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最终还是走了,也将那个沉沉压在她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了我。

空沽一壶酒,难解心黯黯(岳篱3)

母亲最终还是走了,也将那个沉沉压在她心中二十多年的秘密告诉了我。

人生真的好比一出戏,只是戏台上的戏,你可以点你喜欢的,不看你不喜的,可是人生就不同,无论悲喜,你都得去承受。

摩挲着母亲给我留下的那半块残玉,那是我的亲生父亲唯一给我留下的东西,又从袖中取出那日墨儿哭着非要送给我的做为拜师礼的同样的半块残玉。

双玉的残面咬合在一起,竟是一块完整的玉。

玉身上连绵的暗纹赫然是一个地图。

“双玉合,天地一”,看来是一个藏有宝藏的地方,富可敌国的财富。

可我没有一丝欣喜,双手紧紧地攥着那两块残玉,指节露出森森白色,我哭着,又笑着。

命运真是会开玩笑,我竟然是西陵飞的儿子,我竟然和西陵殇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母亲说,她曾是龙吟宫的一名宫女,被父亲的一次宠幸怀上孩子,可因为她的身份低微,为了我们母子的平安,母亲被安排悄悄送出了宫。

她没有说,她和父亲的感情,但是,说起父亲时,她虽然流着泪,却是一脸的甜蜜满足,我知道,她也是一个被情所困的女子。

岳是母亲的姓氏,我,竟然不知道。

想着这些年来,母亲的含辛茹苦、母亲的隐忍,我的心,一点一点地撕裂。

她到底承受了多少,就算,以为我要被判为死刑,她都硬是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求那个我所谓的父亲。

我将母亲带回了东墨的京师安葬,毕竟这里才是她的根,她的梦,她所有的期待。

我又住回到小木屋里,一颗心却久久恢复不过来,人也变得更加的沉郁。

墨儿依旧会来找我,给我带来一些无心的消息。

听说,她又要生宝宝了。

别看她平日舞刀弄枪的,像个男子,身体底子却一点都不好,又或许是第一胎落胎时失血过多,落下的病根,生墨儿时严重的气血两亏。

在她月子里,我偷偷给她食用了补气血又避孕的药,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

她不会怪我吧?

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一晃都几年了,一点一滴就像昨日才发生的事一样。

不知道她如今的身子如何?

想了很久,我还是决定让墨儿将能补气血的良药梅灵参带进宫去给她,只是再三强调,让墨儿不要将我说了出去。

我记得自己在宫中任职的时候太医院是没有梅灵参的,如今东墨日趋强盛,或许皇宫里不缺这些。

但我还是想给她送去,不在她的身边,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我也不过是顺从了自己的心而已。

又拿起酒壶,将酒盏倒满,仰脖饮下时,才发现,酒,早已温吞。

我到底沉思了多久?

再次将酒壶放进炭火中煨好,又添了一些炭火,我发现,这种酒,凉了喝根本喝不出那种感觉,只有火辣滚烫,才有沁心沁肺的浓烈。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雪连日不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墨儿竟然连续几日没有来了。

又或者,是无心要生了?

我也不知道,她具体的预产期,只能通过平时墨儿描叙的,大概猜测预产期就在近段时日。

希望她平安!

一定要平安!

一个为爱勇敢守候的女子是让人钦佩的,母亲是,她也是!

忽而,我就笑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竟然都是这样为爱执着的女子,是幸,还是不幸?

母亲一辈子孤寂,我这个儿子又没能给她幸福,这也是我这辈子最愧疚的一件事。

只希望无心能够幸福!

酒已煮热,我端起,连续倒了几杯饮下,竟有了些些醉意。

醉眼朦胧中,似乎又看到了初见无心时的样子,她低垂着眉眼,娇羞满面,“不知…岳太医能否给我一些止血的药?”

人生若只如初见….

头好沉,恍恍惚惚中,我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摇晃着我的胳膊。

我睁开眼,竟是墨儿。

他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满是欣喜,他迫不及待地告诉我,她母后生了,给他生了一个妹妹,本来,他的母后生完妹妹后,一直昏迷不醒,是他和他的父皇,去求菩萨、去求神灵,将他的母后求了回来。

我将他冻得冰冷的小手捂在掌心里,笑着,大圩一口气。

爱能创造奇迹,我信,我的哥哥西陵殇能

够给我爱的女人幸福,我也深信不疑。

外面,雪不知几时早已经停了,久违的太阳爬了出来,照在白茫茫的积雪上,耀出一天地的光彩。

我将早已包好的一个小木盒子塞到墨儿的手中,“墨儿,这是师父送给你刚出世的小妹妹的礼物,你回去后交给你母后!你不可以偷看哦!”

他开心地笑着,用力地点头。

又嬉闹了一会儿,他说,他要回去了,他怕父皇母后会担心。

我淡笑着说好,墨儿长大了。

看着小小的背影,一点一点地消失在视线里,我进屋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裹,走出屋外。

眯眼看了看天边的日头,一步也不曾停留,厚厚的积雪在我的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我知道,有些人值得一辈子在记忆里珍藏,有些秘密应该一辈子掩藏在最深处。

他们幸福,已然足够,我留在这里,只会徒增几个人的困扰而已。

寡旅天涯、悬壶济世,就是我将要走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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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们,猜猜看,木盒里的礼物是神马?

