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芊在心里跷起大拇指,郝奶奶威武!

廖睿风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虽然他也不清楚封面上的女人是哪位,但廖尘说了,这件事空穴来风,并非无因,一定会令郝佑鸣左右为难。

会场内恢复一派宁静,郝佑鸣拿起杂志,边缓行边说:“杂志中的女人是我的徒弟,她叫…”

乔芊不自觉地捏紧领口,不能说,千万不能说啊!

 

第二发

郝佑鸣抿了抿唇,“她叫什么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始终不曾将真相公之于众的原因,对吗?”他指向杂志中的女人,“各位是否注意到她的坐姿以及偷拍的地点?睡衣,披头散发,阳台。”

两位男性老者意味深长地笑着,郝佑鸣则优雅地扬起唇角,“我的这个徒弟是一名自尊心极强的年轻女性,她在魔术方面拥有一定天赋,所以我对她的要求更高,训练起来时常过于严格。事发当晚,我曾疾声厉色地痛斥过她,于是,她一时间想不开便萌生自杀的念头,不过幸好——”

他横开一臂指向廖尘,“我的另一名徒弟廖尘及时发现,并及时通知了我。情急之下,我一面护住她的身体保证安全,一面劝慰安抚,甚至变魔术分散她的注意力,经一番开导,这才令女徒弟打消轻生的念头。整个过程廖尘刚巧站在记者拍摄不到的位置,他可以替我证明。对了,廖爷爷不会忘记廖尘曾跟我学过魔术这件事了吧?”

时间吻合,廖睿风呛咳一声坐直身体,“廖尘?真相就是这样?”

廖尘确实没料到郝佑鸣捏造出一桩自杀未遂的故事,并且把自己拖下水。他缓缓地看向郝佑鸣…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么他就必须指出这女人的姓名背景,届时,乔芊不止会憎恨明哲保身的郝佑鸣,也会埋怨自己。

“是的爷爷,当时我刚巧路过这女孩的卧室门口。记者们只是借由角度捏造不实新闻。”

“原来你家廖尘也在场啊?早说嘛,这下真相大白了。”Amanda拍了拍郝佑鸣的手臂,“多亏了你,否则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我也挺后怕的,这事也不能怪廖尘只字不提,主要是我们答应这位小姐不会再提起此事,也不在媒体面前多作辩解。”

祖孙俩一个欣慰点头,一个无奈微笑,一唱一和相当默契。

听罢,乔芊悬起的心终于落地,谢天谢地,谢谢圣母玛利亚。

她见爷爷愀然变色,为打破僵局,轻声鼓掌,这一鼓掌越发引起乔正天的不满,他怒视孙女,用眼神质问她到底跟谁一头的!

乔芊双手定在半空,尴尬地笑了笑,“见义勇为,呵呵,值得表扬。”

“瞧你孙女多识大体,来来来,芊芊过来,让郝奶奶仔细看看你。”奶奶看孙媳,越看越顺眼,孰不知眼前的小姑娘就是她曾经以为的绊脚石。

啪!乔正天拍桌发话:“延迟直播时间!告诉媒体,我心脏病突发无法进行签约仪式!”

话音未落,乔正天牵起乔芊走出会议室。绝不打无把握之仗,宁可丢信誉也不能让郝家占上风!且让他缓缓情绪,一定可以想到对付这祖孙俩的好办法!

乔家车队浩浩荡荡地火速撤离现场。至于烂摊子,就交给乔芊她爸慢慢收拾。

郝佑鸣走到廖尘面前,诡异一笑,“谢了。”

廖尘下颌微扬,“即便让你躲过一劫又怎样,乔爷爷的态度你心知肚明。”

郝佑鸣单手插兜,上前一步,“我赌你不会出卖乔芊,道谢指的是这件事。”

廖尘攥紧拳头,继而随廖睿风离开,将偌大的会议室留给郝家祖孙。

Amanda剥了块糖放进口中,长嘘一口气,“虽然暂时给他们来了一记下马威,但你千万别掉以轻心,比起乔老头,我更担心廖家老小。”

郝佑鸣单手一支坐上桌面,“满意吗,对这孙媳妇?”

