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宁抱着安安,应道:“这是裴延的姐姐,这是小外甥裴安。”

杜青雨更是觉得惊讶:“姐姐?小外甥?”

杜青宁便把裴迎华母子的事情长话短说了,杜青雨很自觉的没有问不该问的,只好生问候了裴迎华一番,便将安安抱了过去。

安安长得好,谁看了都会喜欢,杜青雨亦是。见到这白白嫩嫩,软软胖胖的粉团儿,她不由赞道:“真好看,多大了?”令她不由幻想起,若是她与皇上有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杜青宁笑道:“恰好两个月了。”两个月大的安安,因为小脸长得更开,而越发的像薄祁云,也越发的好看。

裴迎华坐在一旁看着安安的脸,一直未说话。

她们一道聊了许久,直到裴延与蔚元钧过来,杜青雨才依依不舍地跟着蔚元钧离去。后来裴迎华也抱着孩子走了,只留裴延与杜青宁仍在亭下。

没了外人,裴延就直接紧紧地抱住杜青宁,贴着她的耳朵,意味不明地问她:“可是聊得开心?”

杜青宁知道他小气的毛病又犯了,便反搂住他的腰,在他怀里蹭了蹭,以示撒娇之意。

裴延眸色黑沉,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她或许是喜欢他的,却远达不到他对她的那种程度,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她,想不到别的,看不到别的。可她却总想着别的,看着别的。绕是她很乖很乖,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这让他感觉尤其的无力,尤其的煎熬。

感觉到他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不对,杜青宁意识到问题似乎有些严重,便抬眸问他:“怎么了?”

裴延只是已揉入般的力气搂紧她,没有说话。

另一头,蔚元钧与杜青雨坐着宫里的轿辇去了倾玉宫后,还未落座,便听到太监禀报说,太后让杜青雨在回来后,去一趟祥宁宫。

蔚元钧闻言,便与杜青雨一道过去了。

盛太后并没有估算到杜青雨会在何时来她的祥宁宫,更没有想到蔚元钧会跟着一道过来。直到她宫里的嬷嬷快步来到寝殿通传时,正是情到浓处的她才立刻推开与她翻云覆雨的男子,道了声:“从后面离去。”

随着嬷嬷将男子领走后,她才将半解的衣衫拉上圆润的肩头,不紧不慢的唤来宫女,伺候她穿衣梳妆。

她穿戴整齐去到正殿,看到蔚元钧与杜青雨,便笑道:“哀家正是要就寝,倒未想你们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当下的她,瞧着就是个慈和大方的母亲,雍容得体的太后,哪有半点刚才在床上的放荡妩媚之色。

杜青雨忙福身。

蔚元钧也不知是否知道盛太后刚才的作为,只行礼,唤了声:“母后。”仿若是有意不去问天色这么早,盛太后为何会就寝。

“哀家本只是想让淑妃过来聊聊,没想皇上也会过来。”盛太后坐下后,叹了口气,“你啊!就算独宠一宫,也不该是如此宠法,莫不是还怕哀家吓到人家不成?”听起来,只是随口说说。

蔚元钧只笑了笑,道:“母后多想了。”

盛太后:“话说回来,皇上也确实是太宠淑妃,如此不宜长久。作为天子,还是收敛些得好,否则不足以服众。”

蔚元钧应道:“孩儿有分寸,母后无需多虑。”

杜青雨抬眸看了眼蔚元钧,始终没有说话。

后来盛太后大概是也发现既然蔚元钧一道跟了过来,那她原本该独自与杜青雨说得话已是没必要再说,便随便与蔚元钧说了些话,就让他们走了。看着杜青雨的背影,她眸中的慈和之色已尽失,剩下的只有冷漠的锋利之色。

七月初七,七夕节。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节日,杜青宁本想先与裴延一道出去玩,奈何裴延不让,她便不得一阵好哄。好在这是一个有情人过得节日,她哄着哄着,倒真让他给答应了。

她没忘记前两日他的不开心,被答应后,便搂着他笑盈盈地道了声:“相公真好。”话罢,她便狠狠地在他的薄唇上亲了口。

相公…

倒是一个让他听了觉得蛮舒服的称呼,他便也勾了勾唇。

正是他反扣住她,直接深入时,未想蔚元钧与杜青雨踏了过来。

见到大喇喇地亲在一起的两人,杜青雨立刻羞红着脸转过身,蔚元钧则掩着嘴,眸含笑意地咳了咳。

以裴延的功力,自然老早就能发现这二人的到来,他只是舍不得放开怀中人罢了。但这会听到声音的杜青宁挣扎了起来,他便不得不松手,抬起黑沉沉的眼睛看着两不速之客。

蔚元钧挑了下眉,便走近指了指天色,笑道:“该出去玩了。”

