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胆敢伤了她的贱人,就只能嫁给唐若昕这个废物,或是死路一条。

可是,为何事情片刻之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任清凤太阳穴突突的疼,如同针刺一般,忽然之间,明亮的天地变得一片黑暗,她被绝望困在其中,再也找不到一丝光芒。

绝望,恼羞,烦躁,那么多的情绪这一刻都涌了上来,她心头一痛,整个人窒息在棉被之下中。

第122章

任清凤隔着窗纱,瞧着对面的动静,美眸中没有一丝温度,更别说什么同情。

此番回来,她也没打算再翻旧账,她这个人虽然优点不多,可是向前看却是她最大的优点,她不愿意将自个儿有限的人生埋没在过去的人生中。

只是任清水却自个儿不长眼睛,非要往枪口上装,她也就没有什么好心慈手软的。

至于德妃娘娘,她自然也不会放过,原本还想留着面子情,不过既然对方不仁,她也只能不义。

任清凤可不以为,今儿个这事情,是单凭任清水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

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一向最是尊老爱幼了。

任清凤勾了勾唇,美眸之中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冷的嘲讽,冷的无情,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长公主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她一生所面临的艰难险阻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却还是第一次面临眼前这样尴尬的境地。

她既对任清水等人的无耻感到愤怒,又对眼前尴尬的境地觉得为难。

这种龌蹉的事情,落在谁的眼中都只有无力的份。

她现在该怎么处理眼前的情况?长公主一时间没有主意。

好在,青轩逸信守承诺,真的很快跟了过来。

“怎么回事?”青轩逸神情平静淡然,琉璃斑斓的灯光在他清俊的面容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让他的表情多了一份神秘和无人可知的扑溯迷离。

这种龌蹉的事情,说一声都觉得脏了她的嘴,长公主面色深沉,一副不打算开口的样子。

李秋月此时可顾不得脸面了,还是老实交代,谁不知太子殿下私生活严谨,最是厌恶男子沾花惹草,今儿个这事情,若是被有心人知道,再给他儿子泼些脏水,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李秋月战战兢兢的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非常有技巧的说明自家儿子的无辜,还隐晦的点出,唐若昕早已绝了子孙根,与任清水之间,根本就不算是毁了任清水的名节。

而纨绔大少,此时也顾不得欣赏美人,在脑袋之前,一切以服从为条件,他将自个儿为何而来,说得清清楚楚,还细细的描绘领路宫女的模样——对于美人,唐若昕一直有很强的记忆力。

轻轻蹙起了眉尖,青轩逸将唐若昕描绘的女子细细在脑中组织了一下,很普通的宫女,在这宫中,随手一抓,就能抓出大把,非常的不引人注目,若不是唐若昕对女人有着特殊的记忆力,只怕寻常人根本就不会记住这等没有丝毫特征的平凡面孔。

长公主却是越听越气,但此时,她能做的,也只是隐忍着怒气,向青轩逸告罪,然后甩开袖子离开。

青轩逸却拦下了她,压低声音,与她说了会话,长公主这才带着身边伺候的丫头迅速的重新返回这冲满算计和污秽的偏殿,冷着一张脸,看着面面相觑,不停发抖和李秋月和唐若昕母子,还有埋在被子里,陷入昏迷的任清水。

这些都是什么事情?皇室的后宫什么时候这般变得如此龌蹉起来?

杀人不过头点地,长公主也不是特别干净的人,手上也染了不少鲜血,可是这样龌蹉的伎俩,她却是最看不上,尤其是女子自甘下贱的行为。

还是太子的主意好,既然这个女人如此爱自甘下贱,她就成全她好了,只是到底打了皇室的脸,毕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还是禹王名义上的未婚妻。

也不知道当初禹王是吃了什么药了,居然舍弃任二小姐而要任三小姐,以她看来,任二小姐即使恶名远扬,却是最良善不过,会那般名声“显赫”,还不是有心人故意宣扬的结果,说到底不过是个可怜人。

可是这任三小姐,她从一开始就不待见,当初既然能不顾脸面,勾搭自个儿的未来姐夫,日后自然能做出不知体面的事情来。

这不,一语中的,现在连这样没皮没脸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了。

长公主又抬眼看了一眼纨绔子弟唐若昕,今儿个也算是成全了他的心意?

她也知道,唐家少对任清水颇为迷恋,如今任清水已经被他看光了,这清白也就谈不上了,难不成还能顶着这样半顶的绿帽子,嫁个禹王不成?

