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哥二哥都是好人，他们不适合官场上的那种势利关系，如今开始学着做生意也好吧！
“小姐，沁儿小姐过来看你，在你的房间里。”一个仆人冲着我而来，跟到我的面前喘息着说。
我看她一眼，只好点头。
沁儿？
那天我去布行的时候见过大伯父跟几位堂哥，倒是没有看见过沁儿。
今天，她是冲我而来的吧！
想到她，我的心情又没来由的变坏，有点沉闷的气开始在心中积聚。
缓步向着房间而走，我却更感不安。
原来，我什么人都想见，其实最怕见到的人就是沁儿，所以才没有到大伯家去探望过吧！
我害怕见她，不知道是一种怎样的情绪，却真的不愿与她相会。
重重的叹，哪怕再不愿意，要来的还是避不开。
苦涩的笑，只好继续着脚步。
步进房间，沁儿优美有姿的背正好站在我昨晚所站着的位置上，那个窗微微的打来，春天的风明明是暖和的，却让我心中泛起凉意。
“沁儿，你来了？”牵强的弯起微笑，我冲着那个背温柔的打着招呼。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身子微微一僵，才缓慢的转过身来，淡漠的将我从头到尾的打量了一番。
“姐姐…”轻淡的两字从她口中说出，像没有了灵魂一般。
怔站在原位上，我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却无法举步上前。
我们姐妹，早已不是我们进宫前的那种关系了。
*
第三十八章 回宫
“沁儿。”轻轻的点头，我也朝着她打了一声招呼。
“我叫爹说你回来了，所以就过来看看你，你还好吧！”站在窗前，她的身子微微一动，上前苦涩的笑问。
她的笑的确很苦，像一直受着什么压抑一般。
缓步上前，我示意她走到桌子前跟我一起对坐着，才说话：“沁儿，你呢？你在这里还好吗？”
“还好，爹娘对我很好。”缓慢的转眸看我，沁儿失落的问：“皇上近来如何？他还好吗？”
“他还好吧！”想起那个男人，我怔怔的点头。
灭了太后，毁了二王爷，现在还只有一个崔相跟东昊而已，他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若真是不好，那就是月华滑胎的事吧！相信此时的他也快到京城了吧！
“那就好。”哦了一声，沁儿漫不经心的就了一声。
“沁儿，你还是很想他吗？你放开心中的执着吧！既然已经离开后宫，那么你就比我幸福，留在他的身边，不见得是好事。”忽然一阵的冲动，我伸手紧紧的握住了她放在桌上的手。
她的手还是很柔嫩，可是此时的她感觉已不是当年的她，像变了很多，变得沉静，沉得可怜。
“姐姐，你以为离宫又能快乐多少？我曾经是皇上的女人，那就一辈子都是皇上的女人。”她苦涩的看我，惨淡的一笑。
看她如此，我心底涌起难受。
“沁儿，不要这样，你总不能一直这样活着，你的路还是那么长啊！”心疼的伸手抚上她娇艳的脸，我却恨她变得不再可爱了。
当年的沁儿哪里去了？
进宫的日子不长，却变了个人了。
“姐姐放心，爹跟娘都打算给沁儿找一个如意郎君，只是能找到一个不介意沁儿曾经嫁过人的男人不容易吧！一切还是随缘吧！”沁儿忽地一笑，像放开了一般。
其实，更像是不想我担心她。
“沁儿，会的，肯定会有那么一天的。”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我也不知道自己安慰的是沁儿还是自己。
“姐姐，当日在宫中的事对不起，沁儿当时太笨了，才会误会你。其实后宫真是一个可怕的深渊，你一切要小心，凡事看开一点，不要像沁儿当初那样的执着。”沁儿反手握着我，失落的说完那番话后便站起要离开：“姐姐，保重了，沁儿知道，皇上是爱你的，不然当日在地牢里，他不会那么的激动，更不会放过我们司空家的每一人。毕竟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放过我们每一人，就等在他的帝位上放任一个随时会爆发的炸药而已。”
看着沁儿宛然的笑，我忽然明白到她只用短短的聊天便了解我此时的心情。
她知道我的心底有放不下的心事吗？
“沁儿，谢谢你。”冲着她一笑，我也只能如此答。
“那好吧！妹妹先走，然后姐姐回宫以后能得到更多的快乐，能让皇上一直的宠爱。”她真诚的冲着我笑，便转身而去。
看着她的背，注视着她远走的影，我久久不能移动一分，心绪忽然不得安宁了。
是吗？沁儿真的能看出他爱我？
