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孝子范伯严将仙丹自己吃下时,老六的神情极为诧异,又很不明白,“为什么呢?”

辛秀早有预料,此时也不奇怪,“我说过了,他的孝顺都是为了博取名誉,但名誉哪有真实的延年益寿有用,我看他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取舍。”

懒得多看这人,辛秀嫌无聊,“走吧,看下一家。”

下一家可就精彩了,刚好让她们赶上看了一场大戏。

这个学生名叫郑枭,辛秀对他有印象,纯粹是因为他写的那篇小作文,说女子有野心可怕需要驯服压制云云。辛秀先前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表现的那么深恶痛绝,还态度慎重,如今可算明白了。

郑枭家中有一位妻子,同是大家族出身,脾气火爆,辛秀和老六眼睁睁看着那位彪悍的夫人和丈夫郑枭大战三百回合,两人用香炉坐凳古琴等器械,从屋内打到屋外,并且互相辱骂,为了抢夺郑枭带回来的那枚仙丹。

那漂亮的夫人头发散乱,钗环歪斜,嘴里大喊:“神女说过要给妻子,郑枭你竟然想要隐瞒独吞,你算个什么东西,给我交出来,那仙丹是我的!”

郑枭衣服都被撕破了,同样狼狈,看上去快气疯了,大骂着:“你这疯妇!岂有此理!”

两人缠斗半晌,最后是夫人得到了胜利,一把抢过郑枭藏在怀中的盒子,拿出仙丹直接吞了,完全没给他抢回去的机会。

吃过仙丹精神百倍的夫人意气风发,扬长而去,留下郑枭躺在原地不甘地捶地,竟然痛哭失声,仿佛一个被恶霸欺凌**的无辜少女。

老六一言难尽:“……嗯。”

辛秀则感叹:“他有个好老婆,为他保住了鸡儿,等到三日后发现同学都变性了之后,郑枭一定会感谢他老婆的。”

像这位夫人一样彪悍,敢于去抢仙丹的,还有一位。这位是个公主,比丈夫地位更高,她毫不客气要求丈夫将应该属于她的仙丹交了出来。

哪怕甄湘神女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过,仙丹是给九公学宫学生的妻子女儿,可这仙丹真正能到他们妻子女儿手中的,寥寥无几,还大多都是那些女子本身有身份有能力,主动去抢回去的。

老六一开始看得还挺乐呵,但慢慢的,就越来越沉默了,最终她忍不住发问:“明明在名义上是给那些女子的,他们也都是有才学之士,被许多人追捧,怎么都要做出这种事?”

辛秀:“习惯了吧,习惯作为男人,可以获得最好的东西,所以有好东西他们都会默认属于他们。对他们来说,给他们妻子女儿的仙丹,就是给他们的,算不得强占。”

不过这次,她就要教教这些人,伸手去拿属于别人的东西,是要付出代价的。

瞧着那一个个吃了仙丹,红光满面的人,辛秀嗤笑一声,带着老六打道回府。

等待阴泉水开始发挥效果的三日,商阳城风平浪静,学子们有交情的聚在一处喝酒,纷纷说起仙丹,只觉得自己吃了仙丹之后,果真更加有精神,言语中尽是欣喜自得,还有人盘算以后有机会要再求神女赐下仙丹,浑然忘记这仙丹本不是给他们吃的。

哪怕少数几人仍旧有些担心私自吃了仙丹,被甄湘神女怪罪,但看大家都是如此,也就放宽了心。毕竟罪不及众,他们这么多身份贵重之人,神女难道还能一怒之下对他们怎么样不成。

前有老神仙南柯子下凡来为他们讲道,后有神女甄湘赠给他们仙丹,这些本就自诩身份的人更加膨胀,没有一个人觉得会有什么了不得的后果。

得到仙丹的三日后,一声尖叫撕开了所有人的美梦。

一百多个权贵子弟、社会名流,早上起来发现自己胸前多了两团,身下少了一块,说话声音柔了,腰软了,个子矮了。镜子一照,倒映出的面庞熟悉又陌生,顿时全傻了。

“这是怎么回事!”崔弩是个身形高大,皮肤黝黑的男子,在家中向来是唯我独尊,动辄发怒,家人都对他十分惧怕,尤其是他愤怒之下,说话声音都像铜钟震耳。但这日早上,他那令人惧怕的声音,变得尖细嘹亮,从铜钟变成了号子。

他的妻子听到声音匆匆赶来,惊愕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回不过神来,良久才试探着问道:“你、你是谁?”

