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栩未再多语,拉着杜青宁就走,却被裴延拉住了她的另外一只手。杜青宁还未来得及的反应,杜栩就陡然朝裴延出了手。

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同时将她推开,打了起来。

二人皆是招招迅猛精准,动如影风,只一会儿,便打的让人觉得眼花缭乱,也胆战心惊。

这是杜青宁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一时间她也看不出来二人究竟谁占上风,她只不由想起当初裴延与裴律打架,裴律手被废的一幕。

无论是爹,还是裴延,她都不想其成为第二个裴律。

她急的大声喊着:“爹,裴延,你们停下,你们快停下。”可是没人理她。

她继续喊,喊了许久都没人应,慌慌张张间,便想起了裴迎华。她一咬牙,便暂时扔下两个人,疾步朝裴迎华寝屋的方向跑去。

奔跑间,她头一次后悔她会让裴延将他们的寝屋移到序月水渊的东头,还不如住在原来的地方,要来的方便,因为裴迎华的寝屋在西头。

当她跑到裴迎华的房间时,已是大汗淋漓,她没敢停歇,拉起裴迎华就朝回跑。

裴迎华会武功,虽任杜青宁拉着跑,仍旧觉得轻轻松松,不带喘气的。她问杜青宁:“找我有何事?”

杜青宁哪有力气说什么,一时并没有理对方,直至到了杜栩与裴延仍在打架的地方,她才重重的喘了两口气,道:“姐姐,你的武功高,你快拦住我爹与裴延继续打下去。”

不想裴迎华却是淡道:“我曾是杀手,说白了只是一名替主子办事的手下,你觉得,我能拦得住这两位惊绝的高手?”她可不认为这两位会顾及她,她上去怕也只是个肉盾。

“这…”杜青宁看着打的天昏地暗,仿若不知累似的两人。他们虽看起来不分上下,可也明显谁都不会让步。

她握紧裴迎华的手,焦急不已:“如此,他们一定会两败俱伤的。”

裴迎华可不在乎这些,只去到亭下,执起了桌上裴延做的点心搁入嘴里,有滋有味的赏看起这高手过招的局面。

杜青宁红着眼睛看了裴迎华一眼,突然想到什么,便一闭眼,朝一直缠斗在一起的两人跑去。

不想这时,她见到杜栩一掌击中了裴延的胸膛,裴延握着拳头迅速后退了多步,立刻吐了口血,溅在他月白色的衣上。

杜青宁从未见过那鲜红的血从裴延的嘴里吐出,她立刻变了脸色。

眼见着杜栩分明想连击重伤裴延,而继续朝对方攻去,她立刻大叫了起来:“爹,不要…”

裴延转头朝杜青宁看去,眸中色彩变深。

杜栩听到女儿明显慌张极了的声音,陡然便收了掌。他迅速移到了她身旁,拉起她果断就走。

杜青宁不由回头看了眼站在原地,嘴角含血看着她的裴延。

她看不懂他的神色。

裴迎华端着点心慢慢走到裴延身旁,见他仍旧看着杜青宁背影,仿若泥雕的人似的,便出声道:“她明显很关心你,却不知是因对你有情,还是善良,因为她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跟她爹走。”

裴延未语。

裴迎华继续慢悠悠道:“你刚才是有意被她爹伤,又有意放她走,连我都看不懂。”

话罢,她便又执起了一块手中盘里的点心,搁入嘴中。

不想裴延突地抬手挥了她手里的这盘点心。

低头看了眼砸在地上的点心,她抬眸看着他,难得露出不悦之色:“这是你给阿宁做的?扔了也不给姐吃?”

