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里面是黑色的连衣裙,外面加了一件薄风衣,腰带系在腰间, 脚上是双高跟鞋。

她长大了, 成熟了,不再是当初二十岁的乖僻少女。

她是个举手投足有风情的女人了。

许是怕陆昂听到,安安稍微走远一点。

辉姐说:“你现在立刻来公司!”

“对不起, 辉姐。我现在走不开, 我明天下午过来。”安安拒绝。

“陆安!”

辉姐在电话里吼她,安安直接挂掉电话。

她转过身,不偏不倚,恰好迎上陆昂的注视。

十一点多的街头已经没什么行人, 整条街上只有她和他。

路灯下,陆昂身上蒙着淡淡的晕黄。

因为逆光,他的五官依旧不清晰,可他的身影高大,他的肩膀宽展。他站在那儿,安安就知道他是陆昂。

再没有别人!

这是她爱的男人。

这是她等了三年多的男人。

安安快步朝他走去。

每分每秒她都不舍得再浪费。

高跟鞋踩在地上,一步又一步。

越是靠近,她越能闻到陆昂身上的气息,那种雄浑、昂扬的男性气息,原始且充满了力量。让她的腿发软。

安安走到他的面前,贪婪仰望着他。

离得这样近,终于将他看得清楚。

他的轮廓依旧硬朗,他的五官还是周正、坚毅,唯独眉骨多了一道伤。那道伤口早就缝合痊愈,只留下时间的浅浅痕迹,昭示着他所经历过的危险。指尖颤了颤,安安轻抚那道疤,心疼道:“你受伤了。”

“都过去了。”陆昂默了默,问刚才的事,“我是不是给你带了麻烦?”

听到这话,安安登时不开心,凶巴巴反问:“那我也是你的麻烦?你是不是早就想甩掉我?你是不是根本不想见到我?”

她一凶,俏脸鼓起来,那些所谓的成熟、冷静全没了。没人能说过她,她的嘴巴一贯伶俐会呛人…陆昂轻笑。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安安眼睛哭得又红又肿,陆昂指腹轻轻刮过。

他的动作柔软,他的掌心温热,安安覆住陆昂的手,用她的手紧紧抓住他。

他的指骨很硬,他的手很大。

握着他,她便安心。

安安又去牵陆昂的左手。手递过去,安安这才发现异样。目光死死盯着陆昂的左手,她僵在那儿。僵了两秒,安安仓惶抬头。

那条长命缕没了,陆昂的胳膊垂在那儿,明显不对劲啊,还有…还有陆昂左手手腕、手背上好多刀疤。那些疤结了痂,狰狞而猖狂,像是死神在对她冷笑。

嘴唇颤了颤,安安突然又想哭了,她头痛欲裂。

陆昂仍旧轻描淡写:“都过去了。”见她眼睛红了,他弯了弯手肘,安慰安安:“已经在恢复。”

他越是风轻云淡,安安心里越痛,她难受的快要死了。眼泪涌上来,安安连忙低头。那些晶莹的泪掉在地上,安安顾不上擦,她牵陆昂,紧紧牵住他的左手。

“还有哪儿?”她问陆昂。

她问他,他身上还有哪儿有伤。

陆昂没说话。

安安就明白了。他肯定受了很多很重的伤,他死里逃生,他那么艰难地才来见她。

他做出了承诺,就不会食言。

这就是她的陆昂。

他回来了,他平平安安站在这里,比什么都强。

擦了擦眼泪,安安踮起脚,吻他。

这个吻他们等了三年多,等了一千多天,在他们的记忆里无数次演绎。

柔软的唇轻轻碰了碰,安安还是在哭。

“陆昂。”

现在没有人,她终于可以喊他的名字。抵着他的肩膀,她一遍又一遍的喊他。

陆昂,陆昂…

这个名字她怎么喊都不够。

她这辈子都离不开他了,安安知道的。她要照顾他一辈子,她还要给他生孩子。

*

在安安的坚持下,陆昂领她去自己的宿舍。

小媳妇正式上岗了,安安什么都想知道。

派出所宿舍在派出所的后面,挨着附近小区,单独的两栋楼,住的人不少。外表看上去和普通小区没什么差别。

陆昂开门,随手打开灯掣。

晕暖的光落下来,安安走进去,仔细打量这个地方。

房间不大,他的东西也不多。桌上是烟灰缸和烟盒,旁边搁着消炎与舒经活血的药,都吃了,用了。安安一一打量,鼻子禁不住发酸。陆昂的警服随手撘在椅子上。指腹摸过去,她回头看他。

