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皈寻院,杜青宁就对后面的裴延道:“我们去亭下聊聊。”

裴延只看着她,她倒是终于记得他了。

可惜只一瞬,她又转回头,牵着杜青雨去了亭下。他眸子微眯,迈步便去了书房,似乎挺老实。

杜青宁看着裴延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便又问杜青雨:“三姐有话直说,与我可不用遮遮掩掩。”

杜青雨扭着的自己手指,看了下周围,哪怕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她的脸也更是红的厉害,似乎真是特别难以启齿的事。

杜青宁看着眼前低眉垂目,脸蛋红的像再涂了几层胭脂似的杜青雨,眨了下眼,才靠近对方,低声问道:“莫不是羞于说出来的事?”

杜青雨点头。

杜青宁:“那是?”

杜青雨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唤了声:“冬晴,把东西放下吧!”

冬晴便过去将一直提在她手里的两个食盒放下,很自觉的转身就离开亭子走远了些。

杜青宁看着眼前的两个食盒,抬手正欲打开离自己近的那个,这时杜青雨却道:“阿宁打开另外一个吧!那是给你的。”

杜青宁闻言手下动作顿住,便乖乖去开另外一个,动作间,目光却仍旧看着杜青雨不让她开的那一个,手下食盒打开后,她才低头惊喜道:“是三姐做的糖啊!看起来真漂亮,三姐的手艺长进真快。”

杜青雨见到杜青宁眼里的欢喜之色,暗暗觉得轻松了些。

杜青宁又问:“那,那盒是?”

杜青雨仍是一副羞于启齿的样子。

杜青宁见了,便知这是定是与这盒糖有关,她只定定的看着对方,耐心等待对方的话。

好一会儿过后,杜青雨才鼓起勇气道:“阿宁,若是元公子过来,你帮我把这盒糖转送给他。”话后,她更是垂着头,脸红到了耳根,羞于再看杜青宁一眼,右手扭着左手的食指,那力气,仿若要将手指扭掉似的。

杜青宁怔住,许久才回神忙拉住杜青雨的手,阻止她仿若自虐般的动作。

她觉得难以置信,再顿了会,才问:“三姐你对他…”虽早知三姐心里该是有人,却从未想过竟是他。

过了那一阵羞到极致的感觉后,杜青雨终于渐渐变得自在了些,她老实点头。

杜青宁想到那元公子的清贵温润,气宇不凡,觉得他确实有让人易动心的资本。

可问题是他的身份…

杜青雨见到杜青宁惊讶过后,脸色变得有些沉重,便道:“我知道阿宁在想什么,我想或许只是凑巧,是我们想多了,若真是那般,他就不会与良王世子相处的那般自然,又围着二公子转而毫无存在感。”

杜青宁想了下,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也或许不是,三姐确定这是要主动对他示好?若后来发现我们没有想多呢?”

杜青雨垂眸,却是未语,似是在考虑这个问题,也似是并不想考虑这个问题。

杜青宁看着她,等着她的答案,不想她却道:“若他是,那便再说吧!”

杜青宁闻言愣了,她搞不懂三姐这是在想什么,连身份都没确认,便就想主动示好。

莫不是不在乎对方是谁不成?

许久后,杜青宁终于还是犹犹豫豫的点头:“好吧!若他过来了,我帮你转送给他。”

杜青雨闻言拉住杜青宁的手,轻柔的笑了下,道:“我知道阿宁关心我,但我有分寸的,嗯?”

“我知道。”杜青宁故作吃味之态,“看来三姐过来不是为了看我的。”

杜青雨闻言脸上的羞涩又浓了些。

杜青宁提起属于自己的那盒糖,拉着杜青雨站起身,道:“既然三姐来了,那便随我在王府逛逛吧!”

杜青雨:“好。”

杜青宁直接拉着杜青雨离开皈寻院,没有发现裴延正负手站在书房的窗口处看着她离去,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杜青宁与杜青雨亲,如今她嫁人了,见面后更是亲的不得了,直到天色真的是不早了,才将对方送上了马车,自己回了皈寻院。

进到书房,她抬眸就见到案桌后头正环胸倚着靠背椅,姿态略显慵懒随意的裴延,他当下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假寐。

随着她的渐渐走近,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他脸上似乎有一层阴影。

她过去就直接坐在他腿上,高高的抬起胳膊环着他的脖子。

他没有睡,顺势抬手环住了她的身子。

她看着他的脸,问道:“莫不是你真连三姐的醋,连女子的醋也吃?”

裴延终于睁开漆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薄唇轻启:“吃,非常吃。”

杜青宁闻言在他怀里蹭了蹭,仿若是在用行动有意哄他,这让他浑身的气息终于柔和了些。

裴延紧盯着她这乖巧极了的模样:“亲我,摸我。”

杜青宁:“…”

裴延仍旧看着她,等着她的主动。

杜青宁又无言又好笑,便道:“你还是继续吃醋吧!”

裴延抬手突然在她身前捏了下,在她惊得要跳起来时,他搂紧她,在她的脖子上咬了口,低声道:“你说要我考虑你的感受,我便克制住醋意迁就你,你却不考虑我的感受,嗯?”

