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臣妾是真的打心里的喜欢皇上,即便皇上想让臣妾去死,臣妾亦不会有任何怨言。只是如今,没有任何的理由,皇上便见都不肯见臣妾一面了,臣妾想不通。”晚妃哽咽着,勉强将自己心里的委屈尽数道出。

太后倒是丝毫不质疑她的话,毕竟在她心里,自己的儿子是优秀的,纵使天下的女人都喜欢,也不足为奇。

而且,在她眼里,晚妃根本就是个没心机的傻妞。

她会喜欢这样一个没有背景的妃子,也不过是因为她好控制。

“好了,别哭了,你再忍几个月,到时候哀家保证,皇帝一定会回到你身边的。”太后安抚着保证道。

晚妃微惊,抓住了太后话里的关键字眼,“再等几个月?”

“恩”太后肯定的点点头,解答了她心中的疑惑,“云妃有孕了”

“有孕了?”晚妃惊得眸子又睁大了些,“那臣妾要如何与她比?”

“哼”太后不屑的冷哼一声,“哀家可是只认她肚子里的孩子,并不认她。”

太后越想越是别扭,越说越是气,若是她不能将这个狐媚子赶出顕国后宫,怕是死了,都没有脸见先皇了。

她的儿子,居然娶了先皇的皇后,这让她情何以堪?

“太后…”晚妃怯懦一声,被太后脸上的怒意吓得不敢再开口。

她相信太后恨云妩儿,但是她有些不太相信到时候太后会赶走云妩儿。

毕竟,之前太后也承诺她,只有有她在,云妩儿就不可能在这后宫站稳脚。

“好了,你回去吧,好好的养着自己的这张脸蛋,哀家会派人过去,教你些皇帝喜欢的东西。”太后对她摆摆手,瞌上了眼,只觉得太阳穴跳跳的疼。

与自己的儿子为敌,她又怎么会一点都不为难的。

但,她这个做娘的,明明知道这么做错的,自然不可能让他的儿子一错再错,以后没有脸见祖宗。

“是,太后。”晚妃打量一眼太后,将她的疲惫尽收眼底,心里已经越发的不信任太后会对付云妩儿。

难道,她真的只有自己动手,才能夺回皇上的心?

五个月后,周奕威亲自挂帅,大兵压境。

因为皇帝亲自挂帅,周军士气受到了鼓舞,一路势如破竹,一连攻占顕国两座城池。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周军会继续攻占之时,周奕威却突然停战,发出邀请函,想请皇甫瑾亲自前往边关议和。

皇甫瑾虽明知道有诈,却仍是不得不为安军心,民心,前往议和。

他到是不怕周奕威,只是这一去不知道多久,只怕是看不到他和妩儿的孩子出生了。

半年来,她虽还不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他,但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明显修缮了许多。

她已经不再像最初时,总是对他冷着脸,时而会被他的话给逗笑。

后来,更是默许了他进正殿来住。

他知道,她心里的伤需要时间,便也不逼她。

他相信,只要他坚持不懈,终有一日,她会相信,他的心里只有她,真的只有她了。

绾绾曾是他心里最美的梦,而晚妃的出现,虽曾让他更深的坠入梦中,却也让他一夕间清醒。

有些人和事,过去了,便是过去了,追忆过去,不如珍惜眼前人。

从此以后,他会只待她一个女人好,会只宠她一个,纵使后宫佳丽三千,全不敌她淡然一笑。

临行前,她望了他许久,才低声道:“一路平安,我和孩子等你回来。”

他闻言,雀跃不已,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说这样情意绵绵的话了?

皇甫瑾激动许久,才重重的点头,承诺道:“好,我一定会赶在孩子出生之前回来。”

临行前的一夜,他抱着她入睡,在她耳边说了好些情话。

他说:“妩儿,这一生,只要你,只有你,永不相负。”

他说:“妩儿,朕会让我们的孩子,成为顕国最尊贵的人。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就叫惜儿,珍惜的惜。”

他说:“妩儿,朕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便是有你的日子。”

她静静的听,泪湿了他的胸襟…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等他回来,他们一家三口便好好的,她会忘记之前的事情,再信他一次。”

可是,她的心里却隐隐的不安着,她太了解周奕威的为人了。

他这样大费周章,不惜人力物力的进犯顕国,又将皇甫瑾引出宫去,必有阴谋。

但,这些担忧和猜测,她却不能与他说。

不管是否有诈,他都是顕国的君王,他不能为了她,丢下他的子民不顾。

夜,很短暂,转眼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皇甫瑾放轻动作,从床上起身,不想扰了她,却不知她其实一夜未睡。

但,她并未起身,一直紧闭着双眸。

她有些害怕离别的场面,她想就这样睡着,然后一醒来,他便已经回来了。

可是,谁又能想到,后来会是那样的一番光景。

爱虽深入骨髓,但无奈命运弄人,他们好似一直没有被上天祝福过。

在皇帝御驾亲征一个月后,刚到达边关的皇帝皇甫瑾,接到皇城传来的消息,“云妃早产,小公主一出生,便因为不足月夭折了。”