是啊！当日知道他要放过我司空家的所有人的时候，我的心也曾经感激过。
毕竟，要绝后患才是他该做的事，不然当初的七王爷也不会无法给我承诺，当时的七王爷也认为司空家的人不能放吧！所以他才不帮我求他放人，而只能带我去见见家人而已。
最后若不是我以死相迫，他们谁都不会放人吧！
******
明天我们便要离开了，因为七王爷在京中有急事，他说今天我不毒发，明天我们便直接回宫去，也不必往孙家走一趟了。
我跟孙大哥以后都无缘相见了吧！
就知道这一点，也知道他对我的情，于是我写了一封长信，让家中的仆人给我送去。
希望孙大哥终能找到他喜欢的人，终有一天会找到他的幸福吧！
我知道他的好，可是羽儿注定不是他能爱的人。
自进后宫之后，我便明白到，我这一生都只能爱一个叫段承烈的男人，别的男人我都爱不得啊！
可是爱他又如何？为什么像是相爱，却不快乐呢？
忆起昨天沁儿的话，我苦闷的笑开了。
其实，我不是想执着什么，只是我的心也苦啊！那晚的事真的让我很心淡。
我可以原谅他不相信我的爱，因为很多时候人只能信任眼所见的事，特别是一个君主，怎能事事以情感来决定呢？那不是一个明君该有的。
可是我怎能原谅他在知道了月华的罪状后却当不知道呢？
若月华对他有恩，是他不能负的人，哪么嫒嫒呢？嫒嫒对于我来说又算是什么人？他能知道吗？
人从来不能将心比心的，他不能让他的月华受到伤害，可我又怎能眼看着嫒嫒惨死而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呢？
后位不是我想要的，清白也不是我想求的，可是我哪里能面对嫒嫒的死呢？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那是我在后宫中最亲近的人了。
“羽儿，你怎么站在这里呢？虽然已经回暖了，可是还是带冷，你若受凉了，我们如何向皇上交代呢？”娇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回身看她，立即弯起唇笑：“嫂子。”
记得当初在宫中看见嫂嫂的时候，她的样子很吓人，是因为被捉回京中的路上受苦了吧！
此时的嫂嫂已不见当初的落泊，快要生小孩子的她已经显得**，脸额也多肉了许多，看上去是那么的漂亮动人。
一个快要生小孩子的女人，好像特别的美。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发呆了？是不是在想皇上了？”嫂嫂走到我的旁边，像站着会累，便拉着我坐下。
思念皇上？
也许吧！哪怕决定要恨他，可是我的心中还是时常的想起他来。
“没有啊！”轻轻摇头，就算是，我也不好直接的说。
“羽儿，你回来的这两天我都想跟你谈谈话，可惜太多人想陪你的，你的爹跟娘都争着跟你谈话，所以我才不好打扰你休息。不过现在刚好在这里遇到，不如我们谈谈话吧！”嫂嫂伸手牵起我的手，有礼的她看来是一个成长在不错家庭里的女儿。
“嫂嫂有什么话想要跟羽儿说？”弯唇笑，我将刚刚心里的不快都小心的收藏起来，看向嫂嫂。
“羽儿，谢谢你当初的相救，当时我很记得，在皇上决定谁也不放的时候，你只要求他放了我一人。当时的嫂嫂真的很感动，虽然从来没有见过你，却觉得很亲切了。可惜当时没有机会跟你说一声谢谢，现在嫂嫂一定要跟你说这一声，谢谢你啊！”说起往事，嫂嫂收起脸上的笑，很认真的看着我说。
愣然看她，想起当初的事，我心也微感不安。
那一天，我也不知道是怎样过去的，此时想起，心里还是很焦急不安。
“嫂嫂不要这么说，那是羽儿该做的事。若不是羽儿当时太天真，被人陷害，你们也不必被人压回京城去，嫂嫂当时也不用受到惊吓。”说到这事，我心也有点自责。
若我当初在知道月华是他派到我身边的宫婢时多加注意跟小心的提防，那么便不会有之后的事发生吧！只怪我太容易相信人了。
“羽儿，别这么说，后来嫂嫂才从老爷那里知道我们司空家跟段氏帝王之间的恩与怨，皇上要灭司空家的决心我们都能明白的，那与你何关呢？只是若不是你，只怕现在司空家的全族都要在地府里相聚了。其实有时候很多事没有对与错，不过最后我们能没事，都是托你的福。若不是你一心要跟我们上路，皇上最后也不会下定决心放过我们吧！所以说，羽儿你是救下我们的人。”嫂嫂感慨的叹，看向我的目光透着真诚的感激。