崔弩又惊又怒,气得鼻孔大张,见妻子愚蠢的模样,上前就是一巴掌:“你这蠢妇,连我都不认识了!”

他往常一巴掌,能把人打得面庞红肿,牙齿脱落,但如今这一巴掌,虽然清脆,但杀伤力骤降。他的妻子被这一巴掌打得头一歪,顿时清醒了,尖叫起来,声音比崔弩更高八个调:“你怎么会变成女子了!!!”

发现面前这又黑又丑的女子是自己丈夫崔弩,崔夫人险些晕厥,再看她衣襟里露出来的女子胸口,崔夫人一口气没上来,终于彻底厥了过去。

崔弩,虽然当男子的时候能称一声伟岸男子,但容貌确实不太好,如今成为了女子,见过他的人都说丑。

像崔家这样的混乱,这一日商阳城权贵聚集的区域,许多地方都在上演。

卢夔是士族卢氏主支的小公子,他才学出众,但比他才学更出众的是他的外貌,他往日乘车出门,都能引得一众粉丝追车送花,时常堵住路,对此,卢夔觉得烦不胜烦的同时,又有些自傲于自己的容貌,因此每日早上,他都要对镜让仆人为自己仔细清洗一张脸。

这一日早上,他对着镜子看了许久许久,可无论看几次,他都无法相信镜中那雪肤红唇柳眉杏眼的美丽女子,竟然是自己。

他先前写了一篇神女赋去赞美神女甄湘的容貌,极尽夸赞之能事,可如今,他竟然成为了一个容貌比神女甄湘也差不了多少的美人!这脸要是长在别人身上,他自然愿意多欣赏,甚至愿意收入后院当个姬妾,可如今这张脸是长在她自己身上!

他变成女人了!

“啪——”

镜子被他砸碎,屋内摆设都没能幸免于难,首先发现了他异样,又被他赶出去的侍女们在门外听得瑟瑟发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

从男子变为女子,这种荒谬的事,许多人听都没听说过,更不要说有一天降临在自己身上,自然阵脚大乱。

大部分人第一反应就是赶紧隐瞒这种“丑事”,但人数实在太多了,这事不可能完全被瞒住,大家互相听到风声,很快发现,九公学宫的学子们,除了十几人,其余全都变成了女子。

这下子,他们明白过来了。

“难道,是那仙丹的问题?”

这事也很容易能得出结论,只要询问没有变成女子的少数几位学子,他们有没有吃仙丹就清楚了。

九公学宫的大门前,来了一波又一波的侍从卫兵,全都是各家派出的仆从来求神女救命。

然而没人能见到神女,连南柯子先生都闭门不出,更无一人能靠近。

那些把自己藏在家中不敢出去见人的学子短短半日,就已经觉得受尽煎熬,无法再忍受下去,见派去的人无功而返,也顾不得丢不丢脸了,全都聚集在一起,赶往学宫亲自向神女求情。

辛秀站在学宫大门上,看着底下那些变成女子的学生们做贼一样遮住头脸,三两成群,无头苍蝇般,互相询问情况又一起匆匆踏入学宫大门,不由和身边的老六开玩笑道:“你看,如今九公学宫有了这么多女学生了。”

作者有话要说:如何用最简单的办法让九公学宫里有女子入学——把不想让女子入学的男学生变成女学生,搞定

☆、第一百零九章

阴泉水把男子变成女子的保质期只有半年, 老六听着门外那些或慷慨激昂或痛哭流涕, 主题都是要求变回男子的声音, 问辛秀:“大姐, 我们就这样放着不管,让他们当半年女子, 是不是等到他们体会到女子不易, 以后对待女子就会更多些宽容支持了?”

