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什么意思?”赵泠沧疑惑的挑眉,一脸不解。

云挽卿脑中某根弦断裂了,“不会罢?你居然真的不记得了?!你在开什么玩笑?现在跟我玩梦游玩失忆是不是太狗血了点?”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盯着云挽卿看了一会儿,赵泠沧一脸不耐的拿起纱帽朝门外走去,“时间不早了,不要迟到了连累我。”

看着那抹消失在视线的身影,云挽卿傻眼了,“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这家伙居然一丁点的异样都没有,难道昨晚他真的是梦游了?还是昨晚那真的是一场梦?那这梦也太真实了点儿罢?真是见鬼了!”

今日的情况完全相反,轮到云挽卿盯着赵泠沧看了,一个上午都处于神游状态,脑中一直纠结与是梦还是现实。

沈遇早已注意到了窗边那人的动作,看了几眼那人完全没有任何反应,终于在巡视到云挽卿的座位旁时,用手敲了敲那脖子都要扭到的脑袋,压低声音提醒道,“云同学上课要注意听讲哦!”

云挽卿一怔回过神来,抬头便对上那双含笑的眼睛,但她很清楚的看到了那眸中的警告,反射性的想发作但错在她根本没有立场,只好低下头去,“是,先生。”

这小子居然还能注意到她在走神,她走神真的那么严重么?还是这死小子一直都在注意抓她的把柄?都怪赵泠沧这个死冰块,害的她现在心神不宁,只想着弄清楚昨晚的事,可恶!

尽管云挽卿多方侧问,多方观察,赵泠沧都表现的与平常无异,似乎真的完全不记得有那么回事儿,弄得云挽卿都觉得自己出问题了,难道真的是她出现幻觉了?

“唉,上一天的课真是累啊!腰酸背痛的,什么时候才能放假啊?”云挽卿捶着酸疼的颈项,缓步朝楼上走去,一进房间就看到在房内整理书架的韩斐,想到作业的事不禁眸色一暗,立即快步走了过去,“韩斐啊?房间打扫的挺干净的啊,辛苦了!”

韩斐扭头看了那过分灿烂的笑颜一眼,又继续整理书架去了,“云公子有什么事儿就说罢?”

“呃?”云挽卿愕然,“你怎么知道我有事儿啊?难道我脸上有字儿不成?”

“因为云公子没事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跟我打招呼。”韩斐面无表情的开口,每次他笑的越灿烂的他的下场就越惨,反正他现在已经沦跑腿小厮,破罐子破摔了。

云挽卿满头黑线,“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是个多现实的人一样?其实我这个人还是挺善良的,对不对?好吧,我的确有一件事想问你。”

果然罢?韩斐唇角微抽,“说罢,不过我先申明,今日我不想再下山了。”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那么狠心总要你山上山下的跑呢?多累啊是不是?”云挽卿笑得一脸献媚,还跟着替韩斐整理起书架了,“其实我只是有一个很好奇的问题想问你,那个冰块…哦,我是说你家公子他是不是有梦游之症啊?”

“梦游之症?”韩斐闻言诧异的转头,“什么意思?云公子难道发现我家公子梦游了?”

看着那诧异的眼神,云挽卿心中一怔点了点头,“嗯,昨夜你家公子梦游了…做了好多奇怪的事,有点吓人!所以我才想问问你,你家公子之前是不是有梦游的的症状。”

对于昨晚的事她始终不放心,总觉得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可那死冰块又一脸茫然不知,经过一夜之后她自己也不能确定了,若是假的还好,若是真的…天!她真是不敢想象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

“做了好多奇怪的事?我家公子做了什么!”韩斐心中一沉,不由得想到之前赵泠沧对云挽卿的异样。

难道主子对云挽卿做了什么非礼之举?不会罢?糟了!

云挽卿满头黑线,“你问这些干什么?大人的事小孩别问,你只需要知道你家公子做了不好的举动就行!还有啊,现在是我问你问题,你家公子到底是不是有梦游之症啊?”

这小子居然还想打破沙锅问到底?她要直接他,他家公子亲了一个男人他会怎么样?会不会直接昏死过去?

