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妈妈,我们有了一点点不愉快!”楚钰低声道。

“一点点不愉快?楚钰,你要弄清楚,许吉安是你爸爸挑的,他希望能够和许家结亲。不论你是不是愿意,表面的和平你最好给我维持住了,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第二次。还有,我听说尹家那个丫头出来了?啧,居然这么快,”电话那头嗤笑了一声,“你眼睛擦亮点儿,别重蹈覆辙,明白吗?你爸爸不会容忍你第二次丢楚家的脸,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恩,我知道了!”

“啪!”电话毫不客气的挂断了。

楚钰放下电话,慢慢松开攥紧的拳头,瘦削白皙的手心里,满是指甲的掐痕。

他打开床头的抽屉,从里面拖出一个大盒子。一件一件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床上。有水晶相框、有音乐盒、还有幼稚的涂鸦贺卡,每一件都被用塑料纸精心包裹着。

他打开那张笔触稚嫩的贺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祝我最好的朋友,楚钰生日快乐。而“最好”两个字被人用黑笔打了叉,旁边注明“第二好”。贺卡是尹半夏做的,而那捣乱的黑字,则是沉靖的杰作。为了这件事,楚钰还破天荒的同沉靖打了一架。最后被楚夫人压着向沉靖道歉。

那时候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被毁了生日礼物的人是他,可道歉的人却也是他。

盒子里类似的、被人故意弄坏的礼物还有很多,赠送人都是尹半夏,而作恶的人,也都是沉靖。这仿佛象征着他们三人之间一个奇怪的圈,琢磨不透,却也无可逃避。

挂上电话没多久,手机又响了,来电人是沉靖。楚钰怔了好一会儿,才接起来。

“喂,有事吗?”

“事情倒是没有,只是想通知你一下,我和半夏结婚了,马上要举行婚礼,如果我说要请你当伴郎,你不会拒绝吧?”沉靖的声音无论何时听来,都是那样的欠扁。

“…你是来示威的吗?吃饭的时候做的还不够?还要追到我家里来?”楚钰冷冷的回答道。

“呼~”沉靖愉悦的笑了一声,“那倒不是,本来准备吃饭后告诉你的,结果你走的太快了!说嘛,到底给不给我当伴郎啊?”

楚钰抬头,从落地窗里看自己的倒影,那个黯淡的影子,苦笑了一声,说:“好啊,能当伴郎也不错,也算是能和她一起走进教堂了。

电话那头的人愣了一会儿,似乎根本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的答应了,连忙飞快的说:“我改变主意了,你还是不要当了,喜讯已经告诉你了,到时候准备好红包等着吃喜酒吧!”然后像是怕他反悔一般,迅速的挂了电话。

楚钰望着满盒子的礼物,慢慢抬手盖住了眼睛。

直到天色发白,楚钰才把这摆了一床的宝藏一件一件收回原处。这是尹半夏所能给他的全部东西了。人就是这么奇怪,明知道是奢望,却还是想要去试一试,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甘愿。

还记得小时候刚刚来到楚家时,他怯弱的像个害羞的小女孩儿,总是躲在人后面,有时钻进大衣柜,一藏就是一天,除了照看他的保姆,没人会发现他不见了。直到那一天,他躲在大衣柜里偷偷的哭,忽然柜门打开了,一个 的小女孩儿站在柜门前呆呆的望着他。

“你是被罚关禁闭吗?太可怜了,沉靖虽然坏,也不敢这么罚我的!”

小楚钰揉了揉眼泪,可怜巴巴的问:“你是谁啊,为什么在这里!”

“我叫尹半夏,我要在这里躲一会儿,有个讨厌的家伙要抓我,你能帮我藏起来吗?”小胖妞说着,把公主裙 来一扭一扭爬进衣柜深处。

小楚钰把手脚缩的好好的,不敢碰到尹半夏。嗫喏道:“你就躲在这儿吧!坏人不会进来的!”

结果话音刚落,柜门就被人大力拉开了。穿着小西装一脸倨傲的沉靖出现在门口。

“好你个尹半夏,不吃药居然在这里跟野男人约会!!”

“你才是野男人!!臭沉靖,我告诉干妈去!”小胖妞一个轱辘从衣柜里爬出去,迈着小短腿儿往外冲,边跑还边大嗓门的喊:“干妈!沉靖说我跟野男人约会!!”

