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有影响,自始至终我想听的不过是你的答案。之前我身上背着皇位,背着江山社稷的重任,而你也与他们纠缠着。不可否认,当我一开始知道他们的存在时的确很震惊,也无法接受,一度让你与他们分开。情这种东西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就算我真的用你最厌恶的权势压迫你跟他们分开,你的心也不属于我,我不想只得到一具躯壳,这样的结果不是我要的。无法放弃你又不想伤害你,真的不知还有什么方法了,这世上所有事儿都有属于它的解决方法,这皇位原来本就不属于我,现在这个枷锁消失了,我也终于获得了自由,不用再在你与皇室之间做选择。”说到此处,赵行之轻轻勾唇,眸中也蔓上笑意,眼神已没了之前的阴沉,只是依旧淡漠,“至于你想知道的你已经知道了,在说决定跟小皇叔说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日。既然抛开了就不让自己再受束缚,那样痛苦的只会三个人都痛苦,不若放开,顺其自然,人生短短数十载,韶华白首转瞬即逝,为何要留给自己痛苦与遗憾呢?”

云挽卿怔怔的望着那张含笑的脸,半晌才缓缓开口,“没想到你也能说出这样的话,有种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觉。既然你们都决定好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反正也丢不开,放不掉,只要你们能搞定兰息染他们。这件事我可帮不了你们,自行解决罢。”顿了顿,眉头皱了起来,“你方才说皇位原本就不是属于你的?这意思里皇位原本要传给那妖孽么?这就是他回来的原因么?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也不想搀和了,反正现在木已成舟。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亥时。”赵行之转眸向外望了一眼,握住云挽卿肩膀的手转而将人揽入怀中,“怎么了?还想回去么?”

“当然要回去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去了哪儿,府里肯定已经翻天了,你先送我回去罢。正好老爹闻起来,你也可以个我当下挡箭牌。”想到云铮,云挽卿便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好了,快点罢。”

“好罢。”赵行之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头,随即扬声吩咐道,“韩斐,备马车。”

“是,主子!”殿外传来韩斐沉闷的声音。

看着身上的亵衣,云挽卿伸手推开了身旁的人,“让我穿衣服。”

赵行之起身走到衣架旁取来了衣物,理好衣袖递给了云挽卿,“要帮我你么?”

云挽卿闻言一怔,连连摇头,“不不,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了。”说着,接过衣衫便套在身上,这一动就感觉到疼痛,骨骼像是重组过一般,但是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冰块帮她穿衣服啊!再难受也得忍着,必须忍着。

肩上的衣带试了几次无论如何也系不上,手臂背脊一动就酸疼不已,手一用力便颤了起来,明明简单的动作却艰难无比,感觉到那一直落在身上的视线,云挽卿心中更是郁卒。

这死妖孽也太不知道节制了!明明不会武功,看起来又像个女人,可事实上完全不是表象所表现出来的那样!

“我来罢。”赵行之终于看不过去,握住云挽卿的手接过了衣带,动作娴熟的系了个蝴蝶结,又系上了腰带这才起身让开了位置,“好了。”

“哦,谢谢。”云挽卿怔怔的道谢,话一出口却感觉到氛围变得怪异起来,坐在床边双脚轻轻的落在地上迟迟不敢站起身来,若是站不起来摔倒了那就丢死人了!特别是这冰块还在这儿看着她,该死!都是那只死妖孽的错!

见云挽卿迟疑着迟迟没有动作,赵行之终于忍不住开口,“阿卿,我抱你罢,路上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只能帮到你府上了,只有还得靠你自己。”说着,便弯身将床边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啊!”足下一空,整个人悬空被抱了起来,还在纠结中的云挽卿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揽住了赵行之的颈项,“不,不用了,我可以走的。”

天知道!说出这句话她有多丢人,干脆钻到地缝去算了!为什么她要面对这么尴尬的时刻啊?那只死妖孽还真是恶趣味,哼,她离开之前绝对不会再见他了!让他将她当礼物一样装箱送过来。

“别逞强了。”赵行之无奈的摇首,抱起怀里的人便朝外走去。

方一出门便看到韩斐从阶梯下走上来,见两人出来,韩斐立即又退了回去站到了马车旁,“主子,云小姐请上车。”

都这么晚了,皇上将人像礼物一样送来不就是送给主子么?主子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珍惜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么?居然还将人送回去,他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虽然觉得这件事着实有些怪异,但是这一段时间都一无所知的他根本就想不通,罢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主子都那么淡定,他急死又有什么用?

