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我跟太后说了,她失败了怎么办?皇上一但胜出,没有他对我的承诺,司空家必灭无疑。

但若是我没有跟太后直说,他日太后胜了,我司空家一样能一荣惧荣,死我一人不算什么。

若我没跟太后说,最后是他反击成功,那么我还能以他给的承诺护下司空家的每一人。

两权相害,只能择其轻者。

我没有选择,不止是因为我不能让司空家所有人的性命来冒险,而且我的心…也早已不由己了…

*

皇上要出巡的消息很快的传偏后宫。

皇上说,因为路途比较远,所以这一次会带去的人并不多,只带一个宫妃。而每个主子都只能带一个婢女在一旁侍候。

而人选,也已经决定好了。

能陪皇上出宫的三人分别是崔妃、我这皇后,还有一个便是婉贵人。

也许这并不叫人意外的,这婉贵人会去的肯定的事,他要走怎么可能不带上这个他最不放心的人呢!所以在太后跟他又吵了一场之后,我只能看着太后不悦的挥袖而去,却不敢开口说任何说话。

他喜欢带谁就带谁吧!其实被他带走的人倒不见得是好事。

看向那笑脸灿烂的崔妃,我忽然明白,崔相爷必是他的人之一,所以他曾劝我不要跟崔妃起意见,只因他不愿为了我而跟崔相爷闹出不悦来。

隐隐的,我渐渐明白后宫里有很多女人都与他的帝位有关。

不管是居婉还是崔妃,她们的爹都是他要重用的人,而我的家人…却是他要对付的人…

心很沉,自从他向我说明一切之后,我的心只是渐显烦躁,总觉得一切都不是我能控制的,而我像是陷进一个无底的深渊中,并不知道方向,也无法得到出路。

接下来的路,我只能随他走。

*

从秋千上一升一降,我发觉天气近日渐渐回暖了,可以让我更放心的荡着秋千,将心中的闷气也荡走。

直至一个身影步行而入,他的脸渐渐放大,我才不得已的走下秋千,跪下行礼:“臣妾参见皇上。”

“羽儿是不舍得这秋千吗?”他的目光扫过那还在飘动着的秋千,略带不悦的沉声问。

我回头看了秋千一眼,无辜的摇头:“不是。”

“朕看你这两天心情好像很沉着,那是为什么?”他有点霸道的将我扯进怀中,低头靠在我的额上轻轻的吹着气。

我抬头看他,弯起唇笑:“没有啊!”

“笑得如此牵强,还说没有吗?”他微叹,在我的唇上轻轻一吻。

“皇上,羽儿真的没事。”再度摇头,我重复的向他保证。

怎能说,我对可怜的太后于心不忍呢?

“嗯!”剑眉一蹙,他不动色声的点头,不再在这话题上执着,牵着我的手往内走:“羽儿,这一次出宫不能带上很从用品,除了不得不要带上的,其他什么都不必了。”

“嗯,羽儿知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那明天早晨我们便出发,今晚朕会在清和宫里计谋一些事,今晚你早点睡,乖。”他牵着我进房间,说话后停了下来,伸手扣起我的下颚,墨眸微沉。

抬头注视着他好看的脸,那鼻梁高挺而显霸道,双眸虽闪亮却总是沉沉的,可是,每一次注视着我的时候,那像深情的眼眸总能一次又一次的让我迷失在其中。

若我们没有了那么多的阻碍,而只是单纯的夫妻,那该多好啊!

“羽儿,朕还有一事要跟你说。”他深深看我一眼,想是在考虑着该不该说。

最后,他转身将我寝宫的门关上,才走向我,紧紧的抱我在怀,贴在我的耳边以只有我能听到的音量说:“明天,出巡的马车会从东门城门而去,可是我们却并不跟那车队而走。明天会在那车队上的只有崔妃跟其他一些出宫的人。而朕跟你…还有婉儿…会从西门而走,我们不去广阳,直接去承恩的封地。”

说到居婉,他一顿,像是明白我心里对这名字有所计较。

其实,我根本不计较啊!

凭我与她,哪里能比,若非要计较难受的也是自己吧!

“嗯。”轻轻点头,我明白他的意思。

“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婢女,她只能跟原来的出巡的车队离开京城,而不让能别人知道真正的皇上跟皇后从另外一个城门而走。”他小声的叮咛,语气中的沉敛显得特别紧慎。

我听着,只能点头。

看来,这一次我也不能带嫒嫒走了。

也罢,让她留在后宫最好。

“羽儿,朕相信,你不会出卖朕的,是不是?”紧紧的拥我在怀,我感觉到他的身微微一僵。

回手抱他,我小声的给他承诺:“不会,羽儿跟皇上的想法一样,只要皇上让羽儿靠,那么羽儿会全心全意的依靠在这里,不走…”

轻轻的在他的怀中磨擦着脸,我想让心更安乐一点。

可是我明白,我哪里能安心呢?