老六眼里满是期待向往, 辛秀却没怎么客气地打破了她的幻想,“当然不可能, 他们在这种男尊女卑的环境里长大, 怎么可能在短短半年的变性生涯里就学会正确看待男女的身份差异, 一下子变成支持女子入学的人。”

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让这群学生学会感同身受, 学会体谅女性。

“老六, 我让他们变成女子,只是为了打开一个口子。当他们接受自己变成女子这个事实, 并且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恢复的时候,他们就会开始为自己谋求权利, 退一步说,也就是为女子谋求权力。”

当他们是男子的时候, 自然觉得作为男子高高在上理所应当, 但现在他们是女子了, 肯定不愿意做被压迫的人,会奋起反抗推翻自己之前的提倡也是正常。辛秀这一下,就是为了把敌方主力变成我方队友, 这一招叫做“无中生友”。

“你现在去和他们说,女子不能入学宫,他们就会给出之前完全相反的答案了。”辛秀手里搓着变性药丸,听着外面鬼哭狼嚎,心情颇好。

万事开头难,她做的,就是给他们开这个头。

从最高学府开始,女子入学不罕见了,那么以后有女子入学自然少了许多阻力,也是为了方便老六以后在这里继续展开工作,毕竟她也不能给老六留个解决不了的烂摊子。

老六再一次努力消化她说的话,露出那种困惑又有些明了的神情。她其实是个不太聪明的孩子,但十分好学,可能并不通透,但愿意去不断思考。

她习惯随身带个小本子,有时候不能理解的话都会随手记上。不管是她师父卜算子说的,还是辛秀说的,或者其他人说的,能让她产生触动的,都能登上她的小本子。

两人闭门不出三日,外面群情沸腾,因为事情太大隐瞒不住,几乎整个商阳城都知道了这一件奇事——九公学宫学子因为触怒神女,由男子变作女子了!

在这个没什么娱乐消息的时代,这种爆炸信息当然引发全民热议,可那些要面子的学子们已经顾不得外面的纷纷流言和猜测,如今他们满心就是变回男子,日日在九公学宫南柯子的屋舍外面哀求。

不知是哪位学子首先带来了自己的妻子女儿,让她们来哀求神女,其余人有样学样,也带来了各自的妻子女儿。

既然甄湘神女的仙丹是赐予她们的,那让她们自己站出来说是自愿让出,让她们求情,神女总该消气吧。

至于神女消没消气?辛秀听着外面一群女人小孩苦苦哀求,脸上笑容更大,对老六说道:“反正这些人都吃了一粒变性丹了,应该不介意再多吃一颗。”

半年还是太少,那就持续一年吧,算作给他们这一出昏招的奖励。

她们一直不露面,终于有人等不下去了。琥国王宫数千甲胄士兵肃穆紧张地穿过商阳城主干街道,来到九公学宫,包围前门后,又有一队人来到南柯子的屋舍外。

能让琥国国主身边的精锐士兵跑来这里,显然琥国国主也吃了那丹药,现在正因为痛失男人象征在那焦急不已,连神仙都敢挑衅了。

老六有大姐在身边,什么都不怕,就是有点纳闷:“国主竟然直接让士兵们来围住我们,他不怕死吗?如果他需要继承人因此焦急还有些道理,可国主又不需要再生继承人,难道男子身份比性命还重要?”

辛秀被她提醒,想到了另一个方面,“诶,老六啊,你说他们变成女子,现在能不能生孩子了?”

老六也一愣:“是啊,他们能生孩子吗?”

