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任府就流传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福儿妻位不成,居然存了与任五少爷生同衾,死同陵,同生共死的念头,妄图刺死五少爷,再自杀,好在五少爷反应迅速,只是伤了皮肉,躲过一劫,不过,二人在挣扎扭斗之中,五少爷失手误杀了福儿。

好在五少爷是个重情的人,将福儿风光大葬,还给了福儿的父母一大笔银钱,让他们回老家安养天年。

一个官宦人家的少爷,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是十分的不易了,所以众人虽然唏嘘,却也没有对任五少爷失手杀了情人,而生出什么恶感来。

福儿的死传到大夫人李秋华的耳中的时候,她原本还想揪着不放,闹上一番,虽说福儿不过是个下人,可是到底没有签下卖身契,只要福儿的“父母”过来闹上一番,就是不能治了任清云的罪,也能将他名声给搞臭了。

可是,上天根本没有给她发挥的机会,等她的人到了福儿家的时候,福儿的父母已经没有了踪迹,说是回老家了,她派人怎么找都未曾找到,气的她肝疼。

至于半个月后,都城的护城池里浮起两具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自然也不会引起李秋华的在意。

任清凤虽然完美的帮着任清云解决了此事,不过却也对任清云会下手要了福儿的性命表示关心——因为任清云绝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可以对枕边人下手的人。

“她到底说了什么?让你忍耐不住对她动手?”任清凤看着任清云,淡然中显得一副好奇,能将任清云这样的好脾气逼到动手的境地,这福儿还真不容小觑。

任清云凝神静气,在宣纸上写下一个入木三分的忍字,然后才抬头,看向任清凤:“得陇望蜀,总是贪念一些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忘了这世间的规矩并不是由她而定。”

她这弟弟是不是这瞬间长大的太大了些,难不成她拔苗助长了?

矫正过正,任清凤眨了眨眼睛,淡笑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容不下她,但是我知道你必然有容不下她的原因,我不问了。”

她该信任自个儿的弟弟,他或许年幼,却不是嗜杀之人,更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

任清云手中的笔顿时顿了一下,修长的睫毛轻轻的如同蝴蝶般颤动了一下,随后手中的笔再次动了起来,再次写下了“忍”字。

任清凤的目光落在那两个笔法钢筋,笔锋犀利的忍字,眼中幽光一闪,目光在那两个忍字上停留了一秒。

任清云似是察觉到任清凤的视线,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随后他的眸光多了一抹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和忧愁,沉默了片刻,才道:“姐姐你常说,科考之事,考官最看重的就是字,姐姐瞧我这字,可有长进?”

任清凤在任清云读书之时,就狠狠地普及了一下卷面分的重要性,对任清云字迹的要求算是苛刻之极。

任清凤伸手扯了一朵开在窗边娇艳欲滴的牡丹花,一瓣一瓣将象征着富贵荣华的花瓣扯下,揉碎,低头笑看着任清云所写下的字,笑道:“风骨犀利,笔锋刚健,的确进步很大。”

任清云展颜一笑,似是为这份夸赞而柔软了浑身的气息。

任清凤将这份柔软看在眼中,提着的心,放下了一些,第一次杀人的滋味绝对的不好受,她还记得即使曾经誉为天才的她,在第一次杀人之后,也曾狂吐了一番,然后整整三个月困在噩梦中。

姐弟二人现在已经难得有这样安静的时间相处,原本任清凤打算和任清云好好唠叨家常,好好关心关心这位弟弟,可是瞧着全神贯注练字的任清云,她只是静静的,悄无声息的退下,转身离开,没有瞧见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任清云的就停下手中的笔,目光落在她的后背上,神情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

任清凤退了出去,就沿着穿花游廊,逗弄着廊下的奇珍异鸟,正教着一直乖巧的长嘴八哥学着简单的言语。

“八儿,午安!”她一字一句。

这只八哥是风流韵每日送来的礼物之一,也不知道那混蛋脑子是怎么想的,这些日子各色的奇珍异宝,跟流水般的往她这西华院送,最上等的胭脂花粉,最高级的绫罗绸缎,最稀奇的古玉翡翠,还有最难得的珍禽异兽。

她本不想收的,可是那混蛋却容不得她拒绝,自从清云事后,也不曾在任府再瞧见她,每次都是让各色的人将礼物送来,可能是街头的乞丐,可能是某位贵夫人,也可能是骤然冒着西华院的门口…反正花样层出不穷,她已经从开始的抗拒,到最后的漠视。

既然他钱多的花不完,她就勉为其难的帮他花上一点吧!