皇帝皇甫瑾不顾两国邦交,连夜快马加鞭的赶回皇城,却在走到半路时,再次收到皇城传来的消息,“云妃生产后,莫名失踪…”

三个月后,慈云庵

“施主,遁入空门,便要六根清净,你当真能了断人间尘缘吗?”住持师太,手持念珠,一脸慈悲的问着跪在佛像前,一身青衣,墨发披在身后的女子。

女子的视线始终木然的落在面前的佛像上,空洞的眼中,当真没有了一丝对凡尘的眷恋。

“师太,信女对凡尘早就已经没有了眷恋,还请师太成全。”女子对着面前佛像,缓缓一拜,声音无波的回道。

“既然施主心意已定,那贫尼这便为施主梯度。”师太接过一旁的剃刀,刚置于女子的头顶,紧闭的殿门,便被人推了开。

来人一身明黄,满脸的颓败神色,唇瓣**了几下,才能无力的发出祈求的声音,“妩儿,我保证一定可以找到孩子。”

年芊妩背影微僵,却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她,声音平静的回道:“施主还是回去吧!”

皇甫瑾冲到她的近前,跌跪在地上,扣住她的双臂,失控的嘶吼着,“妩儿,你若是恨我,我的命可以给你,但别在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施主,放不开的是你,不是贫尼。”年芊妩的面上仍是没有一点的波动,任由他摇晃着她的身子。

她的心死了,从孩子丢的那一刻开始,便死了。

她的医术本比宫中御医要好,若不是她大意的以为,冯嫂亲自熬的安胎药一定不会有事。若不是她相信骨肉亲情,相信太后真的为了她腹中的骨肉接纳她了,大概便不会这场悲剧了。是她这个做娘的大意了,才会害了自己的孩子。

她想,她本便不该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与他在一起,若不是这样,也不会一切都报应在她的孩子身上了。

“住口,你还没梯度,谁准你自称自己是‘贫尼’的。”皇甫瑾紧张的呵斥着,他已经失去女儿了,他不能再失去她。

他知道,她恨他。

但,即便她留在他身边,只为了报复,他亦舍不下她。

“阿弥陀佛”年芊妩缓缓的闭上眼,轻声念道。

“年芊妩,你睁开眼开着朕,你告诉朕,到底要朕怎么做,你才能跟朕回去?”皇甫瑾握着她胳膊的手,渐渐的变得无力,任凭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出口的声音却仍是软弱无力,尽是苍茫。

“阿弥陀佛,年施主,既然你尘缘未了,梯度之事便改日再说吧!”主持师太对两人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年芊妩本不想再开口,但他的出现,却阻了她最后的路,她怎么能不恨?

她缓缓睁开眼,眼中再也不是之前的平静,而是换上了深切的痛,“为何你就是不懂?我们不可能了。”

“可以的,我已经派人去找我们的女儿了,等女儿找到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皇甫瑾声音极轻的承诺着,却又觉得不够,又补充道:“等找到了我们的女儿,我就将皇位传给皇后之子,带着你们母女浪迹天涯,再也不踏足深宫了。”

年芊妩闻言,缓缓的弯起唇角,笑得满脸皆是泪水,笑得浑身发颤。

这样的话,若是她以前听到,大概一定会开心的以为,她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子吧!

一个男人,竟是愿意为之放弃天下,多大的恩宠啊!

可是,如今听来,不过是笑话一则。

“皇上何必还要再自欺欺人呢!惜儿已经掉落山谷,更有人在山谷下找到了婴儿的残骸,试问怎么会再有生还的可能?”年芊妩的情绪忽然失控,死死的抓着皇甫瑾的胳膊,指甲扣进了她的皮肉里。

她也想编个谎话,相信她的孩子还活着。

可是,她骗不了自己…

“也许会有奇迹呢?”皇甫瑾不停的摇着头,这是唯一让她振作起来,让他们看到希望的方法了。

“奇迹?”年芊妩自嘲而笑,“若不是当初我相信,我与皇上之间会有奇迹,大概便不会有今日的悲剧了。”

年芊妩扣着他胳膊上的手,忽然卸去了力气,从地上站起,向门口走了去。

皇甫瑾随着站起,眼含痛色的看着她离开,才冷声对门外的人吩咐道:“去告诉主持师太,若是她敢给云妃梯度,朕便火烧慈云庵。”

顕国皇宫

孟太后颓然的坐在深宫里,两鬓竟比数月前花白了许多,好似一夕间便老了几岁。

是她一手造就了今日的悲剧,听信晚妃的谗言,趁着皇帝不在,在冯嫂亲自熬的安胎药里,下了无色无味的崔生药,更是派人取走她宫里的医药箱,一心想让她腹中的骨肉提前出生,再趁着皇帝未归,将她送走。