唉,问世间情为何物啊。

马车一路平缓的进了云府,一禀说是太子来了,原本忙着寻人的云铮江弄晚急急前去迎接了。

从上午消失之后便不见了踪影,怎么也找不到人,眼看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却迟迟不见人回来,府里的人开始焦急起来,终于云铮也忍不住下令命人出去找人去了。

不过大半日,整个云府就翻了天,在客栈等不到人的江弄晚雪名凰也上门了,几方人马一回合,那凌乱的场面可想而知,只不过众人暂时都没时间管那么些,一心尽找人了。

当听到太子殿下将云挽卿送回来的时候,府上紧张的氛围终于缓和下来。

马车停下来,赵行之将马车内的人扶了下来,看着那紧皱的眉,压低声音开口,“怎么样?没事儿罢。”

“嗯嗯。”云挽卿摇摇头,放开了赵行之的手,朝院内走去,方一转身便看到那几抹熟悉的身影疾步而来,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喂,冰块!你打算怎么说?说你接我入宫了?”

“安心,我会跟将军说的。”赵行之微微勾唇,安慰道。

说话间,云铮江弄晚一行人已经走近了,“参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齐的行礼声落下,院内跪了一地。

“云将军,夫人快请起,而且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殿下了,不必如此多礼。”赵行之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语气恭敬。

“多谢殿下。”迟疑了一下,云铮还是这么称呼了,目前还未封王,也只能这么称呼。

“多谢殿下。”江弄晚起身,微微颔首示意,笑的温柔,视线却落在了身后的人身上。

对上那双疑惑的眸子,云挽卿愕然,缓步走了过去,“爹,娘,对不起,今日是突发状况,我几乎消失了一整天让让你们担心了。”

赵行之立即接口道,“今日是我派人接了阿卿入宫,部下疏忽忘记来府上通知一声,让将军与夫人担心,实在抱歉。”说着,便要拱手行礼致歉。

“太子殿下万万不可!”云铮急忙扶住了赵行之,态度恭谦,“臣没绝对没有怪罪殿下之意,这些也是属下的人疏忽,与太子殿下没有关系,何况殿下与卿儿本就有婚约在身,你们约见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们太大动干戈了,为了这丫头闹这么大真是…还请殿下见谅。”

“将军严重了,担心是关爱的一种体现,阿卿有这么关心她的嫁人朋友是她的幸福。”赵行之勾唇,视线落在院内那抹修身的身影上时微微暗了暗,十三么?阿卿说的没错啊,果然整个云府的人都在找她,依他们的武功肯定去了皇宫罢,只是他们料错了,阿卿并不在他那里。

“是,殿下说的是。”得到了保证,看到云铮的表情放松下去,云挽卿松了口气,“殿下可是贵客,怎么能让贵客一直站在院子里呢?爹,是不是该请殿下进去啊?”

“殿下,请恕罪,一时间没想起来,殿下请!这边请。”

“谢将军。”赵行之原本就没打算离开,此刻云铮这么一邀请岂有拒绝之理,说着,那两人说谈着朝前走去。

见两人离去,江弄晚上前一步,一一把拉住了云挽卿的手臂将人拉近,“你这丫头怎么突然间跑到宫里去了?霜儿说你去见雪名书院来的那两位先生,可你出去便没了消息,怕你出了什么意外这才准备找人。对了,那两位先生听说不不见了也跟着在找,一会儿就该回来了。不过,现在书院应该不是放假的时候罢?这几位先生怎么都到这儿来了?”

两位先生?!云挽卿不可置信的瞠大双眸,“娘,你是说他们…他们在找我?已经到家里来了么?”

