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喜欢的亲们,可以直接跳过哈,或者也可以提一下想要看什么,这一章结束之后,还有两个章节可有写。
(二))明月星辰
山穷水尽处,回眸一遍你,不是天生凉薄,而是在乎的事情不多,唯有一个你,而已。
*
齐华太子府邸,一处幽静的小院,药香在夜色之中,顺着丝丝微风,弥漫而出。
暗夜之中,一道冷光印得沐星辰墨瞳骤然一亮,随即,一滴滴赤红的鲜血,顺着紧捏的手滑落,在滚滚的药炉中晕开,消散。
“哒哒——哒哒——”
沐星辰凝视着掌心不断滴落的鲜血,绝美的脸庞之上,已经有些透明,月华般的皮肤下,细小青色的血管,若隐若现。
要炼制寒毒的解药,需要的不仅仅是各种珍贵的药材,以及极为苛刻的高超医术,更重要的是,要以极为纯净的阴寒鲜血为引。
持续一个多月炼制解药,沐星辰身体已经是虚弱万分。
一袭精致的月华长袍,包裹着男子欣长的身躯,仿若松竹翠柏一般,一双锦缎长靴纹丝不动的站在药鼎旁边。
沐星辰用白色的布条,简单的将染血的手掌包裹,鲜血从白纱中沁出,几乎染透了去,他依旧神情专注的凝视着每一道细节。
晨光熹微,朝霞漫天。
“这可怎么办,要不要进去看一看,公子一宿都没有出来,会不会出事了?”卫彦守在药房之外,手握长剑,神色焦急的原地打转。
再这样下去,公子真的会没命的!
上次为了给那女人疗伤,公子耗尽了功力,可是足足调养了一个月,才慢慢的缓过气来,这次,看样子,情况好像更是严重了,这简直是在玩儿命啊。
他当然知道,公子主动请命去天傲给少惊澜贺寿,最主要的,是给那个女人送解药,可是,即使这样,那也不能这样不顾及自己的命啊。
可是偏偏,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只能再一边干着急。
天傲夜帝寿辰那日,湖边凉亭的相遇,是偶然,也是必然。
沐星辰一句轻描淡写的‘我帮你’,却不知,包含着似海深情,无悔付出。
女子眸底一闪而过的惊喜,瞬间填满了沐星辰空荡荡的心房,他樱红的唇角不自觉勾出一丝弧度,够了,只要她开心,就够了。
凌归玥的眸光从那道锦袍背影收回,纤细的手指轻点了点,才叩开他留下的红色锦盒。
和月郡那次的一样,十几颗赤红的药丸,静静的躺在雪白的锦布之上,清雅的药香,扑面而来,掩盖着那淡淡的血腥气息,却依旧逃不过她灵敏的鼻尖。
他懂,她也懂,却无法回应,更不能回应。
终于,少惊澜一封密信,让沐星辰深埋心底的情绪,彻底爆发。
“沐星辰,或者称你为烟台明月,若你能解玥儿寒毒之苦,朕对天起誓,有生之年,绝不主动进犯齐华寸土尺地,天傲齐华,永世安好”
少惊澜的这一封信,也就意味着放弃了这个天下的争夺,寒毒的解药,沐星辰已经给了凌归玥,差的,也只是他一句应允罢了。
只是,沐星辰也有他自己的坚持,以及那与生俱来的高傲。
“不需要!”斩钉截铁的话语,夹渣着怒火。
他不需要任何人的相让,最不需要的,就是他少惊澜。
沐星辰手执长剑,节骨分明的手骤然紧捏,隐隐的透出青色的血管,他看着被自己摧毁的满屋狼藉,淡漠的双眸,充斥着浓浓的不甘。
他沐星辰不需要少惊澜的施舍,他做的一切,也绝对不需要他少惊澜来感激!
他少惊澜凭什么,就凭,那个人,爱的人是他么?