韩斐闻言呆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的事?不好的举动?能让云挽卿不能启齿的会是什么?天哪!难道主子真的云挽卿一个男人做了什么?!不!不行!主子一定不能喜欢男人的!如果现在承认主子有梦游之症那还可能推脱梦中之事…思及此,立即点头,“是!我家公子的确有梦游之症!”

云挽卿瞪大眼,果然啊!她就觉得昨晚的事情不像是幻觉,哪有幻觉那样真实的?可…可是那是梦游的话,那死冰块的行为又作何解释?人梦游的时候是那样的么?思维清晰,还能人对话?该死!她也没见过人梦游,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发作起来到底是什么样?只知道梦醒之后会不记得梦中事,怪不得今天那死冰块一脸茫然呢,弄了半天他根本就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只有她一个像傻子在这儿纠结了一天,这都什么事儿啊!

看到云挽卿瞬间表情变换也不知是在想什么,韩斐试探性的开口,“云公子,之前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对不起,其实我们也不是故意隐瞒的,只是没想到公子会…为了云公子以后的安危着想,韩斐觉得最好是这样,不如…”

话还未说完便被云挽卿打断,“啊!该死!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办呢!”

想起了十三,云挽卿满心懊恼,一天就在为赵泠沧的事情纠结了,却将十三给忘了!说起来这一日都没见到十三了,这家伙不会还在气头上呢罢?不行了,她得赶紧去,这家伙最擅长胡思乱想了!

“哎?云公子你去哪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云公子!云…”看着那飞奔消失在门口的身影,韩斐满头黑线,“什么人啊…”

站到十三的房门前,云挽卿迟疑了,想到昨晚十三的反应心中便一阵不安,站了片刻终于还是伸手推开了房门,房内空无一人,不觉疑惑,“奇怪?人怎么不在呢?”

在房内巡视一圈,在看到桌案上的一封信笺时不禁一怔,走过去一看信封上赫然映入几个大字,云挽卿亲启!

那是十三的字迹,她看了六年绝对不会看错!

信?他为何要给她写信?他人明明在山上啊!她不相信他会走的,他已经答应过她不会走的,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就因为她没有告诉他她与孟风遥的事他就生气了?她昨夜明明感觉到了不安,就应该留住他的!她是笨蛋,天下第一大笨蛋!

怔了一瞬,一把抓起桌上的信便向外冲去。

那厢,韩斐整理好了书架便欲去寻赵泠沧去膳堂吃晚饭,方才走出房门便迎面撞上来一抹人影,脚步一转避开了去,同时拉住了那像前栽去的人,当看到那人时唇角不禁狠狠地抽了抽,“云公子你这风风火火的是干什么呢?”

云挽卿一稳住身形,一把抓住了韩斐拉住她的手,急急地开口,“韩斐!十三!你知道十三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么?告诉我!快点告诉我!”

那一脸的震惊与泛红的眼眶将韩斐吓到了,下意识的回答,“大…大概是后半夜的样子,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难道不是你派他出去的?”

他从来没见过云挽卿这么紧张的样子,那个十三难道离开的很不寻常?昨夜他被惊醒之后就看到他坐在桌案旁写着什么,他也没在意就继续睡了,早上看到了桌案上的信也没当回事,毕竟云挽卿经常派遣十三下山,可现在看来好像…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回事儿啊?

“后半夜?后半夜…后半夜…”云挽卿一震,颓然的放开手,蓦地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却泪便落了下来。

居然后半夜就走了,她追不上了,追不上了…

他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走了?原来她还信誓旦旦的以为他不会离开她的,他不是也承诺过永远都不会离开她么?他明知道他走了她会伤心难过却还是走了,原来在他心里她是那么的不重要!就算她隐瞒他在先,她也不是故意的啊,她可以解释啊!而且她都已经道歉了,他要怎样?她云挽卿什么时候那样低声下气的跟人道过歉了,只是因为是他!

已经六年多了,她的价值还不如一两次的误会么?

十三!你这个混蛋!你这个不守信用的混蛋,我讨厌你!你怎么可以一走了之,怎么可以!

“喂?你…你…”看到云挽卿真的哭了,韩斐顿时慌了手脚,一头雾水也不知该说什么,一介武夫又不会安慰人,而且哭泣的对象还跟他一样是个男人,该死!他到底要怎么办啊!

