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云挽卿的避让,孟风遥心中没来由的有些不舒服,走到灶台旁木然的打开锅盖,往烫里放盐,还未动手,手腕一紧便被人握住,转眸一看是慕容凉辰,“做什么?”

对上那双幽沉的墨眸,慕容凉辰唇角抽了抽,“你还问我做什么?你自己看看你在做什么?几年不见,真是越来越多呆了。”

孟风遥下意识的低首,这才发现自己竟挖了一大勺盐,分量若是真的放进去一锅汤便毁了。

云挽卿本来想过来帮忙端菜的,走近了才发现那两人竟然牵着手,顿时一怔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随后而来的花馥郁见状,扬眉一笑,伸手揽住了云挽卿的肩便走了过去,“哎,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矜持一点儿,顾忌一下这里还有另外三个单身男人好不好?而且,云同学年纪还小,若是将他带坏了那可就不好了,是罢?孟先生?”

此话一出,孟风遥立即挣开了手,正欲反驳却被慕容凉辰打断,“什么矜持不矜持的?我只是在阻止一个笨蛋那盐咸死大家而已。”

“那盐咸死我们?”花馥郁闻言诧异的挑眉,“不会罢?风遥这就嫌我们碍眼了?”

“行了,说话能填饱肚子么?还是快点端菜罢。”兰息染走上前伸手花馥郁揽在云挽卿肩上的手,不着痕迹的将人推出去,将两人分开了。

一得到自由,云挽卿便低首走到桌案旁自顾自的端菜去了,“兰先生说得对,今晚是慕容姐姐的接风宴,我们还是快点吃完让慕容姐姐休息罢。”

“云同学说得对,慕容姑娘一路辛苦,应该让她早些回去休息。别尽顾着说话了,各自忙起来罢。”雪名凰也走了过来,伸手拍了拍花馥郁的肩将人推了过去,“郁,就你还在愣着了。”

“我有么?”花馥郁挑眉,回头才发现云挽卿兰息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端着菜回去了。

饭菜全部摆上桌的时候,众人终于坐定,因为是接风宴所以今晚必须还得有酒,云挽卿见状道,“我去拿罢,先生告诉我在哪儿就好了。”

“不用了,还是我去罢。”孟风遥闻言眸色微微一闪,起身道。

“云同学不习惯白吃白喝的,让他做点儿事儿他会吃的心安理得,我带他去罢。”兰息染见状扬眉一笑,不等孟风遥答应便起身拉住云挽卿走了出去。

看着两抹离去的身影,氛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花馥郁眸色微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果然他看的没错,云挽卿真的是有点儿不对劲,这小家伙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所有的情绪却都写在脸上了,只要稍微注意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兰那个狐狸还是一个机会都不放过,不过追的太紧可是会起反作用的哦!

孟风遥收回视线,默默地低首喝了口茶。

慕容凉辰完全是个粗神经,什么都没意识到,一个劲儿的在研究着菜式。

雪名凰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却感觉到了异样,见众人安静无言,不由得开口,“不用等他们了,我们先吃罢,他们拿了酒马上就会下来了。”

云挽卿只是很想出去透透气,因为兰息染将她拉出来她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阻止,木然的跟着二楼,终于挣开了那只手。

兰息染松开手,推开了一旁的一闪小门,“进去罢。”

看着眼前这扇小门,云挽卿微微一怔,缓步走了进去,方一踏入,光芒一闪,莹白的光线照亮了整个黑暗的空气,驱走了黑暗,视线清晰起来,也看到屋内的样子,地上架子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酒坛子,坛外都挂着一块小木牌,上面写着酒名。

云挽卿不自觉地走了进去,身后传来轻微的关门声,转身一看,兰息染已经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颗夜明珠,“拿了酒就下去,你关门做什么?我今天没有精力跟你争。”

兰息染闻言凝眉,缓步靠了过去,“没有精力?是因为孟风遥还是慕容凉辰。”

别以为他看出来,自从今日见着他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今日的他根本就不像平时的他,完全没有生气。一开始他的确以为是因为慕容凉辰,可却不是,因为他一直都在另一个的视线,那个人就是孟风遥。

竟然为了孟风遥这样闷闷不乐,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现在急切的想要知道!云挽卿一震,别开脸去,“谁都不是,我只是落了水之后就有点不舒服。”

该死!这只死狐狸竟然看出来了,果然已经成精了么!