裴延脸上没什么血色,足见杜栩那一掌,有多重。

果然是个宠女儿如命的,杜栩怕是真的很想杀了他。

他没看裴迎华一眼,只吞了吞喉间又开始往外涌的血,怀着让人看不透的心思,转身朝书房药阁的方向去了。

第98章

杜栩拉着杜青宁上马车后,抬眸看到脸色不佳的杜青宁,他没问她是否因为关心裴延,只道:“阿宁不该有话憋在心里。”就算真是担心裴延,她也该说出来才对。

他的女儿真是变了太多。

杜青宁大胆的过去搂住爹,趴在爹怀里,抛开其他不说,她真的想死爹了。如今放开了,她终于不由抽噎起来,虽委屈,也觉得浑身轻松。

终于有人与她分担心中的憋屈。

杜栩抚摸着她的背部,轻柔的安抚她:“有爹在,任何人也不能欺负你。”虽然他知道裴延是有意收手,但就算他的武功与裴延不相上下,他拼了命也会护住她。

杜青宁在杜栩的怀里不断流着泪,她只想放开哭一哭,或许这样释放过后,她便能更冷静的思考她与裴延的事。

见到自己这向来快乐的女儿,被裴延欺负成如此,杜栩眸中的色彩更冷。

都怨他这些日子的疏忽。

他们一路就这样一个尽情发泄般的哭着,一个压抑着想将裴延碎尸万段的冲动,回了靖阳侯府。

因杜青南的事情,这两日靖阳侯府始终透着压抑。哪怕圣上最终将处置杜青南的权利直接交给了杜家,可杜家人仍旧不知该如何是好。听起来,这是圣上的仁慈,可杜家人也不敢将杜青南处置轻了。可若重了,又怎么舍得。

杜栩与杜青宁踏入靖阳侯府时,便听到正厅里的争议声,隐约夹杂着佟氏的哭闹声。不难猜到,这是因为杜青南的事情。

也不知是谁先发现他们父女俩,以杜老夫人为首的众位快速踏了出来。

看到杜青宁那双红彤彤的眼睛,杜老夫人首先便心觉不妙,她立刻问道:“这是怎么了?”

杜栩只直接道:“我做主让阿宁与裴家二公子和离。”

杜老夫人闻言大惊:“这是闹什么?”她本是因为各种打击而苍老不少的脸,更是颜色大变。

如今这杜家的名声已因杜青彤与杜青南先后大大的受创,外头尽是些流言蜚语。也唯独杜青宁与杜青雨能给他们杜家争点面子。可现在杜青宁才嫁没几个月,就闹和离,岂不是更加的重创杜家名声?

若是杜家的闺女个个出问题,这让杜老夫人觉得,怕是要不了几日,杜青雨那边也会出问题。到时候外面的人会如何想他们杜家,实在难以想象。

申嬷嬷赶紧扶住似差不多要倒下的杜老夫人。

毕竟是自己的娘,杜栩自然也关心,可他不会因为名声而葬送他的宝贝女儿。他只能难得叹了口气,道:“阿宁过得不好。”言罢便牵着杜青宁朝肆意轩去了。

杜青宁回头看了看终究还是被气倒的杜老夫人,心中亦是感慨。

这杜家还真是物是人非,还不如曾经互甩脸色的时候呢!

回到肆意轩,父女俩一道进了书房,坐下后,杜栩便直接问她:“阿宁可是想和离?”他自然看出这丫头对裴延仍旧有情。

“我…”杜青宁可以清楚的确定,那段时间她确实日日夜夜盼着与裴延和离。可她或许果然是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性子,才被裴延稍稍放纵了一段时间,就没了当初那强烈的感觉。更重要的是,以裴延的性格,她有点不敢想象她若是硬要和离,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杜栩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急,你慢慢考虑,凡事有爹给担着。”

她点头,朝爹展颜笑了笑,或许她应该好生放松几日再说。

父女俩在书房没待多久,杜建胜便快步踏了进来,他过来就问:“阿宁要与裴延和离?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紧拧着眉,模样挺凶,似乎想马上去揍裴延一顿。

看到大哥那护妹的模样,杜青宁心里暖暖的,她故意打趣道:“莫不是大哥想去打裴延?大哥,你和他打,不行的。”

杜建胜闻言哼了哼:“若他欺负了你,如何也得打,打不过也要打。”与杜栩一样,拼了命也要护着她。

杜青宁不由笑了笑。

没多久,又见杜建臻红着眼睛踏进来。杜建臻趴入杜青宁怀中,哭诉道:“听说四姐要和离了,和离好,和离了就可以陪臻儿了。”

听到杜建臻的话,杜青宁便知他为何这么难过,如今这物是人非的靖阳侯府,实在有些一言难尽,给他的心理创伤肯定很大。

这里也没人计较这孩子的傻话,杜青宁拍了拍他的脑袋:“你哟…”

杜建胜也伸手拍了下杜建臻的脑袋,又道:“话说回来,阿宁究竟是为何要与裴延和离?”

