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隔得很近,借着墙上的烛火,依稀能看到她莹白肌肤上面的片片淤青,特别是胸前的两抹圆润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和水泡,似乎是烫伤所致。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那里,凌乱的青丝铺满一地,要不是她的身子薄.颤着,吴昕甚至怀疑她是不是还活着。

天啊,她都经历了什么?

那个变.态的男人对她做了什么?

将她折磨成这个样子。

吴昕扶着牢桩,轻轻地唤了唤她:“雪儿,雪儿。”

她总归是要穿上衣衫吧,哪怕是将边上的被子盖上也好啊!

牢房外边,不断有巡视的侍卫走过,在看到地上一丝不挂的女子时,都忍不住驻足观看一番,虽然都知道对皇上宠幸过的女人,不能造次,都过过眼睛瘾还是可以的。

终于,在吴昕不知喊了多少遍之后,雪儿总算有了一点反应,她伸出手拉过边上的锦被,盖在自己的身上,便又没了声息。

吴昕原本还想安慰她几句,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出来。

*************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虽然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可雪儿依旧感觉的是那种从四肢百骸透出来的寒意。

她睁着空洞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望着牢房的顶部。

西陵绝那个变.态竟然将她带回芳华殿,变着法子地折磨了她一日,让她在他身下承.欢,还得大声地喊着,她爱的是他,不是西陵殇。

她苦笑,有泪流出来,喊有什么用,自欺欺人的把戏,她心里只有西陵殇,无论那个男人有没有爱过她,她心里只有他。

下.身是撕裂的疼痛、身上是鞭抽得疼痛、胸前是滴蜡烫伤的疼痛,可这些都没有心痛来得强烈。

有时,她都在怀疑,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

支撑她默默承受一切,勇敢地走下去的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有一日,能和西陵殇比肩齐眉。

可是她现在越来越没有信心,越来越心冷了。

她等的那个男人最终会属于她吗?会给她承诺、珍惜她吗?

好累!

她缓缓阖上双眼,睡吧,至少在梦里,那个男人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

***************

子夜时分。

大牢里一片寂静,众人都睡了,连侍卫们都坐在那里打着盹,偶尔能听到几声呼噜声。

吴昕是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的,她睁开眼睛,原本想坐起身来,结果愕然看到雪儿的牢房里有个男人的身影,

于是就警惕地没有轻举妄动。

眨了眨眼睛,视线变得更加的清明。

她竟赫然发现那个男人是西陵绝,他正抱着雪儿,轻轻地在她身上涂抹着什么,身边的地上是一个个小瓷瓶,空气中似乎有着淡淡清凉的药香萦绕。

这个男人在给她的伤上面擦药?

这些伤不是他一手制造的吗?现在深更半夜跑过来擦药,又是为了哪般?

男人一边擦药,一边还似乎在对着怀里的女子低语着什么,而怀里的女子似乎一动不动,没有任何反应。

吴昕屏住呼吸,希望能听清楚,他的话语,可是对方的声音实在太轻,几乎是咬着女子的耳垂而语,她一句话都没能听真切。

***************

翌日清晨

吴昕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雪儿早起来了,已经穿好了衣衫,靠在墙边,环抱着自己的膝盖,微扬着小脸,望着那扇小小的窗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儿”吴昕轻轻地唤了一声,想起昨夜她被送回时身上那不堪入目的伤,心中一痛。

雪儿缓缓转过头来,静静地看着她,面色沉静、无波无澜,似乎在等着她继续。

“那个…”吴昕抿了抿唇,“那个…好像西陵绝昨夜后来过来给你擦药了!”

她原本是想再次确认一下她和西陵殇的孩子是怎么回事,转念一想,人家现在都这样了,这时去问人家这个问题,似乎有些不地道。

而且她已经大概猜到答案了,问不问也不重要。

其实她心里是有些恨意的,为了这个女人的一个谎言,她和西陵殇承受了那么多,但是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她却又是恨不起来。

雪儿似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又将头转过去,继续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她何尝不知道西陵绝来过,她又没有昏迷,当时就是醒着的,只是,她一直闭着眼睛,装晕装睡而已。

好笑,昨夜那个男人居然在她的耳边说爱她。

那个魔鬼有爱吗?

爱就是这样将她摧残得遍体鳞伤、死去活来吗?

爱,他懂什么是爱?

*****************

东墨四王府地下的炼药庐

西陵殇一袭鎏金黑袍,站在那里,环顾着众人烧火炼铁、打造兵器的身影,面色沉静、黑眸深邃。

华安立在旁边不时跟他报告着什么。

“华安,我军如今多少人?”