杜青宁看着蔚元钧旁边用帕子掩着嘴似在笑的杜青雨,不由尴尬地拍了拍微红的脸。她很自觉的没有朝杜青雨跑去,而是由着裴延牵她起身。

杜青宁道:“你们来得挺晚呢!”她本想等蔚元钧一道劝裴延,未想他们迟迟不来,她便只能自己软磨硬磨了。

杜青雨应道:“皇上有点忙。”

杜青宁闻言颔首,表示理解,作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像裴延一样闲。

四人一道走出序月水渊时,恰见蔚宗意与蔚潇涵也过来了。

蔚潇涵见到裴延,自是想扑过去,但被蔚宗意先一步给拉住,他道:“皇上在这里,可由不得你胡闹。”

蔚潇涵确实挺怕蔚元钧的。

后来她不得不在裴延他们靠近后,极不甘愿地只朝裴延喊了声:“表哥。”喊罢,她的目光便狠狠地落在杜青宁那张如玉如月般的脸上,仿若想将其脸上给剜出个窟窿。

杜青宁看着蔚潇涵,她可没忘记这丫头对自己的敌意,当初还因想害她,而将三姐推入湖中了,所以她也不喜欢蔚潇涵。

裴延没看蔚潇涵,只牵着杜青宁继续往前走。

蔚宗意一道行着时,看了看蔚元钧与杜青雨:“倒是难得,你们俩还会出来一道过七夕节。”

蔚元钧笑道:“有情人的节日,自然少不了我们,倒是宗意你,莫不是打算年年拉着妹妹过?”

蔚宗意颇为悠闲道:“看你们个个变得这么没出息,我倒觉得挺好。”

他们走走聊聊,出了千百庄,在这华灯璀璨,人流不断的夜市里逛着玩着,确实挺愉快的。后来他们去了冰湖蔚宗意的画舫上,因为他们几个,就只有蔚宗意有画舫。

坐在画舫上,蔚元钧接过安叡递过来的一个食盒,他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堆形态各异,精致好看的乞巧果。

他捻起一颗搁入嘴里,尝过后,满意地笑着递了一颗到杜青雨的嘴里。

杜青雨小脸微红地陪他吃着。

这时蔚宗意见了,有些眼馋,便伸手也想拿一颗吃,却被蔚元钧给拍开。蔚元钧抬眉看了他一眼,道:“想吃,便早日议门亲事。”

蔚宗意哼了下,老实吃自己的点心了。

这时蔚元钧抬眸看向了裴延,问道:“莫不是阿宁未给你做果子?”

裴延似乎不懂,便问:“什么果子?”

蔚元钧笑了,又吃了颗乞巧果,应道:“乞巧果子,每年的七夕节,有心上人的女子,一般都会亲手给对方做乞巧果,代表着心意。一起吃,也有长长久久的意味。”

裴延闻言,便看向了低着头吃点心,似有些心虚的杜青宁。

蔚元钧瞧到这一幕,眸中笑意深了些,低头取下腰间别着的水绿色绣青叶香囊,展现在裴延面前,继续道,“除了乞巧果子,便是香囊,阿延若是有心,该是能注意到这一路上,很多男子腰间都别着新香囊。在七夕节送香囊,亦是风俗,更是心意。”

蔚宗意瞧了瞧杜青宁那越发尴尬的模样,突然有些看不过去。

作为一国之君,哪有这么爱显摆的,存心不让人痛快。

裴延看了看那香囊,又低头看着明显在躲避他的目光,埋头使劲往嘴里塞点心的杜青宁。

第106章

蔚潇涵瞧到这一幕,冷笑了下。

她起身去到画舫里头,拿了个食盒走出来。她将食盒打开搁在裴延面前,食盒里头便是些乞巧果,她面露骄傲之色:“表哥,这是我给你做的。”她的乞巧果虽不如杜青雨的做得好,但这事本就是重在心意。