沐星辰一生少有的失态,也只是须臾。
墨笔挥洒,沐星辰回道:“万里江山,各凭本事而已”
他输了一次,但是这一次,他绝对不会,也不能输给少惊澜,他能赢下的,也只有这个江山罢了。
回国之时,沐星辰料定少惊澜必会出手,也顺利的跳脱,最后更是顺水推舟,将十国使臣暗杀,嫁祸天傲,给天傲留下这么一幅烂摊子。
沐星辰逼得少惊澜怒而出兵,正好制止了一场本就无意的婚礼,齐华退兵沧浪城待机而发,一切似乎都在沐星辰的预算之中。
沐星辰书信漠北王,言辞切切的阐明了各方利弊,漠北齐华两国联合,南上北下,瓜分天傲!
漠北王收到沐星辰的书信,也的确是动心了,甚至没考虑多久,便爽快的回信应允,只待沐星辰密令,便挥兵北下。
只是,秋水离渊的出现,不在沐星辰的意料之中,之后的一切,便彻底的偏离了原有的轨道。
漠北百万大军,全线压上,天傲腹背受敌,正齐华反击的最好时机。
“战——”
冷冷的一个字,从沐星辰斩钉截铁的口中吐出,漠北全线压上,无论是什么原因,对他来说,都是有利无弊的,他等的,可就是这一刻。
“少惊澜,这一战,决一胜负吧”
谋划已久的这一战,即是殊死一搏,沐星辰心中也有六分胜算。
只是,忽然而来的一道薄薄的密信,白色宣纸上短短的一排字,却仿佛蕴含着千钧力道一般,让沐星辰捏着它的手,都有些不稳。
“天傲帝后,前往北上关”
修长白玉般的手骤然一手,密信瞬间灰飞烟灭。
沐星辰负手站在沧浪城高耸的城墙之上,刺骨的寒风扬起凌乱的墨发,深潭一般的眸底苦苦挣扎,怎么办,谁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归玥身怀六甲,更有寒毒未清,漠北百万大军全线压上,她纵有天大的本事,被扯入混乱的战场,她该如何全身而退?
若是他这个时候出兵拖住少惊澜,若是少惊澜有一刻的迟疑,若是归玥在战场之上寒毒发作,若是她都会出事的!
沐星辰拢在袖中的手,紧紧的捏住,她食言了,她说过的,不会参与他们之间的争夺。
可是,这个时候,他还能怎么办?他始终,不敢赌。
最后,沐星辰还是逃了,顺着自己的心,昼夜兼程,赶去了漠北,当看见凌归玥完好的躺在少惊澜怀中,他心底,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至始至终,放弃这翻盘的机会,他也没后悔过。
“我肚子痛”
沐星辰听见凌归玥,他身子情不自禁的僵了几分,紧张,彷徨,恐惧各种情绪纷至沓来,这个时候,他更庆幸,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到她身边。
宝宝安全的出生,也就意味着她性命无忧,他终于能松下最后一口气。
在漠北,沐星辰追寻秋水离渊的影子,不慎落入皇陵之中,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几人又是狭路相逢。
在如此诡异的地方,凌归玥依旧淡然处之,对那里的一切,仿佛了若指掌,沐星辰惊叹之后,便是了然,她从来都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女子。
“江山如画怎敌红颜堪夸”
沐星辰扬头凝望着墙上的壁画,男子高大威武,女子娇小可人,生当同衾,死亦同穴,一生一世一双人,君临天下,却身无旁人。
墨瞳流转,沐星辰眸光凝向一边女子纤细的背影,凌归玥附在少惊澜耳边,瑰红的唇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似乎在说着什么。
沐星辰淡淡的垂下眸,她的身边,永远都不会是他。
饶是见惯了各种力离奇的事件,漠北皇陵的诡异程度,也超乎了沐星辰的想象,更重要的是,他似乎找到了一个理由,能紧跟着凌归玥的身边。
一路上,几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共同进退,对少惊澜的出手相救,沐星辰似乎也并不是很意外。
从皇陵出来的那一刻,沐星辰心中难免失落,他终究是要离开的那一个,出了这里,他便又是她的敌人。
只是,沐星辰没有想到的是,面对血狼的攻击,在他晃神的那一刻,凌归玥会及时的出手相救。
沐星辰扬唇一笑,这么一丝的温暖,足矣他回味一生,至少,即使少惊澜在她的身边,她的目光,也会有那么一刻,停留子在他的身上,即使只是一分一秒。
山崖之上,同样出色的男子,同时举手能让天下风云变幻的男子,相对而立。
“天傲,会退兵”
少惊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彻底摧毁了他心底仅有的一丝高傲。
沐星辰忍不住仰天大笑,依旧是那句话,他需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个江山,他为归玥做的一切,你少惊澜凭什么用这江山,来还!?