辛秀感叹:“希望他们有兴趣的能试试,解答一下我的疑惑。”

解答疑惑科学探索,留待以后,那些逼到她们门口来的士兵们拱卫着一个年轻男子站了出来,该名男子是琥国国主的儿子之一,也是幸存没有变成女子的学子之一,他硬着头皮代表发言。

发言总结一下就是神仙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能赐下变回男子的丹药,大家一切好说,但是如果不能,我们就算是凡人也不能忍,我们人多,神仙应该也怕人多。

辛秀用行动告诉了他,神仙究竟怕不怕人多。

平地而起的风,将所有试图接近的人全都卷起,整个九公学宫的天上都是飞翔的人,只有那一栋屋子巍然不动。

“大姐,这个灵器叫什么名字,它好厉害啊!能吹出这么大的风旋!”老六看了看外面的情况,又跑到辛秀对面,艳羡地看着她手里的扇子。

辛秀:“没名字,是师父给我炼制的。”

她这一次离开蜀陵,熊猫师父给了她很多灵器,都是新炼制的,她能使用的,各种各样的灵器都有,可谓是煞费苦心。收到这些灵器包裹,辛秀就知道,师父大概是短期内不会开小号来身边陪玩了,不然他也不会是这个要把她全副武装的架势。

听老六还在问名字,辛秀随口说:“叫公主铁扇。”别说,这形状和她小时候看过的动画片红孩儿里铁扇公主的那把扇子还真挺像。

不管是士兵还是来求情的学子,全都被风卷到了九公学宫外面,滚了一地。这一出上天,几乎把他们吓破了胆,无论如何都没有几个士兵敢再去冒犯神仙。在这世界,王权固然可怕,但手段莫测、反手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神仙,更令人畏惧。

武装溃散,发现来硬的没用,国主终于纡尊降贵地亲自来了,然而不管是神女还是南柯子都没有理会的意思,甚至那座神秘的屋子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发现这边行不通,不少学子开始求助于其他神仙道人。他们各有各的渠道,去寻那些所谓隐士高人道人,大把的金钱珠宝送出去,一时间商阳城到处都能看到些仙风道的玄门人士。

然而,不论这些人名声如何,等到真的让他们看了那些学子们,都是毫无办法。聪明些的立即转身就走,远离这大.麻烦,自以为聪明的用些拖延之法,试图从焦急的肥羊们手中多骗取一些钱财。

一时间,简直是乱象丛生,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闹得满城风雨。

去看那些骗子骗人,对辛秀来说是个非常好的消遣节目,至少她们每天都能看不同的热闹,感到非常快乐。

搞得辛秀连连感慨:“人间真是太有趣了。”有点可惜这次师父没跟着,不然让他跟着看完这一出出大戏,他的社恐状况还能大幅度改善。

当然,除了骗子,也被这群有权有势的人们请到了些有真材实料的修士。

“李郎君这是完全变成了女子,体内阳火不兴,阴火旺盛。小道修为浅薄,怕是没办法。”说话的中年男子清瘦儒雅,背后背着一把剑,身上沾着泥土,有几分落魄,当他说出这话时,李家上下如丧考妣。

穿着一身男子衣袍的女子焦急道:“徐仙师,您以前还帮我们驱过鬼,那凶戾恶鬼您都能降服,如今我不过是误食了一枚丹药而已,怎么会没有办法呢?!”

徐仙师摇头,“恐怕不是普通丹药,我从未见过世间有如此神奇的丹药。”

李郎君面色难看至极,忽然狠狠道:“那什么神女,说不定是哪里来的妖怪,若是真正修仙之士,怎么会对普通凡人做出这种丧心病狂之事!徐仙师,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如今只有您能拆穿那两个妖物的真面目,还我们公道了!”

李郎君苦劝许久,徐仙师终于还是答应了他去会会那两位神仙。就如李郎君所说,这种将男子变成女子的行径,确实有些偏门了,他要去看看那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辛秀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趴在耳边提醒自己的熊猫叮当,披上衣服打开门,扬声道:“朋友,夜探此地,你是准备来硬的还是来软的?”