“清凤,午安!”八哥儿一字一句。

任清凤轻笑了一声,此时金色的光芒耀眼,辉煌的夺目,一瞬间将大地万物度上了金色的光芒,万千光华普照大地,置身在这片金色的大地上,也觉得周身被融入了暖意,暖洋洋的将她包裹,足以驱走心底的寒凉。

就见张妈妈步伐匆匆,面色略显苍白的走了过来。

“二小姐!三小姐进宫回来了!”

任清凤眉头一挑,手下的动作一顿,冷静的看着张妈妈,静候她的后语,这些日子,德妃娘娘隔三差五的接任清水进宫,所以任清水回来,自然不会是张妈妈面色苍白,脚步踉跄的原因。

张妈妈紧张的声音发抖:“德妃娘娘为三小姐求了恩典,皇上赐封小姐为县主!”这对二小姐来,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三小姐原本就是嫡出,现在再加上德妃的青睐,封为县主,二小姐的日子只怕要不安宁了。

县主?

任清水好手段,居然能哄的德妃娘娘如此卖力,倒是出乎任清凤意料之外。

不过那又怎么样?对她来说,公主都揍了,难道还能怕一个县主吗?

“慌什么?难道她任清水封了县主,就敢闯进我的西华院行凶不成?”

任清凤淡然无波的声音一向很有安定人心的力量,这么清清淡淡的一番话,顿时让心思各自纠结的下人沉淀了下来,让人莫名的相信她说的话:是啊,她们的主子可不是包子,三小姐想要给西华院苦头吃,那也要她有这本事。

众人的心都定了下来,乖巧的退下。

任清凤忽然目光一闪,一道寒冰般的光芒闪过,手中的长鞭直直对着檐角击去:“还不下来!”

一道人影从屋檐上跳了进来,一身蓝衫,风华绝代,一双邪气的桃花眼满含笑意,更衬得欺霜赛雪的容颜如诗似画,添了一份无法抗拒的魅力。

此人不是风流韵,还是谁?

清冷的眸子微微眯起,任清凤抬眼看向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混蛋,冷声道:“你还敢来?”

这个混蛋敢挑唆福儿做出那等事情,居然敢挑唆他们姐弟二人的感情,事情败露之后,居然还敢到她面前来,不知道她是该说这人皮厚,还是没长牙齿?

“为什么不敢?我不觉得我做错了什么!”风流韵想也不想的说道:“凤儿你根本没有国之概念,你肯留在鲁国,留在任府的原因,也不过是记挂你弟弟,若是你对你弟弟冷了心,自然方便我带你回赵国。”谋算人谋算的如此理直气壮,果真的奇葩。

不过任清云倒是让风流韵刮目相看了一番,没想到那个纯净的少年,在福儿和凤儿之间,选择的是凤儿,还以为刚刚初识男女情事,任清云会抗拒不了美人温柔小意,倒是低估了任清云这个少年了。

“你以为让我们姐弟生嫌隙,我就会跟你回赵国。所以,你就让福儿去迷惑清云,甚至不惜配合大夫人等人的毒计,败坏我的名声,你心中是不是打着我名声尽毁,无路可退,无处容身,只得与你回赵国?”任清凤的眼底涌上阵阵黑暗。

“是,我是的确打定主意要带你会赵国!”风流韵看着任清凤眼底暗沉危险的光芒,慢悠悠的说道:“国书已经呈给鲁皇,至于他同意不同意,我并不看在眼中,我在意的从来是你的心意。”

“我的心意?”任清凤柳眉倒立,她可没看出来这个男人哪里在意她的心意了,若是在意,怎么会问也不问一声,就使出这一点诡计。

他以为她该感动吗?感动他愿意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谋算她。

啊呸,在她的心中,任何不经过她所赞同的事情,自以为打着为她好的旗帜,所做下的事情,全是不可原谅。

任清凤脸上染上一层冰霜:“滚,别逼我对你动手!”