这一刻,沐星辰便明了,这个江山,不要也罢。
少惊澜和沐星辰,因为这个天下,又爱上了同一个女人,注定,是一辈子的对手,但是,普天之下,沐星辰也是最了解少惊澜的人。
若是注定要孤独一生,那么,他又为什么要选择站得那么高?
沐星辰墨瞳凝视着远处矮矮的山峦,漆黑的眸底氤氲着一股莫名的狠意,少惊澜,我以江山为注,换得归玥心中一席之地。
这次,你又要怎么阻止,又那什么来还?
书信回国,兵权高位,拱手相让于沐星南。
泛舟明湖之上,粼粼的波光在他眸中流淌,黑白棋子之间,他心底,是从未有过的释然,江山之争,仿佛醉梦一场,梦醒时分,一切随风,烟消云散。
把萧一叹,淡然捧茗,繁华过后,依旧能不动声色饮茶,踏碎这一场,盛世烟花,醉心烟雨江湖,他是烟台明月。
(三))明月星辰
他微笑着,在岁月的流失中毁灭自己,一念寂灭。
*
青山绿水,滤去了凡世的浮夸,然而,却净不了那一颗,早已不再寂静的心。
追云山庄山谷之中,起伏的山峦,包裹着一处很是低调的青竹小居,烟台明月一袭雪衣,纤尘不染,一双节骨分明的手,在草药之间穿梭。
点点细碎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
“公子,漠北爆发瘟疫,少惊澜在三日之前,赶去了漠北她,也去了”卫彦说到最后一句,暗暗的瞥了一眼烟台明月。
果然,烟台明月拨弄药草的手,几不可见的一顿,随后,又接着手中的事情,似乎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
卫彦站在原地,低叹一声,才转身离开。
烟台明月停下手中的动作,淡远的眉头一蹙,他的直觉果然没错,漠北还是出事了,他上次就知道,漠北的皇陵之中,出了问题。
只是,与他无关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多说一个字。
烟台明月樱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缓缓的抬起头,凝望着身前的一丛翠竹,可是现在,她去了漠北,会不会遇上什么大麻烦?
或者,她会不会需要他的帮忙?
想到这里,烟台明月苦笑一声,有少惊澜在她的身边,她能出什么事?
虽是这样想,但是,之后,无论是做什么,烟台明月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根本没办法静下心来,做任何的事情。
漠北,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一片混乱之景。
烟台明月淡淡的一处帐篷旁,墨瞳凝视着远处忙碌的白衣女子,薄唇微抿,只是这样远远的看上一眼,心没有来的安定下来。
凌归玥敏锐的察觉到一道视线,没有危险的气息,甚至还有着一丝熟悉,她眉头一蹙,反射性的抬头,眸光紧锁一处,却只能看见一顶顶白色的帐篷之间,慌乱的人流。
难道又是她的错觉?
在女子抬头的那一瞬间,烟台明月急速侧身,巧妙的躲开那道视线,他淡淡的勾唇一笑,欣长的身影,湮没在人群之中。
也许,他只是想找个理由,让自己离她近一点而已。
为了找到疫病的解药,再次深入皇陵之中,是难以避免的。
“陪着我一起去死吧”
当烟台明月紧随赶到之时,看见的,就是秋水离渊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亡命的朝着凌归玥扑去,避闪,已经来不及。
“归玥——”
烟台明月没有任何的迟疑,毫不犹豫的将凌归玥揽入怀中,用他的血肉之躯,为她了挡下了致命一击。
那怀中纤细的身躯,比想象中的更加温暖,灼热的温度,从指尖传来,像一股电流一般,直击他的心脉,几乎让他冰冷血沸腾起来。
烟台明月手臂紧紧环着怀中的女子,只想着,这一刻,能再久一点,就一点就好。
“嗯——”
直到胸腔传来一阵剜心刻骨的疼痛,他几乎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
“沐星辰,沐星辰——”
惶然中,他似乎听见了女子焦急的呼唤,是么,她也会为了少惊澜之外的人,或者说,为了他,如此焦急么?