继续编,还是直接说出来?

“不舒服?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理不舒服?”兰息染又靠近了一步,突然伸手揽住了云挽卿的腰将人拉近,低首贴近那双躲闪的眼睛,“怎么不回答?被我说中了?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孟风遥了?”

云挽卿挣扎的动作在瞬间僵住,不会吧!这死狐狸竟然连这个都看出来了?!他还是人么他?

腰间收紧的长臂,脸颊边迫近的呼吸,让云挽卿一怔回过神来,继续挣扎,“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放开我,大家都在下面等着呢!我说过了今日没有精力跟你争,跟你斗,放开我啊!”

“若你想将下面的人都叫上来声音可以再大点儿…”兰息染将夜明珠收进袖中,伸手抬起了云挽卿别开的脸,见怀中的人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卿儿,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喜欢上孟风遥了,你们之间都是不可能的。孟风遥这个人虽待人温柔,骨子里却是个相当固执的人,他被礼俗枷锁牢牢地控制着,不可能逾越师生间的鸿沟喜欢上你,何况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喜欢你。慕容凉辰也来了,这是他的未婚妻,凭借孟风遥对父母的孝顺和与生俱来的责任感,他与慕容凉辰成亲是迟早的事,说不定便是这次了。喜欢一个不可能喜欢你的人多累,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尽早的抽身而退,我们才是天生一对不是么?我不在乎世俗,不在他人的眼光,只要你拿走了我的心就等于拿走了我的全部,我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卿儿,喜欢上我罢…”

低沉的嗓音靡靡入耳,云挽卿安静地听着,竟然真的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不可否认他的话很有诱惑力,虽然没有山盟海誓甜言蜜语,却足够动人。他说的没错,孟风遥的确是个固执的人,也被礼俗枷锁控制着,而且现在连未婚妻都冒出来了,最重要的是他不喜欢她,甚至觉得她是麻烦罢?也许是该放弃了呢,早早的抽身而退…不对啊!什么叫放弃?她虽然一直在心中吆喝着要将孟风遥写入云家族谱,可她也并没有真的喜欢他啊?

但这次慕容凉辰来了之后她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从震惊到郁闷到黯然,还有方才…她那难道是在吃醋么?她是真的喜欢上孟风遥了?在他有了未婚妻之后?那她算什么啊!第三者?呸!她这辈子最受不了的就是第三者了!

难道她自己要打破自己的原则去当第三者?不!那是不可能的!喜欢归喜欢,但她的喜欢也有自己的原则,不管孟风遥跟慕容凉辰真的相爱还是要成亲,她会放弃的。但在放弃之前,她也要将自己的感情说出来,不然她会憋死的!而且她这几天的郁闷算谁的?当然要算在孟风遥头上了!

死狐狸说的没错,现在抽身还来得及,久了就真的玩完了。不过,爱上他?她才不会那么笨,以后她再也不会什么都不了解清楚就去喜欢一个人了,何况他一直欺负她,他突然转性了喜欢她了,她就得喜欢他?凭什么!哼!天下男子千千万,她为什么要在一只狐狸上撞死?

长久没有听到云挽卿的回答,兰息染不禁无奈的叹息,在黑暗中靠近那双敛下的月眸,“还没考虑清楚么?”

想了这么长时间不知道那小脑袋里又想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结论了,想他堂堂幽冥教教主跟他如此表白,他居然半点儿也不感动?他知不知道这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云挽卿闻声一怔回过神来,正要开口,突然听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是在拿酒还是酿酒,再不下去都要结束了。”

这声音…

花馥郁!

死妖孽!

