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里?他不是已经离开了么?为什么还要回来?方才还救了她,他不是应该报复她或是远远地离开么?

半晌听不到回应,兰息染眸色微微一暗,伸手点住了云挽卿的穴道。

“你…”颈间一麻,云挽卿惊愕的抬头,还未来不及说话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兰息染伸手接住那倒下的人,飞身上岸,坐到了一旁的石椅上,看着怀里昏睡过去的人,不禁伸手抚上了那苍白的面容,“云挽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拿怎么办?”

那厢,玉岫烟跟过来便欲飞身进入山洞内,正有所动作,水帘中却冲出一抹红色身影,顿时停住了动作,“雪,你怎么出来了?”

他还打算看他们三人见面的情景呢?他们有必要解决的这么快么?居然还一个人出来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地盘啊?他有没有搞错?该出来的人是兰息染那家伙才对罢?

唉,瞧这没出息的样儿!

听到声音,雪名凰抬眸望了一眼,转身走到一旁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那一眼带着漠然还有些小幽怨,玉岫烟眸中掠过一抹暗色跟了过去,“怎么这是?情敌都来了,你这不进去却跑到外面儿来了,怎么?这就打算放弃了?”

雪名凰没有回答,只是低垂着眼帘,默然无语。

情敌?他从来没想过有一日他会跟兰成为情敌,如今却…真是讽刺呢?

玉岫烟见状愕然,“喂?你好歹给个反应好罢?我这是在关心你哎!你今日可是差点跟阿卿成亲了,怎么说她也算是你的半个娘子了罢?”

半个娘子?雪名凰闻言一怔,蓦地抬头,“圣恩,你到底了解阿卿多少,现在全部都告诉我!”

“啊?”玉岫烟面色一黑,“现在问这些干什么啊?最重要的是去将人抢回来才对啊?”

“抢回来?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算什么,又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场去抢?何况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兰,我现在想要完整的了解阿卿,理清我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只有这样才能找到解决方法。”雪名凰勾唇,唇角的笑意却满是苦涩,“圣恩,你处心积虑的想让我跟阿卿成亲是不是早已料到今日的局面了。”

这次这么急着让他们成亲,太不像他的做法了,他必定是存了目的,而依他的性子只对坐山观虎斗这样的戏码感兴趣。他认识阿卿在先,肯定知道的远比他要多,而他明明了解他的性格却还是同意了,他想赌上一次,结果还是输了。

玉岫烟微微眯起眸子,下一刻笑了,转身坐到雪名凰身旁揽住了雪名凰的肩,“哎呀,你看出来了啊?其实罢,我也不知道多少,只是在回来之前在洛城碰巧见过兰息染,而且我也不知道他这么会找来,让你们成亲可是我的成全,这点你不能怀疑!既然如今兰息染来了,你也决定放弃了,那…不如跟我在一起如何?”

肩上暧昧的摩挲,让雪名凰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无奈的拿下那只手,长叹一声,“好了,你就不要再闹了。我现在没心思跟你开玩笑,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什么问题?”玉岫烟不以为意的收回手臂,对上那双幽沉的清眸顿时一怔,立即颔首,“好,好好好,我告诉你!我全部都告诉你,你别这么看着我了!我跟云挽卿认识在三年多前,在我面前她一直都是女扮男装的,我也不知道她的身份,甚至她连名字都是用假的,直至前段时间我碰到了一位故人,他正好与云挽卿相识,那时我才知道了她真正的名字。后来兰息染便出现了,第一眼见到兰息染我就知道他不是凡人,只是没想到他会是幽冥教教主,别误会,这个秘密我也方才才知道的,之前我只是猜到了他与幽冥教有关而已。虽然跟兰息染只碰过两次面但我能感觉得到他对云挽卿不一样,那样的眼神绝对看喜欢的人才会有的,但是云挽卿却一直都在避兰息染,从这儿可以看出那丫头根本就不待见姓兰的。”

“你的意思是说…兰喜欢阿卿但阿卿不喜欢他,而且他还为了阿卿追到了洛城?”雪名凰拧眉,心中尽是诧异与疑惑,“你居然跟阿卿已经认识三年多了,之前从未听你提起过,若非我今日问你你还不准备告诉我呢。”

若真像圣恩说的那样,那兰便只是单相思而已,如此说来,阿卿最终还是会选择他了?