“羽儿，我跟你大哥的孩子快到世上了，他今天能平安的活着，是你的努力，也是皇上对你的恩宠。你回宫以后记得跟皇上，我真心的谢谢他放过我们。你叫他放心，我们已经无心贪恋什么权力了，这样活着，我们便会心足。”嫂嫂说话间将我的手牵到她的小腹上，温柔的说：“我知道当初为了救我们，你亲手杀死了你的孩子。不过一切会过去的，上天看得懂你的善良，他会让你幸福的，以后，你们再有孩子的时候，一定要好好的珍惜。”
“谢谢嫂嫂。”泪水无声滑下，我的心忽然很酸很酸。
是啊！我的孩子没有枉死，他救回了司空家一族，我想我的孩子，也没有埋怨吧！
可是，我又哪里对得起孩子呢？是我亲手将他杀死的。
“羽儿，别哭，放心吧！你这么好，皇上一定会好好的疼你，你一定会幸福的，往后，你们还会有孩子的，那孩子还会回到你的身边。”嫂嫂伸手将我紧紧的抱住，小声的在我耳边安抚。
孩子，我们还会有吗？
我与他，还能怀有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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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娘硬是要我带上的物品，我与七王爷站在司空府外跟大家道别。
我们必需要离开了。
“羽儿，你回去以后跟替我们向皇上说一声谢谢。谢他不杀之恩，我们往后会更忠心的活着，不会再有什么意图的。”大伯上前牵起我的手，很计庄重的说。
“大伯放心，皇上不会再怀疑我们的忠心的。”我想，从鬼门关走过一圈，大家都不想再有下一次了吧！
如今能好好活着，也算是我们司空家的福气。
自古以来，外戚的势力若冲破了帝王的权力，若不是大喜，便肯定是大悲的。如今我们司空府上下都活得好好的，何尝不是他的一种仁慈之心呢？
要对付可能威胁到帝位的人，哪个帝王不狠心呢？他能办到这样，也的确是一个恩了。
“嗯，有你在大伯也放心。只希望皇上能一直宠爱你，只希望善良的羽儿能过得幸福吧！虽然我们隔着很远，可是大伯跟你爹都会盼望你活得好好的。只要能听到京城来的商人说你过得很好，那我们就会高兴了。”大伯笑得很开心，又像是很不舍，握着我的手一紧再紧。
“羽儿知道的，羽儿一定会珍惜皇上的宠爱，会活得好好的。”带着激动的情绪，我用力的向跟前的大伯父点头。
我知道，他一直当我如亲生女儿一般的疼爱，他也是我很重要的亲人。
跟家人逐一道边，最后我还是在嫂嫂祝福的眼神下与七王爷上路的。
七王爷说，从这里回京城会稍远一点，就算如来时那样快马加鞭的赶路，也许就是七天左右吧！不过七王爷说我的毒已解，也没有必要如此赶路，所以我们改由马车护着而回，还有一队小战士跟随着而行。
数一数，若他的速度够快的，不是今晚就是明天便能回到京城了吧！
若是如此，我们回到宫中时，他是否就能找出陷害华妃的人呢？
“在想什么？不介意跟我同一马车吧！因为这样能快一点。”段承恩坐在马车的另一侧，看向发呆的我。
“不介意。”我想，同一马车比同骑一马好多了吧！
“本来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多玩几天才回去的，反正能赶在他的降诞日回去就行了。不过我听说东昊边境动乱，担心会发生什么大事，所以还是想急着回去。”他看向我，像向我解释着一般。
其实，他不必说，我也不会介怀的。
“能回家里看看，知道大家都好，我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吧！”我转头看向马车的窗外，淡声而说。
本来就没有想过能见家人一面的，现在这样很好了。
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什么都不重要。
“你能这样想就好，还担心你会生我气呢！以为本王在帮你那个夫君压你回去。”七王爷潇洒的笑了，轻松的靠在马车一角。
“王爷，我不懂。你不是很小的时候就被你的父皇送离后宫吗？怎么你又会跟皇上的感情如此好？当初你回宫的时候，后宫中很多人都在猜测，说你也许是想要回来争夺皇位的。却没有想到你是回来帮他的人。”想了一会，我趁这沉静的时候问。
赶路而来的时候我们都坐在马上，虽然贴得近，却没有能说话的空间，因为风太大了，说话都会被风吞了。
现在，反倒可以好好说话呢！