除了那孟风遥雪名凰还能有谁?他们也跟着一起找?这意思是来过家里了?该死!爹娘肯定已经知道了,等他们回来了她要怎么解释啊?天!这事情必读得好好得计划一下让爹娘接受,可现在在这种情况下就来了,这该怎么办啊?若是让老爹知道…会剥了她的皮么?

激动的语气将江弄晚吓了一跳,不由得侧目看了一眼,“倒是没来家里,是十三出去寻人的时候回来说的,现在你回来了,十三会派人告诉他们。毕竟是书院的先生,不管因为什么事儿到了洛城也上了家门,总得尽尽地主之谊才是。你刚刚的反应怎么那么震惊?有什么事儿不对么?还有你方才没回答我的问题,书院的先生怎么都下山了,现在好像不到放假的时候罢。”

“呃?”云挽卿愕然,转过脸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这…这个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是书院里的事儿我一个普通的学生怎么会知道先生们的事儿呢?娘,这种事私事就不要问人家了,省的不方便尴尬了。”

不要再问她了,再问下去及要暴露了!

“你说的倒也是,这么逼问着是不礼貌。”江弄晚赞同的点点头,话锋一转瞬间换到了别的话题上,“说起来,你怎么会进宫?难道是为了去见太子殿下?这么长时间,几乎一整日了,难道…”

后面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云挽卿已经知道了,满头黑线,“娘你在想什么呢?好了,我们还是快点去陪你伟大的太子殿下罢。”

“我只是想了解真实的情况而已,你这丫头今后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太子现在已经不算是太子了,失去了皇权,如此,消除了一切之后你会喜欢他么?”想到这里,江弄晚便忍不住担忧,虽说事情已经基本上安定下来了,但是这丫头她总是放不下心来,若不将她的人生大事安排好…只是这人生大事太难办了。

“娘,顺其自然就好,想那么多也没有什么用,我们还是快点走罢。”云挽卿拧眉忍住身上的不适,挽着江弄晚的手臂朝正厅走去。

娘这是什么意思?真的那么中意冰块么?之前她不是很欣赏兰息染,这么就改变了,好罢,其实她一直以来抗拒的也只是他的身份而已,如今这座大山消失了,所有的压力烦扰也随之消失不见了。

这是云挽卿第一次私下里见到这样的场景,满头黑线的等在一边,空气沉闷的几乎要长出蘑菇来。

原来他们之间的对话真的如此单调?除了去向饮食之外便是各种国家大事,态度又那么恭敬,完全插不上话,并不是话太多而插不上话,而是无话可插。

终于忍耐到一定极限,云挽卿坐不住了,“那什么,殿下你不是还有事儿要回宫么?现在天色还早,我看…”

终于忍耐到一定极限,云挽卿坐不住了,“那什么,殿下你不是还有事儿要回宫么?现在天色还早,我看…”

“卿儿,你在说什么!”云铮闻言一震,板着脸轻斥一声,随即恭敬地拱手道,“殿下恕罪,小女口无遮拦被臣惯坏了,并非有意冒犯殿下。”

这丫头到底在说什么?居然直接对太子下逐客令!虽说太子喜欢她让着她,但君臣有别,该遵守的礼仪还是必须要遵守的,说起来这一日这丫头都跟太子殿下在一起么?

唉,他云铮一辈子中规中矩的活着怎么就生出个这么个惊世骇俗的女儿来?一想到…还是无法接受,也许他从开始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将军不必如此敬畏客套,我现在已经不是太子了,只是阿卿的同窗朋友而已,而且我一直将将军当做长辈一样,将军也只当我是晚辈一般平常的对待便可。”赵行之拱手回敬,视线落在云挽卿懊恼的脸上时眸中掠过一抹暗色。

他来了之后便打消了回去的念头,既然这次人都来了,那他便趁着这一次机会…

“殿下说的是。”云铮颔首没再说什么。

云挽卿满头黑线,这冰块什么意思?不是只将她送回来而已么?现在她的逐客令都下的那么明显了,他居然半点儿反应也没有,难道他还想留下不成?今晚已经够乱的了,他能不能再跟着添乱了?