“云公子你…你别哭啊!当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别哭了!你别…”

韩斐越是劝,云挽卿的眼泪就流的越凶,最后竟然蹲下身子抱着自己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韩斐彻底崩溃了,“你…你你你…男儿有泪不轻弹,你怎么…天哪!谁来救救我啊!对了!去找主子!”思及此,韩斐蓦地将房门关上,疾步向楼下奔去。

找了一圈之后,韩斐终于在空空的学堂里找到了赵泠沧,“公子!公子,快!快跟我回去!”

赵泠沧缓缓坐起身,看了气虚喘喘满脸惊慌的人一眼,“怎么了?看你慌成这个样子。”

“云…云挽卿!公子你快回去看看他罢!”照那种哭法,画眠楼都要淹水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可以哭成那个样子,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下人,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不过,回过神来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啊?平常看着他指使他的时候那叫一个得寸进尺,趾高气昂,他现在应该不理他才对?可是见鬼的是,看到他那伤心的样子他竟然觉得受不了,为了一个下人能哭成那样,至少说明是个好主子。好吧,因为这个原因他还算是有点可取之处。

听到云挽卿三个字,赵泠沧凝眉,“看他干什么。”

韩斐今天怎么这么奇怪?居然要他去看云挽卿?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日他被他弄得心神不宁,可在他面前还要强装镇定,他几乎都要崩溃了。

天知道,他到底有多煎熬!

赵泠沧反常的冷淡,让韩斐不禁有些愣住,“呃?可…可是云挽卿他哭了啊,撕心裂肺的哭,属下没有主意才来找主子…”话说到此处,蓦地反应过来!天哪!他干了什么?他到底干了什么?!居然因为云挽卿一哭就慌了手脚,见鬼的心软了!现在他来找主子回去,那不是给他们两个创造机会么!他真是傻子!

“你说什么?”赵泠沧一震,蓦地站起身来,“你说他…哭了?”

“没,没什么!”韩斐连连摇头,此刻才想起来要补救,却已为时已晚。

“说!”赵泠沧倏然眯起眸子,语气瞬间沉了下去。

韩斐一惊,那强大的压迫感让他心中一阵畏惧,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恭敬地颔首,“是!十三留书离开了,云公子似乎很伤心,然后就一直哭…”

韩斐的话未说完,眼前人影一闪,学堂内已经空空如也。

赵泠沧一路飞奔回了画眠楼,走到房内一看竟然空无一人,顿时僵在原地,“云挽卿…”

人呢?为什么不在房间里?去哪儿了?十三又为什么要离开?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从脑中涌了出来,赵泠沧愣了一瞬转身朝楼下走去。

来往的人两次遇到了飞速上下的赵泠沧,各个觉得莫名其妙。

云挽卿拿着信失魂落魄的走在下山的小道上,双眸通红,满脸泪痕,看着山下那一望无际的山路突然愣住了,她这是要去哪儿?去将人找回来么?可是她要去哪儿找?

直至此刻,她才惊觉她对十三有多不了解,当年救了他之后她什么都没有问,一开始是因为十三太冷她不敢问,也怕触及到了他的伤心事,毕竟经历了生死,后来是忘了问,他一直留在她身边她也就习惯了他的冷漠,他的神秘。甚至连十三这个名字也是她给的,对于他的一切至今她什么也不了解,居然连名字都不知道啊,多可笑?

他一直不曾向她提及过半个字,是对她的不信任罢?相较而言,她真是个傻瓜,对他一向推心置腹,什么都跟他说!

她知道这两次是她有错在先,不该瞒着他,可话说过来一直以来他不也是在瞒着她么?她什么时候计较过么?虽然是她懒得计较,但不代表她不计较!六年的时光,六年的陪伴,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舍弃了,这样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在乎,一个伤心难过,她真是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可是,怎么办?即便她是笨蛋,她是傻瓜,她现在还是好难受,心痛的像要死去一样!