声音大的小楚钰在衣柜里耳朵都嗡嗡的。

“臭丫头又告我黑状!”沉靖气急败坏的踢了衣柜一脚,瞪着小楚钰道:“你给我老实点儿,那丫头我们家定下了。想要、找人给你生去,别惦记我的了!”说完,小大人儿模样,手/插/着口袋大摇大摆的走了。

楚钰那一天,第一次见到了可爱的像天使一样的尹半夏,也见到了不可一世的沉靖。那个骄傲的、万千宠爱集一身沉靖。他有一万个理由值得楚钰去嫉妒他,而最重要的那一条是,半夏爱他。

Chapter 22

沉靖有严格的作息时间,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睡,跟订了闹钟一般准时,可打尹半夏回来后,他的时间表就再也没有一次准确过。起床不准时,是因为有尹半夏这个老赖皮,睡觉不准时,那自然是因为某项激情四射的运动的…大家都懂得…

这日,沉家庄园的主卧内再次上演起床拉锯战。

“懒鬼!快点儿给大爷我爬起来!!不许再睡了,每天睡到中午,不吃午饭,像什么话!”沉靖像撕牛皮糖一样,把黏在床铺上的尹半夏拎起来,左摇右晃。“你说你,你老公我就要去上班了,去挣钱给你买迪奥,给你儿子买奥利奥,你不说给我做早饭了,好歹给系个领带或者给个早安吻啊,你就知道睡睡睡!”

尹半夏的起床气,像是塑料瓶里的可乐,随着沉靖的摇晃而愈发的 。

“领带呢!拿来,我给你系!!”尹半夏阴测测的道。

“给我系…?神马?你用给我系领带?哎呦喂,你可算长点儿心了,给给,快点儿给我系好。大爷就不跟你计较了!”沉靖显然不知危险即将来临,依旧摇头摆尾的等着尹半夏给他系领带。

尹半夏拿着领带,冷冷笑了笑,打了活扣套在沉靖脖子里。

“你会不会打领带啊,顺序很显然不对啊…你笑那么阴险干啥?嗝儿…”下一秒,沉靖就像是那被套马杆套住的威武雄壮的汉子一样,险些被他的爱妻勒断了气。“轻点儿…额…会死人的…”

“说,还惹不惹我睡觉了?”尹半夏扬扬下巴,威武霸气的问道。

“…早起、早睡身体好…松点儿…我是为你好呢!”沉靖挣扎着解释道。

“滚蛋!你那套说辞,拿去骗夏夏去吧!!你倒是让我早起了,你让我早睡了没,是哪个混蛋夜夜折腾我到半夜的!”尹半夏气不打一处来,这个精力旺盛的色狗,天天馋她馋的要死,无时无刻不在发/情,如今倒好,不仅晚上要她身体上的服务,早晨还要来点儿精神上的服务,这丫是不是三聚氰胺吃多了,脑子不好使啊!越想越气,尹半夏索性跳下床,捡起地上的拖鞋,噼里啪啦的抽打开了。

“哎、哎、打人不上脸啊!”

“啪!!”

“…你已经打了左脸了,你不能在错误的道路上继续执迷不悟下去了…”

“啪!!”

“好吧,老婆我错了…你打也打了…放我去上班吧…”

“速速滚蛋!!”

在拖鞋和领带的凌虐下逃出了一条生路,沉靖后怕的躲在卫生间里,咬着小手绢内流满面。

“妈蛋的!有起床气的女人好残暴啊,战斗值暴表了都,差点儿被打毁容了!”

转念一想,不对,以往怎么骚扰她,也没见反应这么大啊!沉靖瞄了眼门外,动作猥琐的轻轻打开厕所的垃圾桶,果然如愿看到了废弃的姨妈巾。顿时心情又好了。

“我就说嘛,姨妈驾到的女人伤不起,姨妈驾到又有起床气,那就更伤不起了,这个状态加的太可怕了,每一招都是暴击啊!不过状态有限,最长七天,过了这几天,就又是大爷我的天下了!”

