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是累,可是我真的不愿对她多礼。

也许心里就是有点不甘,她凭什么要我跪呢?

若可以,我真恨不得立即就以刀还她给嫒嫒的毒害之仇。

我还记得那晚在崔府里龚剑的说话,他说嫒嫒应是在离开泰和宫回凤宫的时候遇害的,我真的不敢去想当时她是如何杀死嫒嫒的。

这个可恨的女人,真让我恨不得亲自动手杀之。

“看来,妹妹还是很恨我。”

也许是我太激动,眼中并没有收藏恨意,她对上我的眼眸后淡淡的低语。

平视着她,在这一刻我也并不怕她,“是,妹妹在心中起誓,当日华妃对嫒嫒所做的事,妹妹一定会如数奉还。”

“你以为可以吗?”她无所谓的叹了口气,淡然的笑开。

她的表情很淡,那点冷漠的感觉让我由心的痛恨着。

可是我不想跟她多拉扯什么,能与不能,那是以后的事,争一时的口快并不能替嫒嫒报那夺命的仇。

“不知道华妃娘娘此次前来,为的是何事呢?”以跟她一样的淡然笑脸以对,我以同样的语气轻问。

她此次前来,肯定不会单纯吧!

“没什么,姐姐只是听说妹妹在崔府里为救皇上而伤,所以特意来看看,也想谢谢妹妹替月华救了皇上一命。”她轻轻摇头,忽然对我弯下身来。

直视着她的发丝,我讽刺的弯起唇。

替她救了皇上一命?

这么说话,皇上倒成她一个人的了。

“华妃不必言谢,皇上是羽儿的夫,羽儿当然会义不容辞。”弯起唇,我笑得很甜的回话。

依我看来,她今天不过是想来看看我伤成怎样吧!

“若当是月华也在,那么月华也会如妹妹一样,所以月华明白妹妹的心情。”她轻轻点头,如喃喃的低语。

讽刺的弯起唇笑,我好笑的嘲玩弄她:“难道华妃娘娘是来告诉羽儿这功劳不该是羽儿一个人独有?可惜皇上不在这里,并没有让华妃娘娘的话传入他的耳,并不能替你取君欢笑。”

“不管你怎样想,本宫对皇上的感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冷淡的皱起眉,随后再说:“月华自进宫以后就结识皇上。在月华的心中,皇上就是一切,皇上就是月华生存下来的原因。也许你会认为我自私,可是月华一直跟自己说,为了什么,做什么都在所不措。”

“包括磨灭了良心?狠心杀死一心将你当成姐妹的嫒嫒?”我咬牙切齿的瞪她。

“月华明白,自古以后,哪个帝王不是后宫三千的呢?哪个帝王没有几个特别宠爱的妃子呢?所以月华什么都可以忍的。可是,爱一个人会让人疯狂,当爱越深,想要的便越多。月华只知道,皇上是我一切,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得到比月华更多的爱。”她咬了咬唇,忽然睁眼对上我。

“你这是来威胁我还是要恐吓我?”半眯着眼,我冷冷的笑开了。

“都不是。”

看她摇头,我不感兴趣的从秋千上站起,视线对上她的,贴近她一步,才说:“我会查出当日的真相,我会让皇上知道,他承诺不会负的女人是怎样的一个人。”

“你不会查出什么来的。”她很肯定的看我。

我的视线落在她的腹上,主动贴身在她的耳边,以只有她听见的声量说:“总有一天,我会将你给我的痛苦同样的还给你。你让我痛失孩子,我也会让你的孩子同样胎死腹中。”

说罢,我的心一紧,微微的泛着痛。

其实我知道我办不到如此的恨心,可是面对着她,知道她也怀有孩子,我的心真的很恨啊!

“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伤害我跟烈的孩子。”她的眉心一动,看向我沉重的说道。

这是她给自己的承诺吧!

冷漠的低下眼眸,我的视线落在宫门外那个人身上。

“参见皇上。”守在宫门前的人已向他行礼。

月华也听到了,她稍稍的回身,站在她背后的我并不能看到她此时看着他的眼神是怎样的。

小秋说他在我昏迷的两天两夜都守在我这里,后天我醒着的时间他也几乎都在这里,那么他这些天都没有陪过他的月华吧!

她来这里,其实要找的人会不会是他呢?

嘲弄的一笑,我向前一步,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与月华一起行礼。

“参见皇上。”

第二十九章 毒发的痛苦

“臣妾参见皇上。”

“都平身吧!”停在我们前面的男人沉声说道,在我们双双站起后看向站于我一旁的月华,淡声轻问:“华妃为何会在这里呢?这个时候不是该休息吗?”