信笺上的字迹渐渐模糊,云挽卿缓缓蹲下了身子,双手紧紧地握住信笺,伏在膝上又哭了起来。

雪名凰由山下上来远远地便看到台阶上坐了一个人影,而且还是穿着书院的衣衫,走的近了才发现那个人是云挽卿,虽然他埋着头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欲开口却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哭声,顿时一怔。

他怎么了?居然在哭?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云挽卿也没有理会,依然继续哭自己的,似乎要将心中的愤怒失望伤心委屈都一次性发泄出来。

雪名凰走到云挽卿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轻轻覆在了云挽卿脑后,轻声开口,“怎么了?谁欺负我们云同学了,居然一个人跑到这山道上来哭的这么伤心。”

熟悉的声音让云挽卿一震,缓缓抬头转眸看了一眼,视线有些模糊,却还是辨认出了那张清绝的面容,“山长…”

这一出声,才发现嗓子竟然都嘶哑了。

一看到那双悲伤的月眸,满脸泪痕的小脸,雪名凰愣住了,“傻瓜,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跟我说,我给你做主。”

温柔的声音,让云挽卿心里的委屈一瞬间崩塌了,伸手紧紧地搂住了雪名凰,将脸埋入那温暖的怀里哭了起来,“山长…”

雪名凰怔了一瞬,伸手揽住了怀里的人,轻轻拍着那发抖的背安慰着,“傻瓜,想哭就继续哭罢。”

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能让那样开朗的云挽卿伤心至此,必定很重要。这孩子一直以来都那么开心,今日突然看到他这样伤心地样子,还真是有些心疼呢。

良久之后,怀里的人动静终于一点点的小了下去,当听到那均匀的呼吸声传来,雪名凰低首一看果然睡着了,不觉哑然,“真是个傻孩子。”

看着那满脸的泪痕,拿出锦帕小心翼翼的擦拭干净,抱起怀里沉睡的人起身朝山上走去。

云挽卿无意识的偎进了那让她安心的怀抱,强烈的情绪发泄之后沉沉睡去,紧握的掌心也一点点的松开,信笺从手中坠落,被山风卷起落在了林中渐渐远去。

赵泠沧找到山门口的时候看到雪名凰抱着云挽卿走来,顿时下意识的隐身藏于林中避开了,当那抹身影远去才从暗处走出来,眸色晦暗如墨,薄唇轻抿。

迟了一步,罢了,也许老天爷也要他就此止步,他不该一听到他的消息就乱了阵脚,不是已经决定压抑这份不该出现的感情了么?

雪名居

看着雪名凰抱着云挽卿走进来的时候,准备行礼的小厮愣住了,“山长,这…”

“嘘。”雪名凰轻轻摇首,抱着怀里的人朝楼上走去。

走到房内,雪名凰小心翼翼的将怀里的人放到了床上,动作轻柔的脱去了锦靴,盖上了薄被,准备起身的时候衣袖一紧突然被紧紧握住,看向那沉睡的人才发觉他拧着眉似乎很痛苦,口中喃喃的叫着一个人的名字,凑近了些,他听清了,他喊的名字是十三。

原来方才那么伤心是为了那个十三么?这个人他只那晚在藏雪泉外遇见过一次,是个极冷冽的人,他们主仆间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么?

看他哭的那样伤心,那个十三对他一定很重要的罢,真是个傻瓜呢。

雪名凰轻轻叹息一声,轻轻抬起那只手想要挣脱自己的衣袖。

还未有动作,云挽卿便紧紧地攥住,“十三不要走!不要走…十三…十三…”

这下是彻底的挣脱不开了,雪名凰又担心动静大了弄醒了云挽卿,只好挨着床边坐了下来,等他自动松手再说。

这样一闲下来,视线便不由自主的打量起床上的人来,这一看才发觉这张脸的确长得很清纯,精致的不像男子,特别是此刻双眼红肿,鼻尖红红的样子竟有几分娇憨的可爱。

柳眉,俏鼻,红唇,还有那双纯净如水的月眸,纤细的身形,还真是越看越女气呢?这样娇惯开朗的性格大概在家里是极受宠爱的罢?

原以为云挽卿一会儿便会自己放手的,可雪名凰等了许久也不见有任何放开的迹象,不禁有些无奈,又一次尝试着想要掰开那只手的时候反而被抓住了手,那收紧的力道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这下是真的挣脱不开了。

连在梦中也这么担心么?

温热柔软的触感自掌心传来,让雪名凰无法忽略,看着窝在他掌心的手不禁微微一怔,微微抬手一比,竟是比他的手小上一圈不止,这孩子就连手也长得如此精致么?