当日的沉靖果然十分乖巧,端茶倒水,殷勤不已。尹半夏还以为是早晨那顿暴打起了作用,不禁在心中考虑起了是不是把适量殴打常态化…

(以上均为恶搞…我实在不忍看到,冷峻、端庄的沉大少爷变成这等二缺货色…还我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沉少爷……)

沉靖去上班后,尹半夏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回笼觉。睡醒后,坐在床上抓抓头,早晨好像发生了什么暴力事件?唔,想不起来了!

吃过了早饭,尹半夏换上耐脏的运动衣,准备趁着中午太阳不错,给夏夏洗个澡,这边儿刚牵着狗回到前院儿,那边一辆挂着军牌的巡洋舰开进了院子。

开车的人穿着军装,少尉军衔儿,年纪不大,下车先给尹半夏送上一个笑脸,然后颠颠儿跑到车后们,扶着一位老爷子下车了。

一见这老爷子,尹半夏顿时有些腿软,这位大神怎么忽然出现在这儿了,沉靖那个家伙也没有提前通知她啊!

老爷子头发花白,穿着一身儿中山装,手里捏着个拐杖,腰背挺得直直的,精神矍所。

“丫头,你是这儿的钟点工?”老爷子下车活动活动筋骨,抬头问尹半夏。

尹半夏还是在多年前见过老爷子一面,这么多年没见,老爷子也不记得她的样貌了。一想到这儿,她顿时安心不少。

“是的,老先生您好!”尹半夏面不红心不跳的应道。

“哦,阿靖这院子忒大了点儿,是该要有人帮着拾掇拾掇!”老爷子点点头,慢慢朝屋里走去。

夏夏摆摆尾巴,凑到老爷子身边嗅了嗅。

“傻狗,阿靖那家伙还把你当宝呢!要我早把你炖了!”老爷子乐呵呵的拍了拍夏夏的脑袋,牵着狗一起进屋了。

尹半夏连忙跟在后头进去了,她得赶紧给沉靖打个电话,把老爷子来家里的消息告诉他。老爷子是谁?沉家的大家长啊!没退休前时常出现在新闻联播里的人物儿,如今虽然告老在家,可要是跺跺脚,这京城还都抖上三抖。如今这位大神来了,尹半夏可招架不住得赶紧叫沉靖回来镇场子。

沉老爷子在屋里转了几圈,东摸摸西看看,当真像是个来视察工作的首长。

“老先生,要不要我给沉先生打个电话,通知他您来了?”尹半夏毕恭毕敬的问道。

“不用,我就是来转转看看,你给我泡杯茶吧!”老爷子在沙发上坐下,拿出一副老花镜戴上,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联播。

老爷子您来这儿就是来看新闻联播的吗?尹半夏有些无奈,乖乖到厨房去泡茶。齐叔回家带孙子去了,这厨房每天除了来做饭的钟点工,几乎没人进来。尹半夏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茶叶放在哪里,最后没有办法,只好把冰箱里的茶包撕开,放在茶杯里,泡了一杯不伦不类的茶。

“老先生,请喝茶!”尹半夏把茶送到沉老爷子手边,然后提心掉胆的望着老爷子喝了一口。

老爷子皱皱眉,似笑非笑的低声道:“待会儿阿靖回来了,我可要问问他,选钟点工的时候,是不是只看长相了!”

尹半夏尴尬的笑笑,借口要收衣服,遁到楼上卧室里去了。

沉靖前几天丢给她一个新手机,她还没来得及摸索,此刻拿在手里,如何解锁都研究了半天,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把电话顺利打出去,沉靖很快接起了电话。

“喂,我才走这么一会儿,你就想我想的不可自拔了?”沉靖在电话里臭美兮兮的问道。

“趁着你笑得出来多笑一会儿吧,不然我怕你一会儿就要哭了!”尹半夏凉凉回道。

“怎么我要哭了,出什么事儿了?”

“你爷爷来了!就在客厅里坐着呢!我还给他泡了一杯茶!”

“什么情况啊这是!他老人家怎么会这个时间来了?还有,你给他泡茶没说啥?”

尹半夏翻了个白眼,“能说啥啊!他以为我是你请的钟点工,还嘲讽了一把我的泡茶手艺。”

“那你赶紧稳住他,千万别告诉他你是谁,我这会儿就回去,把他接走!”