“回皇上,月华听说羽儿本来,所以想来看看她的伤康复得怎样,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上忙的。”月华亲切的弯唇而笑,淡雅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看她戏演得如此好,我也弯起淡淡的笑,将所有情绪都小心的收起。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羽儿身体不是很好,昨天才刚醒,伤势有点严重,可不适合应酬什么的。华妃又龙胎在身,也不适宜涉及血光,在羽才人的伤康复之前,还是少来贤惠宫吧!”他如说着平常话,清雅温婉地看向月华。

想不会他会替我下逐客令,我倒是有点意外。

月华如像明白,也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只微微低头,说道:“是,臣妾明白皇上的顾虑,以后会少打扰羽才人休息。”

“凌公公,替朕送华妃回华清宫去,一路要多加注意,小心为重。”他轻轻点头,对站在他背后的凌公公下令。

“是。”凌公公立即会意,便笑着上前迎接月华。

看着他们远远的离开,我才将视线调回他的脸上,对上他平淡却又隐带着炽热的眸子。

“皇上早朝散了?”我有点僵硬的随口说。

可是说出口后,又明白这话有多可笑。

不是散朝了,他怎会在此?

“怎么出来吹风?你的伤还没有康复,而且昨天又多次撞伤,还是该在床上休息。”他带着微愠的看人,眼眸微微皱起。

“可是羽儿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了,再不走走路,怕以后不懂得如何走路。”我带埋怨的低语,头微微的低下,不愿认同他的说话。

眸光所及,我看到了他露在袖子外的伤口,红红的伤疤很长的横于手背上。

“皇上的手…”指向他的手背,我怔怔的失神了。

他是帝王,哪里会轻易受伤,这伤看来是昨晚抱我的时候弄出来的,肯定是我的金饰利器所致。

“昨晚若不是皇上,相信被划伤的会是羽儿的手。”伸手将他的手抬起,我的手指不忍的抚过他的伤口。

虽然已经结疤了,可是看着也会觉得痛。

“朕没事。”他说,反手握住我的手,将我扯进他的怀中,拉着我往着寝宫内走:“在你的病康复之前,还是要多点休息。朕会下令,后宫的人不得随便进入这里,以免她们打扰了你。”

“这么说,皇上是认为刚刚华妃是存心来打扰羽儿的?”转头看他,我带着几丝嘲弄。

什么时候,他也会不认同他的月华了?

“朕知道你痛恨月华杀死你的贴身侍婢嫒嫒,可是当**也是情非得已,朕不希望你们会成敌对。”他别具深意的看我一眼,说话间我们已经回到寝宫内。

好一个情非得已!!!!

不过我何需跟他争执呢?他不懂我,说再多也是无用。

“皇上,羽儿的伤真的没什么了,感觉一切都好。只有昨晚撞伤的地方有点酸痛而已,所以不必卧床。”眼看他要推我向床边,我立即转身面对着他,反对他的用心。

我没有他想像的那么脆弱。

就算真的曾经脆弱,也在这么多的苦难中升华成为不怕苦的人了。

“羽儿的毒还没有解去,这段日子,你的苦也许…”他说,看着我深深的叹了口气,却没有说下去。

“也许什么?”看他的表情,我心一惊,有所担忧。

昨天如火烧的痛,我还记在心中。

“那是毒药,龚剑说会三天发毒一次。”他的脸色立即凝重,并没有看我,目光落在那原本放有铜镜的地方。

经过昨晚以后,那里便空着了,那个装饰着铜镜的小柜子被我推破了。

“毒发的时候会是怎样?”抬眸看他,我紧接着问。

我有所担心,三天发毒一次,不会就是像昨晚那样吧?

害怕的情绪占据心胸,我微微的一颤,立即错愕的抬头看他。

我不知道此时的自己脸色是否很难看,可是我能知道,我此时的心跳很快很不安。

不,那种痛苦比死更难受。

“猜对了。”他的早抚到我的额前,轻淡的点头,看向我的双眸带着微痛。

“…”静不发一语,我立于原地,心跳不如想像中的急速。

原来,是这样啊!

“羽儿?”他的手指不知何时来到我的唇上,轻轻的磨擦着:“朕知道你怕,知道你痛,你要后悔吗?”

抬头看他,我并没有摇头或点头,说:“羽儿不是后悔,只是不甘。”

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啊!

我要替嫒嫒报仇,不过看来我也要跟随她而去了。

“羽儿,若可以,朕宁愿中毒的是朕。”他的手忽然一紧,将我圈在他熟悉的怀抱中。

依在他的怀中,我苦涩的摇头,有点无力:“自羽儿嫁予皇上的那一天起,羽儿便认命了,为夫而死,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朕不会让你死去。”他摇头,像很有把握。

可是我,却没有半点把握。

谁能承受那样的痛呢?而且是三天毒发一次?