无名居

孟风遥原本以为云挽卿一放了学肯定会过来的,没想到等到了夕阳落山也没见到云挽卿的身影,更奇怪的是连时常来蹭饭的雪名凰花馥郁也没有来,正想出去转一圈谈谈情况,却看到了另一人走进了院子里。

四目相对,兰息染一怔,走近了才看到屋内空空如也不禁诧异的扬眉,“怎么?云挽卿没到你这儿来么?”

“没有。”孟风遥摇首,心中划过一丝疑问,兰肯定在找卿儿,否认不会找到他这儿来。他原以为卿儿是被兰拦住了,居然没跟兰在一起,奇怪,那她去哪儿了?

“这一日他都没有来找过你么?”兰息染心中也有着同样的疑惑,今日那小家伙就一直魂不守舍的,在他的课上还总是走神,一直盯着赵泠沧看,他觉得奇怪,原本打断下了课找他的,一耽搁就找不到他人了,更让他郁闷的是九罪也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已经好几日没见到那小东西了,关键时刻总是派不上用场,等它回来看他怎么收拾它!

“没有,今日清砚堂没有我的课,我已经一日不曾见到她了。”孟风遥敛眉,眸色微沉,难道因为昨夜的事儿还是生气了?可她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地,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儿罢?

兰息染纳闷了,“奇怪?那他去哪儿了?膳堂跟画眠楼我都找过了,他不在。”

“都不在?那会跑到哪儿去呢?”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两人决定出去低调寻人。

画眠楼

赵泠沧木然的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韩斐一怔,见赵泠沧回来立即迎了上来,往后看了看却没有看到云挽卿,不禁问道,“公子,怎么就你一个人?云公子呢?”

公子不是去找云公子了?怎么一个人回来了?脸色还这么难看。

方才在学堂看到主子那样心急如焚的样子,他简直后悔莫及!明明知道主子对云挽卿那个妖孽心思不单纯,居然还去告诉了主子,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啊!所以他一直都心里忐忑,怕两个男人在一块会出什么事?

天知道,这是他第一次有这样的思想!看来,他以后得慢慢习惯了…

“他已经没事了。”赵泠沧看也没看韩斐一眼,径自朝内室走去。

看着那抹颓然的背影,韩斐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主子!请恕属下斗胆,属下有一个问题想问主子!”

不行了!今天他必须得问清楚,就算死也要死的明明白白!

“什么事?”赵泠沧闻言一怔,暗淡的双眸终于恢复了一丝神采。

韩斐愕然,一下居然开不了口,结结巴巴半天心一横终于说了出来,“属…属下…属下想知道主子是不是喜欢上云公子了!”言毕,立即伏跪在地,拱手请罪,“请主子恕罪,但这个问题已经困扰属下很久了,属下知道出言不逊,大逆不道,但是如今跟随主子在外的是属下,属下要对主子全权负责,就算今日主子要治属下的罪,属下也要问清楚!”

赵泠沧眸色蓦地沉了下去,眉头一点点的拧了起来,唇角尽是自嘲的笑,“你放心,我对云挽卿并无他意,只单纯将他当成朋友而已。”

居然连韩斐都看出来了,他表现就那么明显么?他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完全,原来一直以来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不过,如今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了意义,这个人他爱不得,身份不允许他爱,道德不允许他爱,一切一切的原因都不能爱,这份爱越深只会让他越痛苦,他会压制那份不该出现的感情,将他当成单纯的同窗,单纯的朋友去对待。

韩斐闻言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又惊又喜,“真的么?!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属下还以为主子…对不起!是属下想太多了,请主子恕罪!属下以后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

开心的语气与赵泠沧心中的苦涩呈现出鲜明的对比,唇角那抹笑意更深了。

雪名居

云挽卿睡了一觉却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一直被梦魇所包围着,梦中是她与十三第一次见面时的事情,中途发生了很多事,最后十三将她带到一处无缘无极的荒漠之后消失了,任凭她怎样呼喊他都没有回头,只留给她一个背影越走越远,终于忍不住梦中那种恐慌一跃而起惊醒了过来,“十三不要走!”

“云同学?”雪名凰原本已经靠在床头睡着了,听到这一声疾呼蓦地清醒过来,当看到云挽卿坐起身时,立即伸手拍向了那微微颤抖的人,柔声安慰,“没事了,只是做梦而已。”

云挽卿茫然的转头,一脸懵懂的望着眼前清绝的脸,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山长?我…你…我怎么在这儿?”