杜青宁愣了下,之后便笑了起来:“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亲你。”

裴延:“你想问我,那所谓的元公子是否就是皇上?”

杜青宁惊讶:“你…”

裴延:“我听力好。”

杜青宁闻言撇嘴:“那这听力也太可怕了。”

“他就是皇上。”裴延应后,便直接将她的身子腾起跨坐在自己身上,与她四目相对,“亲我,摸我。”

杜青宁还在因元公子就是皇上的这件事而发愣,没有理他。

她犹豫自己是该在对方来的时候直接把糖给了,还是先与三姐说说,让三姐再考虑考虑。

当今圣上,不说是不是想嫁便能嫁,单是与后宫佳丽勾心斗角,共一个男人,这件事,就不是每位女子都可以承受的。

裴延见她竟是还在想着别人的事,神色陡的变得冷冽。

他抬起她的下巴,干脆自己俯身含住她的唇,气势汹汹的直接侵.入,用最狂热的方式掠夺吸.吮,彻彻底底的夺回她的注意力。

她不知道,他究竟有多想杀尽一切她所在乎的人。

杜青宁不喜欢现在的感觉,仿若他突然化身成了凶狼,她下意识想挣扎,却被他将双手直接扣在了身后,无法动弹,无法推他。感觉到他的另外一只手直接扒.开她的衣服,她便知道他又要开始了,没有任何抗拒的余地。

次早。

倒也是巧,昨日杜青雨过来找过杜青宁后,今日一早蔚元钧便也过来了。他来到皈寻院,问过护卫之后便知裴延与杜青宁还未起。

他笑了笑,负手直接过去在房门上轻轻敲了敲,道:“若有功夫,便出来下。”言罢他就转身去到了亭下坐着。

很快便有婢女被通知了过来,在石桌上搁了热茶,他端过茶吹了吹,慢悠悠的品着,还挺悠闲。

裴延倒也配合,没多久便身着一袭月白色衣袍,人模人样的出了房间。

乍一看他这风华无双的模样,倒真如清风明月般赏心悦目,极具欺骗性,挺难看出他的里子其实黑透了。

蔚元钧颇感有趣的瞧着他走来,并从自己对面坐下,后来注意到他脖子上那触目惊心的抓痕,他便不由摇头笑了。

后来注意到他特地搁在石桌上的食盒,蔚元钧便道:“倒是稀奇,招待我的?”

裴延:“嗯!”

蔚元钧搁下茶杯,将食盒打开,当他看到里面都是些颜色样式繁多,极精致漂亮的糖粒,便觉惊讶:“阿延这么有心?你妻子做的?”

裴延勾唇,透着丝丝的讽意:“你觉得我媳妇做的,会给你吃?”

蔚元钧拿糖的动作一顿,真想骂他一句臭小子。

算了,忍了,他拿起一颗糖搁入嘴里,他素来喜欢糖,便颇为满意的点头:“这制糖的手艺极好,哪里来的?”

裴延略显随意道:“阿宁她三姐托她转送给你的。”

蔚元钧正是嚼着嘴里的糖,闻言微怔。

他自然能知道杜青雨这一举的理由是什么,他见她老偷看自己,便知她或许对自己有什么想法,倒未想那般柔弱胆怯的姑娘会有此举。

他对这糖有些食之无味了起来,吃了嘴里这颗,没再继续吃,只将食盒再盖住,朝裴延那边推过去了一些。

其意味非常明显。

裴延只微挑了下眉,他不在乎蔚元钧的态度,他只是帮还在睡觉的阿宁将这糖给转送掉。

蔚元钧没再说糖的事情,只对裴延道:“阿延的腿已痊愈,婚已成,可是考虑考虑为日理万机的为兄分担解忧?”看这架势,他特地过来,是打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生劝劝这小子不要浪费一身本事,为朝廷所用。

不想这时裴延似乎听到了房间里头杜青宁发出的声音,他果断立刻站起身,转身就走。

只扔下两个字:“再会!”

第77章

蔚元钧看着裴延快步去推开房门进入,看都不看他一眼又关了门。他愣了下后,才无奈摇头。

也不知这小子是因为听到杜青宁的动静才急着进房,还是单纯的拒绝他。对于这小子毫无抱负,只知道日夜陪娇妻的行为,他感觉着实是浪费这么个人才。

真没想到性子如此冷酷的人,动情之后会是如此的全心全意,想来是把那所有的温情都献给了这么一人。

他反倒有些担心他这新婚妻子可是能受得住如此浓情。

后来见裴延似乎没有要出屋的迹象,蔚元钧再在此坐了会,便心怀失望的站起身就要离去,无意间又见到桌上的食盒,想到里面那些杜青雨给他的糖。

也不知她是如何知道他爱吃糖的。

他很快便收回目光,懒得想太多,迈步离去。

走出武平王府,坐入软轿中,他便吩咐:“绕城中走。”宫里着实是闷,他想看一看街景,多感受感受这外头的繁华生气,欣欣向荣,顺便去城中的刘记糖铺买点糖,他颇为喜欢那家糖铺的味。