灯下,陆昂眉眼平静。

“都结束了?”安安只能这样问。那些危险的日子她根本不敢想象,她更不敢想象三年多这人是怎么过的。

陆昂“嗯”了一声,不方便多说别的。

得到肯定答复,安安眼眶又要发热。她看着陆昂,凝视着他。屋子里就这样安静了下来。阳台门没关,微凉的晚风吹过来,拂过她的衣摆,拂过她的发丝,拂过她的心。

几步之外,陆昂也一言不发望着她。

明明风往屋子里面吹,偏偏安安能闻到陆昂身上的那股气息,那股让她发软、臣服的味道。那是他的荷尔蒙。

站在他的视线里,耳根微微发烫,安安脱下外面的薄风衣,搭在椅子上。

她里面是黑色的掐腰连衣裙,露出精致的脖颈与锁骨。柔软的衣料贴着胸乳隆起,弧度柔软、大小适中,再底下的腰却收得紧。

安安朝他走过去。

短短几步,每走一步,她心跳就不由自主加快一些。

直到陆昂的面前。

他抿着唇,低低垂眸。

察觉到他的目光,安安耳根越发烫。与他对视一眼,安安视线往下,落在他的肩膀那儿。陆昂平时都穿T恤。他的衣料总是特别柔顺,贴着他的肩膀往下,勾勒着他的身型。

他的肩膀宽宽的,他的腰却劲窄、有力…

安安耳朵彻底红了,她撇开脸。

陆昂抬起她的下巴。

安安迎上他的视线。

四目相对,陆昂俯身吻住了她。

不同于先前的那个轻吻,这才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吻,占有,凶悍。

他的气息太过强悍,他吻得她浑身发软,他吻得她浑身战栗。安安踩着高跟鞋,站都站不稳,只能用力勾住陆昂的脖子。

她将自己的舌尖递过去,承受并回应着这个吻。

她太需要他了,她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向他绽放。

她紧紧靠着他,柔软的胸贴着他,她渴望着他。

她的乳被他握住的瞬间,安安还是想战栗。

他的指腹粗粝。

他揉她,他刮她的乳.尖,那种陌生而熟悉的触感迅速窜遍全身,安安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死死抱住他,任由他吻她,揉她。

因为太久没有做过,安安底下重新变回紧涩。他每一寸的进入都艰难,折腾好久,两个人身上都是密密的汗。

直到他完整没入。

稍微有些涨。那种充盈、被涨满的感觉令她轻轻颤抖。

那是他的硬度,那是他的热意。

在她的体内,被她彻底容纳。

这种亲密最为直接、直白,只属于他们彼此。

这种快乐亦只有他们能够彼此分享。

*

做完了,两人才去洗澡。

浴室水汽蒸腾、弥漫,完完整整看到陆昂身上的伤,安安还是忍不住落泪。

他的胸膛有伤,他的后背也有。

指尖一点点抚摸过去,安安慢慢吻他,吻他的那些伤,他的勋章。

洗完澡,安安便替他利落热敷、上药。

陆昂左手手筋全被挑断,每天都需要热敷,再舒筋活血,还得去医院理疗,做康复训练。

安安没有换洗衣服,如今穿着他的T恤跑来跑去。陆昂不想麻烦她,安安就凶他:“你坐着,不许动。”——还是小媳妇的模样。

安安认认真真拿毛巾替他热敷。

她洗过澡,湿漉漉的头发上裹着毛巾,露出漂亮的五官。她眉眼专注,她抬头问他:“是这样吗?”她怕自己做的不好,又怕弄疼他。

陆昂摸她的脑袋。

热敷时间长,两人有一句没一句闲聊。

安安跟他献宝:“陆昂!陆昂!我演了电影。”

陆昂告诉她:“我看了。”

安安明显意外,她急忙追问:“我在里面好不好看?”

她最在乎这些了,根本没变…陆昂说:“好看。”

安安就笑了。

她凑过去,亲他。

手腕的毛巾热热的,她的唇软软的,拂过陆昂的心,这个夜晚宁静而安详,他也抿起嘴角笑。

察觉到他的浅浅笑意,安安额头抵着他,说:“陆昂,我好想你呀。”这一千多天,她无时无刻不在想他,想到要疯了。

“你想不想我?”她轻轻问他。

吻了吻她的脸,陆昂说:“想。”

安安搂着他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凉凉的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来。陆昂替她擦眼泪,说:“别哭了。”

安安抱着他说:“今天哭完,以后都不哭了…”她要跟陆昂高高兴兴的过日子,她要和他结婚,她要给他生孩子。

他们要多生几个!