风流韵妖魅的眸子深处是一汪深黑,那暗沉的深潭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暗无天日的漩涡,在涌动着无法言语的情绪:“要我滚可以,除非你答应我的求亲!”

任清凤的小脸顿时一沉:“做梦!快滚!”她的手又痒了!

“凤儿!”风流韵的声音不知道怎么的,透着一股亘古的沉重,伴随着这一声低低的叫唤,是他琉璃般眸中的无数种情绪,而最严重的却似乎是焦急和心痛。

他轻而坚定道:“你一定要跟我回赵国,一定!”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隐隐透着请求:“这事情很重要,我发誓,只要你肯与我回国,我可以答应你所有的要求,哪怕…日后放你离开!”

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风流韵变得如此奇怪,他的性子,任清凤不敢说百分百的了解,可是却也不是一个会轻易低头的人,更不是一个会说日后放她离开的人,可是此时他话中的期盼,甚至隐藏的乞求,都未能逃过她的眼睛。

这个混蛋,是真心真意的乞求她一定要随他回赵国。

这让她十分的不解,就如同,她根本就没有想到风流韵会用那么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任清云和她一样,这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风流韵整日嬉皮笑脸,整日不正经,整日不务正业,风流之名天下皆知,可是她却还是信他的人品——风流韵不该做下三滥的事情。

可是,他做了,而且做的彻底。

即使到了此刻,亲耳听了风流韵的回话,她还是觉得奇怪,不信那下三滥的事情是他做出来的。

“为什么?”任清凤挑眉,声音清澈清凉。

“别管为什么,只要听我一次,就好!”

以风流韵对任清凤的了解,若是她知道为什么,只怕不是随他回国,而是忙着将仇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既然你不肯说,那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任清凤从来就不是愿意会依从别人吩咐行事的人,她给过风流韵机会,是他自己放弃的,就莫要怪她。

“墨色,打狗!”

一道黑影骤然出现,没有丝毫的执行任清凤的命令,拳下生风,霍霍招呼过去。

“你…真狠!”风流韵一时气的跳脚,这个该死的多疑的女人,好心当成驴肝肺的女人,她知不知道这些日子,他为了她费了多少心思,做了什么样的牺牲。

任清凤却是冷然勾唇一笑,如同冰雪之色,不过眸光却异常平静,清如水,没有丝毫的温度,转身离去,连一丝一毫的停留都没有,就那样施施然的离开,留下两个打得昏天暗地的男人。

接下来注定是不得安宁的日子,风流韵天天报道,搅合的西华院热闹非常,但是却无法再近任清凤一步,都被墨色挡住,但即使墨色可以挡住风流韵,却无法挡住天下纷扰——因为最近发上了一件大事,闹得天下纷纷扬扬,皆拭目以待,秦国太子独孤意派使者前来求亲,聘礼是五座城池!

这份豪放的聘礼,一时间惊起千尺浪,天下人都惊呆了,谁都没有想到名扬天下的十恶之女,居然得秦国太子如此看重。

五座城池啊,这一次就是风流天下皆知疯太子的败家,都被秦国太子独孤意给洗刷了。

疯太子再败家,也没听说用城池换美人的。

当然,若是单单愿意用五座城池做聘礼,或许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鲁国人也不过是眼珠子掉到地上,再捡起来就是了,可是除了这天价的聘礼之外,秦国太子独孤意亲自率领五十万大军,在边关等候迎亲。

五十万铁甲军,秦国最精锐的军队,这是来迎亲,还是来抢亲啊!

根本活脱脱的逼婚啊!

任清凤在心中将独孤意骂的狗血喷头,就知道那个秀逗的笨蛋是个脑子进水的,可是没想到脑残的这么厉害。

五十万大军压境,五座城池,她是不是该为他的青睐,而乐上一乐啊!

真没想到,她居然成了一个不是红颜的祸水!