岳篱章也到此结束,他一直是让素子心疼的一个男人,这也是我迟迟没有写他的原因。

也许有的亲会说,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为何不给他安排一个好的结局?

素子想说,岳篱是深情的,也就是这般过于深情的男人让素子不知如何去安排他的另一段感情,或许,除了吴昕,他很难再爱了,又或者再也不会爱。

对他,我们只能心疼和祝福。

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岂能事事如意?有遗憾的人生也是一种美,不是吗?

终结的终结:我们的爱与日月同在

(上接我们的幸福12)

西陵殇将吴昕娘俩抱回龙吟宫,墨儿就跐溜一下从西陵殇身上滑下,开心地朝往跑去,一边跑还一边高呼着:我有妹妹咯,我有妹妹咯......

他要第一时间去告诉师傅这个好消息。

看着他的背影,西陵殇笑着摇了摇头,接着就将吴昕小心翼翼地放到龙榻上,掀开锦被,严严实实地将她盖住,只留一张苍白的小脸在外面。

摸着她的头发,他弯唇,绝艳地笑着,一双盛满疲惫的眸中尽是柔情:“刚刚生完孩子,身体那么虚,你要好生休息!”

“可是,我想看看我们的女儿.....”吴昕看着他,微微撅着嘴,似撒娇、似嗔怪。

“那你躺着,我让人抱过来!”西陵殇轻笑,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嗯!”

看着他起身走了出去,吴昕眉眼弯弯,只觉得心中幸福满溢。

可是,真的好累啊!比那时生墨儿辛苦多了,看来,这个女儿一定是个磨人的小家伙。

西陵殇将襁褓中的宝宝抱到龙吟宫的时候,发现吴昕竟然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

静立了一会儿,终是不忍心喊醒她,就缓缓掀开锦被,将怀中熟睡的婴儿轻轻挨着她的旁边放下,盖上被子后,又再三叮嘱了边上守着的宫女,好生伺候着,这才揉了揉隐痛的眉心,走了出去。

已经两天没上朝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大事?

“李公公,摆驾上书房!”

“皇上已经几日几夜没有休息了,要不先......”

李公公手拿拂尘弓着腰,话还没说完,就被西陵殇回头一个冷觊给生生堵了回去。

皇上勤政,他是知道的,但是龙体还得保重不是,看着西陵殇健步如飞地离开,他一个做奴才的,也只得低叹,想了想,就回头吩咐边上的宫女太监,“快去给皇上准备一碗燕窝莲子羹送去上书房,哦,对了,还有将皇上的龙袍也送过去!”

他英明神武的皇上可是还穿着巡视河道时的戎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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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昕再次醒来,已是不知过了多久,守在边上的宫女连忙将熬好的大补汤端了过去。

喝了几口,她才想起,自己好像是要看女儿来着,怎么就睡了过去?

“皇上呢?”

“回娘娘的话,皇上将公主抱过来和娘娘睡在一起后,就去了上书房批阅奏折!”

“公主?那公主呢?”

“在奶娘那里。皇上走的时候吩咐奴婢们好生伺候着娘娘,等娘娘醒了,一定要看着娘娘将大补汤喝下去,还有,如果娘娘醒的时候,公主还没有醒,也就没事,如若娘娘没醒,公主先醒了,奴婢就得先让奶娘将公主抱去,绝不可扰了娘娘休息!”

“哦”吴昕心中一暖,还准备说什么,就看到墨儿手中扬着一个精致的漆木盒子,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

“大皇子!”众人行礼。

“都起来吧!”他迫不及待地越过众人,献宝似地来到吴昕的面前,“母后,我师傅有好东西送给妹妹!”

“你师傅?华安?”吴昕接过木盒,心下疑虑。

“不,是我宫外的师傅!”墨儿歪着小脑袋,骤然,想到什么,又垂下头,“墨儿不好,墨儿没有跟母后讲,其实,墨儿在宫外也认了一位师傅,他对墨儿可好了,教墨儿好多好多本领。对了,那个梅灵参就是师傅让带给母后的。”

梅灵参?那个救她性命的梅灵参!

吴昕心口一撞,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她一把抓住墨儿的手,“你的师傅姓什么?住在哪里?是干什么的?”

“姓什么?姓.....听村里面的人好像喊他岳公子,住在京师边上的一个小村里,至于做什么,墨儿也不清楚,应该是大夫吧,因为师傅他的医术很了不起的......”

岳篱,是岳篱!

原来他没有离开,一直都在,一直都住在他们一起住过的木屋里。

这是怎样的缘分啊,竟然让他遇见了墨儿?

强忍住心中激涌的情绪,她缓缓打开那个小木盒。

骤然,她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睁大眸子。

静静地躺在锦盒里的赫然是两块残玉,一块是她的,她认识,而另一块,他是怎么弄到的?