“四万还差两千人。”

西陵殇静默,不够啊,而且都是没有实战经验的新人。

“近日朝中有没发生什么事?”他丝毫都没有无心和雪儿的消息,她们两个人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但他可以肯定,一定在宫里,而且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毕竟老七的目标是他,她们两个女人只是饵。

只是老七将人就这样掳走,也没采取下一步的举措,让他很不解,他以为他会像曾经一样,用她们来威胁他。

“大事倒是没有,听说朝中掌管兵权的李将军和张将军甚是不和,几次在朝堂上闹翻,搞得大臣们私下人心惶惶。”

“李将军?是我在位的时候那个李默将军吗?”

“正是,听说西陵绝好像并不重用他。”

西陵殇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曾经是我的人,老七怎么可能重用?不仅不会重用,还会慢慢将他手中的兵权夺过去的,或许…这是个契机。”

“四爷是想…”

“我要去会会李默。”西陵殇眯眸,眸中精光一闪。

他转身,准备走出药庐,目光却是骤然被一个佝偻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那人正在将一片一片的干柴添进灶膛里,然后又取出上面烧红的一把没有开锋的刀,交给边上的人去捶打。

陈敬斋。

西陵殇眸光一敛,他都差点忘了这个人了。

他慢慢地踱到他的身后看着他,静默了几秒,才喊了一声:“陈敬斋!”

那人一怔,有些迟钝地转过头来,看到是他,脸色一变,慌忙跪在地上。

西陵殇蹙眉,这样的人,还曾经是天子的人,这般骨气,他怎么也无法将他和无心的师傅联系在一起。

“起来吧!”

男人哆哆嗦嗦,依旧跪在那里。

西陵殇抿着唇,睨着他的样子,厉吼一声:“我让你起来!”

他方才起身,佝偻的身子抖成一团。

“认识无心吗?”

....................................................................................................................................................................................

谢谢【cleryaa】亲的月票,谢谢,狂么么~~

坑深246米:哪是鸳鸯

“认识无心吗?”

陈敬斋一怔,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似是对他的话一头雾水,想了半响,终是茫然摇头,“不认识。”

西陵殇凝眸,一瞬不瞬地看进他的眼睛里,见他并无半分伪装之样,又接着沉声问道,“那陈落衣呢?”懒

“落衣?”

陈敬斋呢喃着,似乎有些激动,眸子里浮起哀戚之色,嘴角僵硬地抽搐着,“那是小女.....怎会不识?”

果然不出所料!

西陵殇叹出一口气,转身,阔步离开。

这个陈敬斋不过是跟无心的师傅长得相似而已,并不是她的师傅。

不知道无心知道这些以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毕竟当初的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她一直认为是师傅的男人,谁知到头来却不是的。

可他竟是有些感激这个男人,如果没有他,就没有后来他和无心的故事。

药庐的出口就是云光轩的暗壁,西陵殇走了出来,又重新拧了一下案桌上的烛台,将暗壁隐上。

如今的四王府已经一片萧瑟,早已没有一个人,所以他走在积满灰尘和落叶的院子里,倒也不担心被人看到他还没死。

幽兰阁依旧,满院的琼树依旧,只是没有了那个坐在琼树下,仰着头看满树琼花的女子。虫

还记得,那时的她耳朵听不见了,却一直没有人知道,跟她说什么,她只会浅浅地笑着,说好。

也就是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痛心,心里面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一定要替她拿到寒冰颠的解药火莲,即使要牺牲一个北国,或者要踏平整个天下。

他也不知道,他是几时开始在意、开始心疼那个女子的?

或许是在她被鹰群攻击得差点死掉的那次开始,或许是在得知她不顾自己身上雌蛊的嗜咬,不吃雌蛊的解药,而千里迢迢去北国寻他救他的时候开始,或许是在得知她明明怀了他的孩子,却不告诉任何人,结果被婴宁逼得喝掉红花的那一刻开始.....

或许更早,更早......

他已经记不起了,只记得后来的自己明明在意着,却不承认,明明心疼着,却不表现出来。

他终究是不懂爱啊!

他们走了太多的弯路,受了太多的苦。

如今的他准备坦然面对自己的内心,她却为他再次深陷困境。

无心,你还好吗?

你一定要坚持,我很快就来了,很快!

***********************************

北国的皇宫

一个身穿鹅黄色钗裙的女子坐在窗前,埋头在绣架上绣着什么,虽然手势笨拙、针法缓慢,可女子却是轻轻勾着唇角,十分专注、一分甜蜜。

一袭红袍的易梓寒走了进来,轻轻在她身后站定,看了半响绣架上的图案,也没看出什么名堂,终于忍不住开口:“婷婷啊,你这绣的可是什么?”