这等盛事之下,人家三小姐被封为县主的事情,就如同一颗小石子丢在了大海里,只是淡淡的荡起一层涟漪,连个漂都没打,就沉了下去。

气的美人面色狰狞如夜叉。

鲁国上下顿时都陷入了一种空前的紧张而刺激中,就连天天缠着要见她的风流韵一时间都没有了踪迹。

所有的人都在关注着这份盛世空前的求婚,几乎舆论一边倒的认为,十恶不赦的任家二小姐,就该立刻包袱一卷,痛哭流涕,感恩戴德的奔向秦国太子独孤意。

毕竟独孤意可是与青太子一样,是惊才绝艳的俊俏少年郎,以任二小姐那等尊容,那等名声,能的独孤意如此看重,实在三生有幸,足以羡煞天下女子。

更别说这样的一个十恶不赦的丑女,还能换得五座城池。

这些当日是鲁国街头巷尾的传言,而此时的御书房中的高官们,却又是不同的看法。

“皇上,臣看这秦国根本是狼子野心,五十万精锐军迎亲,这哪里是迎亲,根本就是,就是…”兵部侍郎愤愤而言,他才不信独孤意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丑女,愿意拿五座城池求娶,这根本就是独孤意的阴谋,攻打鲁国的阴谋。

他倒不是舍不得将任清凤送出去,只是觉得送了也白送,根本起不了作用,还不如一战到底。

“皇上,既然秦国太子愿意用五座城池迎娶任二小姐,又说五十万大军是迎亲的,那咱们何不借此机会化干戈为玉帛,结永世之好,解两国仇怨,也还边关一片安宁…”

礼部尚书出言,虽然他也不认为独孤意是真心迎娶恶名远扬的任二小姐,可是五十万大军啊,这打起来,可就是一场硬仗,若是将任二小姐送出去,秦国自然也就没有借口在这时攻打边关,虽说不能断了根本,但能拖得一时,是一时,也好让鲁国做好完全的部署迎战。

一时间,主站派和主和派,在御书房里吵了起来,如同一千只鸭子嘎嘎叫。

“好了!”大手一挥,鲁皇面上那种温和气息荡然无存,展现出地位的威势,面无表情,面色深沉如水,冷冷的扫了一眼眼前的大臣,然后将目光落在儒雅温文的任碧波身上:“丞相,你以为何?”

红尘有多悲催,亲们知道吗?昨天晚上回家发文,居然宽带欠费,不好用,只好厚着脸皮断更,看着经验值下降,心痛,今天早上,冒着倾盆大雨,骑着电动车去邮局交费,搞的是半身淋湿。

第106章

被点名的任碧波心头忍不住一颤,他在朝中浸润多年,是鲁皇一手将他提拔上来,他算是鲁皇亲近的臣子,所以对眼前这为胖胖的,看起来很和蔼,其实异常冷酷,狡猾如狐狸,狠绝如野狼的性子比更多的臣子来的了解。

君就是君,即使他平时表现的再和蔼可亲,那也是鲁国众人头上的天,而鲁皇更是执政几十年,浸淫为君之道,他这个最亲近的丞相,就从来不敢小瞧眼前的皇帝,因为这么多年来,他清楚的见识过鲁皇的手段,兵不见血,高深莫测,就是他也弄不清鲁皇心中所想,也看不懂他下一步棋。

所以被点名之后,任碧波的心里忐忑不安,一时弄不清鲁皇心中所想。

他在心中又暗暗琢磨了一番,才缓缓地开口道:“皇上,小女身为鲁国臣民,此等大事,自然听从皇上的安排。”

不是他不顾念自个儿的骨血,而是伴君如伴虎,他哪里敢妄言,只怕一个说不好,他这个丞相的位置不保,还要连累全府为之陪葬。

当然,任碧波是绝对不肯承认,对于任清凤的远嫁,他心中是窃喜的。

任碧波不得不说,此时他这心中不但窃喜,还是有些得意的,原本赵国风太子求娶,他就满心的得意,更别说现在的秦国了,他跻身为秦太子的岳丈身份,对他的丞相的位子,是有着极大的助力。

天下三分,秦国的兵马强壮,秦太子独孤意又是天下惊才绝艳的人物,这些年虽说是太子,可是国策十之八九都是出自他手,早就稳坐太子之位,登基不过是早晚的事情,否则哪里能以五座城池求娶清凤,以他现在对清凤的厚待,他日的皇后之位绝对没有问题。