徐仙师踩着对面的屋瓦现出身形,跳下屋顶,落在木质台阶下方,很是客气地朝辛秀拱了拱手,“在下徐孟洲,特来与二位同道讨教。”

辛秀:“那就来吧。”

徐孟洲一招手,背后长剑出鞘,然而还不等他握剑有动作,辛秀已经出现在他身后,一道千钧灵符把他压倒在地,徒手捏着他的剑尖,用剑柄戳戳他的肩:“好了,你输了,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吧。”

徐孟洲还没回神,他四处云游,为不少凡人解决过厉鬼凶煞,也曾遇到很厉害的妖物,但如此厉害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竟然一个照面就制住他了。

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徐孟洲忍不住道:“我看你也是有师承之人,应当是明白修士不可欺压寻常凡人的,怎么却在这里酿成大祸,我劝你还是赶紧收手吧,不然恐遭反噬啊。”

辛秀懒得听这些废话,披着衣服往回走,忽然又听身后那古板中年说:“我师从蜀陵,不知这位同道有没有听说过,如果听说过,还希望你能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再为难此处的凡人了。”

辛秀脚步一顿,这时候才匆匆起身的老六站在门口,也听到了这话,两人一同看向徐孟洲。

“你师从蜀陵?那你师父是谁?”辛秀问。

徐孟洲见她们有反应,心中一喜,忙道:“家师姓安,名讳度明。”

辛秀思考半晌才想起来,“是安度明师兄吗,采星师兄的师弟,采星师兄说过的,他似乎还在外面游历不曾回去。”

徐孟洲一呆,“你们也是蜀陵弟子?”

辛秀道:“你师父安度明,师从离明真人,是不是?如果你真是度明师兄的弟子,那你应该管我们叫师叔。”

三人进了屋,交谈一番才确认了对方身份,徐孟洲表情尴尬,“其实我也不算师父嫡传弟子,他只是曾救过我,教了我一些术法,并没有记我入弟子录,此次也是情急之下,才报出蜀陵,真是惭愧。”

辛秀无所谓地摆摆手,在蜀陵他们就是最小的,没想到现在都当师叔了。

“不过,两位师叔,为何要做这样的事呢?”身份没问题了,徐孟洲这下子知道她们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妖人了,但还是感到很困惑。

老六要解释,辛秀直接高深莫测说了句:“这是祖师爷灵照仙人的指示,也是给这些人的一场试炼。”

一句话,徐孟洲深信不疑:“原来如此,既然是祖师爷灵照仙人法旨,自有其用意。”他所出生之地就信奉灵照仙人,对蜀陵更是充满信任,完全没有怀疑辛秀二人。

辛秀:啧,遇到的人都好骗,祖师爷的名头也是真好用。

徐孟洲再也不追问了,还表示要待在二位师叔身边帮忙,为她们解决那些前来骚扰的人。有他这么一个能干活的师侄在,确实给辛秀免了不少麻烦。

不过,徐孟洲修为并不高,拦不下所有来找麻烦的人。

辛秀和老六坐在屋内闲谈,盘算着再过几日,等到这些学子都认命没办法了,就能出面让事情走上正轨。忽然,屋门被人暴力破开,刚认下没多久的乖巧师侄徐孟洲口吐鲜血,猛然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丢在两人身前。

来人叫嚣:“哪里来的小修士在这装神弄鬼,赶紧滚出来给爷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才写到这里,但脑子里的剧情已经飞奔到了几十章之后……希望两百章之内能写完这一本《秀游记》……

☆、第一百一十章

徐孟洲这中年师侄虽然古板死心眼了点, 但为人正派, 又异常尊师重道, 这几日跟在辛秀二人身边, 侍奉的可谓尽心尽力。

辛秀当人家师叔的,见师侄摔到脚下, 口吐鲜血的模样, 自然不能无动于衷, 她眉梢一挑,一手将人抓起塞给老六照顾, 自己一跃而起直扑门口那道人影。

那人刚放完狠话, 连屋内人的脸都没看清, 就见寒光闪烁直扑面门, 下意识一惊, 张手如同轻盈的鸟一般往后退去。

“你……”

需要嘴炮的时候辛秀嘴炮一套又一套,不需要嘴炮的时候, 辛秀也不喜欢多说,那人刚吐出一个字, 辛秀抽出的刀已经劈向他的脑壳。他只好继续躲开,两人在院中你追我赶, 屋瓦都被她们踩得咔咔作响。

大约是觉得这样被人追着砍实在没面子, 那人忽然一个反身, 用手臂挡住了辛秀的刀锋。男子手臂之上覆盖着的一层浅金色灵力,完全隔开了刀锋伤害。毫发无伤的男人发出一声轻蔑冷笑:“就你也想伤我,我身上光是防御灵器就有好几样!”