墨儿也是一惊,看着吴昕的脸色,他更是心中一急,以为她是在怪他,不该轻易将玉送给别人,他送的时候,可没想到师傅会退回来,虽然,当时师傅也不收,是他哭了,师傅才收下的。

“母后,对不起,墨儿将玉送给师傅,是因为......”

吴昕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而是一瞬不瞬地望着两块咬在一起的圆玉,抬手轻轻地抚摸上玉面,却发现手已抖个不停。

天下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东西,他竟然拱手送给了她!

西陵殇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幅情景,吴昕神情恍惚地坐在床上,泪流满面,墨儿摇晃着她,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眉心微拢,他走了过去,以为是墨儿惹吴昕生气了,刚准备沉下脸让墨儿解释,骤然就看到盒子里的那两块玉。

他一震,满是诧异。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抿了抿唇,他轻声地试探性地开口:“无心?”

吴昕抬起头,眼眶红红,看到是他,哽咽地说道:“西陵殇,是岳篱,岳篱送过来的,岳篱将这玉送给了我们!”

片刻,西陵殇也就明白了怎么回事?

抬手将吴昕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岳篱至情至义,他是知道的,可如此壮举,还是让他震惊不已。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天下还是一家的时候,当时的帝王为了均衡皇子们和朝中势力,秘密修建了一处藏宝洞,里面珍藏了天下珠宝,而地图就刻在一块玉上,玉一分为二地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保管。

辗转几百年下来,天下早已经四分五裂,也只听说,西隅的皇室有一块,另一块在哪里,无人得知。

想不到竟然在岳篱那里,且不说,他是如何得到的,他既然得到了,就应该知道意味着什么,可是他偏偏又送给了他们。

他西陵殇很少有敬佩的人,岳篱真真切切的是一个。

半响,见吴昕还在掉眼泪,他连忙笑着帮她拭着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不哭了,岳篱送这个给你,可不是想让你哭的,再说,你一哭,看把墨儿急得,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误呢!”

吴昕吸了吸鼻子,瞪了他一眼,看着墨儿急得也是一幅要哭出来的样子,又忍不住想笑,抬手揉了揉墨儿的头发,“母后哭跟墨儿没有关系哈,墨儿莫急!”

墨儿瞅瞅她,又瞅瞅西陵殇,再瞅瞅盒子里的玉,似懂非懂地点头,“原来母后是收到礼物太高兴了,所以哭的。”

吴昕和西陵殇相视一笑,接着,西陵殇抬手将盒子轻轻盖上,交到吴昕的手中,“既然是岳篱的一片心意,你就好生收着,改日等身子恢复了,去谢过人家!”

一旁的墨儿雀跃了起来,“好啊,好啊,我带路,我带路,我师傅就住在宫外不远的一个小村里。”

吴昕垂眸淡淡一笑,未语,心中却是说不出的痛楚,她知道,岳篱已经走了,她了解他,既然,他送玉过来,挑明了他在那里,他就不会再呆在那个地方了。

“这个你收着吧!”吴昕将盒子塞进西陵殇的手里,她一个女流,这个有何用,他一个国家的统治者,才用得上。

“不,好友送的礼物,还是你收着!你的心意,我明了!但毕竟现在国富民强,也用不上这些,这么珍贵的东西也只能危难的时候用,当然,我希望永远也没有那一日!”

他笑着,真诚而自信。

吴昕点头,也就没再说什么,将盒子放到枕头下面,心里面又掠过那个白衣翩跹、温润如玉的影子。

岳篱,谢谢你!

你一定也要幸福!

“对了,我过来是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的!”

“是什么?”吴昕回过神来,看着西陵殇笑得神秘兮兮的样子。

“婷婷回来了,正在慧心宫安置行李,马上就会过来看你这个嫂嫂咯!”

“是吗?”吴昕一喜,自从封后大典之后,婷婷就去了北国,都有五年没见了,突然她又想起什么,“那易梓寒呢?没有跟她一起吗?”

西陵殇笑,“放心,有婷婷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他?他不跟过来,别说婷婷不答应,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断然不答应。”

“那就好!”

说实在的,这个时空的女子,像婷婷这样,敢于追求自己幸福的,没有几个,她是打心底佩服。可是,也不知道,易梓寒那家伙心里到底怎样想的,两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谈婚论嫁。

今日碰到他,定当说道说道,给他洗洗脑筋。

“我这个样子,憔悴不堪的,见他们妥吗?”吴昕抬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不安地看着西陵殇。

“妥,很妥,你任何时候,都是最美的!”西陵殇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着吩咐宫女将殿里面再加几个暖炉。

墨儿摇头,撇嘴,语重心长地叹息,“看来,父皇的审美观真的有些问题!”

西陵殇倒也不恼,反笑,“小屁孩懂什么,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切!”墨儿不以为然地冷嗤一声,刚还准备说什么,就听到外面李公公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北国太子、娉婷公主驾到!”到这里,文文彻底完结了,番外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