“满意,当然满意,谁娶到她就等同拥有了拉斯维加斯的大赌场。”Amanda眯眼一笑,“赶紧给奶奶生个重孙子出来就更完美了。”

“您也太贪心了吧,没看乔芊从头到尾都没看您孙子一眼吗?”

“这不奇怪啊,只怪你长得和你爷爷、你爸一样帅,我年轻的时候看见帅哥也害羞,尤其是看见你爷爷的时候哟,奶奶这心里啊就跟万马奔腾似的,奶奶完全理解乔芊的心情!”

“…”自信心这玩意儿果然是遗传来的。

Amanda见郝佑鸣思绪开小差儿,拍了他一巴掌,“听见没有,防着点廖尘,奶奶看他眼中有杀气。”

郝佑鸣若有所思地应了声,猜想此刻心情最糟糕的应该是乔芊,一面是友情,一面是…应该不会通过杂志又联想到那一桩耍流氓未遂的恶劣事件吧?

忘了吧,快忘记,想想他正派阳光的一面。

同一时间

乔芊坐在车里暗暗发狠,郝佑鸣这混蛋,从认识他的那一天起,他就从未停止过对她的毛手毛脚!如果不是她意志坚定,早就让那流氓得逞了。幸好他反应够快,没有道出真相,否则她大有可能抱着他一块从楼上跳下去!

大批人马回到乔家,乔芊见爷爷怒火难消,命钟玄德照料左右并加以宽慰。

“我绝不能把芊芊嫁给郝佑鸣!看他那张脸就厌恶!”乔正天自从见到郝佑鸣之后不曾冷静一刻,只因为这小子的五官与郝弘文有八分相似。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去找那小子的桃色新闻啊,他在魔术圈摸爬滚打这些年,不可能一点生活作风问题都没有!”乔正天瞪视钟玄德,现在他看谁都来气。

“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大小姐非他不嫁呢?”

“那我宁可让那块地荒废掉,也不会让他郝家称心如意!”乔正天心意已决,“何况芊芊凭什么非他不嫁?这问题就不合理!”

钟玄德知道建造赌场度假村是乔正天几十年来的梦想,为了晚辈们的婚姻问题放弃如此庞大的工程显然不够理智。他一路都在考虑,考虑自身的立场。

乔正天回过神,“阿德,依你的个性根本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你有事瞒着我?别忘了你这条命是谁捡回来的!”

钟玄德立正俯首,不再犹豫,从西服口袋中取出一个信封,怀揣对乔芊的十二分歉意,将信封推到乔正天的面前。

乔正天不耐烦地打开信封,只见一沓照片从信封中掉落在桌,他不悦地看过去,待看清是谁穿梭在混乱的械斗之中时,紧锁的眉头逐渐舒展。

“哈哈,这些照片是什么时候拍到的?”

“八年前,您指派给我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追查郝佑鸣的下落。那时我并不确定照片中的少年是不是郝佑鸣,而后,不等追查清楚他已离开洛杉矶黑人区。之后您交给我其他任务,我便暂时搁置此事,直到郝佑鸣主动问我是否在哪里见过他,这才得以确定。”还记得郝佑鸣初次见到钟玄德时的问话吗?当时钟玄德立即给予否定,同时确定了郝佑鸣的身份,所以从始至终采取静观其变的态度。

洛杉矶黑人区属于治安极差的区域,聚集大量帮派,时而发生枪战。只要是没活够的市民,基本不会往那儿溜达。

现在要说的是,郝佑鸣在照片中佩戴的袖标正是美国最凶恶的M打头、3结尾的黑帮标志,该组织入会需要进行以下变态考核:男性,必须在一小时之内打倒三名壮如牛的会员;而新的女性会员则为“性入”,即被六名男成员插入。并且一旦加入,退会非常之难,帮众可以从一个洲追杀到另一个洲要了你的小命。不过即便如此,仍有无数少男少女蜂拥入会。