这样想着,安安傻笑着,再度吻住陆昂。

这个夜晚现在才真正开始,无尽而缠绵。这个夜晚,安安不知快乐了多少次。这种久违的快乐,只有陆昂能给她,送上云端,去到天堂…

她真的好爱他。

、第六十章

安安没有问那条长命缕的去处, 陆昂却在梦里再次看见它。

梦里, 照旧是密不透光的丛林, 他满身是血,先前那两刀捅得极深,猩红的血不停从伤口往外渗,一点点带走他的体温。陆昂神思微微恍惚。紧接着他手腕上的长命缕被宋志一刀斩下来, 斩断了,拿在他眼前晃。

那条长命缕已经被他的血彻底染红了, 在风里飘摇。

陆昂紧盯着它。

挑了挑刀尖, 宋志抬头, 示意罗坤:“这□□的公安——”

就是这个抬头的瞬间, 话未说完,陆昂直接反扑,锁死宋志手腕,往后, 扼住他咽喉。他许久没练格斗, 再加上重伤,如今只凭原始本能。

“操!”

完全是猝不及防,宋志被扼得喘不过气, 他两条铁疙瘩一样的胳膊往后去抓陆昂, 试图松一口气。陆昂迅速扯过那条被血染红的长命缕,极快缠上宋志脖颈,死死勒住。他很久没有这样搏命,身体机能瞬间调动至最高, 陆昂下手快准狠…罗坤连忙捡起地上的枪,再对准他。陆昂已经丢下面色青紫的宋志,他面无表情、浑身是血的站起来。陆昂说,坤子,想想红倩…

罗坤被捕的时候,对他冷笑,我当你是我哥,是我一辈子最好的兄弟,你就这样利用我?

陆昂慢慢睁开眼。

窗外天光微亮,床头柜的时钟显示早上五点半。

组织上安排了一个心理医生给陆昂——现在越来越人性化,卧底回归通常会进行心理疏导——医生告诉陆昂,这种情况很正常。但他却醒得越来越早。

定定对着天花板,陆昂目光一点点聚拢。这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硝烟,只有柔和的清晨,还有…身旁的无间亲昵。

肩膀沉沉的,陆昂转头,安安正靠着他的肩,睡得香甜。她整个人紧紧依偎着他,一手搭在他的腰上。

她穿他的T恤,领口有些大。

晨曦从窗边透进来,照在她卸掉妆的脸上,有一种干净圣洁的美。

静静端详了一会儿,陆昂小心翼翼挪开安安的那条胳膊,他坐起来。

他这么一动,安安就迷迷糊糊醒了。

揪着陆昂的衣服,她睡眼惺忪的问:“几点了?”刚醒,她声音绵绵软软,像含着砂糖。

“时间还早,你再睡会儿。”陆昂跟她说。

“那你去哪儿?”安安半睁开眼,好奇。

陆昂说:“我去锻炼。”——他必须尽快将身体调整回来。

安安坐起来,从背后抱住陆昂,环住他窄窄的腰。下巴抵着陆昂肩膀,安安特别不要脸的撒娇:“陆昂,你在我身上锻炼好了。”

反正…都是运动嘛…

有什么差别?

她的手也不老实,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尖在他平整结实的腹肌上抚来,抚去。意味深长。

陆昂被安安的无耻逗乐了。握住她的手,陆昂回头,安安亲了亲他的脸。

她亲他的脸,亲他下巴上的青茬。

“陆昂,我们结婚吧。”微薄的晨曦里,安安忽然这样说。

陆昂怔了怔,安安认真告白:“陆昂,我想跟你结婚,我想给你生孩子。”她格外虔诚,她还格外霸道:“不许拒绝!”陆昂一时没有说话。淡淡晨光里,他没有高兴,也没有别的表情。他只是深深看着她。

这样的沉默令安安有少许不安。知道陆昂在担心什么,她连忙说:“更不许犹豫!”她牢牢盯着他,眼里仍旧不安。

弯起嘴角,陆昂轻轻笑了笑。他说:“你傻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