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笋怎么要切丁？”
“给你做松鼠桂鱼吃。”
时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会做？”
“只有我不想的、没时间做的，没有不会的。”蔚明海把切好的笋丁和洗好的豌豆放一起备用，开始切香菇丁。
这道菜很复杂，需要的食材也多。
他之前尝试了五六次才总算做的色香味俱全，厨师手把手教的他。
自从陶陶来了，他家又多请了一个江南那边的厨师。
蔚明海切好香菇丁，其他没什么要切的，他又准备虾仁。
时光蹙眉，“怎么鱼里还要放虾仁？”
蔚明海岔开话题，说他想说的：“Aimo那边的动态，陈秘书都了解过汇报给我了。”
时光：“虾仁放在鱼里不好吃。”这道菜虽然是名菜，在南京时，也经常出现在她们家餐桌上，不过她从来不上口。
蔚明海接着说：“蔚蓝辞职那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不用自责，我也没什么好难为情的，商场上输赢是常事。”
时光：“这个松鼠桂鱼是糖醋的还是酸辣的？”
蔚明海瞅着她：“你也不用歉疚，不要觉得因为自己的到来，让我跟蔚家人越走越远，其实没走远，反而关系变的良性。”
时光指指玉米粒：“一会儿多放点这个，要是鱼不好吃，我吃玉米粒。”
蔚明海说起他跟蔚蓝还有蔚来：“在你之前，我都不知道养孩子是怎么一回事，能给的，只有钱。”
当然，偶尔也会关心一下，只有在他不忙时。
可一年到头，他不忙的时间加起来也不到十天。
这十几年，除了赚钱，他感觉自己基本处于一种生活不能自理状态，什么都是别人准备好了，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等陶陶出现了，那些金钱堆积起来的亲情大厦，势必会摇摇欲坠。
坍塌了也好，再回到最原本的状态。
他看着时光：“这点我是真的要好好感谢时景岩。”
时光：“一会儿多做点，我打包一份回去。”
蔚明海拍拍她的脑袋，话题继续，“时景岩不管对蔚来还是对蔚蓝，都给我留了面子，也让她们有个审视自己的机会。”
蔚来还不大，从偏离的成长轨道上回来也没那么困难。
蔚来妈妈那两百万的学费教了后，长了记性，也知道祸从口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至于蔚蓝，时景岩在给她长记性时就更花了一番心思。
蔚蓝剑走偏锋，也忘了自己的初心。
不过在专业能力上，时景岩应该也是佩服蔚蓝的。
一个女孩从金融专业改读法律专业，不管是在资本市场还是在律师这行，蔚蓝的个人能力都是出色的。
有时一个团队的工作量，蔚蓝一个人就能全包，而且任劳任怨，她从不抱怨工作苦累。
蔚蓝喜欢钱，可从来不乱花钱，她不注重奢侈品，也很少去买，最主要是没时间，后来她也无所谓了，心思都在工作上。
唯一的休闲时间大概就是跟米颖一起去会所玩玩，一块吃吃饭。
这么些年，她也只有米颖一个朋友。
而米颖典型的不思进取，心思活络，所以时景岩离间了她们。
还有那个南笛，在走上不归路之前，被时景岩给拽了回来。
他跟时景岩一样，对待竞争对手时，都机关算尽，心狠手辣。
唯一不同的是，他从来不会为竞争对手再考虑那么多，他是一狠到底。
而时景岩，再黑暗，可他的底线却是善良。
这份善良给了他们蔚家的人，看在他面子上，更看在陶陶面子上。
时光抿着果汁，“一会儿果汁也要再榨一杯，时景岩也喜欢喝。”
蔚明海笑了笑，说的却是：“鱼里放虾仁味道会更好一点。”
时光吸了几口果汁才说话：“这几天我确实挺烦恼，感觉我让你陷入两难，我虽然跟大伯还有六伯没一点感情，不过他们对你却很好，大伯长兄如父，为了你们这些弟弟妹妹，到了三十多岁才结婚，那会儿在农村，已经很不好找媳妇了，中年得女，也没什么文化，所以我现在理解你为什么对蔚蓝那么好。”
稍有沉默，“至于六伯，跟你关系打小就好，他人也很实在本分，就是自己没多大本事，也管不了媳妇和闺女。”
说着，她又顿了下，“爸爸，我…其实一点也不怪你了。”
蔚明海抚抚她的脑袋，温和的笑了笑。