“这个你猜不到吗？你不记得本王跟你说过，小时候本王就是住在你现在住的地方吗？那时候本王的母妃就住那里，而皇上就住在太后的宫殿中。两个宫殿很近，所以儿时我跟皇上常偷偷的去见父皇。这么多年来，我们很少联系的，不是我们的感情薄，而是绝对不给让太后知道皇上已经洞释当日的事，不然只怕他早便死在太后的手上了，其实那个老女人的心很黑的，她很可怕。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一人在后宫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而本王在封地里也没有一刻敢放松，不停的练兵，为的就是若有一天他败了，本王能补上。还好，最后他没有败，还懂得找本王帮忙。作为段氏的孩子，不管如何，我们的江山绝不能断送的。”他笑得很轻松的说，双眸却在不自觉中变得很深沉。
看来，他也并没有表面的如此风流洒脱的。
“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也许是本王没有野心吧！若是像二王兄那样，便只能成为敌人了。”他自嘲的一笑，靠在马车上的身子微微一动：“本王不喜欢做帝王，那太不好玩了。”
“为什么？”帝王不是很好吗？多少人日夜盼着能得到如此权力。
“做帝王好吗？看皇兄，每一件事都要思前想后，都要想想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每娶一个女人都是因为他的政治关系，而不是因为他喜欢。不管是当日取崔妃，还是后来的婉妃，到你，甚至月华。他最初的原因都不是因为爱。”
“有人强迫他吗？除了娶我是太后的旨意外，似乎他别的女人都是自愿娶的。”若真说不喜欢的，就算是我了吧！
“不一样的，他会娶崔妃，是因为崔相，他必需要娶，在那个时候，他还要让着崔妃，因为他需要在朝中有更多可以依赖的势力。他会娶居婉，是因为当时的居将军被太后赐罪了，而当时的皇上还在太后的面前演泽一个乖儿子，他要保住居婉不能硬碰，就只能装得很爱她，才会让太后有所避忌而不会随意杀死居婉。要保住居将军的女人，他就只能娶她。而月华，他对月华的感情本王虽然不是太懂得或者太了解，那时候月华进宫本王都几乎离宫了。不过本王能看得出，他对月华的感情不必对你的一半吧！”七王爷带笑的摇了摇头。
“从何看出？”是这样吗？
我心里其实最介怀的人还是月华呢！
“当日你自刺三下，他几乎要疯了，双眼红了，还一直守着你不上早朝。为了一个罪后，他这样做，那心已经很明白了。可月华滑胎的消息传来，他的眼中虽然闪过伤感。可是却并没有当初的一半激动，而且他还想要为你而留下。这么说，月华哪里有你一半的重要呢？若不是江山不稳，他与你也许不必活得如此累。”七王爷说完后深深的看向我，忽然惨淡的一笑。
“怎么了？”看他如此，我觉得他像是有什么不开心一般。
“本王曾经也爱一个女人，很爱很爱。可是那时候的本王还不懂得爱人，还是很高傲。所以，最后，本王失去她了。”他的双眸坦率的露出伤痛。
震荡于他的情感中，我久久的不能言语。
原来，他真的有他的故事。
“羽儿，当时本王跟她也一样爱着对方，可是我们都太固执了，都太放不开。最后，她死了，本王才知道原来自己的执着是多么的可笑。”低下头，他如自嘲的笑了起来，笑声却不如往日的洒脱，是那么的让人难受。
心为他的笑声而痛，我注视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不要这样吧！”难受的低语，我一字一字都说得干涩。
“羽儿，本王说这些事只是想你看开一点。过去的事不能回头的，不管他如何的后悔，他就算是帝王，还是不能回头。若他当日真的为了嫒嫒的死跟对你的抱歉而处决了已怀有他孩子的月华，你又认为这样能快乐一点吗？相爱为什么要折磨对方？难道非要到有一天他不在这世上了，才懂得反悔为什么当初要如此执着？”他说着，抬头深深看进我的眼内。
“他走的一刻吩咐本王说，要好好的照顾你，一定要你安全而回。他还问本王，若放你在司空家你是否会活得快乐一点？可是他又立即摇头，苦笑的说他放不开你。羽儿，到了今天，你还不相信他对你的感情远远超过后宫的任何一个女人吗？而你甘愿为他挡毒针，难道就是不爱他吗？相爱，何苦要相互折磨？为何不给大家一个机会，也许之后的路会走得很好呢？”
静静的听着他的说话，我吃力的闭上眼，苦苦的笑开了。
我知道，他此时的劝说是真心的。
我也知道，沁儿的祝福也是真心的。
我更知道，嫂嫂是真心以为我跟他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