该死,她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赶不走人,云挽卿只好自己走了,出了厅门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天哪,真是煎熬啊!”

“卿儿。”

熟悉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云挽卿一怔转头望去,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唇角下意识的绽开一抹笑意,想到早上的事儿立即敛了笑,冷哼道,“哟?这谁啊?啊,原来是十三啊,好久不见。”

现在居然跟那只狐狸同流合污,一起瞒着她,很好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们一早瞒着她出去密谋什么了?有什么事儿不能告诉她的?瞒着她的事儿会是什么?他们两个知道的事儿,难道是…因为流音?一定是!他们的能共同瞒着她的事儿也只有这个了,所以他们一早出去就是密谋对付流音了么?就算是这件事也不必瞒着她罢?

十三闻言愕然,无奈的叹了口气走了过来,见四下无人伸手拉住云挽卿的手便朝拐入后花园内。

云挽卿没有挣扎,任由十三拉着。

直至到玉卿苑门前十三才松开了手,身旁的人怪异的安静,“我知道我们不该瞒着你,也不该丢下你一个人,否则你就不会被人带走了。这一日你都在宫内么?为什么我们去找你却没有找到?你不是跟赵泠沧在一起对不对?”

太子宫他跟兰息染几乎找个遍,只看到赵泠沧一个人,若是她真的在,怎么可能不出现呢?这一点太过怪异,虽然他们都想到了去花馥郁所居住的寝宫搜查,但附近的守卫过多,那一栋宫殿被独独的包围在其中,没查到什么异样他们便回来了,放弃了这个可能,还以为是沈遇那对兄弟来骗了他们。结果,她居然真的在宫里,若不是跟赵泠沧在一起那便只剩下一个人了,花馥郁,果然是他!那个家伙可是比赵泠沧难对付多了,从第一次见面时他便知道了。

云挽卿闻言诧异的挑眉,“你说什么?你们去宫里找我了?”

不是罢?那他们…到底有没有发现她跟那妖孽的事儿?看十三的反应应该是没有,他方才说他们?这意思是说那狐狸也跟着一起去了是罢?那只狐狸若是发现了她是不可能一声不吭的离开,如此说来…他们还不知道了。

“嗯,不过没找到。”黯淡的火光下对上那双懊恼的眸子,十三伸手轻轻揉了揉云挽卿的发顶,“好了,我们先进去罢。”

云挽卿应了一声,举步走了进去。

一推开房门便看到房内那抹熟悉的身影,云挽卿像是没看到一般径自走到一旁坐了下来,“你们通知了孟风遥师父他们了么?他们不会还在找我罢?”

“已经派人去通知了。”十三随后走进来关上了房门。

兰息染见状起身跟了过去,看着半倚在软榻上的人,俯身靠近,二话不说便伸手拉住了云挽卿的衣领,“在你眼里都看不到我了?怎么,我这么大个人就一点儿存在感也没有么?”

“彼此彼此,反正你眼里也看不到我。”云挽卿软软的躺在那儿动也不动,看着拉开的衣领眉头皱了皱,“喂,死狐狸放开手,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兰息染没有放开手,不着痕迹的贴近,微一用力慢慢拉开了衣领,“我要检查。”

检查?云挽卿眸色一暗,下意识的想要反抗,顿了顿又改变了主意,“检查?好啊,既然你想检查那便检查罢。”

这狐狸可真是成精了,居然直接就怀疑上了。

兰息染勾唇,眸中却没有任何笑意,修长的指尖挑开了衣领,随着衣衫拉开,如玉的肌肤露了出来,嫣红的印记映入眼帘,别样的刺目,“阿卿,能告诉我这是什么么?虫子咬的么?”

果然!那家伙还是出手了,原本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什么那家伙突然改变了决定?继承皇位不已经代表他已经放弃了么。到头来,还是低估了他啊,没想到一不注意就让他钻了空子,可恶!