“是你没问我,怎么还反过来怪我了?”玉岫烟不满的轻哼,心中却大迟疑着,现在要不要将孟风遥跟十三的事说出来呢?算了,暂时还是先别说了,一次性消息太多只怕他吃不消,再说这种事还是被突然发现来的刺激啊!

说起来云挽卿跟兰息染怎么还不出来?这解蛊也不用这么长时间罢?难道是在…

思及此,眸色一暗,悄然起身离去。

“你去哪儿?”雪名凰缓缓开口。

玉岫烟的脚步僵住,唇角狠狠地抽了抽,“我去哪儿现在还要向你报备?再说了,你的半个娘子跟别的男人孤男寡女相处一室你还真是放心啊?”

方才那一幕在脑中闪过,雪名凰闻言眸色暗淡下去,“兰在给阿卿解蛊,现在不要去打扰他们,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出来的。”

“解蛊?”玉岫烟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你是真傻还是真傻还是真傻,你觉得兰息染那个家伙会单纯的解蛊么?你不去看,我去!”

话音方落,一道低沉的男声透过水帘传来,“看来玉公子还真是了解我呢?”

两人一怔同时转眸望去,只见兰息染飞身落下,脸上带着冷冽的笑意,怀中抱着昏睡过去的云挽卿,雪名凰一惊,“阿卿!兰,她怎么了?”

对上那双焦急的清眸,兰息染眸色一暗,“蛊毒已经解开,只是昏睡过去了而已。”

“解了…”雪名凰闻言松了口气,提起的心也放了下去。

玉岫烟见状眼眸微转,轻轻勾唇,“好了,都别愣在这里了,什么事儿都等回去了再说,你们也不想让阿卿穿着湿衣服这么睡着罢?”

两人闻言相视一眼,无言相对,同时转身离去。

看着前方那两抹走远的身影,玉岫烟扬眉一笑,“事情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呢…”

竹阁

雪名凰带着兰息染回到了房内,将云挽卿安顿在床上,身上盖的红衣更显得那脸色苍白如纸,透明的好似要消失一样,兰息染眸色一暗,不禁伸手抚上了云挽卿的脸,“以后不要再离开我了…”

雪名凰闻言一震,动作在一瞬间僵住。

顿了顿,兰息染回过神来收回了手,触及到那湿透的衣衫上迟疑了,帮她换衣服?还是…

看到兰息染缓缓伸手抚上云挽卿的衣领,雪名凰蓦地开口,“我去叫张婶来照顾阿卿。”

兰息染的动作停了下来,回首望去已看不到雪名凰的身影,只听到那极快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视线落在床上的人身上,不禁握紧了双手,“小家伙,你跟凰就已经是怎么回事儿?难道你们真的已经相爱了么?”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将人带走,但这个人偏偏是雪名凰,他的朋友,他的知己,原以为此生她只会面对一次这样的抉择,没想到居然还有第二次,他们三个究竟怎么了,怎么会为了同一个人丢了心?

云挽卿,你果然是个迷惑人心的妖精么?

片刻之后,张婶到了房间,兰息染见状与雪名凰一同出了房间。

下了楼,两人不约而同的朝河边走去,月色如水,将夜色笼上了一层银色轻纱,夜正安静,而整个天外天却因为不速之客的到来喧闹不已。

两人沉默的走了很久,谁也没有先开口。

玉岫烟跟了一截便失去了耐心,懊恼的靠在了树干上。

这两个人在干什么?比赛谁的沉默时间更长么?想偷听一下都这么难,原以为能看到两人大吵一架或者打起来呢?没想到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两个武功高强不是更因为冲冠一怒为红颜,打个天昏地暗么?

这样算什么?这样的沉默没逼死对方,倒是先将他逼死了,早知这样他不如去竹阁将云挽卿弄起来呢?

真是无趣。

微风拂面,清新的湖水味夹杂着花香随风而来,兰息染终于开口,“就打算这样一直沉默么?我们之间,不,我们三人之间应该好好谈谈。”

“是应该好好谈谈。”雪名凰敛眉,“如今的局面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我还有很多疑问。”

兰息染转头,“我也与很多疑问,那一人一个问罢,我先来,云挽卿她真的失忆了么?”

失忆?雪名凰一怔,“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确切的答案,在我救了她之后她便说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连圣大夫也说她是失去记忆了,但是圣恩告诉我她并没有失忆,我还没来不及问她。”

他居然已经知道阿卿失忆的事了,看来是圣恩告诉他的,这家伙还嫌不够混乱么?