不行,绝对不行。

即使禹王今非昔比,可是皇家的尊严,却容不得半点玷污,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绝不能嫁进皇室。

长公主瞧了一眼瑟瑟发抖的李秋月和唐若昕一眼:“听说唐公子还未曾娶亲,而任三小姐,前两日刚刚与禹王解除了婚约。不若,这次本宫就讨个嫌,管上一次闲事,让皇上赐婚任三小姐与唐公子可好?”

李秋月这才止住颤抖,心中略略松了一口气,看来太子殿下并没有砍了她们脑袋的打算。

但是她的心还没有落到地面,她又重新紧紧的提了起来,她终于回味过来,长公主这是要自个儿的儿子娶李秋华那个贱人的女人,若是如此,岂不是让成全了唐家岭那个贱男的心愿?

唐家岭可对李秋华这个女人痴迷的很,若是做成了儿女亲家,岂不是更加有机会见面了。

李秋月满心的不甘,只是她的这份不甘,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因为德妃娘娘那悦耳动人的声音传来过来,隐隐的带着兴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目光扫过那面色灰败,颤抖不停的李秋月和唐若昕,就定在了拱成一团的锦被上,心中闪过一阵痛快:你不是猖狂,你不是嚣张吗?只是不知道这样猖狂嚣张的你,嫁给一个无根之人,一辈子享受不到做女人的乐趣,你还会猖狂嚣张吗?

德妃可不是一人而来,身后跟着不少的功勋之家的夫人,当然还有不少宫女,她有些迫不及待的走进床榻之前,伸手就要掀起锦被。

青轩逸却是神色一冷,极快的上前,阻止她的动作,一双清冷的眸子,如寒潭之冰一般,瞧得她骨头都忍不住打颤起来。

可青轩逸的眼神越冷,德妃的心情就越发的激动——他此刻的心一定痛的快要四分五裂吧,自个儿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光,这心里是不是跟刀剐的一般。

青轩逸不想自己掀开锦被,说穿了,不就是不想那女人出丑,可越是如此,她就越要掀开这被子,让众人瞧瞧。

她柔柔的笑了起来,柔声细语的劝道:“太子,现在皇上将后宫托付于我,我总得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逸儿,她要看就让她看吧!”长公主黑着一张脸,将青轩逸拉了开去,德妃眼角的余光扫了青轩逸一眼,见他似乎不忍看的,转过了身子,眼中有着得意,伸手掀开棉被,却被锦被下的脸惊到了,直直地的愣在原地,等顿悟过来之后,急忙将锦被再度放下,可是饶是如此,不少人还是看到了那张苍白面孔,还有裸露的身体。

怎么会是清水?

这锦被中不应该是任清凤吗?

她不惜冒着触怒皇上,与青轩逸反目成仇的代价,就是为了让清水成为青轩逸的妻子。

虽说她现在还是禹王名义上的未婚妻,可是古往今来,这帝王之间,这样的事情,又何尝罕见,别说是名义上的未婚妻,就是正经的弟妹,也不是没有,更有甚者,被说弟妹了,就是儿媳妇也照样有。

可是为什么,事情根本没有按照她所设定的路线走?

一定是青轩逸搞的鬼!

德妃娘娘认定是青轩逸做的手脚,气怒一场,脸上霎时涨的通红,手指颤抖的指着青轩逸:“你…”

到到底畏惧青轩逸的威势,不敢说什么,哼了几声之后,就将怒火发泄在一旁抖的骨头发酥的唐若昕身上:“来人,给我将这个不知道进退的蠢物,拖出去——杖毙!”

只要杀了这个蠢物,清水就还是清水,此事就能从此抹去。

唐若昕顿时双腿一软,就瘫在了地上,然后一股刺鼻的味道传了出来——他失禁了!

众人不禁眉头微微蹙了一下,不着痕迹的后退,更有贵妇,掏出熏了香的帕子,捂在鼻尖,嫌恶的等了唐若昕一眼。

不过,即便如此,那德妃身边的宫人还是如狼似虎的扑向那失禁软骨的唐若昕。

长公主气的浑身发抖:“德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伤人性命,实在太过心狠手辣。”边说,边示意身边的人挡下德妃的人。

德妃的语气有种说不出的狠辣:“此处是皇宫,而皇上将后宫交由本宫打理,难不成,在长公主的眼里,本宫连处理一个狂妄色胚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德妃,你还算有些自知之明。”青轩宇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姑姑亲眼目睹,知道错在谁,自然更有发言权,你与任清水自来亲近,若是懂礼的,就该避嫌才是。”

“父皇将后宫交由你打理,那是给你天大的荣耀,可是你却玩忽职守,遇事,更是意气用事,不点不顾家国,这样的心性,怎么堪当打理六宫的重任?”