虫子咬的?云挽卿满头黑线,“嗯,是啊,就是虫子咬的,好大一只虫子,所以现在你能让开点了么。”

看着那嫣红的痕迹,兰息染倏地眯起眸子,修长的指尖轻轻的抚上了去,肌肤的触感温滑如玉,“这痕迹还真美呢?所以,小家伙你是打算接受那家伙了么?”

十三终于开口,缓步走了过来,“是会?你们说的人是…花馥郁?”

送她回来的人是赵泠沧,可他们在太子宫却没有见到她的身影,皇宫之内只有另外一个人,果然还是出手了么?

云挽卿闻言一怔,抬眸迎上十三的视线轻轻点了点头。

突然短暂的安静下来,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说不出的压抑在空气中散开,云挽卿觉得她得说点儿什么,正欲开口却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脚步声渐近,下一刻房门已经被人从外推开,“姐姐!姐姐,山长跟孟先生来了!”

什么?!

房内的三人闻言皆是一怔,云挽卿更是震惊,一把推开靠近的兰息染坐起身来,“小霜儿,你说什么?孟风遥跟雪名凰他们来了?在哪儿!已经到府上了么?爹娘他们已经知道了么?”

“嗯,已经到正厅了。”云挽霜点点头,看到那张急变的脸,心中一怔,“姐姐,应该没关系的罢?只要他们不说什么,爹娘是不会知道的,不过你还是过去一下比较好。我来的时候听到侍卫通传便往你这儿来了,娘已经去了。”

“我知道了。”云挽卿无力的颔首,伸手捏了捏眉心,“这两个家伙怎么也找上门来了?十三,你真的派人去通知他们了么?方才娘已经怀疑了,他们现在上门若是露出了什么破绽,那岂不是…”

怎么回事儿?为何他总觉得他心中的不安越来越严重了,似乎真的会发生什么一样?该死,千万不要!

“的确派人去通知了,也许是错过了。他们两个都是沉着的人,你不需太担心,先去看看再说罢。”十三建议道,心中却也很疑惑,按照雪名凰孟风遥的性格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上门的,有些奇怪,难道那两个人也计划了什么不成?

兰息染没有应声,凤眸半眯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云挽卿长长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我先过去看看,你们两个就安生一会儿待在这里。”

“嗯。”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目送云挽卿离去。

那两抹身影消失在视线里,脚步声渐渐远去,兰息染缓缓开口,“明明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们居然上门来了,这么晚了太不合适,也实在不像他们两的行事风格,我总觉得有事要发生,你觉得呢?”

“我也有这种感觉,我们也去看看罢。”十三闻言眸色一沉,举步朝外走去。

兰息染沉默了一瞬跟了上去,的确感觉到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原来都有一样的感觉么。

正厅

走到门口,云挽卿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侧目一看身旁不见了踪影,云挽霜一怔回首一看,那人果然停了下来,“姐姐你怎么了?”

云挽卿闻声回过神来,反射性的摇了摇头,“没,没什么,我们进去罢。”

“嗯。”心中虽然怀疑,云挽霜没再说什么跟着走了进去。

心中想到过无数种画面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当云挽卿云挽霜站到门口的时候皆愣住了,眼睛瞪大到不可思议的程度,几乎以为自己的眼睛出了幻觉,半晌回不过神来。

只见厅内,一排三人并列跪在地上,云铮江弄晚同样一脸震惊的站在那儿,跪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赵行之,孟风遥与雪名凰三人。

云挽卿怔怔的望着眼前的画面没了反应,这…这究竟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身为太子先生的他们会这样跪在爹娘的面前?太怪异了!那冰块怎么说也是太子,虽说现在已经不是了,但也是皇子,怎么可能反过来给爹娘下跪?老爹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允许皇子跪在他面前,这根本就是大不敬!再说孟风遥雪名凰这两个,一个山长,一个先生,方才到访便这么跪了下来,这要她怎么想?这到底什么状况?!

虽然还没弄清楚,但心中却升起一种无法言语的紧张,连手脚都不会放了。

除了想到哪个可能,她已经想不到别的原因了,只是那个原因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在此刻出现!天时地利人和完全不对!可若不是那个原因,眼前这一幕又怎么解释?