“圣恩是谁?”兰息染凝眉。

“圣恩就是你方才跟我们一起从澐涧回来的那个人。”雪名凰解释道,看来圣恩在外面也隐了自己的名字。

“你说的是玉岫烟?他怎么知道云挽卿没有失忆?”兰息染闻言眸色一暗,那家伙看起来诡异狡诈也不知打的是什么主意,一直围在云挽卿周围,到哪儿都能看到他怎么看怎么碍眼!

玉岫烟?这是圣恩在外的名字罢?雪名凰诧异的扬眉,解释道,“是圣恩在成亲前告诉我的,他说阿卿认得出他根本没有失忆,她是在骗我,但他也不知道阿卿要假装失忆的原因。”

“好,我知道了,换你了。”兰息染倏然眯起了凤眸,假装失忆么?那丫头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假装失忆就能忘记过去个别人成亲了么?他倒要看看明日醒来之后她要怎么跟他继续演戏。

雪名凰立即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

兰息染闻言一怔,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如果我告诉你在书院的时候我就喜欢她了呢?那时我还以为他是男子,虽然我不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儿,但我知道我爱她。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放弃她,已经承受过一次,我不想再承受第二次,我很清楚她在我心中的位置,这次她坠崖也让我看轻了很多事,我可以接受的东西你未必能接受。”

“这话…是什么意思?”雪名凰明显的感觉到话中有话,什么叫他可以接受的东西他未必能接受?什么叫已经承受过一次?他们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月色下那双眸中的幽暗与疑惑一览无遗,兰息染才惊觉原来雪名凰也会有这样的眼神,有一日这个清逸如仙的人也会为情所困,但他只知道云挽卿是云挽而已。顿了顿,才道,“我这样问你罢,我们都不能放手,你能接受我的存在么?”

“接受你的存在?你的意思是…”雪名凰不可置信的扬眸,眸中满是震惊,“这…这…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一个女子怎么可以拥有两个夫君?这…”

“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曾经我也接受不了,可是这次我以为此生我也许再也见不到她了,在生与死面前,我才知道什么都不重要,人生短短的数十载,若没有心爱的人相伴又有何意义?”兰息染勾唇,半眯的凤眸中流动着淡淡的幽光,“也许你会觉得我疯狂,但爱到深处你便会明白我此刻的感受,我没有跟你说笑,这是事实,已经存在的事实。”

“你…”望着浅笑的人,雪名凰怔怔的说不出话来。

对上那双震惊的清眸,兰息染轻轻挑眉,“如果你接受不了就注定要放弃,不管你能不能放得了手,放得下心。我曾经也想一个人独占她,但纠缠到最后只是让自己痛苦,我现在想通了,开始尝试着接受。虽然我说服自己,但还有些困难,今晚刚听到你们要成亲时我还是没能控制住占有欲。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只看你怎么想,我就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罢。”

语毕,兰息染转身离去,徒留雪名凰一个人站在湖边,月光洒下的影子孤单的投射在湖面上。

靠在一旁树干上的玉岫烟听到此处差点没从树上摔下来,天哪!他是不是听错了?兰息染那家伙居然说要开始接受一妻多夫?他是不是脑袋出问题了?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也会有这样的心思,真是太恐怖了!他还以为会听到什么样的对决,弄了半天倒成了劝导大会了,而且还是在劝自己的情敌…不行了,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老天爷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啊,对那丫头太好了罢?他不旦得不到爱的人,如今想看个戏也不让他看了,还有没有天理了?

兰息染回到房间的时候房内已经没人了,云挽卿安静的躺在床上,换上干净的衣物睡得正香,脸色也比方才的苍白好了许多,看来蛊毒已经完全平息了,走到床边看了一会儿,便和衣在床边躺了下来,将身旁的人揽进怀里,淡淡的馨香冲入鼻息间,唇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小家伙,我为你做了这么多牺牲,你要怎么报答我呢?以身相许?你不回答我就当你默认了。”

顿了顿,自己先笑开了,长途跋涉加上紧绷的情绪,这一刻陡然间放松下来便感觉到了疲惫,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翌日一夜的休整让云挽卿终于恢复过来,刺目的光线透过薄薄的窗纱穿透进来照射在脸上,斑驳的光影浮动间终于从沉睡中渐渐清醒了过来,长睫轻闪终于张开了眼睛,视线从迷蒙到清晰,看清了帐顶的云绣不禁微微蹙眉,这里是竹阁?她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回来的?昨晚她似乎见到了那只狐狸,是她的幻觉么?可是她怎么觉得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时候她都已经糊涂了,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啊?