杜青宁抬眸瞥了他一眼,随意道:“这是私事,我才不与大哥说。”

杜栩没有再说什么,早已去到了案桌后头处理公务,由着几位晚辈自己聚着。

后来杜青宁与兄弟俩在书房里聊了会后,怕打扰到杜栩,他们又一道去了外面亭下继续聊着。直到杜建胜走后,杜青宁与杜建臻也出了肆意轩,在杜家逛了起来。

闲逛间,杜青宁不由道:“好冷清。”

杜建臻撇了撇嘴:“不仅冷清,还沉闷压抑。”小孩子的感受还挺多。

杜青宁攀着杜建臻的肩头,二人继续行走间,她道:“倒是委屈了臻儿。”

杜建臻突然拉住她的衣服,眼巴巴的问她:“四姐还会回到夫家吗?”

这倒是把杜青宁问到了,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随着他们的渐渐走远,一名婢女从树后走了出来,她瞧着姐弟俩渐行渐远后,便朝反方向离去。

这名婢女是几个月前新调到杜青彤身边的贴身婢女,唤问巧。她将杜青宁的事情好生打探一番后,便回了杜青彤的闺院中。

自从杜青宁顺利嫁给裴延,杜青彤便一直在抑郁着。她日日将自己关在屋里,光是这心病,便让她日渐消瘦,如今瞧着形容枯槁,憔悴苍白,哪里还有曾经仙女似的风华。

但当下,她一听到问巧所言,本是无神的眼中,终于有了些色彩,她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大概是太久没说过话,没用过这嗓子,她的声音听起来尤其干哑。

问巧便再说了遍:“今日三老爷将四姑奶奶给领了回来,是因为四姑奶奶在夫家过得不好,似乎是被四姑爷给欺负了,在闹和离。”

“闹和离…”杜青彤喃喃出声,仿若在渐渐活过来。

是了,以杜青宁那种没规矩的疯丫头性格,又有谁会真的喜欢?裴二公子定然是摸透这丫头的德行,已是没了当初的情意。

她又问:“你确定他们在闹和离?”

问巧:“确定,这是三老爷亲口对老夫人说的,老夫人还因此气倒了。”

杜青彤缓了缓,突然道:“快,快给我梳妆,再让人给我准备些补品。”话语间,她终于下了床,却是因身体太过虚弱,而差点晕过去。

问巧忙过去扶住她:“姑娘身子虚,还不宜大补,要不奴婢先去让人给姑娘准备些粥?喝过才有力气做别的。”

杜青彤点头,任问巧将她扶回床上。

直到粥来了,她难得耐心的喝净,喝过之后让问巧好生给她梳妆。望着镜中那枯黄憔悴,难看的仿若不像自己的姑娘,她的脸色沉了沉。

无论如何,她也得赶紧将自己养回去。

好在她的底子还在,打扮打扮后,也仍是个美人。后来她又问:“杜青宁当下在哪里?”

问巧:“刚才她与小公子似乎是朝后花园去了。”

杜青彤:“扶我去看看。”她清楚自己的身体,独自走不了多远。

问巧:“是。”

问巧扶着杜青彤出来后,便直接朝后花园的方向走去。到了后花园,她们仍旧逛着,大概是想看看能不能遇到杜青宁。

后来倒真让她们遇到了,但杜青彤只是想看看杜青宁究竟有多难过,如此她心里才有点底。却不想她看到的是杜青宁与杜建臻在亭下插花,还面带笑容,似乎挺开心的模样。

当下杜青宁与杜建臻是两个人在比试着插花。

这时,杜青宁看了看自己的插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她本求的是简单清雅,但效果似乎太过单调。她看到杜建臻面前的红色杜鹃花,便直接拿过就道:“我看臻儿是用不到这个,就给我吧!”