这男人看脸似乎很年轻, 还挺英俊,但身上有一股骄纵跋扈的气质,实在令人喜欢不起来。简单来说,就是他看上去像个修二代,修仙流中经常出现的那种,主要作用是给主角送菜被轻松吊打,然后引出家里大人来给他报仇的工具人。

辛秀只简单扫了他一眼,就得出以上结论,手上的刀一个翻转,砍向他的脸。

虽然有灵器防御,可被人用刀砸脸也是真丢人,男子大喝一声:“哈!”

他周身猛然一震,无形风箭冲向辛秀,辛秀手腕上浮起一个圆环,在她面前迅速张开,如同一面盾将所有攻击全部吞下。男子乘此机会拿出一只葫芦对着辛秀:“风来!”

辛秀反手抽出铁扇,也跟着说:“吹他!”

那葫芦刚刮出一阵毒风,就被辛秀的铁扇吹得猛然灌了回去,那男子方才还露出胜券在握的神情张嘴要笑,结果毒风被辛秀扇回去灌了他一嘴,呛得连连咳嗽。

“咳……咳……呸!”

他收起葫芦,又拿出一只大鼎砸向辛秀,口中含糊骂道:“等老子困住你,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大鼎像一座山迅速朝辛秀压下,眨眼将她罩在大鼎底部,辛秀抽出头发里的一根圆头黑簪,轻轻一抖,这簪迅速变得粗大如柱,势不可挡地将沉重大鼎戳了个对穿,破了这困鼎灵器,让它变成了一只废鼎。

辛秀:“可惜啊,你困不住我,要跟我比灵器数量,小伙子你怕不是没见过世面。”她师父的灵器可都是量产!

一脚踢开废鼎,辛秀拿回那慢慢变小的黑簪。这东西是她和师父描述过的大圣金箍棒同款,虽然没有原款那么了不得,但变大变小是基础能力,拿着当个周边耍耍还是非常过瘾的。

黑簪一头大一头小,被辛秀握着顺势砸向对面那还想掏灵器的男子,把他砸到地上动弹不得。

男子大约身上确实有不少灵器,为所欲为惯了,还没有遇上过能教他做人的人,不敢置信自己竟然在比灵器上被人碾压了,破口大骂道:“你这贱人敢这么对待老子!你死定了,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辛秀蹲下,一脸假笑:“哦,那你什么来头?”

男子也冷笑:“我可是螭风洞薛衣元君的独子薛延年!”

辛秀:“哦,你叫薛延年?那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她笑眯眯地露出袖口,一个袖珍小葫芦的葫芦口。

薛延年丝毫不知道害怕,报出自己身份后就等着人跪下道歉,口气极大:“我薛延年没什么不敢的!”

然后他就被吸进了辛秀的小葫芦里。

辛秀塞上葫芦盖子,摇晃了一下。

她可是看过《西游记》的一代人,什么托塔天王的塔,天蓬元帅的耙,什么芭蕉扇、紫金红葫芦等等,她闲着没事都跟师父描述过。她师父,**的人间小叮当,炼器大师,手工达人,致力于满足她的所有幻想,每一样她说过的东西都能给她炼制出类似的,这次回蜀陵,全当玩具给她玩了。

辛秀疯狂摇晃葫芦,“你以为就你是修二代吗,我也是啊,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徐孟洲吐着血,还担心辛秀师叔解决不了外面的不速之客,强撑着要起身帮忙,谁知还没爬起来,就见辛秀师叔摇晃着个葫芦回来了。

“大姐,你没事吧?”老六按住徐孟洲师侄,关心地问道。

辛秀还在不停摇晃葫芦,“没事,就是个修为不高靠灵器装逼的,被我用灵器反压制抓住了。在这葫芦里呢,你要玩吗,给你玩。”

老六好奇地接过葫芦,放在耳边细听,听到葫芦里面好像有细细的声音在呕吐。

“嗯……大姐,这人在里面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