不对!她现在好好的躺在这儿一点事没有,那就说明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了!那只狐狸真的来了!

一惊便一跃坐起身来,这一动才感觉到异样,腰间竟有一条手臂滑落下去,云挽卿反射性的低首,一眼便看到了那幽蓝的衣袖,顺着衣袖望去,果然是那张脸!而且他居然就躺在她身边?!

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怎么会允许这家伙跟她睡在一起啊?雪名凰呢?

这只狐狸怎么会突然出现?又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对了!小混蛋!她昨晚不止看到了这只大狐狸,还看到了那只小狐狸,一定是那小混蛋将他带来的!害的她那么担心,它居然回去通风报信去了!通风报信…好吧,这个用的好像不太对,那小东西是找人救她的罢?总算她没有白救它一场,还知道担心她。话说回来,若不是小混蛋速度快将兰息染找来了,只怕昨晚她就被折腾的半死不活了,这血蛊发作起来居然会那么痛苦,死狐狸!都是他!若不是他给她下了血蛊,她也不至于受折磨了!

视线落在那张熟睡的脸上,不由得怔住,没想到他睡着了竟这么温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的睡脸,在洛城不辞而别,不是已经放弃了么?如今为何还要回来救她呢?

原来他兰息染也不过是个傻瓜而已,这么急着赶来值得么?一直以来她都在回避他的感情,她就像是弹簧,弹力越大反弹力也就越大,他越是逼迫她她便越是不愿顺从,虽然有时候他也懂温柔,不过骨子里的霸道却是改不了的。在他离去之后她是矛盾的,没有想象中的轻松反而有种莫名的失落,他的追逐已经成了习惯,当这个人突然消失才惊觉身边的某个位置空缺了。

像他这样的天之骄子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为何偏偏就喜欢她了呢?她可没忘了他在幽冥教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这次离开他是回去了罢?

看着那微微蹙起的眉,云挽卿微微一怔,不由得伸手轻轻抚了上去,指尖触及的瞬间眉头便舒展开来,“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他要的是唯一罢?她给不了,因为她的心已经四分五裂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也许…她在行的只有逃走罢,当无所适从的时候这是最好的办法,或许有些自私,但的确是缓解的方法。

随缘,她却不知道什么是随缘,怎样才是随缘?也许她真回去找一花和尚,那个怪和尚一定会有办法的罢?

指尖一暖,突然被人握住,云挽卿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身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顿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你…你装睡!”

该死!她怎么忘了这家伙是只狐狸,而且现在的状况很诡异啊?她差点跟雪名凰成亲了,结果他现在又追来了,这算什么?这都什么时辰了,他们昨晚应该早就见过了!那她现在该怎么办?幸好她之前说她失去记忆了,还可以蒙混过关一下,不然这尴尬的场面她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兰息染抓住那只手放到唇边轻轻吻了吻,眼角眉梢都带着满足的笑意,“我若不装睡怎么会知道你偷看我呢?嗯,还不止偷看,你还摸我了呢?”

云挽卿闻言唇角一抽,用力缩回手将那贴上来的人推开了,“我只是看到陌生人出现在我房间里,观察一下而已,你可千万不要自作多情。既然你醒了,我也不用费心思猜测了,说罢,你是谁?怎么会在我房间,而且还在我床上?”

陌生人?兰息染眸中掠过一抹幽暗,勾唇笑道,“小家伙,你真的失忆了么?好好想想,好好看看,真的不记得我了?”

居然还跟他装?若是真的失去记忆了,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睡在身边还不翻了天?她会那么静静的看了那么久,虽然他闭着眼睛却能感觉到她的眼神,那根本不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不过,既然她想玩儿那他就陪她玩儿好了。

“记得?”云挽卿皱眉,一脸疑惑,“你的意思是我以前认识你?”

兰息染起身靠在床头,也不理会身上凌乱的衣衫,伸手拉过云挽卿的手,指着掌心那根红线道,“看到了么?昨晚你应该知道了罢?这是血蛊,知道为什么你身上会有血蛊么?”

“为什么?”云挽卿忍住嘴角抽搐的冲动,故作茫然的眨眨眼。

这死狐狸想瞎掰什么?明明一身凌乱居然还乱的这么勾人,他还是人么他!

她有预感这家伙一定会瞎掰!看来失忆这招只对雪名凰有效,对这只狐狸完全没有用处啊!

