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头上的发钗很漂亮，虽然不及宫中的首饰那么精致，可是那款式倒是不错的。”离开清和宫后，月华带着笑说。
我看了她一眼，看懂她眼中的撒揄。
“月华，谢谢你在皇上的面前替我说好话。”我牵起她的手，真诚的笑。
我想，不管他的心是真是假，这月华丫头的心肯定是真的，那天在婉宫内，她那焦急的眼神是真正对我的关心。
“月华知道，娘娘虽然不喜欢跟我们凤宫的婢女多说话，可是从娘娘为了护住嫒嫒而受伤，又放任我们宫婢玩耍七王爷那个秋千可以看出，娘娘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人。”月华欢喜的一笑。
我偏头看着她，不太相信的问：“就是如此简单？”
“不然娘娘以为还能有多复杂？”月华笑着反问，才说：“娘娘，想看一个人的心不必太费心思的，从他由心的动作，从他的说话跟处事态度里可以看出来的。”
“这么说，你还看出什么来？”我被她的说话惹笑了。
“月华还能看得出，皇上对娘娘并不如表面的那么潇洒。”
“从何看出？”被提起他，我不禁脸上一阵燥热，羞愧的转开头，害怕让月华看出什么来。
“从很多事情上啊！就像是皇上为了娘娘而不顾安危的相救，就像是娘娘染上风寒的时候皇上夜夜前来守候，从这些事上，月华都可以看出皇上对娘娘的心并不如他所以为的那般潇洒。不然，那天在七王爷的挑衅下，皇上就不会那样生气的跟七王爷打起来。”月华坏坏的一笑，向我用力的眨了眨眼。
我因她的说话而笑了，心中有压抑虽并没有完全的松下，却不想计较了。
计较只会让人不快乐。
若我想快乐，那么只能不计较了吧！因为很多事都不能回头的，何必去让过去绑紧心中的情感呢？
而且我根本控制不了情感，不然就不会一次又一次的去心疼跟计较。
“娘娘，刚刚皇上离开清和宫的时候吩咐过月华，一会要让御膳房煮几道娘娘特别喜欢的菜式，有焖花腩 、栗子焖鸡、红烧猪蹄、青菜…”
“好了，你就别说了。”我瞪她一眼，当然知道她又是在取笑我。
转过脸，我忍不住弯起唇笑。
我很高兴，昨晚他竟然记得他所点的菜式里哪几道是我吃得较多的。
如月华所说的，很多事情不必想得很复杂的，只需从一些简单的动用跟心思就可以看出了。
不管他昨天带我出宫为的是什么，可是至少昨天他记下我喜欢吃什么，然后在人多的时候总是细心的护着我，在有马车经过的时候，总是伸手拉我一把，让我安全的离开那危险的马儿…
还有很多的很多，就如同他进入我时那一刻他的停顿，虽然都是很小的动作，可是却能让我知道，至少在那一刻，他有顾及到我。
这个男人，我看不清他的心，可是我却不愿拒绝他的好…
伸手拿出袖子里那还有点湿湿的红土娃娃，虽然很丑陋，可是我却喜欢得很。
他说这泥娃娃是我，可是我想我没有这么丑吧！
扬起笑，我迎着风，不想让自己为难…
第十三章 猜不透
看着凤宫的人忙碌个不停，我只坐在凤椅上看着，因为她们不准我插手。
可是坐了一会，我也实在忍不下去了。
从凤椅上站起，我走向嫒嫒，接过她手上的剪纸，将那个很漂亮的福字接过，然后找一个刚好适合的位置，对她说：“快过来吧！本宫帮你拿着，你粘好。”
“娘娘，你坐回去，我们忙就好了。”嫒嫒无奈的看着我叹，伸手想要接过。
不理会她，我狠狠的瞪她一眼，说：“不准，快来吧！本宫今天很闲，就是想跟大家一起忙。”
今天是新一年的开始了，大家如此欢乐，我又怎能独自一人闷透呢？
而且我的心情很好。
“娘娘，你看看这里要不要换上过新年的诗？”月华看我兴起，便转头指着其中一幅字画笑问。
我往那位置看去，认为她的主意不错，便笑了：“好啊！”
“那娘娘说该换什么诗好呢？”嫒嫒探头笑问，已经将那个大红色的福字剪纸贴好。
我看了看，才想说话，月华便立即转身拿起一旁的墨宝：“不如让皇上题字吧！”
我一听，怔了一下，本是不懂，当听到背后的人下跪行礼，才总算是明白了。
“臣妾参见皇上。”我回身看他，立即迎上欢笑。
他已经不是今天那套衣裳了，虽然还是明黄的颜色，可是此时看来却是如此的耀眼。
“皇后平身吧！”他将我扶起，然后看向月华：“题什么字？”
“月华认为这里该换上新年的诗，这里刚好是两幅，不如皇上跟皇后一人写一幅，好不好？将原来旧的换去。”月华笑得很可爱。
今天，我开心了，她像是比我这主子更开心。