他的女儿成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是何等的尊贵,连带着他这个父亲都…

所以任碧波心中是一千个,一万个乐意,只是碍于帝心,不敢胡乱的应下。

但,他心中却想到,两国纷争一直不断,鲁皇年岁渐长,这几年已经对征战生出疲惫之心,再说秦太子以五座城池这样的豪礼求娶,相信鲁皇也不会拒绝。

而一直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青轩宇在听到鲁皇之话后,虽然极力忍耐,面色却显得僵硬不已,袖中的手猛的一紧,险些控制不住,跳起来对着鲁皇嘶吼:为何偏心至此,为了成全青轩逸的大业,居然要牺牲清凤。

想到清凤,原本因为鲁皇不公而抽痛的心,顿时像是从各个筋骨处断裂开来,仿佛浑身的骨头都不再是他的。

两国联姻,说好听点是贵为太子妃,说不好听,就是人质,一旦两国邦交破裂,外嫁的贵女们,都得以身殉国,秦国太子惊才绝艳,那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却愿意以五座城池来换她这个恶名远扬的丑女,这其中若是没有猫腻,他绝对不信,只怕求娶她,也不过是个阴谋,想到她会有的下场,青轩宇几乎无法呼吸。

青轩宇对任清凤的感情是矛盾的。他虽然三番两次谋算她的性命,可是一想到她会要外嫁,成为其他男人的妻子,他这心中就升起一股莫名的焦灼,无法忍耐的烦躁。

可是再怎么烦躁,再怎么焦灼,他也没有任何立场了,若是此刻他未曾与任清凤解除婚约,秦国太子再怎么猖狂,也不能如此光明正大的求娶他。

再一次,他的心中生出了后悔——他不该与她解除婚约的!

青轩宇的一双眸子死死的定在地上,仿佛要将地面盯出一个窟窿来。

似是感受到青轩宇的情绪,鲁皇的眸光淡淡地落在青轩宇的身上,一道精光在他眼底闪过,轻轻的开口道:“宇儿,你是如何看待秦国太子求娶任二小姐之事?”

御书房中一片静谧,众人的面上都闪过微妙的情绪,这些人谁人不知任二小姐之前乃是禹王的未婚妻,此番皇上问话,倒是别有意思,众人屏住呼吸,都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模样,只是耳朵全都竖的长长,生怕错过了任何一个字。

青轩宇听闻鲁皇点名,心头一惊,知晓自个儿的情绪外露,被鲁皇看在了眼中,忙收敛心神,将浑身的气息一点一点释放,琉璃眸中涌过一抹黑暗,遮住眼中刚刚所露出的讯息,垂着脑袋,低沉的开口:“父皇,儿臣听父皇决断。两国联姻,结永世之好,这是天大的好事,儿臣自然乐见,可是儿臣有些不解,我鲁国贵女无数,就是未嫁的公主,也不是一位两位,怎么秦国太子非要点名求娶任二小姐,这…任二小姐的名声,似是被误传,秦太子却执意求娶,儿臣觉得是不是有些不妥?两国联姻,是关乎国家安宁的大事,不能过于草草率,还是要弄清秦国是否是真的诚意求娶任二小姐为妙!当然这是儿臣的愚见,儿臣担心自个儿目光短浅,此事还是听父皇定夺。”

一直敛目沉思的青轩林,也一脸凝重肃然开口道:“父皇,儿臣也觉得二皇兄所言极是,这毕竟不是简单的婚嫁,而是关系到我鲁国江山,边关安危,万民生计的大事,等闲不得。虽然任二小姐不是皇室公主,可却也是相府小姐,秦国以国书求娶,就示两国之情,话说古有联姻,永圆和平之说,但是向来两国联姻都是皇室女子,还未曾有相府小姐联姻的道理,再说,秦国与我鲁国向来不和,此番联姻到底有几分真心,这…儿臣也觉得应该慎重一些。”

众位大臣也觉得两位王爷所言不差,各人的脸上都多了一份沉重,皆跟着附和起来。

阳光穿梭,若明若暗,将鲁皇的表情也映衬的模糊不清,他沉默的片刻,似在考虑,半响之后开口:“朕以为两国联姻,于我鲁国江山,有利无害,虽然我鲁国物产丰富,国都繁华,可是接连来几年的天灾人祸,再加上与秦国之间时有摩擦,军费耗损颇多,国库已经告急,此时能与秦国交好,正可以休养生息,以保国泰民安,不过众卿担忧亦是正常,秦国忽然提出联姻,却有屯兵五十万在边关,不得不防。”