轻抚着那条红线,兰息染脸上的表情落寞下来,声音也在瞬间变得低沉起来,“这条红线就是你我之间的联系,我们是一对情人,因为你对我有了误会,你离家出走却失足摔下山崖,直至今日我才找到了你,却没想到你失去了记忆,你忘了我,你居然忘了我…你怎么可以忘了我?血蛊是我们一起种下的,我们说过永不分离,而且你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肉…”

听到此处云挽卿满头黑线,再也忍不住了,“你胡说够了没?骨肉!骨肉你个头啊!”

瞎掰也就算了,居然连骨肉都出来了!还一起种下的,她脑袋有问题才会给自己种下蛊毒,也只有他们这种毒教的人会在自己身上瞎弄!

“我哪有胡说?”兰息染挑眉,一脸无辜,“你失忆了,我现在将以前的事情告诉你难道不对么?你已经嫁给我了,怎么能以为失去记忆了就嫁给别人呢?”

“谁嫁给你了?”云挽卿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这家伙还胡说上瘾了!

“你失忆了当然不记得了,但这是事实。”兰息染还保持着一脸认真,心中却早已忍耐不住笑了,这样斗嘴的感觉真的久违了呢?天知道,他这些日子都是怎么过来的,世界安静的死去一样,沉闷压抑的让人无法忍受。

“事实…”云挽卿翻个白眼,掀开被子便欲下床,抬起的腿却被一双手截住,压到了兰息染腿上,“喂,你干什么?”

“不做什么,只是你现在还要休息。”兰息染压住那两条挣扎的小细腿,伸手抚上小腿上的穴位按揉起来,“好了,别乱动。昨晚血液流动太快会导致静脉痉挛,若是不按摩就会酸疼的无法行走,最好乖一点儿。”

云挽卿闻言僵住了动作,那双手按过的地方都透着酸疼,却又很舒服,筋脉似乎更通畅了,终于顺从了下来。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力道恰到好处,兰息染一脸认真的寻着穴位一点点推进,按揉,没有半丝不耐。

云挽卿见状有些愣住,为什么他总这样细心地对她?让她不禁又想到以前在雪山里他为她擦拭手上的油汁,也是这样的表情,温柔而认真。

这样的他与平时的他太过大相径庭了,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至此么?

“怎么?突然被我迷住了么?”兰息染突然开口,语气中带着促狭却没有抬头。

云挽卿愕然回过神来,立即移开了目光,“谁…谁被你迷住了?对了,怎么没看师父呢?”

从昨晚让他去找圣大夫之后便没见着他了,兰息染突然到来他肯定有点儿接受不过来罢?对了,还有他的身份,不是已经曝光了罢?

“师父?你什么时候多了个师父?”兰息染闻言凝眉,她口中的师父…难道是凰?还是玉岫烟那家伙?

“我师父就是雪名凰啊?”

“凰?”兰息染一怔,下一刻无声的笑了。

师父?她还真会叫啊?怎么不干脆叫爹爹算了?装失忆就装失忆了,还拿称呼折腾人呢?不过,他倒是没想到凰会住在这种隐居世外的地方,还有这样一群人,这里与世隔绝,若不是九罪带路恐怕他也很难找进来,那桃花迷阵变幻无穷,将九宫八卦运用到了极致,可见这里的先人拥有怎样的智慧。

他们彼此都隐瞒了身份,就算是欺骗也该一笔勾销了罢?

“你笑什么?”莫名其妙的笑,让云挽卿一头雾水,她总觉得现在的兰息染有些不同了,可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同她又说不大上来,就是觉得他改变了,好像戾气与锐气都削减了不少,语气也没那么霸道了。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让他有了这样的改变,因为回了一趟幽冥教?

“没什么,只是觉得凰有些可怜。”兰息染止住笑,轻轻摇首。“可怜?”云挽卿唇角抽搐,怎么会可怜?这话从何说起?她叫了几声师父就可怜了?这什么道理啊?

兰息染收回手,扬眸道,“好了,下地试试罢。”

云挽卿闻言立即支起身子坐到床边,双脚落地缓缓站起来,双腿与寻常无疑,体力也恢复过来了,经过昨晚像是死了一遍又活了过来,“这感觉还真像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一样…”

兰息染也随之下床,自动拿起一旁的外衫披到了云挽卿肩上,“别顾着感慨了,还是先穿衣服罢。”

肩上轻柔的触感,云挽卿一怔,立即抓住衣服退到一旁自己系上了衣带,“喂,这里好歹是个女儿家的放假,你一个大男人待了一夜还不走?”