我冲她一笑，还没有说话，旁边的男人便点头，伸手将我的腰紧紧的靠近他：“好啊！这主意不错。”
“那奴婢这就去拿来笔墨。”月华兴奋的欢笑，一旁的宫婢也立即的上前帮助。
看他们将书案还有笔墨都快速的放置好，我无奈的抬头看向抱我在怀的男人，苦笑：“皇上，又有劳烦你的手了。”
“写几个字朕不累，只是不知道是朕写的好，还是皇上写的好而已。”他还挑战的看我一眼，然后拿起一支笔，放在我的手中。
我笑了笑，无奈的摇头。
他喜欢，那就写吧！
回他一个甜甜的笑，我低下头，在其中一张纸上开始写：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瞳瞳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放下笔，我转头看向站在我旁边的男人，轻笑问：“皇上，今天我们一起喝屠苏如何？在辽南有一个风俗，正月初一都饮屠苏酒，往年爹都会在吃年饭的时候跟我们一起喝。”
“好啊！那今晚朕就在凤宫里用膳，跟皇后共饮屠苏酒。”他点头，笑着在我的脸上一亲。
“那到皇上了，请。”我伸手示意，因他那个轻吻而感心中暖暖的。
他弯唇而笑，拿起笔，便低头挥笔：
迈街相约看花市，却倚骑楼似画廊；
束立盆栽成列队，草株木本斗芬芳。
通宵灯火人如织，一派歌声喜欲狂，
正是今年风景美，千红万紫报春光。
他的笔如行云流水、纵横挥洒，那字苍劲有力、牵丝劲挺，竟真是一手好字。
看着他将笔放下，我却对着诗傻笑了起来。
还好是他，不然我哪里能在除夕夜里狂花市呢？
将刚放下的笔拿起，我在他写好的诗旁耐心的画起画来。
闭了闭目，回想着昨晚那花市的情景，我全慢慢的画出心中的画。
在诗的一旁，是一对男女手牵着手，走在那繁荣却又漂亮的花市上，景色虽单调，却又显得那么的浪漫。
而那一男一女身上的衣裳正是我们昨晚所穿的。
而这画中人影虽多，却没有凌公公跟赵侍卫，只有我们二人是那么清晰的存在。
“羽儿画水墨画的能力真好。”他的手再度圈上我的腰，贴在我的耳边小声的说：“那是朕跟羽儿吗？”
“皇上喜欢吗？”我点头，露出甜笑对上他。
却见他的双眸更深，盯着我，轻轻的贴上一吻。
那吻并不缠绵，却是那么的温柔。
想到这凤宫此时所站着的人有多少，我立即吓得脸色一红，贴在他的怀中不敢抬起头来。
“哈哈…”而他，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
“皇上，这画月华去让人裱起来。”月华是明白的人，会心的一笑，小心的伸手将那画取下。
她才走了两步，却又回头：“皇上，不如这幅字画挂在清和宫里，用来应春节，好不好？”
我听她的提议，不禁抬起了头。
“皇后舍得吗？”他却笑了，低头看我。
怔怔的看他，又看了看月华那张笑脸，我总算明白那丫头心里想的是什么。
而他，竟然会允许。
“只要皇上不嫌弃，那当然是好。”我向他点头，离开他的怀中，再画那画：“不过，皇上要将刚才的诗再写一次，皇上不介意在凤宫里有一章跟清和宫一样的年画吧？”
“狡猾的羽儿，这样就能舍爱了，是不是？”他溺爱的笑开了，细心的注视着我如何去画。
我记得，他临摹的能力也很好的，相信他的画也画得很好吧！
“皇上是不是很喜欢画画的？羽儿记得有一次皇上能把羽儿的画很快的临摹出来。”我一边画，一边问。
“朕的记忆好，所以临摹的能力也好。”他点头，伸手在背后抱着我，让我完全卧在他的怀中。
“今天是新的一年，昨晚皇上让臣妾在清和宫里就寝，今天这晚膳不准备留给其他的妃嫔吗？”我注视着画纸，不放心的问。
我以为今天他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那皇后的意思是跟大家一起用晚膳吗？”他贴在我的耳边。
那声音沙沙的，懒散得很。
抬头看他，我想了想，点头：“今天是新年，不如就大家一起用晚膳吧！也叫太后一起，好不好？”
“嗯，这是当然，若是一家人用膳，那么太后肯定是要叫的。”他回我甜笑，若无其事的转头对一旁的凌公公吩咐：“去准备这事，通知各个宫的主子们到聚和宫用膳吧！另外还要通知刚回来的太后，看看她可有不适，请她一起。”
“是。”凌公公收到命令便立即转身而去。
我趁这空档紧紧的盯着他的表情，却无法从他的眼中看出半点提到太后时的讨厌之色。