“下次我要听到答案。”兰息染低语一句,放开了怀里的人。

终于得到自由,云挽卿松了口气。

光线再次亮了起来,兰息染指了指一旁架子上的酒坛,“拿上那瓶女儿红。”

“噢。”云挽卿呐呐的走过来端了起来,两人朝门口走去,拉开房门那抹妖娆的红色身影站在栏杆边,只留给两人一个背影。

兰息染率先开口,“只是犹豫了一下选择,没想到就劳烦郁你亲自上来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

“若是真的不好意思就该尽快下去,而且那么一小间屋子,两个人都在里面不会觉得稍微拥挤了点儿么?”花馥郁缓缓转身,勾唇浅笑,桃花眸中却没有笑意。

“不会啊?我觉得刚刚好,云同学呢?应该也不觉得挤罢?”话锋一转,又转到了云挽卿身上。

迎上那两道注视,云挽卿背脊一寒,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两人说话间一直带着隐隐的火气,这种时候她怎么会笨的自己往窗口上撞呢?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了!

“我们已经上来很久了也该下去了,山长他们都该等急了罢?我们还是快点儿下去吧!”语毕,不等两人回答,转身便疾步朝楼下走去。

兰息染花馥郁两人见状同时勾唇,相视一眼,同时跟了下去。

席间,拿回了酒几人便你来我往的敬酒,慕容凉辰不愧是江湖上混的,酒量真不是一般的好,一个人一个人的敬,而且每人三杯,请注意那杯不是杯而是碗。原本是打算用杯子的,可慕容凉辰说了一句是男人都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所有人都默默地换下了杯子。

看着自己面前那三大碗酒,云挽卿觉得头都大了。

是男人就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可她不是男人啊!虽然自小跟着老爹也喝喝小酒,但是酒量也只一般,这么三大碗下肚不知道她明早还爬不爬的起来?是认怂还是硬拼?

这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此时,慕容凉辰已经敬完了兰息染花馥郁,云挽卿扭头看了看,好家伙!连喝三碗都是面不改色,看来酒量都不错。这下该轮到谁了?好像只有山长和她了罢?孟风遥是自家人那应该就不算了。

慕容凉辰又为自己斟了满满三大碗,“兰先生跟花先生都已经敬了,接下来该是雪名山长了,来!山长,我敬你!”

“等等!”

话音方落,众人齐声制止,只一瞬方才放在雪名凰面前的三碗酒便被三只手端走了。

看着身旁那只探出的手,兰息染眸色一暗,他居然也在阻止?难道他也知道凰不能喝酒的原因?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

对上那双凌冽的凤眸,云挽卿一怔避开了视线,这死狐狸又看她做什么?她知道她风姿绝代,他也不用时时刻刻都盯着她看罢?“呃?”看了看几人紧张的神色,慕容凉辰不禁愕然,“这是…难道雪名山长不会喝酒?”

“凰的确不会喝酒,辰儿,凰这里就免了罢。”孟风遥回过神来,伸手将慕容凉辰拉坐了下来。

花馥郁也跟着附和,“是啊,凰的确不会喝酒。不过今晚是慕容姑娘的接风宴,也不能让慕容姑娘扫兴是不是,凰的酒就由兰,风遥我们三人代饮!这次也算我们回敬慕容姑娘,来!”

兰息染孟风遥两人见状也站了起来。

慕容凉辰也端酒站了起来,扬手笑道,“既然都是朋友了,那就不要慕容姑娘慕容姑娘的叫我了,还真的好久没人这么叫我了真是有点不习惯!从今以后,大家就叫我凉辰罢!”

“凉辰果然是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如此,那我们就直呼其名了。”花馥郁扬眉笑道。

几人相视一笑,同时举杯。

随着两旁的人都站起来,立即将距离拉开了,坐下的两个人好似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云挽卿对面坐的人正是雪名凰,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怔住,不由得想到了那日发生的意外,相视一瞬又同时移开了视线。

云挽卿满头黑线,她在干什么啊?这样明显是在告诉雪名凰她还在乎那天的事,这不是找尴尬么?她应该大气的回以一笑,而不是含羞带怯的移开视线啊!

雪名凰本来已经忘了那件事了,与云挽卿相视的那瞬间又蓦然间记了起来,不觉有些懊恼。

几人敬完酒之后坐了下来,只有慕容凉辰依然站着,接着又端起一碗,“来,阿卿,该你了!”

“不行。”这次又有人阻止,而且还是两个。

话音一落,两人同时望向彼此,四目相对。

云挽卿看了看左边又看了看右边,唇角抽了抽,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死狐狸目的昭然,可是孟风遥呢?为了她明日能正常上课?