——《合作协议》中提到:不得吸食、注射违禁品。不得涉及刑事案。不得参与走私交易。

显然在这种环境下,不犯罪的可能性几乎等于零。

抑制不住的笑声从乔正天唇边发出,“你拍摄这组照片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当时情况非常混乱,又是凌晨,枪声四起,郝佑鸣遭到四名黑人的围追堵截。那时我并不知您让我追查他的动机,所以开车冲入重围将他救了下来。”这也是钟玄德敢于独闯绑架现场的原因,因为他早在八年前就见识过郝佑鸣的身手,不敢说与职业拳手媲美,但出招的速度既快又狠。

乔正天懊恼长叹,不过话说回来,见死不救貌似也太不人道了点。

这等消息实在是大快人心啊,照片,证人,当事人,一个不缺。

“阿德快去,把那祖孙俩接到别墅来,我要与郝佑鸣当面对质。”

“是。不过,这件事可以不让大小姐知道吗?”

“你怕吓到芊芊吧?当然不会告诉她,就让她留在房中认真学法语。”

虽然钟玄德的目的只是不想在乔芊心目中留下不好的印象,但显然没必要向老人家解释这些,于是得令离开。

与此同时——

位于别墅的室内游泳馆里,乔芊仿佛一头发疯了的小鲨鱼般迂回急游。不明真相的人会以为她在为无故取消直播感到心烦,实则她在舒缓紧张过度的情绪。

“芊芊快上来,刚刚晕倒,再这样消耗体力身体会吃不消的。”乔母蹲在池边呼唤。

乔芊蹭地从水中冒出头,“妈,你看到那本杂志了吗?”

“看到了,别说,背影吧…妈妈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说来奇怪,乔母对那个背影的主人产生莫名的熟悉感。

乔芊赶紧钻进救生圈,宁可漂在水中休息,也不打算让母亲联想到那个背影属于她的亲闺女。

这时,佣人来请乔母,告知今晚家中宴客,宾客居然是郝家祖孙。

“你确定是我公公请来的客人?”乔母鲜少发出质疑。

答案是肯定的,所以乔母无暇再问,抓紧时间安排晚餐食谱。

“芊芊,玩一会儿赶紧回房休息,你的晚餐在房中用。”

乔芊应了声,抹掉脸上的水花,爷爷刚才还一副恨不得宰了郝佑鸣的态度,一转眼请他们吃饭?

不等多想,佣人手捧乔芊的手机来到池边,乔芊爬上岸接过电话,“呀廖尘?你怎么会知道我的新号码?”

“是你爷爷告诉我的,今晚有空吗?”

“嗯?你今晚不是要来我家吃饭吗?”

“暂时没听说,莫非…郝佑鸣会过去?”

“是啊,我妈去准备晚餐餐单了。”乔芊一转身坐上藤椅,随后稍有埋怨地说,“你也真是的,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的结婚对象就是你?你们全都耍着我玩。”

“我哪儿敢耍你,我也是直到半个月之前才知道结婚对象是你。说一句你可能不太相信的话…”廖尘清了清喉咙,说,“刚到澳门那会儿,看到有关你婚期的海报时,我便再没离开过酒店。”

乔芊吸了口气饮料,“为什么,照片拍得太丑了?”

“呵,我知道你听得懂。”

“…”乔芊含着饮料不知该怎样接话。

“还记得你对我承诺过什么吗?”他问。

乔芊当然记得,当时她遭到不良少女的袭击,是廖尘及时相救才免受更多皮肉之苦,而幕后黑手经钟玄德彻查,结果竟然是郝佑鸣的“好”助理林依娜。

她曾向廖尘承诺,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她绝不推辞。

第57章 峰回路转

“我拜托你的事你可以轻而易举办到,不会推辞吧?”廖尘给她留出回忆的时间,就是让她想清楚谁才是真正视她如宝的男人。

“你头上的伤没事了吧?”

“我当然没事,主要是你,刚刚怎么会昏倒?”