他想多听一会儿,哪怕是几个字,也好。
只是,烟台明月抱着凌归玥的手臂无力的滑下,掌心失去了温暖,他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仿佛,要跌落寒冷的地狱一般,在寒风中,急速的下落。
“沐星辰,坚持住——”
耳边的声音,提醒着他,眼前的一切,不是幻觉。
归玥跟着跳下来了!?
心里的满足,就像是一股股温暖的水流,渐渐地填满撕裂般疼痛的胸腔,烟台明月淡漠的眸中隐隐,竟然有着水雾氤氲而起。
能换得她舍命相护,他一生无憾。
漠北的王帐之中,凌归玥等人刚一离开,烟台明月紧闭的双眸便缓缓的睁开。
他缓缓的提起一股内力,眉间赤红的朱砂之上,竟然有着一股紫光流转,慢慢的,一缕丝线般的紫光溢出,随后,一根紫竹深证,凌空悬在眉间。
紫竹神经,金针封穴。
是的,他醒了,很久以前,就醒了,只是醒来的同时,他动手封了自己的穴道,才能继续昏迷不醒下去,允许贪恋着最后的些许温暖。
这次,离开,便不会再相见。
碧草茵茵的草原之上,卫彦焦急的站在小山峦之上,身后,是几个黑衣影士,都这么久了,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回来,公子不会是出事了吧?
这个时候,卫彦是真的恨不得抽自己几嘴巴,他明明知道,那个女人的一点消息,对公子来说都会要命的,他还好死不死的提起。
直到熟悉的马蹄声响起,卫彦远远的见到烟台明月纵马而来,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
“公子”
卫彦迎上前去,见到的却是烟台明月满脸苍白。
烟台明月扬手一勒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前蹄离地半米之后,才落地停下,烟台明月汗水打湿了雪白的衣袍,似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回——噗——”
烟台明月一个字刚说出口,一口紫黑的鲜血吐出,整个人,都从骏马上跌落下来。
卫彦大惊,“公子——”
果然是出事了!
四年的时间,眨眼便过去。
重重的山峦之间,依旧是静雅的青竹小居。
青竹小居之后,是一方暖泉,澄澈碧蓝的泉水,带着一股自然的硝石药香,弥漫在空气之中,碧波荡漾的水面,不时有细小的水泡鼓出,炸开。
烟台明月端坐在碧池边缘,双眸微阖着,露出水面的上半身,未着半缕,肌肤优美的线条,浑然天生,仿佛上天,最完美的佳作。
“咳咳——”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烟台明月轻咳几声,有些疲惫的睁开眼。
只是,他却是双手撑着水池的边缘,有些艰难的出水,随后,扬手一抬,旁边的叠放着的白色斗篷,便捏如手中。
烟台明月望着手中的披风,他眸中闪过一丝温柔,修长玉净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想到在冥医楼的时候的那一日,不免失声一笑。
眸光又慢慢的滑向他的刺骨般疼痛的双腿,眼中,却是释然一片。
烟台明月的腿本本就是他身上最脆弱的地方,那一身的余毒,已经侵入的心脉,被他强行的逼出,最后,没有要了他的命,却让他的腿,再一次失去了知觉。
四年来,经过他慢慢的调理,也开始渐渐地好转。
紫竹神针对于疏通血脉,效果无疑是最好的,但是,调理之时,却是剧痛难忍。
烟台明月撑着水池边缘的山石,慢慢的站起身,艰难的朝着一边的轮椅走去,毎走出一步,额上,便凝集出一颗豆大的汗珠。
当他稳稳的坐上去的时候,连那浓长的睫毛之上,都挂上了一层细小的汗珠。
夜晚时分
他最喜欢的便是静坐在竹林之中,透过稀疏的竹叶,望向夜空,细细的品味着,那只属于他的,她的,为数不多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