“这次又因为什么?阿卿也不能喝酒?”慕容凉辰挑眉。

“辰儿,云同学就算了,他明日还要…”

“我会喝酒!”听到此处,云挽卿起身打断了孟风遥的话,端起酒碗转向了慕容凉辰,“慕容姐姐,我敬你,欢迎你来到雪名书院,还有,祝你跟孟先生有情人终成眷属,早结连理。”语毕,仰首便一鼓作气的喝尽了一整碗。

慕容凉辰被云挽卿的干脆怔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好酒量!不过前半句我接受了,后半句就算了。”语毕,也仰首一口气喝光了一大碗。

三碗过后,云挽卿坐下的时候已经有些晕了。

该死!好像喝的太快了…

酒喝的越快便醉的越快,一连喝了三大碗,云挽卿真的有些醉了,整个人软软的趴在桌案上,耳畔是嗡嗡的说话声,思维虽然还算清晰,但却听不清对话,总觉得很吵。

看着那趴下的人,兰息染眸色微沉,叹息道,“果然是不能喝酒的,偏偏还要逞强,这就醉了。”

方才他说的那番话是真心的么?还是只是一时的气话?

这小家伙居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喜欢上别人了,他是不是也太失败了点儿?不管怎么说,现在慕容凉辰来了,他也该死心了。

他心里的位置他一定要完完整整的住进去,他相信那一日不会太遥远的。

“这孩子今晚心情不太好,醉了也好。”雪名凰缓缓开口,随即望向众人,“时辰也不早了,今晚就到这儿罢,也该让凉辰姑娘早点回去休息。”

“我倒是无所谓,最重要的还是阿卿,明日他还要上课呢罢?”慕容凉辰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云挽卿的脑袋,“阿卿?醒醒,快醒醒…”

“别吵…”云挽卿不满的挥了挥手,挪了个位置又趴了下去。

“我来送他回去罢。”兰息染起身将云挽卿懒腰抱了起来,朝众人微微颔首,“云同学醉的不轻,我就先送他回去了。”

身子一轻,熟悉的幽香涌入鼻息间,云挽卿知道是兰息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过去,头还是晕的厉害。

算了,她就依靠死狐狸一回。

但看到云挽卿柔顺的窝在兰息染怀中,除了花馥郁之外,几人心中有涌上几分异样。

明明是两个男子,看起来却是如此相配。

见兰息染离去,雪名凰花馥郁也跟着告辞,孟风遥正好也要将慕容凉辰送到沁枫楼,一行人都朝屋外走去。

兰息染低首看了怀中的人一眼,唇角勾起一抹笑。

对,就这样,依靠他罢。

一行人方才院外,便看到树荫下站着一抹黑影,看到兰息染怀中抱着的云挽卿时,十三眸色一暗,缓步迎了上去,“多谢兰先生,我家公子交给十三就可以了。”

看着眼前冷峻的黑衣男子,兰息染眸色微沉,心中不愿此刻却不得不放手,“他喝醉了,回去好好照顾他,不要耽误明日的课。”

“我会的。”十三伸手接过醉过去的云挽卿,一触及到熟悉的气息,云挽卿便自动伸手圈住了十三的颈项,放松下来,口中喃喃念了一句话。

“十三…回去…”

十三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收紧双臂朝众人微微颔首致意,转身离去。

直至卡着那抹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几人才收回视线,兰息染转身看了几人一眼,“我们也各自散了的罢,晚安。”

“告辞。”

“告辞…”

雪名凰花馥郁也拱手施礼告别,片刻之后,院外只剩下了孟风遥慕容凉辰两人。

“走罢,我送你去沁枫楼。”孟风遥收回心绪,转身向左走去,走了几步才发觉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回首一看,慕容凉辰果然还站在后面,“辰儿?你在做什么?”

慕容凉辰闻言一怔回过神来,疾步跟了上来,“孟风遥,我问你方才那个带走阿卿那个黑衣男子是什么人?”

不可能的啊?可是…这个人也像了罢?难道这天下真有如此想象的两个人?

