护着她,看尽世间繁华,读懂冷暖自知!

“你确定我这么穿进得去?”

跑车内,闵婧自省地瞅着自己一身休闲装,再侧头看看外面的酒店,自我感觉糟糕透顶,可是陆少帆却浑然未觉,上下打量着他,最后只有两个字:漂亮!

有谁见过女人参加高档宴会是穿休闲装和板鞋的?闵婧娇嗔了陆少帆一眼,要不是他赖着喝汤,她有足够的时间去商场买套礼服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头顶着被赶出来的风险!

“下车吧,都等我们了!”

刚才为什么没见他这么急?

闵婧在陆少帆打开车门时,咬咬牙,大义凛然的走下车,望着眼前岿巍而立的建筑物,还有那显眼的标志,闵婧忿忿的埋怨身边的男人:“陆少帆,你确定我这样不会被深深鄙视?”

陆少帆将钥匙交给礼宾员,微侧眸,一手牵过闵婧的手,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拉着她往里走。

“今天宴会你最漂亮,放心吧!”

闵婧就算再不关心政治,也该了解到议事园的地位,在民国时期,它可是宴请外交官的专属酒店,足可见它的不同寻常,他们一路走来,还时不时看到几个外国人经过,闵婧脑中灵光一闪,停下脚步,对上陆少帆不解地目光。

“陆少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来参加佛罗伦萨访问团的欢迎宴会的!”

陆少帆默认了闵婧的猜测,和她的紧张相反,他却不以为然地说到:“只不过邀请了本市的一些官员和名流参加,没什么可担心的。”

闵婧打量着从她身边经过的女宾客,都穿着华丽的礼服,脚踩高跟鞋,她在看她们,她们也在看她,却是鄙夷清嘲的目光,尤其是在看到她身旁的陆少帆时,更是不满的唏嘘。

闵婧嘴角一抽,和陆少帆殷切的眼神对上,主动环住他的臂弯,高傲地养着下颚,即使不穿奢华的礼服,她身上张扬却柔和的光彩也无法被覆盖。

“穿这样的乡巴佬,也配站在陆市长旁边?”

“就是,就算不带闵婧来,也该带个竞争力强点的,怎么就带了个村姑呢?”

闵婧深吸口气,斜睨着那两个八卦的年轻女子,倏然,素颜的小脸上露出甜蜜幸福的笑靥,撒娇地朝陆少帆问道:“老公啊,情人眼里出西施,你赞同吧?”

陆少帆浅笑地颔首,对于四周觊觎他的惊艳目光,视若无睹,只是一心宠溺地俯视着硬撑着笑脸的闵婧。

而那两个女人似乎也被闵婧的这声“老公”震愣住了,不敢置信地指着闵婧,闵婧依偎着陆少帆,优雅的往里走,还不忘在经过那两个女人时,似无意又似有意的嘀咕道:“情人眼里其他人都是狗屎!”

正文第一百零六章晚宴(一)

欢迎宴会悬在酒店的会议厅举办,因为有陆少帆在身边,即使招待员对闵婧的装束有异议,也不敢正面提出,只是怪异地盯着闵婧看。

闵婧自动忽略身后的指指点点,挽着陆少帆走进精心装点过的大厅,目之所及,明亮的水晶灯下,名流云集,还有不好西装革履的外国人正在用流利的英语和其他人交谈。

铺着上好餐布的桌子上,早已端上了美味佳肴,高脚玻璃杯在灯光的照射下,发散出璀璨的晶莹,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却没有一个人率先入席,预示着宴会的主角还没到场。

“这次访问团里是不是有大人物,怎么搞得这么隆重?”

闵婧粗略地环视了一圈,在那些相互应酬的人群中,看到了叶云韬的身影,他依旧是不苟言笑的严厉模样,浑身散发着官场中人的威严,让身边的人的言行举止都忌惮而小心。

叶云韬并没有带叶母前来,在场很多男宾客亦是孤身前来,闵婧黛眉一拧,在看到有人来和陆少帆打招呼时,咽下了自己几欲出口的询问。

“陆市长,还以为您不来了,这位是咱们的市长夫人吧?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陆市长的风姿卓越也只有嫂夫人的仙姿玉色能相衬,两位往这里一站,整个宴会都变得黯然失色!”

好话谁都爱听,但是说过了就会适得其反,尤其今日的主角还不是闵婧他们,闵婧瞟了跟前这名肥头大耳却西装笔挺额中年男子,撇了撇唇,对这样虚伪的热也是疲于面对。

“朱局长谬赞了,我和夫人也只是来凑个人头数,哪能和今晚的主角相比!”

陆少帆对他那番阿谀奉承的言辞不置可否,谈笑之间,自有一番晴朗疏风的沉敛气度,没有夜郎自大,亦不妄自菲薄,进退有度的回答既保全了这位朱局长的面子,也顺道夸赞了今晚的主角。

朱局长富态的脸上,是满意愉快的笑容,精明的眼神看着不卑不亢的陆少帆,在原地踌躇了几秒,换了个话题道:“听闻陆六少已经回国述职了,这次假期后,六少是打算继续外派还是在外交部就职?”