尹半夏低声“嗯”了一下,挂了电话。

果然不到半个小时,沉靖的车子就来了,只听他在楼下亲热的同沉老爷子说着话,然后爷孙俩勾肩搭背的走进院子,夏夏兴奋的跟着他们跑来跑去,画面颇为温馨动人

尹半夏躲在窗帘后面看着他们远去,忽然眼睛就酸了起来,那是家人,是无论什么境况下,都顶在你背后的人,不像她,孤家寡人一个,早就不知道家在哪儿了。

Chapter 23

混混沌沌在大宅子里晃到傍晚,尹半夏开始坐不住了,不断的探头往门口去望,而夏夏也和她保持着一致,干脆趴在大门口,这一人一狗,就这样等着那个男人的归来。尹半夏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这种对沉靖的依恋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十岁?还是八岁?她不记得了。只是那时候,能让她依恋的人还有很多,所以沉靖也就不那么重要了,而如今,只剩沉靖一个罢了。

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沉靖依旧没有回来,钟点工刘阿姨已经把饭做好了,刘阿姨是沉靖请回来的营养师,说是专业为人调养身体的,烧的饭味道不说特别美味,但是让人吃了身体很舒服,很好消化。

“沉太太,饭已经好了,你看是不是先吃,我给沉先生留一份儿,不然饭菜要凉了!”刘阿姨端着菜盘子出来了。

尹半夏一愣,扭头看了看客厅里的时钟,已经七点多了,而沉靖依旧不见踪影。她摸摸怀里的手机,要不要打个电话问问呢?正犹豫着,电话突然来了,正是沉靖。尹半夏连忙接起来。

“喂,你不回来吃饭吗?”

“半夏,你动作快点儿,车子应该快到家了,你赶紧收拾几件衣服,到市里公寓住上几天,我爷爷他突发奇想,要在庄园玩玩儿,如今不是跟他摊牌的最好时候,还是先避一避再说!我这会儿正陪着他吃饭呢,躲在厕所打的电话呢!”

尹半夏拿着手机,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不知道要说什么,呆了好半天,才在沉靖的追问下,答了一个“好”。

“半夏…你心里别多想,我会去看你的,你把夏夏也带去作伴儿吧,不会很久的,我…我会尽快解决这件事,尽快举行婚礼!”沉靖似乎听出了尹半夏的情绪,连忙保证道。

“没别的事儿了吧,没了我挂了,我要去收拾衣服了!”

挂了电话,尹半夏忽然有些茫然,这到底算什么呢?她本就是个敏感多疑的性子,经过监狱这一遭之后,越发的自怨自艾、羞怯自卑,只是她隐藏的很好,用各种毒舌各种插科打诨来糊弄过去,可本质里,尹半夏还是尹半夏,变不成女金刚。

“刘阿姨,饭你收起来吧放冰箱吧,我、我有事儿,要走了!”

“这么匆忙啊,今天炖了枸杞鸡汤呢,很补的,那回来后要记得喝啊,我给封好放冰箱里!”刘阿姨有些可惜的咂咂舌,“鸡汤这会儿喝最好了!”

回到卧室里,把衣服收捡了一下,没几件衣服,沉靖给她买的那一堆裙子什么的都还没开封,放在衣柜里,她只把她惯穿的那几件装了,然后牵着夏夏,到院子门口等司机来。

坐在车上,回头看那个越来越远的庄园,尹半夏的心渐渐揪紧了,她愈发的觉得,眼前的生活,她捉摸不住,也无法掌控,她就像一株莬丝子,依附着、攀爬着,这些明明不是她愿意看到的,她想要一个,独立的、坚强的尹半夏,结果却变的越来越懦弱。

趴在她身边的夏夏 舔她的手,无限依恋的把头靠上她的大腿。

“夏夏,总待在家里会发霉的。我们、我们去打工好不好!挣钱给你买狗粮!”尹半夏摸了摸夏夏的脑袋,突然涌上一个念头。

开车的张师傅“嘿嘿”笑了两声,“夫人你真会开玩笑,先生怎么舍得你出去打工啊!”

尹半夏笑了笑,没有回答,是,他是不舍得,可是,这是她的人生啊,她的人生,怎么能依附着别人,由着别人掌控?相信如果妈妈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的!

