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牧遥才放下剧本,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陆善言,声色略有缓和,“…这次真是你写的?”

陆善言抬眸,眼底迅速掠过一丝不安,“你觉得如何?”

当然非常好!不管她怎么生气也无法否认这绝对是一个超级棒的故事,一定要挑缺点的话,那就是有些地方太深沉太压抑了一些,但实在是恰到好处的捉住了她的心。

她得承认,“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得到肯定,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浓眉舒展,“那么,你愿意接拍吗?”

牧遥知道他一定会这么问,她承认这的确是个超赞的剧本,但是要她去演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张了张口,缓缓道:“我需要考虑一些时间。”

不是拒绝。

陆善言看着她,最后微微点头,“可以,但为了防止你再逃跑,这段时间你必须住我这里。”

2.

陆善言的别墅,又大又豪华!

牧遥虽然不愿拍电影,但一想到那个大得能溜冰的客厅,多得一周可以换七次床睡的客房,嘴角还是没出息的往上翘了起来…跟自家那个只有厕所大的小公寓里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换了谁都会这样的!她默默为自己的屈服找了一通理由。

身后传来陆善言的脚步声,牧遥立刻把咧开的嘴强行合拢,回到之前那副硬邦邦的表情,“咳咳,陆大帅哥…”被犀利一瞪,连忙改口:“我是说陆先生,我一个女孩子家不太方便,麻烦你给我安排一间坐北朝南,早上七点开始有阳光傍晚五点准时落,还能欣赏到海景的房间。”

陆善言看了她一眼,冷笑,“那你只能住厕所了。”

牧遥一愣,好像的确只有厕所的方位是坐北朝南…“呵呵,那就算了吧,只要能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就行。”

陆善言走上二楼,推开他卧室旁的房间,把牧遥的行李放进去,同时警告道:“不准大声喧哗,不准听摇滚乐。”

哇!规矩真多,这算不算财大气粗!一抬头,牧遥就被房间对面的超级大阳台和无边无际的碧海蓝天彻底震惊了…

高兴之余,她也没忘记正经事,一伸巴掌,“给我钥匙。”

“什么钥匙?”

“当然是房间钥匙啊,不然我怎么锁门!”她昂着头看他,故意露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万一你半夜跑过来怎么办!”

陆善言微微眯眼,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顿觉好笑。

牧遥瞥了一眼自己贫瘠的胸部,瞬间底气不足,“看什么看,臭流氓…快给我钥匙!”

陆善言把钥匙丢给她,戏谑道:“你大可放心,我品味没这么差。”

这个人!

牧遥拿着钥匙被他气到,皱着眉跑进房间对他做鬼脸,“你住旁边也不准说话不准笑不准睡觉,否则打扰到本小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没等他反应就立刻锁门。

此时杨牧遥小姐还没意识到,钥匙事件将会造成她一生的耻辱。

晚上十点,陆先生作息规律,看完书就早早回房睡觉,牧遥在客厅里上了一个小时的网才拖拖拉拉的上楼,这一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锁门是一个多么愚蠢的决定。

房间门牢牢被锁住,而钥匙,在房里的桌上…蠢字当头一把箭,这下她要怎么回去,好想洗澡换衣服…

忽然间,她的脑海里闪过房间内那个大大的阳台…她住的房间是二楼的最后一间,紧挨着的只有陆善言的房间,也许,她可以悄悄从陆善言房间里的阳台爬过去?

站在房门前思想斗争了半天,她一咬牙,毅然决然往门口一坐,准备等陆善言睡熟了就悄悄进去爬阳台。

时间移到十二点半,她贴在陆善言的门上听了听声响,确认安静后起身轻轻握住门把,还好他没锁门。

她蹑手蹑脚走进去,借着星辰泛海的光芒,整个房间一览无遗。

床上的陆善言睡得很熟,呼吸均匀,牧遥瞪大双眼好奇地打量着他的房间。

房间内的摆设非常简单,除了书就是碟片,她踮脚走近高高的书架,离她最近的一排,全都是一叠一叠的剧本手稿,字迹看起来大方得体,俊秀中有另一番海阔天空。

原来《南与北》的剧本在定稿之前,他就已经写了那么多遍。

牧遥悄悄回身望了一眼熟睡的陆善言,暗自佩服。

他睡着的样子很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和平时的样子大相径庭,犹如一个安静美好的瓷娃娃,鬼使神差的,牧遥踮着脚尖走近床畔,仔细地观察着他的睡颜。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男人也能漂亮成这样,近乎一幅绝美的画。

牧遥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他的直挺的鼻梁,熟睡的某人被惊扰,皱眉微微一动。

倏地,他睁开眼眸,猛然把站在床边的人一拉,紧紧压到身下!

“谁!”

牧遥一愣,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他压住,瞬间惶恐道:“唔…是我是我,李大毛!”