如娘说的,我天性善良,现在却要我算计着太后,那个真正的姑姑,怎不叫我心里难受。

可是我明白,他不会想要知道我难过的原因是什么的,因为我现在担心的正是他最恨的人。

*

(夜里,一个身影唤醒了熟睡的嫒嫒,拿着信,嫒嫒不作多想,转身便往泰和宫而去…)

*

天才刚亮,我便让人为我打点好一切,换上轻便的衣裳,将小心放在盒子里的彩蝶发钗别在头上,便离开寝宫,准备往清和宫而去。

皇上说过,会在清和宫聚集,特别吩咐过所有人在原定的时辰之前必需到达等候,所以我不能再迟到。

到了凤撵上,发现没有看到嫒嫒的影子,我不禁有所担忧。

那丫头不会因为我不准她跟随出宫而生气吧?她可是那么的依赖着我,今天我要离宫,她怎么没有来相送或者叮嘱什么呢?

“月华,嫒嫒呢?”我再看了看院内,却还是看不见她,心底不禁升起担忧。

她去了哪里呢?

我要离宫了,她没有可能不来送行啊!

“回娘娘,嫒嫒说不能来送娘娘了,免得一会见了娘娘会不舍得会流眼泪,嫒嫒说出门时不要看到眼泪,那会不吉利的。她让月华跟娘娘说一路顺风,还叫月华在路上好好的照顾娘娘,所以娘娘不必担心了。”月华弯起娇甜的笑,劝我不必担心。

听她如此一说,我倒也是放了心。

那好吧!不来送也好,免得真的看到她的眼泪,让我走得不能安心。

“嗯。”点头,我轻靠在凤撵上,沉重的心情让我不想再动了。

到了清和宫,崔妃跟居婉也早便在那里了,她们今天虽然依旧漂亮,可也跟我一样,并没有穿什么繁杂漂亮的衣裳,特别是婉贵人,她身上的衣裳几乎是最轻便的。

而皇上正在跟朝中的一些大臣在商谈着一些简便的事宜,及指挥着这数天他不在宫中必需要注意的事。

我无心去听,便先上了要出发的马车,在车内等候着他们。

没过多久,我听到了一声声鼓声,我知道我们要出发了。

不舍的回头拉起马车的帘子,看了看这清和宫一眼,心却是那么酸酸的,如大石在心,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这一天之后又会是怎样的情况,以后…我是否还能有机会活着回来呢?

若我能活着回来,就表示他也能了吧!

若我不能…

不敢去想,我闭了目,无力的依靠在桥上。

才发现,哪怕是去想一下他可以出事,我的心都会如针在刺。

而想起太后,我却没有那么的痛。

都说外嫁女手腕向出的,看来是这样了。

自嘲的弯起,我低下眼眸,心渐变沉重。

离开了宫门之时,马车停了一下,才只是一下,我便被人从马车后面的机关内抱出,而车队竟然像是完全没有人发现不对劲。

当我被放在马背上时,不禁吓得惊呼了一声:“啊!”

“羽儿,别怕,朕在。”他的脸贴到我的耳侧,小声的轻笑。

紧紧的坐在马背上,我小心的注视着前方,吓得全身都绷得紧紧的,手不能自控的用力的拉着他的衣裳,害怕得不敢松开一分。

“羽儿,有朕在,不会有事。”他在我的耳边吹着气,笑说:“朕不舍得你出事。”

溺爱的说话让我心一紧,抬头注视着他直视前方的脸,我只能劝自己放开一下心。

转头注视着前面,才发现还有两个马儿在跑,那是赵侍卫跟凌公公共骑一匹,另一匹马上的人正是居婉。

想不到她会骑马,我有点闪神的看向她。

“皇上,我们这样离开,真的不会被发现吗?”我伸手掩着狂跳的心,坐在这跑得起劲的马儿上,很难说不怕便不怕的。

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骑马,我实在是极害怕这种动物,而且是如何强大的动物。

“不会的,若是他们发现了,不是早便追上来了吗?大不了到时候说朕又贪玩,又偷偷跑走了。”他轻笑,贴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吻着。

感觉到耳坠传来的痒痒感,我不安的扭动着身子,却又因坐在马上而怕得全身都绷得紧紧的,一动也不敢动。

“烈,不要啦!我很怕。”抚着心胸,我将头转向他,贴在他的怀中,吓得微微的颤抖。

抱着我的人却轻笑出声。

那么的得意,那么的坏,却又伸着一手紧紧的圈着我,如真的怕我会掉下马去。

佯瞪着得意在笑的他一眼,我贴在他的胸前,用力的想要咬他。

可是隔着厚厚的衣裳,根本咬不了他。

“羽儿,想咬朕就在今晚。”他贴在我耳边说,那愉悦的噪子透露着他的快乐。

看来,他真的很开心。

是离宫让他开心?还是他有把握这一次能灭太后?