“什么人?什么意思?”孟风遥闻言眸色一暗,借着暗淡的光线看到慕容凉辰眸中隐隐的震惊。

辰儿难道认识十三?

“什么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很像一个人,但又觉得不可能,因为那个人在六年前已经死了。”慕容凉辰凝眉道,当年那一战她也在场,也是她亲眼看到他被刺穿腹部掉下悬崖,受了那样重的伤又从那么高的悬崖上摔下去…应该不太可能存活罢?这个黑衣男子虽然很像,但身上却没有了强大的杀气,又是出现在书院这种地方,或许真的是她认错了罢?

“像一个人?像谁?”孟风遥一怔,心中掠过几分警戒,之前他就觉得那个十三戾气太重,身上总有一种孤冷哀凉的气息,那种气质根本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侍卫,即便是将军府也不会有那样的人。

之前他虽然心中有过质疑,但也没放过心上,毕竟他是跟在云挽卿身边的人,应该不是什么危险人物,何况他也不了解他,也许生来如此便是那种性子。可辰儿也质疑了,辰儿与他不一样,她自小行走江湖,见多识广,也许真的知道什么。

慕容凉辰见状好笑的挑眉,凑近了几分,“喂,你这么关心做什么?那个十三像谁跟你有关系么?”

“我…”孟风遥哑然,顿了顿才道,“当然有关系了,若那个十三真的是什么危险人物,那云同学不就危险了么?”

“噢,原来是为了小娃娃啊!”慕容凉辰站直身子,了然的点点头,“不过,孟风遥你真的将自己完全的奉献给雪名书院了,你现在已经跟学生融为一体了啊!怎么不见你对镖局这么上心呢?若你对镖局上心的话,我也不至于…”

孟风遥无奈的摇首,扬手制止,“好了,到此为止。你若想说我有的是时间,现在先告诉我十三的事,你究竟发现了什么?之前在哪儿见过他?”

“好!现在这个的确是最重要的问题,我也很喜欢小娃娃可不想他遭遇了什么不测!”慕容凉辰赞同的点点头,示意两人边走边说,“我方才那么问是因为那个十三长得太像一个人了,简直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就是气质。其实我说的那个人,他的名讳在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连你这个退居世外的书生也该听说过,寐血,知道么?”

“寐血?你说的是…弥宫第一杀手寐血?”孟风遥不可置信的扬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不能做那样的设想。

寐血!竟然会是寐血…那个无情杀手,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样的事,若十三真的是寐血,那云挽卿呢?她知道么?寐血隐藏身份在云挽卿身边又是为了什么?

“哟,没想到你还知道弥宫呢?”慕容凉辰挑眉,“寐血虽名震江湖,却没有几个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他一直带着白玉面具,无人知道他的容貌到底是何模样,唯一知道的便是他的年龄在十五岁左右。弥宫是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建立于七十年前,初建时便以诛杀各大门派掌门为扬名手段,当时搅的武林腥风血雨,也是那一场浩劫让整个武林都意识到了弥宫的危险,自那时起只要提及弥宫二字便闻之色变。弥宫位置隐秘,除了内部人士之外无人知其所在,这几十年来弥宫接生意都是以字画交接,寐血就是十年来弥宫训练出最出色的杀手,第一起大案杀的便是少林空无大师。现在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何知道这些?你还记得我六年前曾给你写过一封信么?”

“六年前?”孟风遥一怔,在脑中回想之后终于记了起来,“我当时以为你是用计骗我回去…”

慕容凉辰闻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我那时都玩儿命了,你居然以为我用计骗你?从下到大在大事上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六年前我接下一桩买卖,起初我并不知道保护的人会是弥宫宫主,后来遇到截杀时才知道,原来寐血反叛了弥宫,而且还刺杀弥宫宫主。其实那就是一场阴谋,弥宫容不得背叛者,所以设下了圈套,而我也在圈套之中,说是我们保护弥宫宫主,到头来却是弥宫杀手在清理门户。即便寐血是江湖第一杀手,但双拳难敌四手,何况对手都是弥宫一等一的杀手,最后寐血被刺中腹部打落悬崖,与其说他败了,倒不如说他根本就没有生存的**。整个过程我都在一旁看着,原以为也会被弥宫杀手灭口,却没想到他们并没有动手杀人,反而给了镖银警告一句就那么走了。那是他们的加派内部的事儿,我根本就不会对外说的,我们平安镖局向来保护主顾的**。当时寐血的白玉面具被击碎,我看到了他的脸,就跟那个十三一模一样,所以我才会怀疑。”

