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景岩:“说我老。”

时光:“…不可能。”都说酒后吐真言,她怎么会嫌他老呢?

她试探着:“你骗我,跟我开玩笑的是不是?”

时景岩嘴角噙着淡笑,没再多言。

时间不早了,他要赶去公司。

时光郁闷几秒,还是不死心,追到别墅门口,“哥,我不是有意的,你别放心上。”

时景岩:“刚逗你的,你昨晚一直说头晕,路在转,其他没说,之后都是阿姨在你房间。”

时光这才放心,跟他摆摆手。

一上午时光都很难受,后来发觉不是喝酒的缘故,是发烧了。

她没吃药,多喝了点热水。

哪知道中午开始高烧,嗓子发炎,咽东西都疼。

她自己都纳闷,怎么突然变矫情了。

从记事以来,到了南京后,她只有一次生病很严重,是在小学三年级,冬天流感,她被同学给传染了,吃药没好,保姆就带着她去医院挂水。

秦明月连问都没问过她,有没有舒服一点。

她不生病的时候秦明月看着她都烦,她要是感冒生病,秦明月就更烦,特别是有龙凤胎后。

可能是没人疼,她身体一直很好。

以前陶奶奶就说过,她好养活,捡到她的时候正是大冬天,也不知道在路边被冻了多长时间,捡回家也没生病。

这么多年里,她偶尔也会感冒,自己找点药吃,捱捱也就好了。

没想到现在都这么大了,之前还军训了两周,竟然病的这么严重,貌似吃药也压不下去。

下午时景岩没去公司,吃过饭要带她去医院挂水。

夏天感冒发烧很难受,时光这次听话,决定去医院。

时景岩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带上,还拿了一个毛毯。

时光:“带毛毯干什么?”

时景岩:“要是困了,可以盖一下。”

时光:“…我不是小孩,不在输液室睡觉,这个不用带。”她把毛毯拿了下来。

时景岩没勉强,随她高兴。

时光不想麻烦时景岩,怕耽误他工作,“哥,司机把我送去就行了,我自己能挂号打点滴,你不用去。”

时景岩拿上水杯:“我下午没事。”他抬步去了院子里。

时光快步追上他,“打点滴可能要好几个小时,你在那里很无聊的。”

时景岩:“我可以看邮件。”

他今天自己开车,先把副驾驶的门拉开:“赶紧上车。”

在去医院的路上,时光一直在想,她身体为什么会这么脆弱矫情?

也可能,在内心深处,她想着她有时景岩可以依靠。

她不舒服,有人关心她,事无巨细的照顾她。

“时晏朗这两天有没有跟你联系?”等红灯时,时景岩停好车问她。

时光鼻音很重,摇摇头,“没。”

时景岩看她没精打采的,脸颊还泛着潮红,他伸手摸摸她的脑门,之后又把手放在她脖子后。

他手指触到她脖子时,时光浑身一颤。

凉凉的,还有点酥麻。

时景岩感觉她脖子里烫手:“比吃中午饭前的温度又高了。”

时光现在不仅冷,头还疼。

时景岩把车里的空调关了,将车窗降下,外面的热风乎乎往里刮。

时光:“开空调没事,我这是发烧了才冷,不是真的冷。”

时景岩没听她的,一直开着窗户,到了医院,他后背微微出汗。

下车时,他专程把后座的西装外套带上。

时光多看了他一眼,也没多想。

从挂号到看医生,再到打点滴,时光什么都没用管,只负责跟在时景岩身后,人多的地方,他还会下意识拽着她的手腕,生怕她走丢了一样。

“怕不怕打针?”时景岩问。

时光:“从小就不怕。”

点滴一共两袋,第一袋药水快结束时,时光舒服不少,这两晚都没睡好,现在她有点犯困,眼皮开始打架。

时景岩摸摸她的额头,体温降下去了,不像之前那么烫。

他把西装盖在她身上,“睡会儿吧。”

时光在家里时还信誓旦旦说,她又不是小孩,在输液室睡什么觉,现在有点坚持不住,靠在椅背上打盹。

她打点滴那只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昏昏欲睡时手不自觉就会往下滑,她一个哆嗦,自己被自己吓醒。

“怎么了?”时景岩刚才在看邮件,没注意她的手。

时光:“没事。”她把手重新放好。

正好一袋药水打完,时景岩喊来护士给她换了第二袋。

时景岩收起手机,他换了个位置,坐到时光打点滴那侧,小心翼翼的把她的手放在他手心,他的手背垫在扶手上。

“接着睡吧,我给你看着。”

他这样轻轻抓着她的手,就不滑落,也不会碰到针头。

还好,她的脸本来就泛红。

还好,她的手心本来就烫。

感谢发烧。

这种沉沦和贪恋,靠理智根本就控制不了。

时光的五指微微并拢,感受他体温的那刻,她想跟他十指紧握。

最终还是没敢。

她盖着他的西装,周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味道。

她的手在他掌心,他的侧脸就近在眼前。

乱了心跳。

时光原本困得不行,现在丝毫困意没有。

她假寐,靠在椅背上胡思乱想。

其实时景岩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牵着她的手,小时候那会儿,她晚上在院子里玩到很晚,时景岩偶尔晚上没有课时,就会给她在花园边点蚊香,陪她玩一会,再牵着她把她送回陶奶奶家。

那时她就是个小不点,要使劲仰着脖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她才到他大腿那里?

或许还不到。

忽然,时光睁开眼,“哥。”

时景岩正轻轻给她揉着手背,“嗯?”