沉靖的公寓在市中心,就在他公司旁边的楼上,通过楼层间的栈桥,很方便就可以过来。唯一的缺点就是楼层太高了,三十层,夏夏一上楼就怏了,连他最喜欢的阳台边都不敢去了。

屋子装修很简单,色调是简单的黑白灰,完全是沉靖的风格。厨房里空空的,冰箱里只有水跟啤酒。

尹半夏打开一瓶,拿了个空杯子倒了一半儿给夏夏,自己小口小口的喝着,一瓶啤酒还没喝完,门铃响了。

开门一看,是楼下酒店的服务员。

“尹女士是吗?您先生在酒店里定了外送服务,这是您的夜宵,请您慢用。”服务员把餐盒递进来,然后便离开了。

尹半夏关上门,坐到餐桌前,打开一看,皮蛋瘦肉粥、南瓜煎饼,还有几个小菜。

夏夏两爪搭在餐桌边缘,黑眼睛眼巴巴的看着她。

“看我也没用,你的狗主人抠门坏了,点的连点儿荤腥儿都没有,没你能吃的!”有了 的粥,尹半夏的心情好了不少,拍拍夏夏的头,坏笑道。

夏夏蔫蔫儿的又趴回地上。

吃过东西,尹半夏也无心看电视了,直接扑上卧室的大皮床。翻来覆去了一会儿,总觉得脑袋下面有什么东西在硌着她,她翻开枕头一看,原来是个相框。相框里装着一张合影,里面的沉靖和尹半夏都笑的很灿烂。

尹半夏抿着嘴,轻轻描摹着照片上沉靖青涩英俊的脸,照片是她十八岁的时候拍的,那时的她刚刚上了大学,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老谋深算的沉靖借着为她庆生的借口,把她拐到了夏威夷,然后一点一点,哄着骗着把她拆吃入腹了。就在拍这张照片的前五分钟,她还在同沉靖闹,还把沉靖的脸上咬了一个大牙印,结果五分钟后,就被沉靖哄的破涕为笑,并拍下了这张照片。对沉靖,她从来都招架不住,只有沉迷在他所营造的,那一湾碧水中。

换了新的地方,尹半夏睡觉总是不大安稳,迷迷糊糊做了一夜的梦,后来还魇住了,浑身沉沉的,动也动不了。

“懒虫!你不在我身边,我一夜都没睡好,你倒好,睡得口水横流的,香的要命!!”沉靖哀怨的声音幽幽传进她的耳里,仿佛很远、又仿佛就在身边。是做梦吗?尹半夏挣扎着睁开双眼,只见沉靖那张俏脸蛋儿放大了贴在她的鼻尖儿上。

沉靖捏了捏她的脸颊肉,“睡得这么香啊,脸上可算有点儿肉了,粉扑扑的,像小香猪!”

“你才像、小香猪!快从我身上下来,都快被你压的喘不过来气了!”尹半夏气喘吁吁的要把沉靖往下面推。“我说我怎么做梦梦见被石头压了,原来是你压我!”

“嘿!你倒是聪明,梦里都知道我要压你!昨天我一个人睡,可真是孤枕难眠!”沉靖涎着脸,凑上去要亲尹半夏。

“流氓你!快滚开,我快窒息了!”尹半夏也不知是被压的,还是被沉靖羞的,脸涨的通红。

沉靖不依不饶的纠缠着…

Chapter 24

昏睡了一上午,到中午时,沉靖的电话来了。

“还睡着呐,别睡了,你的午饭估计一会儿就到了,今儿天气好,也出门走走,你快发霉了都!”

尹半夏 惺忪的睡眼,含糊不清的问:“你在哪儿呢,滚回来陪我吃饭!”

“那我可滚不回来,正陪老爷子吃烤鸭呢!”

一听烤鸭,尹半夏的瞌睡跑了一半,肚腹间也开始叽里咕噜叫个没完了。

“烤鸭?你吃烤鸭让我吃外卖啊!死没良心的!”尹半夏不满的咕哝。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还好刚烤好一只,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了!”沉靖带着笑意的声音透过电话传了过来

“嘿嘿!算你识相!”有得烤鸭吃,尹半夏自然没甚意见。

而可怜的、饿的腿软的夏夏有意见了,它的狗粮呢?没良心的狗爹还记得它吗?