真不明白，他口中的敌人会是谁呢？
若是亲手带大他的太后，那为什么呢？若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为何他能掩饰得如此好，竟然在提起太后的时候眼中完全没有半点的恨意或讨厌之态。
低下头，继续着手上的画，我不愿再去猜测这么多了。
今天是新的一年的第一天，我知道后宫里有很多女人都被弃置很久了，也许有很多连皇上的模样也无法见到。既然是开心的新年，在没有家人相陪的情况下，何不让大家能见一面她们日思夜盼的夫君呢？我不介意让我一个人的开心去让后宫所有被冷落的女人的半点心愿。
开心的新年，就该是开心的。
*
转眼间，晚膳的时间便到了，在这宽大的聚和宫中，置了很多席，而席上都写有各宫主子的名字，都安排位而编排好。
我的视线扫过一眼，心想这凌公公的办事能力还真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在我进入之后，所有到席的妃子美人都立即站起行礼。
我抑头直走向那设在中间的一席，心里明白那就是我该坐的位置。
走上微高一级的红地毯上，我款款大方的回身看向众人，微笑伸手：“大家都快平身吧！”
“谢娘娘。”
看她们都站正了身子，我才笑着说：“新的一年到了，本宫在这里祝愿大家能都活得幸福快乐，希望后宫能相处融洽，姐妹情深。”
“谢娘娘，愿娘娘千福万康。”
“好，祝得好。”笑声响亮而起。
进入的人正是刚从清光寺回宫的太后，她此时一身喜气洋洋的红色，脸上堆积着开心愉悦的笑，慢步往着我所站在方向而来。
我跟众人一起，向着她弯身往礼：“臣妾参见太后。”
“好，都平身吧！”走近我，她牵起我的手，笑得很开心，然后看向我一旁的几位妃子跟嫔妃，笑容可掬的道：“新的一年，希望你们都能早日为皇上育有龙儿，哈哈…”
“承太后贵言。”我们都回以一笑。
而此时，应到场的人也几乎都到场了，剩下还没有到的就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人了。
在他还没有前来之前，我们都已入席，欢谈了起来。
“羽儿，哀家刚回来的时候听说昨晚皇上召你侍寝，而且因为今天不用早朝而到午时才准你离开，是不是？”太后似带取笑的问。
而我因她这一问，脸立即不听话的红透了。
所宫里众所周知，除了大婚当夜，我跟他都没有再同床而枕，上一次的召寝后果是被他生气的赶回凤宫。
想想，这不比初夜时熟练多少，我还是无法忍得了那羞涩感。
“太后，不要再提这事了。”我难堪的笑，微笑着劝。
“哈哈，看来昨晚皇上真的很痴缠呢！”她却会心的大笑了起来，旁边的几个妃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可是我能看得出，除了她是真正替我高兴的，其他的几个人脸上的笑都很冷漠。
那怕是婉妃，她的眉间淡淡的，笑也并没有透在眼内。
而一向好妒的崔妃就更不必说了，哪怕是沁儿，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带点不悦的低下头。
而正在此时，太后却贴在我的耳边，小声的问：“今天皇上有没有给你喝那种药？”
我一听，才总算是记得那回事。
是的，我的初夜后，他是让我喝下那药的。
而他宠幸沁儿多次，也同样的让她喝下那种药。
今天，他为何没有让人给我送药呢？
是不记得了吗？还是不想？
若是不想，那么说，他对我的感情就会是真的吗？
轻轻摇头，我答的是太后，也是自己。
何必去想呢？从我昨晚将自己交给他之后我便不愿去猜测什么。
他是我的夫，我是他的妻，我们本该是对方的人。
若他真的全心全意去宠爱我，那么我何必自己寻烦恼呢？若他决意要利用我或伤害我，我又如何能闪避呢？
既然自进入宫门后便不能潇洒自在，那何必让自在受尽宠爱的时候便更不自在？
若可以，我宁愿那晚什么也听不到，也希望快乐的时候能比谁都快乐。
“真的？那就好。”太后欣然一笑，伸手牵起我的手，小声的说：“烈是哀家一手带大的孩子，哀家早便将他当成自己所生的孩子，若他第一个皇子能是羽儿你所育的，那就更好，让哀家更有偏心的理由了，哈哈…”
说着，她大声的高兴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