为什么那种绝望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

面对着大门的云铮江弄晚终于发现了门口的两人,云铮眸色一沉看了江弄晚一眼,江弄晚一怔立即回过神来,招手示意云挽卿过去,“卿儿你来的正好,快进来。”

“哦,是。”云挽卿无法拒绝,一步步缓慢的走了过去。

姐姐?云挽霜在心中默默地喊了一遍,又忍不住跟了上去。

听到那一声卿儿,跪在地上的三人皆是一怔,只是谁也没有抬头,依然维持着原先的动作跪的笔直,雕塑一般。

随着距离的接近,清晰的看到了那两张熟悉的脸上明显的惊愕,云挽卿在心中暗叫不妙,挤出一抹笑,“爹娘,这…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儿啊?为什么太子殿下山长他们都跪了下来了?难道是犯了什么错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该死!这诡异的氛围是怎么回事儿?!难道这几个家伙真的说了!怪不得老爹的表情变得那么可怕,完了,这次真的完了!那种事是能随便说的么?这几个家伙也太乱来了罢!现在说了是要怎样?找死么!

“卿儿,别说笑了,现在可是一点儿也不是好笑的时候。”看到云铮沉下去的面色,江弄晚轻斥,随后眨了眨眼睛。

天哪!谁能告诉她这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儿了?为什么方才突然间就变成了这样,在看到两位先生之后太子突然间就跪下了,接着更惊悚的事情发生了,才进来的两位先生居然也跟着那么跪下了,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又太过震撼,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反应!

她早已察觉到了不对劲儿,只是这爷俩儿一个个的都瞒着她,好了,今日打算一并暴露出来么?

对上那双带着警戒的眸子,云挽卿脸上的干笑一点点消失,无力的颔首,“是,我知道了。”绕道三人面前,那三人低垂着眼帘也不看她,心中更是懊恼,“喂,你们三个什么意思?快别开玩笑了,起来啊!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三人闻言毫无反应,像是没听见一般依然跪在原地。

云挽卿满头黑线,微微侧目望了一眼,身后那两道视线几乎要将她看穿,不禁俯身靠近压低声音道,“你们三个到底想做什么?一起疯了吗?今日不是好时机,先起来再说!这件事从长计议,我们还是…”

话未说完便被身后的云铮打断了,“你们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怎么不说大声点儿让我们也听听?突然间的太子殿下跟两位先生就跪下了,受了这么大的礼我们夫妇可是受不起的,原因是什么还请言明。”

“爹?”云挽卿一震缓缓起身望了身后的人一眼,对上那双压抑的眸子,心沉了下去,“爹,其实…”

“你别说话,让他们说。”云铮缓步走过去,拉住云挽卿的手臂将人推到一旁,“跪下的人不说话需要你来说么?我想殿下与两位先生一定有话想说罢。”

“可是…”云挽卿还想说什么却被江弄晚拉了过去,江弄晚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云挽卿焦急的拧眉,终究还是忍住了。

罢了,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阻止的必要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坦白真的好么?爹娘可能接受得了么?不可能罢?肯定接受不了罢?他们知道了之后会是什么反应?会生气么?会怪她么?该死,还真不是一个好时机!这三个家伙疯了么?为什么突然就选在了这时候,让她什么准备都来不及做!老爹该不会发飙罢?天哪!想想就觉得可怕!云府的天要翻了,她也死定了罢?

她就知道,总有一日会被他们害死的!

云铮走到三人面前,缓缓蹲了下来,视线掠过,看着沉默不语的三人轻轻挑眉,“怎么?没什么要说的么?”