杜建臻忙过去抢:“不行不行,我不用也是我的,你要自己去摘。”这比试是限时的,他可不想给她行方便。

杜青宁将花藏到自己身后,正欲说什么,抬眸见到站在不远处瞧着她的杜青彤,脸上的笑意缓缓收了起来。

杜青彤看着杜青宁,心中不解,不解这丫头都要被抛弃了,怎会还能玩的如此开心?她没待多久,便怀着困惑,转身离去。

她想,她该派人去调查调查内情。

杜青宁看着杜青彤渐行渐远的背影,没再理会。

这一日,她始终在抛开一切的放松着,直到天色渐黑时,她才回肆意轩与爹一道用晚膳。对她来说,靖阳侯府的饭菜就是家的味道,也没有任何人压制她,让她不由吃得尤其的香。

后来吃饱了,她便想睡,就唤人准备了水,打算沐浴番,就好好睡一觉。

脱了衣裳,踏进浴桶,她不由舒服的叹息了声。记得与裴延住一起时,她从没静下心沐浴过,每次不是因为生怕他进屋就匆匆洗过身子穿衣服,就是直接由他陪着洗,然后在浴桶里这样那样。

她悠悠然的擦拭着自己的身子,努力不去想裴延受伤的事。

她知道,以他的医术,他一定不会出问题。

正是她全心全意投入到这种放松的感觉中,不由闭上眼睛时,突有温热的感觉覆在她两个圆润白嫩的玉肩上。

她惊得立刻睁开眼,侧头看去,就看到两只她再熟悉不过的大掌搁在她的肩头上,那双大掌沿着她的锁骨正缓缓下移,直至同时握住她身上的那两处。

她本是僵起来的身子,陡然更僵了。

而那双手的主人,在捏了捏她后,便轻啄起她的肩。过了会,他的气息移到她的耳边一口含住。他贴着她,幽幽的出声:“阿宁离开了我,是不是很开心?”

杜青宁有点辩不明他现在的情绪,只觉得很紧张。

裴延似乎也没非得知道她的答案,只突然站起身,直接脱了自己的衣服,跨进这拥挤的浴桶,捂住她似乎想惊叫的嘴。

他搂紧她,与她肌肤相贴,耳鬓厮磨:“我想死你了,一天的时间,可是足够你冷静下来?嗯?”

杜青宁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一直未语。

其实根本不够。

他看着她的眼睛,继续又道:“阿宁今日担心我了,哪怕我那样欺负过你,你还是对我有情,对么?”他忘不了,当他被杜栩击中时,她的惊慌。

那个时候的她,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他的拇指轻搓着她的眼睛,声音轻柔:“阿宁其实已是不确定是否一定要和离,是吧?”

杜青宁看着他,终于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便问他:“你的伤如何?”

他闻言笑了起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嘴,感觉愉悦极了:“阿宁果然还是关心我。”

话罢,他便不由对她动手动脚起来,后来他嫌这里的浴桶太挤,便起身将企图挣扎的她按在怀里抱到了床上。

随着他的侵.入,他贴着她的耳朵问她:“明日跟我回去好不好?”

她压抑着自己的叫声,摇头:“不好。”

他对着她的鼻头轻轻的咬了口,喘着粗气:“敢拒绝我了,倒是挺大胆。”平静的话语间,他使力了起来。

“我得告诉你一件事。”他知道现在的她没法说出完整的话,便自顾自继续道,“我给你爹下毒了。”

杜青宁闻言陡然回神,震惊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我对你爹下毒了,就在今日与他缠斗的时候。”他不喜欢她如此关心杜栩,却也知道杜栩能成为他约束她的最有力工具。

“你…”杜青宁再也无法沉溺于他的动作中,她怒了,“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她就行了,她也习惯了,怎么可以伤害她爹?

裴延不由靠用力来排解因她如此关心杜栩而起的郁气,成功让她不由轻吟出声后,努力冷静道:“你放心,那毒暂时对你爹的身体产生不了任何影响,只要你快些对我全心全意,我便给解药。”

杜青宁真不吃被逼的这一套,她好不容易的心软,又被他打散。

偏偏她只能忍,因为她知道自己倔不过他。她深吸了口气,不得不压着愤怒,识趣的应下:“好,我答应你。”

裴延:“是真的全心全意,而不是装的。”

杜青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