“对不起。”孟风遥突然低声道歉。

“突然间的说什么对不起?”慕容凉辰愕然的转头,随即了然,“你是说镖局的事啊,罢了,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若将镖局交给你三天就关门大吉了。你的兴趣是读书做先生,而我天生便是江湖命,这些大概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好了,现在别说这些了,对于那个十三你怎么看?”

孟风遥闻言墨玉般的眸子渐渐沉了下去,连袖中的双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你是怀疑当年寐血落崖之后并没有死,这个怀疑并不是没有可能…但是寐血又怎么会出现在云挽卿身边呢?是云挽卿救了他?还是他出于什么目的?不管怎么样,留一个杀手在身边总是危险的,而且云挽卿根本就不会武功,我现在很担心…”

“你说的这些我都无法回答,不如我今晚去试他一试,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知道了!当年我也算见过寐血的剑法,若是与他动手应该可以辨别出来。”慕容凉辰思忖道。

“不行!”孟风遥闻言一怔,沉声拒绝。

“为什么?这是最简单最快速的办法不是么?”慕容凉辰不解的凝眉。

“若他真的是寐血你有信心能赢得过他么?若不是你就这样将人拉出来打了一通又该如何解释?不管是为了你的安全还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这都不是好办法。”

慕容凉辰无奈了,“那你说怎么办?”

孟风遥深吸了口气,想到今晚十三的态度微微眯起了眸子,“现在我们想确定虽然是十三的身份是不是寐血,但是最重要的是十三对云挽卿的心到底是怎样的?我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今晚十三从兰手中接回云挽卿时那种关切与小心翼翼应该不是假的,而且我怀疑他一直都在守着,云挽卿似乎也很依赖他。我们要想探测身份不是硬来,若十三真的寐血,真的有什么目的,那我们的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让事情越弄越遭。”

慕容凉辰不耐的打断了孟风遥的话,“喂!你说了半天还是没说要怎么办啊?说的不是废话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只能旁敲侧击的试探,不能太明显。”孟风遥道。

“那我不会!旁侧敲击那种东西我可不擅长,我擅长的只有手中这把剑!”慕容凉辰扬了扬手中的七魂剑,随即拍了拍孟风遥的肩,“我看这样罢!接近小娃娃旁敲侧击那个十三的活儿就交给你,我呢就负责那暴露之后的事!”

“可是…”孟风遥还想说什么,又被慕容凉辰不耐的打断了,“可是什么可是?就这么办了!还有,我说你倒是走快点儿啊,照你这种速度什么时候才能走到那什么沁枫楼啊?”

那厢,十三抱着云挽卿一路缓步走着,思绪飞离,等反应过来才发现竟到了崖边,再往前走几步便是悬崖,脚步不由得僵住了。

猎猎的风吹过脸颊,云挽卿凝眉缓缓睁开了眼睛,当看到眼前那一望无际的黑幕时不禁一震,立时清醒了不少,“十三,你这是要带我跳崖自杀么?”

十三凝眉,“不是,只是走错路了。”

方才见到那个女子似乎是六年前护镖的镖师,但他不确定,已过六年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他只怕是真的,他已经作为十三重生了,安然的度过了六年,他习惯了现在的生活,再也不想再重回那个罪恶血腥的名字,更不让她知道他的过去。

若是有一日真的隐瞒不住了,她知道他是杀手…会怕他么?

“你也会走错路?别开玩笑了,一点儿都不好笑…”头还有些晕晕的,云挽卿禁不住伸手捏了捏眉心,“糟糕,早知道就不逞强喝那么多了,头好痛…”

十三缓缓低首看着安然窝在他怀里的人,心一点点揪紧,“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不会原谅我?”

清冷的声音仿佛染上了夜风的凉,消散在空气里,却在心中一丝丝凉透。

云挽卿闻言手上的动作一僵,“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