如今回忆起那一日的场景,她还有心有余悸。

年芊妩满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哀求着她,“把孩子还给我”。

可是,她那时候只记得祖宗礼法,只想着很快便可以将她赶走了,却不想最后被晚妃算计,酿成了那样的悲剧。

晚妃本与周奕威合谋,皇甫瑾一离宫,便将年芊妩送出宫去。

但,周奕威亦没有算计到,晚妃的妒忌之心会那么重,竟是想要斩断皇甫瑾与云妩儿之间的一切联系,想出了催生这样的事情。

待,周奕威在皇城外,接到昏迷中的年芊妩时,她已是奄奄一息。

在皇甫瑾赶往边关的时候,他便赶来了皇城。

他想亲自带她离开,即便她仍是不愿意跟他在一起,也没有关系,他只是觉得,他的年十应该是自由的,而不是被关在那深宫里,做一只金丝鸟。

孟太后本还以为“送”走了年芊妩,便对得起祖宗了。

哪知,却突然传来了小公主早夭的消息。

太医更诊出,小公主是窒息而死,太后顿时震怒,在悲剧欲绝的心情下,测查真相。

而所有的证据,一时间都指向了刚刚生育不久的皇后。

晚妃想,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她都能除掉云妩儿,为何不讲皇后一并除去,这样她便可以做他的妻,他唯一的女人了。

她本没有这么恨,可是她受了五个月的相思之苦,他却始终陪在云妩儿的身边逍遥快活,她不甘,他爱的明明是她,是云妩儿用了卑鄙的手段,才抢走了他。

而周奕威虽爱年芊妩,但亦在乎自己的妹妹,他既与晚妃联合,又怎么会不关注宫中的情况,以免连累了妹妹呢!

果真,小公主早夭后,晚妃制造了许多不利于周玉致的证据,而周玉致这么多年都没有与任何人争过,又怎么会是晚妃的对手。

太后因为过分伤痛,更是犯了糊涂,看着那些证据,直接震怒,囚禁了皇后。

周奕威自是不会让晚妃陷害自己的妹妹,便将晚妃与人勾结的证据送到了太后那里。

太后万万没有想到,最后害了她孙女的人,是她认为最没有心机的女人。

太后本自责不已,却在为孙女擦身的时候发现,小女婴心口的那棵朱砂痣不见了。

那也就是说,这孩子不是她的孙女了。

她当下逼问晚妃,她孙女被送到哪里去了,只是,晚妃却不肯开口,不肯透漏任何消息。

她的幸福都没有了,那她凭什么让别人一家团聚?更何况,她根本也不知道周奕威的身份。

太后自然不会由着她,她想不说,便放过她,对她用了许多极刑,她挺不过,才算是开了口,说自己因为不舍得杀皇甫瑾的亲骨肉,怕他以后恨她,才会换了孩子,之后又将换来的孩子害死,不过是为了陷害皇后,想要一石二鸟。

之后,晚妃更是交代了一个城外的地址,说孩子被送到了那里去。

太后一听,这人总算是还有些良心,没有害死她的孙女,便没有再折磨她,立刻派人去找小公主。

而太后的人马赶到时,却有另一方人马先赶到,欲带走小公主。

因此,两方人马发生了激励的冲突,小公主在打斗中,不甚坠崖。

事后,太后派人在崖下搜寻了三天三夜,才找到了孩子的衣物和一些残骸…

这样的结局,又怎么能不让人绝望呢!

她本想将气都出在晚妃的身上,因为没有她,就不会有这些悲剧了。

可等太后想起晚妃的时候,晚妃却已经自尽身亡。

皇甫瑾归来,自是不可能原谅孟太后。

虽一切祸端起于晚妃,但孟太后亦是推波助澜之人。

只是,孟太后是生她养他的母亲,他再恨,亦不能杀了她。

但,此事后,太后的寝宫,已犹如冷宫,皇甫瑾再也没有踏足过。

其实,他最恨的人,不是孟太后,亦不是晚妃,而是他自己。

若不是他真的招惹了晚妃,便不会有今日的悲剧了。

只是,他却不能一蹶不振,他还要撑着身子去找她。

从周国大兵压境,到年芊妩被劫走,前后一联想,猜出周奕威才是幕后主谋并不难。

但,无凭无据,周奕威自是不会承认。

只是,周奕威再有勇有谋,终是敌不过年芊妩的郁郁寡欢,最后只能愤恨的放了年芊妩离开。

年芊妩拖着病弱的身子回了皇城,得到的不想却是女儿坠崖身亡的消息。

一夕间,她万念俱灰,对人生再也没有留恋。

但,她没有选择死,因为她觉得自己有罪,若不是她冒天下之大不韪与皇甫瑾在一起,也许这一切便不会报应在她的女儿身上了。

于是,她走进了慈云庵,决心皈依佛门,洗净一身的罪孽。

皇甫瑾在她入庵的当天夜里,便赶了来,他就知道,她若是回来,毕会来这里。

只是,再见,却已物是人非。

年芊妩满心的绝望,自是不肯再与他回宫。

他们没有任何人提起太后,因为那是他们心里永远打不开的结。

年芊妩虽恨,却也懂得,他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人,去伤害他的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