她记得之前她不是在山道上么?这里…难道是雪名居的卧房?

那双目赤红,一脸茫然的样子让雪名凰一怔,“这里是我的房间,你在我怀里哭到最后睡着了,我就将你带回来了。怎么样?现在好多了么?”

她睡着了?云挽卿拧眉,缓缓放松身子靠向了床头,“山长对不起,学生失态了。”

她居然在山长怀里哭到睡着,真是什么形象也没了。

“说什么傻话呢?”雪名凰摇首轻斥,随意放柔了声音,“现在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儿了么?看你这孩子平时那样开朗,今日居然哭的那样伤心,回来也不肯放开我的手,一直抓着我,还一直喊着十三的名字。”

“啊?我…”云挽卿闻言愕然,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还紧紧抓住雪名凰的手,干净松开了,当看到雪名凰胸前衣衫上的痕迹,更是觉得无颜见人,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她居然做了那么多蠢事!在山长怀里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一直拉着山长的手喊十三的名字,她没喊什么其他的话罢?她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说梦话的习惯啊!

“怎么?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雪名凰挑眉轻笑,见云挽卿越发的羞愧,好笑的伸手揉了揉那柔软的发顶,“好了,别不好意思了,逗你呢。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不要一个人在躲起来哭了,还哭得那样凄惨,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以为我们雪名书院虐待学生呢?”

云挽卿点点头,心中一阵温暖,却有更多的难过涌了出来,“学生记住了,可是学生并不是一个人躲起来哭,只是想下山去找人,却不知从何找起就坐在了山道上,没想到却碰上了山长。让山长担心又让山长照顾,对不起。”

乖巧的样子让雪名凰觉得分外不习惯,他还是习惯看到那个一脸得意古灵精怪的云挽卿,“快别再说这些客套话了,我照顾学生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么?瞧你这嗓子,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嗯。”云挽卿点点头,看着那抹身影走到一旁,掀开被子下了床,双脚一落地,穿鞋的瞬间才惊觉自己两手空空!

信!信呢?她的信去哪儿了?

雪名凰一倒完水就看到云挽卿低首在身上四处乱翻乱找,“怎么了?是什么东西掉了么?”

云挽卿一震,蓦地抬头望向雪名凰,“山长,你有没有看到我手上拿的信?白色的信笺!”

“信?”雪名凰凝眉,回想一遍之后摇了摇头,“我没有看到什么信?怎么了?是十三写给你的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十三为什么要走?留了信,云同学又如此伤心,难道是离开之后再也不回来了么?那个十三他虽不了解,也不了解他们主仆间的事,但他觉得那个十三好像是个很衷心的人。

“没有?真的没看到么?我就拿在手里的啊!怎么会不见了呢?”云挽卿的心沉了下去,眸中的焦躁越来越深,几乎要将自己的衣袖都要扯下来。

雪名凰见状立即将水杯放在一旁,拉住了云挽卿的手,“云同学你不要着急,冷静一下,仔细想想你是不是放在别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云挽卿茫然的抬头,对上那双如水的清眸,心中一怔,随后用力的摇头,“没有!我没有放在别的地方!我拿着信就准备下山了…难道是掉在山下了!我要去找!”言毕,蓦地抽回手绕过身前的人朝外跑去。

“云同学?”雪名凰伸手抓了个空,见那抹身影消失在门外赶紧跟了上去。

孟风遥与兰息染分头找人,兰息染不自不觉的走到了山门前,当意识到自己走出书院时停下了脚步,不觉有些好笑,“我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

方一转身,便看到远处有一抹熟悉的身影快速的飞奔而来。

那身影,他一眼便认了出来,是云挽卿!这小家伙是来找他的么?居然跑的那样急,这么急着想要见他?

兰息染觉得奇怪,但回头看了一眼也不见其他人,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难道这小家伙是想通了么?他就知道小家伙迟早会喜欢上他的!

看到大门口那抹蓝色身影,云挽卿眸色一暗,死狐狸?他怎么在这里?不过,她现在才没有心情跟他斗!她要去找信,一定要抓紧时间,说不定就掉在坐过的石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