说到这里,声音一冷:“我等一下,就会禀明皇上,将你打理六宫的权限收回。”

长公主瞧着德妃气的双目如同淬了毒一般,心中一阵浓烈的快意,她想了又想,脸上的恼怒之色便已经消停了不少,忽然笑了起来:“到底是我老了,居然没想到这茬。也是,德妃娘娘爱静,心性平淡,这是鲁国上下,乃至三国皆知的事情,皇弟也真不懂怜香惜玉,怎么能拿宫务去劳烦德妃娘娘!”

德妃一时间脸色青白交加,眼中的怒火大有燎原之势,这打理六宫之事,是每个女人毕生的梦想吧!这些年,为了这权利,她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可是到了这二人的嘴里,却仿佛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这让她快要发狂。

“你们这是…?”忽然传来女子清冷又淡漠的声音。

德妃娘娘一听这声音,一双美眸顿时红的发紫,恶狠狠的瞪了过去:“你…”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瞧你的眼神,似要将民女给吞下去一般。就算是民女帮任清水取衣衫,回来晚了些,也不至于就要民女去死吧!”任清凤的眸色如同极地的冰雪:“衣衫是任清水自个儿洒上茶水的,民女跑腿,也任清水指定的,就是回来晚了些,那也是因为民女不熟悉宫中的路线。”

“巧言令色,狐媚惑主。本宫懒得与你浪费口舌。本宫可不是你这样的闲人,整日无所事事,本宫还要急着伺候皇上呢。”

德妃瞧着眼前的形势,知道再闹下去,不过是扯皮罢了,眼下重点是寻外援,否则今儿个她讨不得丝毫的便宜,只怕清水就真的要嫁给一个废人了。

不行,她绝不能让清水就此毁了一生。

这是要拿皇上压她啊!

不过只怕她这番心思要白费了,惹恼了她,别说皇上,就是天王老子,她也不会给一份面子。

任清凤冷笑:“德妃娘娘,您也别吓唬人,我也不是三分的孩子,今儿个这事,我算是看明白了,说不得还是冲着我来的,正好,民女也要找皇上讨份公道。”

第123章 峰回路转

众人的担心,任清凤彷如不曾瞧见,声音冷漠如冰,丝毫不见畏缩之态,连自称都不肯用了。

长公主此时也开口道:“我也正打算找皇上说个喜事,任三小姐和唐公子两情相悦,要成就一段美好姻缘,我寻思着男未婚,女未嫁,可不正是天作之合,我打算求着皇上赐婚,成全这对男女。”这般做,也算是给今儿个这龌蹉的事情,上了色,润了笔,日后总能见见人的。

什么?让清水嫁给一个断了子孙根的废物。

德妃娘娘面纱下的脸上,怒气冲冲,气的鼻孔冒火,这个老妖婆,她存的什么心啊,还说什么两情相悦,就唐若昕那废物,还知道什么叫两情相悦。

“长公主年岁渐长,这眼力劲儿都退步了,哪里瞧着任三小姐和唐公子两情相悦了?更别说这记性了,什么男未婚,女未嫁,长公主怎么忘了,皇后娘娘仙逝前,可是给任三小姐定了…人…亲事。”德妃娘娘原本想说人选,可是想到禹王现状,她怎么也不肯说出禹王二字,若是这老妖婆到时候一直咬着这话不放,难不成非要将清水嫁给疯癫的禹王吗?

正所谓前有狼,后有虎,青轩宇和唐若昕,哪一个都不是良配,瞧了一眼虽然淡漠,却威严自成,风华绝代的青轩逸,德妃娘娘心中暗自叹息了一声:怎么就没成功呢?

“德妃娘娘确定任三小姐与禹王的婚约还未曾解除,怎么前些时间,我听说二人的婚约已经取消了。”长公主眸中幽光粼粼,似有寒气浮在表层:“若是亲事未曾解除,那今儿个这事情就难办了。”却不说难办在何处。

德妃娘娘却是心中一惊,面色一白,若有所思,瞧了床榻上那隆起的一团,心下微微有些忐忑不安,仿佛她忽视了什么,只是此时,她没有时间沉淀心情,细细的思考。

就在她神情不安之时,任清凤忽然开口:“娘娘,若是你不打算先行,那我就不好意思了。”

怎么能让一个低贱的民女走在自个儿的前面?