时光也不想弄得太感伤，她缓和气氛，话锋就这么一转，“不过也不好说啊，得看蔚总你的表现了。”
蔚明海已经准备好了所有食材，准备烧鱼。
他说：“松鼠桂鱼是酸甜的，不辣。”又指指盛放玉米粒的碟子，“这么多都放进去，够吧？”
时光：“爸爸，其实我感觉你现在还是不会养孩子，你说我都这么大了，你竟然还看育婴书籍，我被要被你养成巨婴了。”
蔚明海：“这个鱼你要不吃我自己吃，没有时景岩的份儿，想喝果汁让他自己榨，榨汁机不会用看说明书。”
时光笑了，靠在爸爸肩膀上，仰头看着他，“你看我们说了这么多，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你还记得我之前问的什么问题。”
蔚明海垂眸，“你不是也记得我之前说过话的所有顺序？”
能跟他有这个默契的，以前是她，现在是小黑心棉。
刚才他说蔚蓝和蔚家，小黑心棉只说跟鱼有关的。
等他说鱼时，小黑心棉就说了说压在心底的话。
他们都互相给彼此一个说心里话的机会，也不接话。
上大学那会儿，他跟她要是说到一些，会让对方暂时不好回答，甚至尴尬的话题，就彼此说彼此的，不接对方的话。
等找到一个合适的契机，两人再各回答刚才对方的提问。
不会冷场，不会难为情，也少了争吵。
后来，他一度觉得，这样的交流方式再也不会有了，没想到小黑心棉也会。
时光还没忘记时景岩交代她的，“爸爸，这个周末去时景岩公寓那边吃饭，他请客。”
蔚明海：“还有这好事？”
时光反驳：“爸爸，你用词不恰当，我们都是好孩子，孝敬长辈，应该的。”
蔚明海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是不是他家冰箱里的蘑菇还在，准备让我过去做菌汤？”
时光：“……”
没忍住哈哈笑了出来。
时光在厨房待了会儿，说要看书，就去了客厅。
她给时景岩发消息：【我爸今晚做了松鼠桂鱼，赶紧过来：）】时景岩刚从公司出来，今晚难得很早就结束工作，时光去了蔚明海那边，他回家也没什么事，正准备去爷爷奶奶家看看，就收到了时光的信息。
他问：【味道怎么样？】
时光：【做了给我吃的就肯定是合格线以上，应该味道不会差。】时景岩略有思忖，他吩咐司机，去蔚明海别墅。
时间卡的刚刚好，时景岩到别墅时，蔚明海的菜正好端上桌。
蔚明海看看时景岩再看看小黑心棉，没一个好东西。
“蔚总。”
“嗯。”蔚明海颔首，“今天不忙？”
“还行，过来看看。”
时光假装在看书，不时偷瞄他们，发觉他们的气场貌似都敛去一些锋芒，今天没有出现剑拔弩张的一幕，还算和谐。
她总怕Aimo那事，会让他们两人之间有嫌隙，毕竟时景岩也算是利用了爸爸。还好。
她多虑了。
可能这就是聪明人跟聪明人相处吧，不拘小节。
时景岩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去酒柜拿了一瓶酒。
今晚的菜比那天要丰盛，两荤三素一汤。
他也是沾了陶陶的光，不然蔚明海有生之年大概也不会下厨。
时景岩拿了两个酒杯，各倒了半杯，他问时光：“要不要喝点？”
时光摇头，喝酒对皮肤不好。
可能是之前烦心的事尘埃落定，今晚气氛还不错。
蔚明海跟时景岩之间无需过多言语，两人碰碰杯。
不过接下来又要不轻松了，两家集团竞争航空租赁业务，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时光默默吃着菜，听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生意场的事。
蔚明海给她夹了鱼，虾仁也给她夹了几只放在盘子里。
这鱼做起来太麻烦，她就硬着头皮吃了几口，发觉也还行吧，可盘子里的虾仁，她真不想吃了，“爸爸，给我拿个小碗。”
蔚明海瞅着她：“要碗做什么？”
时光：“把玉米放在里边。”她是想借机支开爸爸，然后把虾仁给时景岩。
蔚明海看向时景岩：“你去厨房拿一下。”
时光：“……”
时景岩嘴角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笑，然后又揉揉她的脑袋，起身去了厨房。
原来被识破了，时光。气的在桌下踩了爸爸一脚。