女子吓了一跳,,“哎呦”一声,一针就扎在指腹上,她将食指放进嘴里吮.吸着,回头抬眼瞪他:“喂,走路也不带点声音,你想吓死我啊?”

易梓寒勾起唇角,好看的桃花眸中眸光潋滟,一个旋身,转到她前面,双手撑在绣架上,凤眸弯弯地睨着她:“是你自己没听到而已,对了,我是说真的,你绣的这个是什么呀?”

婷婷脸一红,望着绣布上那团红红绿绿,抿嘴说道:“你猜猜看!”

“唔,我看看哈!”易梓寒捡起手,双手抱胸,微蹙着剑眉,围着绣架转了两圈,一本正经地点头,“不像是花草,应该是飞禽走兽。”

婷婷脸一白,咬了咬唇,正准备开口说什么,又听到他接着说到:“应该也不是鸭子,如果说是鸭子呢,羽毛不应该是这样花花绿绿的,如果说是小鸟呢,不应该生活在水里,如果说是.......”

“易——梓——寒”

婷婷终是再也忍不住,暴怒着站起,指着绣布,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哪有像你这样打击人的?有那么难看出来吗?明明......明明人家绣的是一对鸳鸯嘛!”

她容易吗?她!

一双从不沾阳春水的手,为了这个男人,开始拿那么细小的绣花针,改掉好动爱闹的性子,沉下来在这里学习绣花,居然被他说成花不花、草不草、鸟不鸟、鸭不鸭的。

“鸳鸯?”易梓寒“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妖孽无比,正欲再取笑她一番,却是看到她似乎眼里有泪花闪烁,连忙噤了声,“好了,好了,跟你开玩笑的了,其实我一进来就识出是鸳鸯了。”

“真的吗?”婷婷红着眼睛看着他,将信将疑。

“千真万确!”他勾着唇角,重重地点头。

婷婷这才破涕而笑,他连忙转过身去,看着窗外,在婷婷看不到的地方憋笑着,忍不住唇角颤抖,那哪是鸳鸯啊?简直就是四不像嘛!

这时,一只洁白的鸽子飞了过来,翩然落在他面前的窗台上,扑腾着翅膀。

他笑容一僵,凛容,伸手将鸽子抱起来,将它脚下的一个小字条取出。

....................................................................................................................................................................................

今天的更新毕!

谢谢【jiajia7878】亲的花儿,谢谢哦!

坑深247米:她赌赢了

【4000字,翻页看】

他笑容一僵,凛容,伸手将鸽子抱起来,将它脚下的一个小字条取出。

是琳琅的来信。

说是无心被西陵绝抓住,关在宫中的天牢里。

他眉心一跳,无心不是在西隅的重山吗?怎么会被西陵绝找到了?懒

那西陵殇呢?他师傅呢?还有其他人呢?有没有一起被抓住?

而且如今无心有孕在身,落到西陵绝的手里,叫她如何应付?

一颗心瞬间就被揪了起来。

看他看完信,一脸凝重的样子,婷婷走了过来,“怎么了?”

他回头看了看她,剑眉深蹙,“看来要去一趟东墨了!”

恐怕现在也只有他这个北国太子身份的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出入东墨皇宫吧?

************

监牢中的生活,无聊难熬,日出盼着日落,天黑又盼着天明。

又是两日过去,无波无澜。

这一日早上,不知何故,一向沉默的雪儿却是疯了一般,撞着牢门,吵着闹着说是要见西陵绝。

吴昕问她原因,她也只是看看她,不说,依旧是摇晃拍打着牢门。

看守的侍卫们都知道,她曾是皇上宠幸过的女人,见她疯魔的样子,就也不敢怠慢,连忙有人往龙吟宫跑去。虫

见有人去传信了,雪儿终于就安静了下来,缓缓走回里面,背脊靠着墙壁,慢慢地滑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吴昕发现,自己跟这个女人还真是没有共同语言,按说,两人是一起被俘来的,应该是凝成一气,同仇敌忾才对。

可她总是一张冰片脸,一副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模样。

虽然她知道她吃了很多非常人的苦,可是,她不是也没有计较她用假怀孕骗她和西陵殇的事吗?

这样想着,吴昕就觉得有点怄气,又躺回到草堆上,懒得去管。

直到有侍卫尖叫着:“有人自杀了,有人自杀了….”,她才暗叫一声不好,翻坐起来。

果然,就看到雪儿静静地靠在墙边上,脸色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双眸微阖,一动不动,手腕处殷红的鲜血正汩汩地冒出,已经濡红了她半个袖管,在她边上的地上,是一枚粘满鲜血的发簪。

她竟然用发簪割脉了。

吴昕大骇,连忙上前,趴在牢桩边上,大声地喊着:“雪儿,雪儿…”希望她能坚持住,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