涉及到自个儿的颜面,德妃娘娘立刻摆出一种霸气测漏的姿态,走在了最前面,昂首挺胸,却骗骗走出,一副尊容华贵的模样。

事情已经闹到了这样的地步,彼此之间都已经撕破了脸,谁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两方都要闹到鲁皇的面前,这时候,谁先开口,自然就能取得鲁皇的第一好印象。

一行人浩浩荡荡回了大殿,依旧是歌舞升平,鲁皇笑的和煦,若不是知晓他已经中风,只怕笑容这般温暖,众人也只会当他是和善的老人。

“皇上。”德妃进了大殿,只是百转千回的叫了一声,似是夹杂了白砂糖,似甜似滑,似柔情万千,即使隔着面纱,却能感觉到德妃娘娘双目的凝视。

“爱妃,何事?”感受到德妃无言的柔情,鲁皇扫了青轩逸和任清风一眼,才缓缓地开口。

德妃未语先叹,半响之后才幽幽的说道:“皇上,今日原本是大喜的日子,臣妾不该用琐事烦您,可是臣妾…臣妾却是忍不下去了。”

德妃说道这里,语气变得颓废一场,隐隐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皇上,今儿个众位大臣也在,臣妾就索性舍了这张脸,将此时好好的说道说道。”

德妃似是委屈万分,吸了吸鼻子,道:“臣妾来自民间,诸多事情都是进宫后学的,承蒙皇上信任,将后宫交给臣妾打理,臣妾随不敢说条理分明,可是却也是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马虎,就怕辜负了皇上的信任。”

表完了忠心,继续说道:“可是今儿个,太子殿下一开口,就要说什么要皇上收回臣妾打理六宫的权限,长公主亦是同样的意思,就是这位随太子殿下进宫的姑娘,对臣妾也是轻视异常。皇上,臣妾不是告状,更不是指望皇上替臣妾讨什么公道,只是心中有些悲凉,养儿防老,臣妾自进攻宫后一直未曾生下一儿半女,日后怕是连个依靠都没有…”

听德妃说到此处,鲁皇的面色有些动容,他想到德妃为何未曾生下一儿半女,那是当年他遇险时,她替他挡了一刀,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腹中的孩子却小产了。

想到德妃娘娘对他的心意,鲁皇的语气更是柔和,淡淡扫了青轩逸等人,虽然极淡,虽然中风,可是帝王的威严却是依旧,嘴中更是安慰道:“爱妃,长公主和逸儿不过是玩笑话,你莫要放在心上。”

不能拿长公主出气,也不忍对青轩逸如何,可是不表示会不能,不忍对任清凤如何,德妃娘娘目光落在任清凤的身上,极其淡然的说道:“只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轻视后妃之罪,不可不追究。”顿了一声:“来人,拖下去重责!”

德妃娘娘的身上,仿佛也有悲悯的气息,只是同时,任清凤却能感受到那股极淡,却极为真实的得意。

跟她斗,还嫩了些,她陪了皇上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自然知道该如何开口,打动他那钢铁心中,微微的柔软之处。

人倒霉,喝凉水都能呛到自己,今儿个,她是遭了什么小人,怎么个个都要拿她开刀,难不成,她脸上写着,我是柿子,都来蹂躏,欺辱我吧!

任清凤的眸光慢慢的变冷,没想到鲁皇如今居然变得如此昏庸,偏听偏信,连问都不问一声,居然就要将她拖出去重责。

青轩逸当即脸色就沉了下去,就要跳起来,任清凤却给了他一个眼色,示意他莫要轻举妄动。

虽说鲁皇现在不过是掉了牙的老虎,已经不足为惧,可是只要一日他坐在皇帝的位置上,就容不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他不敬。

而且,杀鸡焉用宰牛刀,德妃这点伎俩,她还没看在眼中——演戏,她比德妃娘娘要高杆的多,今儿个她已经连演了两场大戏,效果都很不错,再来一场,自然也为难不到她。

任清凤也不挣扎,任由侍卫将她拿下,一双美眸情绪万千,似挣扎,似迟疑,像是有什么重大的问题,难住了她。

可是很快,她的眼睛射出极亮的光芒,似是下定了决心,任清凤忽然扯开嗓子:“皇上,民女冤枉,民女不过是发现德妃娘娘谋害皇上的事情,所以才不自觉的流露轻视之意,还请皇上明察。”不诋毁,只是似有若无的释放眸中信号。

这么惊天动地的一番话说完之后,任清凤却对德妃娘娘露出一个轻轻的笑容,她的笑容,看起来那么镇定,那么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傲。

几乎德妃娘娘一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事情似乎变得出乎她的控制了。

谋害皇上!

这四个字一出,大殿之重,中立刻鸦雀无声,空气骤然一紧,一直得得意洋洋的德妃闻言,脸色大变,她猛的抬头,直直的怒视着任清凤:“你休要满口胡言,含血喷人!”