尹半夏颇为愧疚的望望闷闷不乐的夏夏,连忙对沉靖道:“狗爹,你狗狗儿子的狗粮我给忘记带了,今天都还没给它投食呢!”

“你这狗妈是怎么当得,下楼散散步,顺便给夏夏买点儿狗粮去,晚上我来检查的啊,记得洗干净了等我!”

尹半夏翻着白眼正准备挂掉电话,沉靖忽然低声说了句:“半夏,下一次,我一定让你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我爷爷面前,不会再让你受这样的委屈了。”

尹半夏眼睛有些发热,故作淡然的道:“看你爷爷不打断你的狗腿!”

外面阳光正好,秋日的太阳暖烘烘的,透过玻璃洒在客厅里,让人一看,心情都舒畅不少。

吃过烤鸭,尹半夏拖出她带来的背包,打开夹层,把出狱那天刘律师给她的档案袋翻了出来。

之前她一直很抗拒去想这些,可是这次的老爷子突然袭击给她敲了一个警钟,不能太过依赖沉靖了,人得有点儿自立的本钱。不是她不信任沉靖,而是她不信任时间。再好的感情,也有被时间磨光的那一刻。尹成元和张颖心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相伴二十年,却连最后一程都不想送。

把档案袋里的东西统统倒在茶几上,其实东西也不多,不过是一张银行卡,一把钥匙,还有一个房产证,这是她妈妈留给她的全部东西了。

“还好,还不是一无所有,谢谢你了老妈,你也许想不到,你留下的这些东西,如今成了我的全部家当了吧!有空…记得来我梦里看看我!”尹半夏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低声默念道。

在午后太阳最好的时候,尹半夏牵着夏夏下了楼。楼下就是京城最繁华的商业地段儿了,沉靖那个土豪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弄了一整栋的写字楼,自己留了三层,其它的四十多层全租给其他土豪们了。每年的租金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个零,沉靖自己也说不清楚,还美名曰这是下属的工作,用不着他操心。

步行街上人流熙熙攘攘,今天是工作日,每个人似乎都神色匆匆的,而尹半夏牵着个狗东逛西逛的,显得格外扎眼。

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一个宠物店,连超市都没找到,尹半夏带着狗,去哪儿都不方便,不由得有些后悔带夏夏下楼了。夏夏无精打采的,见了美女也不摇头摆尾了。尹半夏心疼的不行,连忙找了家面包店,买了几个燕麦面包和一瓶牛奶,坐在街边的花坛上,一点一点泡软了喂给夏夏吃。夏夏是饿得很了,连着牛奶带着面包吃的是一干二净。

“狗儿子,狗妈对不起你,今天一定把你的狗粮买到,不让你再饿肚子了!”尹半夏摸摸夏夏的脖子,在它脑门蹭了蹭。

“夏夏?”一个妆扮精致的女人路过了又退回来,略带不确定的轻声叫道。

金毛立刻扭过头,蓬松的大尾巴甩开了。

尹半夏疑惑的打量着那个女人,年纪不大,是个五官清秀婉约美人儿,气质很好,让人看了便很想亲近。

“请问这狗是夏夏吗?”那女人对着尹半夏问了一句。

“是叫夏夏没错,怎么,你认识它,或者你认识它狗爹?”尹半夏抓紧了夏夏的绳子,把它控制在自己身边,不让它往那女人靠近。

“狗爹?你是说它的主人沉靖?”那女人笑了,伸出右手道:“你一定是沉靖的朋友吧,我曾经见过夏夏几次!它的样子很特别,很好认出来!我是沉靖的朋友,我叫梁允艺”

尹半夏连忙也伸手,可伸了一半,发现自己手上全是刚才弄面包沾上的油,又连忙缩了回来。“不好意思,我手上全是油,刚刚给它喂吃的弄得!”

“没关系,我这儿有湿巾,给,擦擦吧!”梁允艺落落大方的笑了笑,递给尹半夏一片湿巾,“沉靖他托你帮忙照顾狗吗?那你一定是他很信任的朋友啊,他爱狗如命,真是应了你那句话,是狗爹!”

“马马虎虎吧,他那么忙平素也都是请人照顾居多!”尹半夏略带敷衍的回答道,这是一个很和气也很大方的女人,可是不知怎么的,尹半夏就是不大想和她谈论关于沉靖的种种,也许是出于莫名的危机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