除了城北千百庄附近,最热闹的便就是雍都最城中,软轿缓缓前行间,蔚元钧一直透过小窗打量着外面吆喝声不断的繁荣,看着川流不息的百姓。

直到从糖铺前停轿,一路随轿而行的安叡便马上进了糖铺。

这时蔚元钧也下了软轿,负手站在了轿前随意打量着四周。

就在软轿的对面不远处,身披水绿色斗篷的杜青雨在冬晴的伴随下缓缓朝这头走来,她身旁的冬晴正稀罕的四处看着,但她自己似乎是因在想着什么,行走间有些心不在焉。

后来她似是感觉到什么,便抬眸看了过来,当她见到那软轿前玉树临风,仪表不凡的蔚元钧时,下意识停下脚步。

蔚元钧本是没能从人群中发现她,但他这人素来较敏锐,许是感觉到有异常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抬眸看了过去。

杜青雨意识到他又发现了自己看他,便赶紧低下头,迈步继续走过去。许是因为打算不隐藏自己的心思,她便鼓起勇气又抬头看向他,却见到他却仿若没有看到她一般,转身就又坐进了轿子。

她愣过之后,便眸露失落之色,他之前见到她还会行礼打招呼的,可如今却…

是因为他已收到她给的糖?

思及此,她心里自然难过,难过的仿若胸口在滴血。可自她打算向他表明心意起,她便没打算轻易退缩。

她抬眸看了看眼前的糖铺,她想他该是路过此地买糖的。她来此本也是想买些这铺子的糖,看看样式,试试味,倒未想会在此碰到他。

看来他是喜欢这家铺子的糖了。

她深吸了口气,便欲过去行个礼,再进糖铺,不想这时突地一个武艺极高的黑衣人从她身旁跃过,手持长剑朝软轿的方向刺去。她吓得脸色一白,当即就大喊了声:“小心。”

犹如电光火石之间拂过一阵风,糖铺里的安叡陡的迅速移到轿前,拦住了那刺客的剑,与之交战起来。安叡能保护得了蔚元钧的安全,武艺自然没得说,可比成群的大内侍卫要强。

这时蔚元钧又从软轿内下来,双手负在身后,只神色不变的看着与安叡打在一起的刺客。

因为有刺客的缘故,周遭的百姓很快便都散了去。

只余由冬晴伴着的杜青雨还站在那里,她松了口气。

直到刺客被打跑后,她就快步跑了过去,担忧的喊了声:“元公子。”

蔚元钧看着跑到自己面前的姑娘,算起来他似乎比她大十年了,在他看来,她就是个小姑娘,似乎还是一个看似怯弱,却颇为固执的小姑娘。

他对她无意,也并不想给她希望,只作揖道了声:“三姑娘。”算是招呼后,便心有无奈的直接回了轿中。

杜青雨看着软轿被抬起转向渐行渐远,因感觉到他对自己的特意疏离,突然觉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冬晴看着她,担忧的唤了声:“姑娘可还好?”

杜青雨回神,摇了下头:“我没事。”

她怀着极失落的心,脸色有些苍白的转身继续朝糖铺去。待走到糖铺的门槛前,她似乎还在恍惚中,差点被绊倒,好在紧随着她的冬晴及时拉住她。

武平王府。

一日比一日疲惫,一日比一日起得晚的杜青宁在蔚元钧离开后很久,才迟迟的起了床,起床后她就想起三姐让她送糖的事。

昨日到睡前,她就没个松气时,直到后来从弥漫不止的浪潮中睡去,她都没功夫去考虑是否把那糖给皇上。

正是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被裴延牵着过去用膳时,她才注意到桌上另外一个食盒不见了。便问裴延:“那另外一盒糖呢?”

裴延与她一起坐下,颇有些不以为意道:“在外面亭下。”

她闻言拿筷子的动作顿住,不解:“如何跑到亭下去了?”

裴延:“今早表兄过来了一趟,我替你帮你三姐将这盒糖给他,他拒绝了。”

对裴延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对杜青宁来说,却是一件很大的事,她愣住:“你把糖给皇上,皇上拒绝了?”

裴延:“嗯!”

杜青宁当即便眉头紧拧:“你怎么可以这样?我又没决定给不给。”

她这话的语气说的有些重,正是在为她搅拌热粥的裴延身形微顿,抬起突然没了情绪的眸子看向她。

杜青宁这次是当真气了,除了气裴延的自作主张,或许还有因为蔚元钧的拒绝,让她有了替三姐难过的成分在里头,而更觉这糖不该送,所以才更觉得憋屈难受。

她看到他的神色,便知他不开心了。

可她却更不开心,想到他自作主张送了糖,三姐挨了拒绝会很难过,她就没了吃东西的兴致,便搁下筷子:“我不吃了。”言罢起身就要去里间。

不想他却突然握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拉到了他腿上,低头紧盯着她:“若是我一定要你吃呢?”

她推他:“我没胃口。”

她这一推,让他抱住她的力道陡的加重,他说话的力道也随之变狠:“你一定要如此关心别人?”

杜青宁愣了下,便试着挣扎:“你别又胡闹。”三姐并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