“那得看小叔自己的意思,作为晚辈的我,不好过问长辈的决定。”

陆少帆淡若的答复,有着不想继续进行话题的意思,可是,这位朱局长却恍若未知,自顾自地道:“犬子刚从牛津大学毕业回国,不知从哪儿听说关于陆六少的传奇事迹,便立志妄图成为像陆六少一般出色的人物,我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唉,当爹的,只能腆着老脸来请陆市长替他跟陆六少说说,让他跟在陆六少身边学习学习,长点见识,也算是对得起那张文凭!”

朱局长声情并茂的讲述,并没有让陆少帆淡和平静的脸上,出现所谓的动容,甚至连眉梢挑一下都不曾有。

“能出国深造的都是惊才艳艳的高学识人才,我想,令公子即使不靠朱局长,也能在外交部的应聘中博得头彩。”

陆少帆谦逊有礼的褒扬,暗含拒绝的意思,着实给朱局长钉了颗软钉子,闵婧收回四瞟的目光,稍转头,恰好看到朱局长尴尬的脸色。

“我夫人身体不太舒服,我就不奉陪了!”

陆少帆朝面色难看的朱局长一颔首,就揽着闵婧朝叶云韬走去,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反感的情绪,但闵婧还是能察觉到陆少帆隐隐的不悦。

“按那位朱局长的话,似乎你小叔很厉害?”

闵婧颇有兴致地询问,让陆少帆眉梢轻扬,本淡漠绷紧的俊脸也盈上了温柔的淡笑,搂着她没有止住脚步,在和周围的人用目光打招呼时,清幽的嗓音飘入闵婧的耳畔。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在他二十岁那年,精通了世界上最难学的十大语言,一跃成为牛津名人录上的任务,二十三岁回国前被英国皇室授予了爵士勋衔,二十七岁在挪威担任特命全权公使时,一度成为王室公主最想下嫁的人选…”

陆少帆蓦地在原处站定,看向闵婧惊愕的小脸,空闲的说一捏她的脸颊,稍稍俯低身,在她的耳边神秘道:“你老公我也不比他差,回家我给你看我过去的奖章和证书。”

陆少帆的声音里,带着不甘落后的攀比情绪,闵婧对上那双格外清明的黑眸,落在他抓着她肩头的大手上,促狭地挨近陆少帆,眨眨眼,揶揄道:“老公这是在怀疑我会跟人跑了吗?”

陆少帆俊挺的眉间,是忧虑的凝重,轻叹地捏了捏闵婧的鼻尖,和着磁性动听的嗓音的是别扭的语调:“不是怀疑,是害怕,我的老婆这么好,太多觊觎的人,让我不得把全场布控,以免有漏网之鱼!”

他不像是在说笑,望着他诚挚认真的眼眸,闵婧微微一笑,亲昵地靠着高大的他,圆润的指尖,抚平他眉间的褶皱,柔声嗔道:“那对于完美的陆市长,我是不是也该进入高度警备状态,随时准备赶跑那些燕燕莺莺?”

陆少帆低低地笑出声,摸着她的脑袋,嘴角的弧度让但凡看到的人都讶然地擦眼睛,不禁质疑这真的是那位看似温文尔雅,实则清冷与人疏远的市长?

闵婧嫁给陆少帆,在政商圈内,多少会成为茶前饭后的谈资,内容不外乎闵婧为博陆少帆青睐,如何地使尽浑身解数,才修成正果,坐上名门少夫人的位置。

而今晚,自从两人踏入大厅,就已成为一道聚集了不少注意力的风景,姑且不说闵婧另类的穿着,但是陆少帆一直形影不离,连和同僚交谈都不舍得放开闵婧的手,明眼人都看得出其中的寓意。

陆少帆是想在潜移默化中,让所有人知道,他的爱妻如命,而不是谣传的闵婧为攀名门世家,不惜舍弃昔日豪门男友。

闵婧在注意到周围那些目光时,就聊想到了陆少帆的意图,说不感动那是骗人的,陆少帆不会大肆宣扬他对她有多好,他总是在她安然的生活下,为她除清前方道路上的阻挠,这样的男人,叫她怎么舍得放开?

闵婧近乎迷恋地抬眸望着陆少帆,唇角漾着浅显的幸福,像个孩子依赖着他,潜意识里,她感觉到有敏锐的目光投在她脸上,不禁用眼角的余光瞧去。

宴会的角落,纪陌恒一身银灰色的手工西装,身姿修长挺直地立在长桌后,灯光打在他的西装上,反射出的银色光华,就如他本尊,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酷。

闵婧望过去时,纪陌恒并没有在看她,深沉冰冷的眸子正望着另一个方向,而刚才她的直觉仿佛是一种事物的判断。

她对纪陌恒出现在这里并不好奇,只是哀怨自己又一次地和他相遇,曾经小女人的窃喜和激动都随风而逝,纪陌恒现在与她,就像是一场瘟疫,她避之惟恐不及。

陆母的恳切叮咛,陆少帆的深情,还有过去的伤痛,都在提醒着她,必须和纪陌恒保持距离,只要能维系现在这般幸福安宁的生活,甚至相遇是陌路人也无所谓!

闵婧收起脸上幸福洋溢的神情,挽着陆少帆向已经看到他们的叶云韬笑着走去,不想再去纠结一个已经对她无关紧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