与杜青宁比,她对表哥要好太多。

正是杜青宁抬眸看了眼那些果子,并欲看裴延的脸色时,蔚潇涵还拿了个香囊搁在裴延面前,她示威似地看了看杜青宁后,又对裴延道:“这是我给表哥做的香囊。”话语间,她就想过去挽裴延的胳膊,但又被蔚宗意给拉住。

蔚宗意当下是后悔极了带这妹妹出来。

蔚潇涵回头瞪了兄长一眼。

“表哥,你快尝尝我给你做的果子。”蔚潇涵催促着裴延。

裴延看着面前的乞巧果与香囊,过了会后,抬眸看向了身旁的杜青宁。当下的她正认真地瞅着他,那眼里明显写着她不开心。

他认真地看了会她眼里的神色,之后便垂眸伸手靠近那些果子。

看到他的动作,杜青宁突觉一阵失落。

她知道自己没有别人的妻子那般细心,是她的错。别人都能想到给他做的,她却没有想到,是她的错。

可无论如何,现在她就是感觉不舒服。

再如何,他都是她的丈夫,不是别人的。

她本因吃了点心而甜滋滋的嘴里,这会莫名有了些苦味。

她下意识也伸去手,正欲推开那食盒不让他吃时,不想他却拿起那整盒果子直接给扔进了湖里。

在座的所有人都面露诧异之色,这时他又一挥袖,那香囊也随之落入湖中。

蔚潇涵睁大眼睛,怒喝了声:“表哥!”

若这事搁在别的姑娘身上,裴延的确做得不地道,但这事搁在蔚潇涵身上,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都知道,想让这丫头死心,必须得狠。

蔚宗意将怒气冲冲的蔚潇涵拉坐下,斥道:“行了,人家的丈夫,哪轮得到你送这些东西。”

蔚潇涵使着劲,想挣脱蔚宗意,她怒道:“可你们看到了,杜青宁心里根本没有表哥,她不配。”

这时,裴延突然将杜青宁搂入怀中,当着所有人的面低头亲了她一口。他认真地看着她,道:“你吃醋了。”

瞧到这一幕,蔚潇涵呆住。

杜青宁看着心情似乎变得不错的裴延,亦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裴延牵着杜青宁起身,扫了眼没管好自己妹妹的蔚宗意。蔚潇涵说杜青宁的不是,他自然忽略不了。

他道了声:“我们自己过七夕。”言罢便牵着杜青宁走下画舫。

蔚潇涵怒红着眼想喊裴延,被蔚宗意及时捂住嘴。

杜青宁抬头再看了会裴延的脸色,便抽出被他牵住的手,反挽着他的胳膊,歪头蹭了蹭他的肩头,道了声:“我错了。”

裴延看着她,眸色深了深,道:“原谅你了。”她没给他做果子与香囊,或许是因为粗心。但她吃醋,却一定是因为在乎他。

何况,他就喜欢与她两个人在一起,趁着她心中有愧,使得她把她三姐忘了,只有他们两人过七夕,这最好不过。

杜青宁自然不知他腹中弯弯绕绕的小心思,只仍旧看着他,觉得他似乎越来越好了。待他又低头看她时,她弯眸朝他笑了下,心甘情愿地与他手牵手,夫妻俩在街上玩着。

后来左看看右看看的她,见到一个摊子,瞧着似乎是可以现做乞巧果的摊子。

她便拉着裴延过去,看到摊后几张矮桌子上,有几位女子确实是在做乞巧果。她便对裴延道:“付钱,我现在给你做果子。”她虽然不会做,可看别人依葫芦画瓢总会的。

裴延乖乖依了她,付钱后,他们被领至最角上的空桌。

长相如此出色,仿若画中走出的夫妻俩到来,自然引得周遭许多人注意,男的女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他们都习惯了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惊艳目光,只淡然地坐下,准备着做乞巧果。

桌上有现成的热乎糖浆,杜青宁看了看别人,便照着非常认真地和面拌料。

裴延没有出手帮忙,只坐在她对面出神地看着她。因为现在的她,是在怀着对他的心意,为他做事。

好在她平时也会做点心,所以学做乞巧果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和好面与料后,便是用桌上准备好的模子压出形态各异的乞巧果。虽说有模子,这仍是个技巧活,面不能多不能少,不能紧不能松,更不能有死角。倒出来后,为了果子更好看,还得稍稍修一修。