“我有没有含血喷人,娘娘心里最是清楚。”任清凤面色诚恳的看向鲁皇:“皇上,民女与德妃娘娘素不相识,怎么会害她,又怎么会无缘无故诬陷德妃娘娘,而娘娘一直以来贤名在外,怎么就忽然非要为难民女,说到底,不过是今日民女进德妃娘娘宫殿时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德妃娘娘几乎要气的吐血,她向来就是说谎不眨眼间,什么样的谎言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她还以为自个儿是说谎的鼻祖,可是此刻才知道,比起眼前的女子来,她那点功力根本不够看。

眼前女子睁眼说瞎话,却能说得跟真的似得,若不是她是当事人,清楚的知道,她的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只怕她也会跟着信起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女子怎么胡扯下去,德妃娘娘十分有自信,她的宫殿被守的滴水不痛,难不成这个女子还能有什么通天的手段陷害她不成?

任清凤看了一眼胸有成竹的德妃娘娘一眼,嘴角勾了一下,随即舒展:自信是好事,可是过分的自信就等于夜郎自大。

“你到底看到了什么东西?”鲁皇的脸色黑沉暗淡,显然对任清凤的话,生出了怀疑来。

这就是皇上,再多的宠爱,也比不得他的身体,他的江山,他的性命来的重要。

“民女看到了一枚铜镜。”任清凤语气肯定的说道:“一枚被藏了巫蛊之术的铜镜。”

巫蛊之术,对任何一代帝王来说,都是极不能容忍的。

“巫蛊之术?藏于铜镜?”鲁皇喃喃自语。

“皇上,民女听老人说,若是将人的生辰八字,藏于铜镜之中,就能将其魂魄收去,其人就会面色透青,四肢无力,身子无法动弹。”

任清凤每多说一个字,青轩逸紧握的手就松一份,等她这番话说完的时候,他握拳的手,就已经完全的松口,整个人那种紧绷的气息,也变得松散了不少,看向任清凤的目光带着几分笑意——他已经知道任清凤在做什么了。

她总是不断的给他惊喜,每一次都以为山穷水尽,可是下一刻,她却能让前路变得柳暗花明。

德妃娘娘的脸色变了,大变,眼前的女子敢如此清楚的说出来,只怕已经做了安排。

好在她遮着面纱,才能隐藏这份勃然变色,她极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鲁皇道:“皇上,臣妾原本不过是无根的浮萍,得蒙皇上垂青,才有今日的荣华富贵,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怎么会谋害皇上?还请皇上明察。”

皇上的面色似有些微的松动。

青轩逸开口道:“父皇,此事想要弄清楚,实在再简单不过,只要让人去德妃娘娘的屋里搜查一番,是血口喷人,还是确有其事,就能弄个水落石出了。”

一直如隐形人存在的贤妃娘娘,忽然轻柔的说道:“德妃姐姐,我是相信你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只是事到如今,德妃姐姐还是让人搜查为好,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不让人搜查,只怕这事情一辈子都要落人话柄。德妃姐姐这样玉做的人儿,怎么能担上这么个污名,若是要还姐姐一个清白,也只有这么一条路,到时候真相大白…皇上自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皇帝原本柔和一些的目光,顿时又变得凛然起来,眼中闪过怀疑的目光,身正不怕影子斜,若是德妃没鬼,为何不愿意让人搜查?

任清凤忍不住多看了贤妃一眼,微垂的眼帘,遮住了眼中的笑意:意外的朋友啊!

贤妃娘娘,我的这出戏,可多亏了你精彩表演,有些话,还是需要一些特别的人去说,才能得到最想要的结果。

贤妃娘娘虽然长得不差,打扮的也很得体,可是比起艳光四射的德妃娘娘来说,贤妃就落了好多个台阶,就图如同鱼刺与鱼骨头的区别。

任清凤趁机道:“贤妃娘娘说得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既然德妃娘娘你心中没有鬼,还是让人搜搜为好!”

长公主忽然眸光微红的看着鲁皇:“皇弟,不管是与不是,你就让人走这一遭,你说你,之前身子一直健康的很,怎么就忽然之间变成眼前…这也太邪乎了一些,以前,我就寻思着是不是有些不对的东西…”

连感情牌都打了出来,鲁皇就是刀枪不入,也该松动了些,让身边的太监,领着人去了德妃娘娘的宫殿。

随着时间的推移,德妃娘娘心中的底气,越来越少,到最后,心头是噗通噗通的跳,目光一直注视着大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