陆善言略微一顿,撑着手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来我房间干什么?”

牧遥扁着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视线一低,忽然瞥见陆善言裸露的胸膛,他似乎刚刚做了不好的梦境,精瘦的锁骨上有一些细密的汗珠不时向下滑去,性感的景色让她想起了一句“活色生香第一流,手中移得近青楼”…妖孽啊,妖孽!

“看够了吗?”他的声音冷冷从头顶传来,牧遥吓得立刻闭起眼睛,脸蛋涨红,该死,一个大男人的身上为什么总是那么好闻!

“我…我把钥匙忘在房间里了…”

他一扬眉,“所以?”

“…想从你的阳台爬过去…”她都快羞得哭出来了。

陆善言蹙眉看着她,“杨牧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蠢?”

牧遥一弯嘴角,识相的不敢反驳:“…那我可以去爬阳台了吗,陆大人?”

陆善言睫毛一颤,忽地没有回答,银白的月华里,牧遥这才看清他的脸色有多苍白,她试探着问道:“你还好吧?”

他凉薄的唇一抿,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噩梦里,“不好。”

轻声说完,他闭了闭眼,无力地倒在她的身侧,双手紧紧环住她的腰间,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声音低低的,“…先别走。”

她紧张得动都不敢动,而他温热的鼻息微微喷在她的颈间和耳旁,害她脸烫得能煮蛋,“可、可是…”

“不要吵。”他的声音迷迷糊糊从身后传来,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一紧,把她牢牢拥在怀里,“…让我抱一会儿,等下就放你走。”

他的声音好脆弱,牧遥眨了眨眼,最终什么都没再说。

但是,她再也睡不着了!陆善言所谓的一会儿,一抱便是整整一夜,他的呼吸听起来慢慢变得安稳,而她被他的气息侵扰,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一闭眼睛,脑海里就出现他贴在她耳旁的唇畔,随着呼吸起伏,似有似无地掠过她的皮肤,只轻轻一触,她白皙的肌肤上,立刻敏感的红了一片。

杨牧遥小姐一夜无眠。

第二天一早,乘他还没醒来她就狼狈的落荒而逃,从阳台慌慌张张爬过去的时候,短裙整个被栏杆钩破,在海风中飘得轻舞飞扬…

这之后的几天,除了吃饭时间,牧遥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完全不敢出门。陆善言像是知道她的心事一样,也没来招惹她。

独自坐在房间里听着海风,她习惯性地打开电脑随便逛了逛网页,但身体机能却好像还停在那天晚上似地。想起那些情景,她脸一红,连忙把主编交代的工作翻出来转移注意力。

经过那个别开生面的一晚,牧遥觉得陆善言其实也没有她原来想的那么可恶,他像平常人一样,偶尔也想放下强硬的外表,偶尔也不想一个人。

那些废弃的剧本稿纸,也说明了没有谁是轻易就能成功的,他背后付出了多少,只有他自己明白。牧遥也明白,所以,她决定听主编的话,好好写一篇关于电影《南与北》的专题报道,不掺杂任何绯闻八卦,只关于他和他的作品。

这之后,她利用了大量的时间写完报道发给主编,然后又跑遍了各种权威的电影网站,申请了《南与北》的电影页面以及详细介绍。

等她忙完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牧遥集中精力了整整一天,肚子也终于不安分地叫起来,提醒她一天没进食了。她关上电脑,有些奇怪,怎么今天陆善言没有叫她吃饭呢?

牧遥走出房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敲了敲他的房门。没有人应,楼下也静悄悄的,他出去了吗?她有些奇怪,伸手扭动门把。

床上一片凌乱,已经傍晚了,陆善言居然还在睡觉?怎么回事…她轻轻走过去,“陆善言?”

他没有回答,只是紧紧闭着双眼,额头不时有冷汗冒出,她吓了一跳,俯身摸了摸他的额头,好烫!

看来是发烧了,昨夜的风很冷,而陆善言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衬衫,被子也褪了半身,肯定是受寒了。她有些担心,“喂,陆善言,你还好吧?”

他眉头紧皱,本就苍白的脸色几乎变成惨白。

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牧遥吓到了,伸手帮他把被子盖好,转身就跑进盥洗室里,拿出浸满冷水的毛巾放到他滚烫的额头上,然后喂他喝水,吃药,等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一些,她才放心下来,坐到床边。

陆善言的眼睛动了动,冰冷的手无意识地在被子里寻找了一会,直到摸到牧遥柔软的手,犹如找到浮木一般,他紧紧握住她,女孩温暖的掌心,就此让病痛中的他安心下来。

牧遥任由他握着,心跳由慢至快,她叹气,他都生病了,就让他占一次便宜好了,不过…就算是那么虚弱的时候,陆大美人的姿色仍旧不减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