“我忽然看到你俩出现,没病都要吓出病来。”她干笑两声,或许是廖尘在交谈方式上有所改变吧,总感觉他变得彬彬有礼且谨小慎微。

“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你离开郝宅之后我打过几次电话,陈管家说你离开的时候很仓促,连行李都是后托运回去的,你的家里人没有为难你吧?”

那些戴脚镣过生活的日子,不提也罢。

“没有。廖尘,晚一点再聊好吗,我妈叫我洗澡换衣服。”她搪塞道。

“换衣服做什么,迎接郝佑鸣?”

“不是,当然不是,我刚游完泳。还有,谢谢你没有在爷爷面前拆穿杂志封面上的女人正是我。万分感谢。”乔芊匆匆挂上电话,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晚餐时分,乔芊待在卧室里刚准备开吃,佣人又忽然来请,叫她换上正装赶往餐厅,爷爷正在发脾气。

“噢,出了什么事?”她边换装边问。

“具体不清楚,不过餐厅里中聚集了很多人,廖老爷与他的孙儿刚到不久。”

“廖爷爷与爷爷是挚友,他们在吵架?”

“不是,是廖尘先生与郝先生吵起来了。说吵架也不准确,应该是争论吧,双方情绪都有些激动。长辈们都在劝。”

事不宜迟,乔芊快速套上长裙向餐厅跑去,一进门,惊见廖尘将郝佑鸣压在墙边欲大打出手。

乔芊一个箭步钻到两人中间,随后抱住廖尘的拳头,“有话好好说。”

“如果让你听见他刚才说过什么,你也无法冷静!”廖尘怒火上涌。

乔芊转而看向郝佑鸣,“你说了什么?”

“你爷爷说我加入黑帮,打家劫舍,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我就顺着说呗,告诉他如果不肯把你嫁给我的话,我只能纠集帮众抢人。”

乔芊扬起手打他胸口一拳,“什么黑帮,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怎么可以威胁老人家?!出言不逊,没大没小的!还不快给我爷爷道歉!”

说着,她踮起脚尖按住郝佑鸣的后脑勺,乔芊不自觉地与他一同鞠躬致歉。

“说话啊,装什么哑巴?!”她轻声怒吼。

“乔爷爷,对不起。”

“…”

乔正天捂住心口,看了看嗔目结舌的廖睿风,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Amanda,这还是刚才那个跳上餐桌抽风的混小子吗?

事情是这样的,乔正天未料到廖睿风突然造访,不过既然来了就一起听听。公开审问之前,为求保险起见,他首先命儿媳与佣人退到门外等候,而后才取出照片质问郝佑鸣。

郝佑鸣起初只是听着,但听到诸多栽赃到他头上的恐怖事件之后,他忽然冷笑一声跳上餐桌,踩碎他心爱的古董餐盘不说,还扬言要抢人。于是才引发后续,乔正天急命佣人去请乔芊,目的就是让郝佑鸣更难看。然而适得其反的是,孙女的出现,反而轻而易举制伏了胡作非为的郝佑鸣。

鼓掌声从Amanda方向传来,“看到没,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你家芊芊是吃定他了。当然,我也要为我家佑鸣的失礼之举向各位道歉。古董餐具是吧?稍后补你十套。”这死孩子!说发疯就发疯,弄得她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幸好他还没忘记在乔芊面前上演“妻管严”的戏码,否则非把她这把老骨头气死不可!

乔芊一低头发现地毯上躺着一张照片,好奇地捡起来一看,照片中的少年正挥舞着棒球棍打向一名彪形大汉,虽然背景环境污浊不堪,又是傍晚,但少年清秀的容貌以及白皙的肤色在黑人当中显得格外特别。

她举起照片放在郝佑鸣的脸庞边作比较,“这照片中的人…是你?”

“是。”

“你为什么要与那些满是文身的外国人打架?你戴的袖标又代表哪种含义?莫非参加了某种非法集会?”她好奇地问。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郝佑鸣身前,没错,他们都想知道!

如果乔芊没有出现,郝佑鸣或许不会道出真相,但是她来了,至少有一个人相信他没有说谎。

“我说什么你都会相信吗?”郝佑鸣笑着问。

“为什么不信,只要是事实。”乔芊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