“好,我先下去。”兰息染不以为然的耸耸肩,举步朝外走去。

“等等!”云挽卿突然开口。

兰息染闻声诧异的转身,“怎么了?要我帮你穿衣服么?”

云挽卿满头黑线,“谁要你帮了?还是整理好你自己的罢,那样下去也不怕人笑话。”

低首看了身上的衣衫一眼,兰息染笑了,“这样的叮嘱还真像一个妻子的行为呢?”

她居然会提醒他整理衣物,还真是让他诧异呢?这次再见她对他的抵触好像消退了不少,这是一个好好像。

“你又在说什么…”云挽卿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走上前去将人推出了房间,嘭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身后一声轰响,兰息染缓缓转头,看到那紧闭的房门勾唇笑了。

“对着房门都能笑,看来兰教主心情很好啊?”玉岫烟斜倚在楼下的门边,美眸轻闪,笑的一脸暧昧。

这家伙居然在上面留宿了一夜,虽然那丫头解了蛊毒之后他们不会怎么样,但是孤男寡女在一起总是容易…雪就可怜了,这家伙扔下一堆惊人之论走了,剩下雪一个人像个坐禅的高僧似的在湖边整整参了一夜,现在还站那儿呢?也不知参透了没?看那气场他也没敢去打扰,只怕再继续下去就成了天外天的**雕像了。

对上那双调笑的眸,兰息染并不否认,缓步走下楼梯,“我该叫你玉岫烟还是圣恩呢?”

玉岫烟勾唇,“随你喜欢,不过在天外天你还是叫圣恩比较好,入乡随俗嘛。当然了,如果你想叫我的美名我也不会介意。”

缓慢的步伐,一声迭一声的脚步声,像是一曲规律的乐章。

短短的楼梯却好像走了很久,终于站定在那人面前,看到那张脸上一如既往的笑,兰息染轻哼,“你是知道了我的身份之后第二个这么直视我的人,我是不是该称赞一下你的勇气?”

“第二个?”对那凤眸中的凌厉视若无睹,玉岫烟不满的挑眉,随即恍然,“啊,我知道了,第一个直视你的人是阿卿对罢?呀,这好像是个规律呢?敢直视你的人你就喜欢,你该不会现在也喜欢上我了罢?”

兰息染闻言冷笑,“你倒是挺有自信的。”

“那是当然,没有自信怎么能行走江湖呢?”玉岫烟得意的眯起眸子,转身朝外走去,“好了,不跟你聊了,来者是客,我们天外天可是最热情好客的,早膳已经准备好了,你去湖边将雪叫过来,我在这儿等阿卿。”

兰息染眸色一暗,凰居然还在湖边?想了一夜还没有答案么,原以为他是不同的,在爱情里人人都是一样的。

两人相错而行,一瞬间兰息染压低声音开口,语气凛冽,带着冷冷的警告,“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云挽卿都不是你能觊觎的人,虽然我接受了雪名凰,但不代表会同样接受你,这点你最好有点自知之明。”

低柔的声音犹在耳畔,那人却早已走远,玉岫烟缓缓转身眸色幽暗,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梳洗完毕,云挽卿怀着满心的担忧与疑惑走下楼,当看到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时不禁一怔,“玉岫烟?你怎么在这儿?”

玉岫烟缓缓转身,看到那一身白衣的人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早啊,久别重逢昨夜应该是一个很值得纪念的夜晚罢?”

云挽卿闻言脸在瞬间黑了个透,“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值得纪念?我们什么也没做,别用你那满脑淫思想别人行么?雪名凰呢?我怎么到现在都没看到他?还有,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地吃一顿早饭,等吃完了饭再说,走罢。”玉岫烟绕到云挽卿身后将人向前推去。

“好了,我自己走。”云挽卿无语的闪开身子走到一旁,怪异的扭头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一个个的都变得这么诡异,我就看这一锅粥究竟还能乱成什么样?你不告诉我,我自己看!”

雪名苑

这是云挽卿第一次踏足雪名家的祖宅,除了庞大之后便是宏伟,各种花草树木笼罩其间,四处可见,似乎将整栋宅邸穿了一件外衣,远远望去更像是一个百花堆砌的宫殿。这也是雪名苑在雪名凰离开后的这几年间第一次承宴,当踏进厅内看到桌边那两抹熟悉的人影时,云挽卿僵住了脚步,不知为什么这样画面让她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题外话------

刚刚写完,白天有事耽搁,晚上就苦逼了,累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