不,我哪怕是闭上眼就会想起昨晚的痛楚,我哪里能承受得了?

*******

龚剑的手指很柔,不如他的那么粗糙,当他的手指轻轻的放在我的手腕上,虽为把脉,我的脸却不禁微红。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记忆了,他离开皇宫也很久了吧!

“娘娘的气息还好,像是完全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希望后天不会发毒。”龚剑的手缓慢的抽回,才抬头看我。

他的双眸温文淡雅,收起阴沉的他其实很迷人。

我也低头将手抽回,然后以袖子掩住手,缓慢的启唇:“若下一次毒发,我会痛多久?”

“大约就是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他将药箱收起,语气中没有藏起沉重。

从他的说话中,我可以听出不发毒的可能性不大。

“那除了打晕我,龚大人还有别的方法吗?”抬眸看他,我不抱希望的问。

“也不能每一次都打晕你,毕竟力度能伤身。”他摇头,向来深锐的眼眸此时更深不见底。

凝眉看他,我被动而无助的问:“那只能随我去痛吗?可知道烧心的痛很难受?”

“我知道有时候痛比死更难受,可是现在没有办法,皇上已经派人出去寻找制造此毒的孙家人,希望能早日找到解药吧!”他说着,低头收拾起行装,转身看向我:“皇宫这地方不适宜我留太久,今晚我便要离宫了,宫外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做,若有什么事,就放飞这个,我会进宫的。”

说话间,他的手上多了一个像烟火似的小木桶,桶的一侧有一条像火引的。

“嗯。”轻轻的应,我将这东西交给了小秋,让她放到一旁的小抽柜里。

“这是止痛的药,只是不知道这药对你的毒有没有作用,因为此毒我虽曾听过,却并没有真正的接触过,此时还是第一次眼见。”他说,低头又拿出了一个小盒子。

接过盒子,打开后一看,原来全是一粒粒的小药丸。

“谢谢你。”将小盒子也交给小秋,我冲着他婉然一笑。

他定定的凝视着我,良久后才问:“那痛是不是很难受?”

“嗯,你昨天不是眼见吗?”他是小秋以外第一个进入我寝宫的人,怎会不知道呢?

“记得,不管如何痛,不能伤害自己,那毒是有解药的,那么总有找到解药的一天。”最后,深深的看我一眼,他才作着叮嘱。

嘲笑的弯起唇,我有点调皮的说:“龚大人已经是刑部的尚书了,怎么还是这样唠叨?”

“看来是本性难改?”他轻轻的摇头,也带自嘲的一笑。

带着感激的微笑,我深深的看他一眼,不再说话。

这一别,也不知是要多久。

贵为刑部尚书的他,以后也不能随便进入后宫了。

*****

送走了龚剑,我又进入一个人的孤静中。

那个在我昏迷后陪了我两天两夜的男人,在我醒来后倒是不怎么出现了,我明白是因为他的事务很忙,所以不勉强也不介怀。

只是人在有病的时候,心情特别显得低沉。

想要跳舞却觉全身是痛,想要下棋却苦无对象,也不知道七王爷是否在忙,我昨天醒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他的发现。

而杨嫔也没有来,看来是他的旨意让后宫的女子都不敢再随便进入我的地方。

也罢了,都不能来更好,让我能图个清静。

于是,这样的清静一静便到了深夜,这一夜他也没有来,而我也不知能向谁问他在什么。

不过想想,哪里能问呢?他是帝王,怎么可以天天就寝于我这里?他不是我一个人的夫,而我也不是他唯一的妻。

也许,若他一直不来,我也只能一直独守着空房自作其乐。

第二天醒来,我的心一直沉在不安之中,我知道明天便是第三天了,便又是毒发的日子。

忽然,我有点怕下一次毒发我不一定能够撑过。

如今想想,也不知道当初自己为何要那么伟大?自嘲的一笑,我抬头看向守在一旁的小秋,柔声问:“小秋,去拿点花茶来吧!”

“主子,都没有了,要不要小秋去请杨嫔娘娘送一点过来?”小秋苦恼的看我,随后又如讨好的笑。

我总觉得,在他们的眼中,我成为很严重的病人了。

轻轻摇头,我拿起寝边的披肩,扬起笑:“那我们去摘玉兰花。”

“不行,主子有伤在身,若是主子再做疲累的事,皇上知道一定会怪责的。”小秋用力的摇头,坚决的反对。

“要怪就让他怪我啊!”不理会小秋的劝说,我有点任性的说。

我中的毒也不知哪天能解,怎能让我一直卧在床上呢?这样的苦不是受不了,只是明知道自己也许时日不多,所以我更不想如此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