赵行之蓦地抬头,“有。”

云挽卿瞠大双眸,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殿下请说。”云铮并不觉得意外,表情不怒不星,冷静的怪异。

对上那双冷静的眼眸,赵行之微微眯起眸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将军,我想您应该已经知道了罢?关于卿儿的事,您也知道我喜欢她,虽然这次的婚礼没有完成,但是此生我已经认定了她,所以现在向您坦白。她的事我都知道,不管发生了什么,我原本的决定都不会改变,也希望能得到将军的允许与认同。”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皆是一震,特别是云挽卿眼睛瞪的已经不能再大了,那话是什么意思?应该已经知道是什么意思?老爹到底知道了什么!怎么…怎么可能知道呢?难道是小霜儿没留神说漏了嘴所以才让爹知道了?可是不可能啊,若是小霜儿真的说漏了嘴应该会告诉她的,特别是在这种状况下!可若不是小霜儿,那会是谁啊?天哪!发生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儿啊?这冰块说的这么笃定,看来他也知道内情,又瞒着她么!好,很好,实在是好的很!

孟风遥雪名凰皆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话吓到了,方才他们听到他的话觉得是个机会便那么做了,这件事并不是临时起意,在云挽卿离去之后他们就一直在商量了,只是一直没定下来,方才那一瞬间突然就觉得机会来了,便自然而然的那么做了。虽然他们不知道赵泠沧话中的意思,但能清楚的感觉到云铮的冷静,这样的冷静在看到这样的事儿时是不可能保持的镇定,甚至连一丝慌乱都没有!四处找不到人原本是被带里宫内里了么?他们还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在客栈里一直等着她,可是过了那么长时间却迟迟不见她来,原来是半途被人劫走了么?

赵泠沧此时将人送回来,而且还向云将军说了这样一番话,他明明知道他们的存在还说出这样一番话,这说明…他已经接受他们的存在么?不过短短几日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转变,太子被废,皇位就那么易主了,还是那个一直嫌少露面的小王爷,应该举行的婚礼也中断了。按照赵泠沧的心理来说,他应该会完成这个婚礼才对,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会儿忙着寻人,也没来不及问十三他们,总觉得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果然,当时不该让他们离开的,他们也不至于一无所知,那样的担忧再也不要体会到了。

对上那双冷冽的眸子,清楚的看到那眸中的坚定与锐利,云铮轻轻勾唇,脸上却没有笑意,“允许认同?殿下的这番话要说的对象应该不是老臣才对,应该问的人是卿儿这丫头,只要她同意了我就什么都同意。”

“将军此话当真?”赵行之闻言一怔,眸色一亮。

不禁是赵行之,雪名凰孟风遥也抬眸望去,一并等待着答案。

“当然…”云铮故意停歇了一下,随即一字一顿的开口,“当然不可能!即便您是殿下,但若违背了伦常老臣一样会反对,请殿下先原谅老臣的无礼!二位先生也听到了罢?老夫知道你们想表达的是什么?老夫已经知道了,你们不必再跟老夫坦白什么,还有门口那两个不要躲着了,一并出来罢。今日老夫就将话说明白了!”

站在门外两旁的十三兰息染闻言愕然,相视一眼无力的从黑暗中走了出去,暴露在了灯光之下,低垂着脸是难得的画面。

“啊?什么?”看着那走进来的两抹身影,云挽卿瞠目结舌,“你…你们…你们两个…”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居然在外面偷听?!偷听也就算了,还被抓到了,真是丢脸啊!还有方才老爹那话是什么意思!她怎么越来越觉得老爹早已知道一切了,是谁告诉他的!到底是谁告诉他的?!她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面对这诡异的气氛?不管帮哪边都是错误的选择,所以她现在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么?这表达又是什么意思?到底是要同意还是不同意?

拳头握的那么紧肯定是生气了,那是老爹生气的前兆啊!不妙,不妙,太不妙了!果然要偷偷溜走么?可是现在溜走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雪名凰赵泠沧早已察觉到了门外的人,只有不会武功的孟风遥不知道而已,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三人都不由得微微回首望了一眼。

听到方才的话,十三跟兰息染说不震惊是不可能的,虽然漏洞百出了,但也没人指出,还以为所有人都那么认为了呢?没想到云铮早已知道了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看到这样冷静的反应不知是喜还是悲,什么时候这么迟疑过,连说话都要想好了说,若是不一不小心触到了未来岳父的脾性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短短的距离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兰息染十三走到雪名凰身边很自觉地也很自然的跪了下去。

一瞬间,面前齐刷刷的跪了五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