蔚明海失笑，跟她说起最开始在厨房的那个话题，“知道我为什么要看育婴书籍吗？专门治你挑食的坏习惯。”
时光只好把虾仁给吃了，又冲蔚明海翻了个白眼。
饭后，时光跟时景岩在家里又待了片刻才回去。
蔚明海把他们送到院子里，递了支烟给时景岩。
时景岩瞬间就意会，蔚明海有话要单独跟他说。
他示意时光：“你到车上，我抽根烟。”
时光以为他们怕她吸入二手烟才让她上车，便很听话的过去。
院子泳池旁有休闲桌椅，上面有烟灰缸，两人移步到那边。
蔚明海开门见山问了，“闵璐跟蔚锋，现在什么情况？”
时景岩：“不清楚。”
他最近太忙，也就在上海那天跟闵璐碰了面，私事一句没聊。
至于蔚锋，他就更不清楚。
不过在走秀结束散场时，他在人群里看到了蔚锋的身影。
蔚锋应该不是给蔚蓝捧场，不然不至于坐在不起眼的角落。
蔚明海手中的烟已经燃了一小截，烟灰没断，他轻轻弹了弹，烟灰散落，只剩下猩红。
又抽了几口，烟雾吐出，他才说话：“你跟陶陶回去吧，晚了宿舍就熄灯了。”
蔚明海还不知道时光现在不住宿舍，时景岩‘嗯’了声，手里的烟还有三分之一，他熄灭，去找时光。
蔚明海拖了张木椅坐下，泳池里的水没有一丝涟漪，像面镜子，映着院子里的景致和灯光，还隐约能看见几颗星。
“你跟我爸聊了什么？”时光问时景岩。
时景岩关上车门，“聊怎么给你吃虾仁。”
时光：“……”她眼睛微眯，趁司机不注意，在他唇上咬了几下。
这段时间两人都忙到半夜，洗过澡也没了精力，床事都是一星期之前了，这会儿时光这样撩拨，时景岩就没了以前的定力。
两人对视片刻，时景岩在她耳边说了句：“老实点，回家再收拾你。”
时光笑笑，在他嘴角又亲了下，之后就没再闹腾他，很安稳的靠在他肩头，看着窗外，难得的安静放松。
时景岩聊起她的微博，“你留言板里那个叫‘我家小黑心棉’的用户，是不是蔚总？”
时光：“不知道，感觉是他，不然还有谁取这个名字？不过他不承认。”
时景岩：“我也注册了个账号。”
时光来了兴致，“叫什么名？”
时景岩：“‘我家小仙人球’，到时你关注我，回复一下，我再找人把留言点赞，热度上去后，把蔚总那条留言压下去。”
时光：“…”她笑到不行，“我爸恨不死你。”
☆、第九十三章
五月，初夏。
Time系列服装的大货陆续出厂， 全都符合检验标准。
时晏朗提出， 可以上架提前预售了。
秦书没赞同， “我们还有三分之一的夏款没到货，现在预售，万一到时候大货出了问题， 拿什么寄给买家？返厂再做也不知道要拖多久， 新店开张，最忌讳的就是推迟发货。”
时晏朗不懂这些，不过：“来的这些批次服装， 不是都挺不错的？”
秦书：“这一批次不错，不代表下一批次合格。”
她们跟思情制衣厂还有面料厂都是第一次合作，Time这点订货量实在入不了他们的眼，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有懈怠心理。
等以后建立起信任的合作关系，各方面环节都磨合好了， 可以提前预售。
时晏朗瞅瞅手表，会议都开了十几分钟， 小哭包还没过来。
他问唐蜜：“你们时总干嘛去了？”
唐蜜：“冬款的一件样衣她今早收到了，觉得有多余的地方， 正在修正，估计已经忘了开会这事儿。”
说着， 她站起来拿起时晏朗的水杯， “我给你倒杯茶，你消消火。”
时晏朗：“……”
他什么时候发火了呀？他揉揉眉心， 最近熬夜，难道火气都写在了脸上？
傅寒一手转着笔，一手扶着额头笑了，在心里骂了时晏朗一句，傻逼。
时晏朗最近忙app那个项目，一遍遍测试，白天还要上课，儿女情长早就抛在十万八千里之外，现在一下脑子弱智了，看不懂唐蜜的那点小心思。
不过就以他对时晏朗的了解，唐蜜这种甜美娇小型不是时晏朗的菜，时晏朗的历任女友都是个高腿长身材好的校花级别。
唐蜜倒茶回来了，是一杯苍翠的绿茶，透着沁人心脾的绿。
时晏朗：“谢谢。”
唐蜜嘴角不自觉上扬，“不客气。”应该的。
傅寒觉得好玩，把自己的水杯往唐蜜那边推了推，“谢谢。”那意思，给他也倒一杯。
唐蜜假装低头在记东西，选择性眼瞎耳聋。
他们几人又等了会儿，时光还没过来，秦书说：“不等她了，我们继续。”
时晏朗：“喊她一声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