杜青宁时不时看一看别人,认真努力地将自己的乞巧果弄得好看些。

做好之后,便是拿到摊主那里去炸。正是她端着生的乞巧果欲起身时,裴延按住了她,道:“我去。”

杜青宁便笑着点头:“好。”

看着到她眼里的情意,裴延几乎忍不住低头再亲她一口,可意识到周遭不少人看着这边,便不得不忍下。他只摸了摸她的头,亲自端着乞巧果去炸了。

以裴延的穿着气度,一看便知是哪家尊贵不凡的贵公子,周遭的人见他竟是亲自去炸乞巧果,更是讶异。那些个女子,无不羡慕。在做乞巧果的,不少还要求自家的伴侣去炸。有了个那般出色的人带头,都也就答应了。

如此这摊子上炸乞巧果的任务便都交给了男子。

在大霁很难见到做厨活的男子,当下这摊子上却是有了一排男子在炸乞巧果,惹得路上不少人停下来观看。

这时,平王蔚元邺正缓缓朝这边行走,见到这里聚了不少人,便抬眸看来。他并未看到被人群挡住的裴延,但他看到了摊后正托腮看着裴延的杜青宁,眼睛便当即一亮。

他可没有忘记杜青宁,可苦于找不到机会下手罢了。当下有了这个机会,他岂能放过,便立刻吩咐身旁的亲信:“看到那杜青宁没?立刻去将他给本王抓过来。”

“是。”能成为他的亲信,武艺自然不低,抓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杜青宁一直托腮看着裴延挺直修长的背影,颇有些出神,措不及防看到一名男子跳到她身旁。她惊了下,立刻站起身,后退了一步:“你做什么?”

对方未语,抬手就去抓她。

没有人能在裴延这里嚣张,正是左手拉着右边衣袖,在炸乞巧果的他,头也不抬的朝后踢了个凳子,那凳子便直接迅速砸向蔚元邺的亲信。

趁着对方躲开之际,杜青宁立刻跑到了裴延身旁。

对方见到裴延,这才觉得不妙。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都赶紧散了去,免得被祸及。

恰巧这时,裴延已将所有的乞巧果炸好,端着一盒熟果转过了身。他神色凉凉淡淡地看着对方跑开,循着看去,恰见刚发现他的蔚元邺。

裴延将乞巧果递给杜青宁,直接跃起身跳了过去,将蔚元邺给踢得老远。

他落地步伐不徐不疾的朝倒在地上的蔚元邺靠近,阴冷地缓缓出声:“还在窥伺我的妻子?嗯?”话语间,他取出插在腰间的玉笛单手应付着阻止他靠近蔚元邺的那亲信。

蔚元邺赶紧爬起身,忍着疼痛怒道:“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他是亲王,裴延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对他。

“揍你。”这时裴延陡的移了过去,抬起玉笛直接抽向对方的胳膊。

蔚元邺不会功夫,连躲都来不及,被抽的踉跄着差点摔倒的他,疼得不由叫出了声:“啊…”他后退两步瞪着裴延,堂堂一个亲王,却被如此欺辱,他怒得恨不得将裴延给撕了。

这时他的亲信又朝裴延靠近了,趁着裴延应付时,他恶狠狠地道了声:“裴延,你等着。”言罢他不得不捂着疼痛的胳膊转身跑了。

见到蔚元邺的亲信也离去后,杜青宁端着乞巧果来到裴延身旁,有些不放心的问道:“他是亲王,你这样真的不会惹事?”

裴延从食盒执起一颗乞巧果自己咬了半颗,便将另外半颗递入她的嘴中,应道:“无碍。”

杜青宁想了下,觉得该是无碍,后来便又抬眸看着他吃果子的表情,怀着期待之意,问道:“你觉得味道如何?”

裴延喜欢看她在乎自己的模样,勾唇道:“很好吃。”

杜青宁也不谦虚,笑着点头:“我也觉得好吃。”

蔚元邺怒气冲冲地前行着,他的心中,对裴延的憎恨,更是上了一层。他暗暗起誓着,不弄死裴延,不抢到杜青宁,他便誓不为人。

这时,杜青雨正缓缓朝这头走来,她抬眸见到蔚元邺,眸色微闪间,握了握手里的一颗白色透明药丸。

她垂着头,与蔚元邺迎面对行着。

待到与气得头脑发昏的蔚元邺撞到一起时,她捏破了手中药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