将心中的疑惑跟忧心丢开,我贴在他的脸上,紧紧的闭上眼,不想去理会哪么多,只想将此时对马儿的害怕先压下。

坐在马背上,我可是没有一刻能放轻松的。

没多久,我们果真能顺利的从西门而出。

抬头注视着西郊城门四个大字,我知道路不能回头了。

从这一刻,我的命便随了他。

转头继续埋在他的怀中,我不舍得动,也不敢动。

走到了无人的荒野,他跟马才停下,而跟在背后人两匹马儿也在我们的旁边停下。

目光所及,我刚好与婉妃的视线汇在一起。

她的目光很冷,有点不屑的移开,对上抱着我的男人:“皇上,接下来我们要如何办?”

“在这里静候消息吧!看看东门那边的探子如何回报,若太后真的在那边动手,那么承恩自然会有办法将那些人围灭。若是她不出手更好,我们让那边的马车慢慢的下巡,然后找机会出手。”他拉止了的马儿还在轻轻的动着脚步,于是在说话的同时,他还是紧紧的抱着我。

“看来皇上真的很想哀家动手杀你呢!”

一声慈祥的噪子忽地传来,带着冰冷的讽刺。

愕然的抬头,我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出现,吓得双眸瞪大,大脑在一刻间完全的空白了。

太后?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太后?”我怔怔的看向她,几乎是完全的失了方寸。

不,太后怎么会知道他的计划呢?她怎么会在这边埋伏?

看着山头的草地上忽然站起的士兵,我这才意识到抱着我的男人的手是如何的紧。

他握得很紧,紧得几乎要掐碎我的腰。

慌乱的抬眸看他,入目的是一个嗜血的眼神,他半眯着眼看我,竟然不理会前面的太后。

“告诉朕,太后为什么会知道我们从这边而逃的?”他问,那么轻的声音却如大石一般向我砸来。

为什么?

我怎么知道是为什么呢?

“护驾。”娇柔的噪子一响,我只见婉妃的马一动,跑到了我们的马前,当在他与太后之间:“我不会让你伤害烈一分一毫的。”

“哼,就凭你这个女人,你以为哀家会把你放在眼内吗?”太后冷冷却的笑开了,不屑的看向居婉,淡然的轻说:“当日哀家真的该将你杀死。”

“可惜,母后现在后悔已经太迟了。”

说话从我的头顶传来,只需一个反身,我感到一阵晕眩,接着双脚便到地了。

“不迟,现在哀家同样能杀她,而且会更用心的想办法看如何将她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

才站稳,我看到的刚好是太后那无情而可怕的模样。

我心一惊,背后的男人便已说话:“如像对付朕的母妃一般吗?直至肉骨分离而死?要不要将对朕的母妃一样,把那割下的肉拿去喂狗?”

他说,噪子轻柔而温文。

只是他的说话却吓我一跳。

什么,他那晚不是说他的母妃只是跟太后争夺刚到这世上的他而跌死的吗?

“哈哈,原来烈儿一直知道这真相呢!”

原来慈祥的脸此时被一种更可怕的神色代替,狠狠的一瞪,太后竟放声的大笑了起来:“哈哈…缕妃啊!你看看,你的儿子多么的聪明,不费你十月怀胎啊!可惜了,他跟你一样没用,都要死在哀家的手上,哈哈…”

听着那刺耳的笑,我心一颤,身体微微的绷紧,害怕如火一般,烧得我无力招架。

不,我的姑姑原来是这么可怕的人?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我说太后只是在夺他而害死他的母妃呢?

“好母后,儿臣今天只想问一句,可否如实的答我,只这一次。”

段承烈向前一步,离开了我的旁边。

注视着他的背,我看不到他的神色。

“问吧!养你这么大,哀家为你做的事也不少了,不差这一件。”被几个侍卫护着的太后嘲弄的笑了笑,像是好笑的点头。

“今天,太后是怎么知道朕不是从东门光明正大的离开,而是西门而逃的?”他问,说话的同时竟然回头看我。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刚刚在马上为什么他要握紧我的腰。

他…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