“皇上,臣…臣以为此时,可着两手准备。”任碧波想了许久,一咬牙,做出一副大义凌然,大公无私的模样,开口说道。

“哦?任爱卿说说开,怎么个两手准备?”鲁皇的眼中闪过一道兴致,似是十分感兴趣一般。

“正如皇上所说,这几年洪水,干旱不断,国库消耗过多,此时能与秦国联姻,可休养生息,可却不知秦国是否真心与我国修好,臣以为此时,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同意秦国的求娶,一方面,暗自调兵遣将,屯兵边关,不管秦国是否真心,皆可以立在不败之地。”任碧波缓缓地开口。

“任爱卿所言极是!”鲁皇点头称赞,却又目光一凛然,道:“只是,若秦国联姻之举包藏祸心,这爱卿的女儿可就…”

任碧波老目一红,似是不忍,却坚决开口道:“身为鲁国的臣民,应该以国为重,能为国效力,小女义不容辞。虽然老臣不舍小女远嫁,更不舍将她陷于此番纷争,可是此是鲁国臣民义不容辞的责任。若是舍弃小女一人,结两国永世之好,于我鲁国,大有益处,即使…即使以身殉国,那也是相府莫大的荣幸。”

“好好!”鲁皇面上露出一抹夸赞之色,感叹道:“相爷一心为国,大公无私,朕欣慰!”鲁皇语气一顿,笑道:“不过,朕以为嫁娶,嫁娶,怎么能只嫁不娶?咱们嫁了任二小姐,怎么着也要娶个媳妇回来吧!否则岂不是亏了。”

鲁皇的面上再次出现圣诞公公的笑意,刚刚那帝王的威势一收,御书房再次露出春天和煦的暖风:“朕听说秦国情公主兰质蕙心,品貌出众,芳龄十七,正待字闺中,朕想为太子娶来,不知众卿以为何?”

众位大臣听了之后,皆心悦诚服,跪地高呼‘皇上圣明’,皇上不愧为皇上,这城府心计,果真比他们这些臣子来的深。

秦国乃是当世一霸,与秦国联姻,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即使刚刚主战之臣,也不得不说,能与秦国交好,是个好事,他们刚刚反对,不过以为秦国太子求娶十恶不赦的丑女,是个阴谋诡计,不肯中计罢了。

但是现在鲁皇提出一嫁一娶,自然不用太过担心,若是秦国真心交好鲁国,自然愿意将情公主嫁过来,若是不愿意将情公主,这诚意到底如何,也就一目了然。

而情公主乃是秦国最受宠爱的公主,若是真的嫁过来,可是一大助力,与鲁国好处是说不尽的。

各位大臣都欢喜了起来,对鲁皇的敬佩再次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到底是皇上,所思所虑,果然不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比的。

御书房中一片轻松喜气,仿佛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剑已经解了下来,从头到尾都没有人想过,任清凤的意愿。

也是,一个弱女子,她的意愿,在国家的利益时,从来就不值得一提,自然没人放在心上。

鲁皇当即拟旨,为青轩逸求娶独孤情为鲁国太子妃。

秦国应允鲁皇一嫁一娶之说,太子独孤意当即弃五十万大军不顾,陪着独孤情,往鲁国的都城而来,那陪嫁的嫁妆蔓延数里,绝对当得起十里红妆。

这一下,众人提着的心都放了下来,鲁国上下一片兴奋,鲁皇亲自安排迎接事宜。

所有的人都很喜悦,唯有西华院等人一片肃穆,因为他们都明白任清凤的性子,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好事情。

任府众人一片喜气洋洋,就连李秋华的面色都扬起了笑意,她虽然不喜任清凤高嫁,可是于此,任清水的身价又高了一个台阶,青轩宇继位的可能性也多了一份,离任清水命中的天下凤主的命运又近了一步——毕竟任碧波可是为了国家大业,舍了一个女儿,皇上怎么着也会多倚重一份,这自然也是任清水日后的助力。

“姐姐,咱们离开这里吧!”任清云清澈的眼底涌现出冷凝阴暗之气:“这鲁国上下,都急着将姐姐卖个好价钱,就连他也是如此,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再值得咱们留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