时光挣扎了瞬间,“我现在不是六岁了。”

时景岩淡笑:“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想说什么。

时光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再次眯上眼靠在椅背上。

时景岩手机响了,看到号码,他蹙眉,很快接听:“蔚总,什么指示?”

蔚明海的语气跟平时不一样,今天听上去很随和:“咱俩就不用见外了。”问他:“忙不忙?”

也是很随意的语气,更像是朋友间的聊天。

还不等时景岩说话,蔚明海听到电话里传来‘26号呼叫’,声音莫名熟悉,迟疑了两秒:“你在医院?”

时景岩:“嗯,我妹妹发烧了,带她打点滴。”客气问道:“蔚总,什么事?”

蔚明海一听时光发烧了,答非所问:“你们在哪家医院,我过去看看。”

时景岩礼貌性的婉拒:“谢谢,不用麻烦,只是小感冒,点滴马上就打完了。”

蔚明海:“不麻烦,我今天不忙。”

陈秘书站在一旁,默默看着蔚明海睁眼说瞎话。

不忙?

下午约的人不见了?

视频会也不开了?

☆、第十八章

盛情难却,时景岩只好告诉蔚明海他们在哪家医院。

时光听到蔚明海要来看她, 心里犯嘀咕, 也不知道蔚明海唱的哪出戏。

她故作风轻云淡道:“哥, 你跟蔚总关系这么好啊?”

时景岩:“一般。”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蔚明海怎么忽然就对他这么热情,甚至有丝讨好的意味。

这已经是蔚明海第二次主动给他打电话。

要说蔚明海是碍于他身后时家和叶家的背景, 好像也不至于, 因为蔚明海的关系网已经足够强势。

而且蔚明海这人最不屑的,就是趋炎附势。

时景岩让时光休息,“蔚明海来了我叫你。”

时光假装听话:“好的。”眯上眼后也没睡。

时景岩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闵璐。

闵璐约他晚上吃饭,准确说,不是闵璐约他,是蔚蓝约他。

时景岩就回了两个字:“没空。”

闵璐受不了他这样:“你就不能等我把话说完吗?我都还没说蔚蓝约你为什么事呢。”

时景岩反问:“除了想让时宇资本入驻,她还能有什么事?”另外特意强调:“我既然决定了的, 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闵璐猜测:“蔚蓝应该是同意了你的条件,可能是觉得让我说服你没有希望, 她那边也等不及,就直接让我约你。”

顺便趁这次见面, 她把自己的职业去向定下来。

这几天她一直在纠结,到底是选择留在Aimo, 还是回到老东家。

她从蔚蓝那里打听到确切消息, 蔚明海留在国内,他的大本营已经安在北京, 以后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会在北京。

她要是回到老东家,说不定一年都见不到蔚明海一面。

可留在Aimo,她又讨厌蔚蓝。

闵璐已经补好妆,对着镜子照了照,还不错,啪一下把挡板掀上去,发动车子:“我这就去你公司。”

时景岩:“我在医院。”

闵璐蹙眉,还以为自己没注意听错了,“医院?”

“嗯。”

“你去医院干什么?病了?”

时景岩:“是陶陶,发烧。”

闵璐听说是小可爱发烧,“那我去医院。”

时景岩抛出一句:“蔚明海一会儿也过来。”

电话里安静片刻,闵璐反应过来后,爆了句粗话:“我草!你他妈也不早说。”

她瞅瞅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点特色都没有。

熄了火,她一路跑着回到家里。

半小时后,闵璐出现在医院的输液室,蔚明海还没到。

时光被闵璐给惊艳到了,她穿一条性感黑色长裙,很难驾驭的姨妈色口红给她增添了几分强势。

闵璐向她走来时,她有一种错觉,好像是在看大片里的慢镜头。

“雯雯姐。”时光冲她摆摆手。

走近,闵璐用自己的额头碰碰时光的,“还有点烫。”她把时光头发给理好:“怎么搞的?夜里着凉了?”

时光点头,“睡着忘了盖被子。”

闵璐:“多喝热水,夏天感冒最难受。”

两人一直聊着。

时景岩的手还是维持之前那个姿势,时光以为闵璐来了他会放下来,结果他还是抓着她的手。

她的手心已经出汗了。

她们聊了一会儿,时景岩才说话:“你穿这么隆重干什么?又不是走秀。”

闵璐睨他,脸上分明写着:老娘乐意!

她转脸问时光:“我今天怎么样?好不好看?”

时光给她竖个大拇指,“最美女王范。”

闵璐也不避讳时光在场,她问时景岩,“蔚明海到底什么时候到?”

时景岩看看手表:“可能堵车。”不然应该早就到了。

闵璐前后左右看看,踢一脚时景岩,让他起开,“我坐在这里给小可爱拖着手,你到我这边坐。”

时景岩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他下巴对着她边上那个空位扬了扬:“蔚明海来了肯定坐那,不是正合你意?”

闵璐才不想坐他边上,“我要坐他对面,我得让他多看我两眼。”

时景岩:“……”

蔚明海过来后看到的一幕就是,时景岩坐在时光对面,正看手机,时光靠在椅背上好像睡着了,而闵璐,正给时光轻轻揉着手背,难得见她这么柔软温和的一面。

最先看到他的是闵璐,她明知他要来,看到的那一瞬还是掩饰不住的惊讶,惊讶他今天竟然不是穿的正装。

她认识他快六年,每次看到都是商务装,今天竟然穿了休闲衬衫,平时拒人千里的气场也敛去很多。

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蔚明海还是捕捉到了。

闵璐淡淡笑了笑:“好久不见。”

这四个字背后的辛酸,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懂。

102天,她没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