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几乎能预见外婆接下来会说什么,赶在外婆开口前,她边往外走边道:“太热了,我到外面透口气,马上回来。”

走到院子,还听到屋里骆丞画慢悠悠地开口:“奶奶,我跟去看看,她好像生气了,其实我只是开个玩笑。”

开个玩笑?相信骆丞画会开玩笑,还不如相信猪会爬树。云暖愤愤地想着,可惜她不相信,愿意相信的却大有人在。

第三十章

外面天阴阴的,闷热得人都要喘不过气来。云暖没走多远,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她实在不想和骆丞画打照面,疾走几步拐进前方小弄堂,在屋舍之间一阵弯绕。

随着拆迁的临近,陆续有邻居搬走,不少人家门户紧闭,少有几户热闹的,也是掩着门,只有蝉鸣与麻将声自门后传来。

“小暖。”

身后骤然响起的声音惊得云暖不管三七二十一,看到前面有间开着门的漆黑小屋就躲了进去。

关上门后云暖才发现这屋子竟是个猪圈!

她捂住鼻子,悲剧的是,里面的猪以为有人来喂食,激动得嗷嗷叫个不停。云暖暗叫不妙,门被踹开的刹那,她想伺机从门与骆丞画的间隙溜出去,结果被骆丞画精准又蛮横地拽住手,痛得她失声尖叫:“放手放手,疼!”

骆丞画松了些劲,声音里满是讥讽:“怎么,空着手来喂猪?”

“关你屁事,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骆丞画居然笑了笑,很开心的样子:“我看把你喂猪倒挺合适的。”

说着把云暖推回猪圈。

云暖真是恨不能把这个讨人厌的剁成肉末。俗语有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骆丞画推云暖,云暖佯装抵抗,又佯装顺从,然后趁骆丞画不备,使劲把他往猪栏推。

“云暖!”

阴谋得逞,云暖看着骆丞画发青的脸色,大笑出声。

骆丞画素有洁癖,最是怕脏。如果云暖是不习惯这样的环境,那骆丞画则是不能忍受了。更何况,他刚刚勉强稳住身形,衣服却实实在在擦到猪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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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笑是吧?”骆丞画破天荒地没有第一时间走出去,他极有耐性地一直等云暖笑不动了,才淡淡地开口。

云暖冷哼,全无危机意识。

“笑完了?”

云暖不知死活的点头,然后刚抬头就被拑住下巴,下一秒,她又被强吻了。

毕竟有过一次惨痛经历,所以不至于像第一次那样,傻傻地被吻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云暖没想到骆丞画这次又有新花招——舌吻,等到骆丞画终于尽兴松开她,云暖扭头跑出猪圈猛吐口水。

骆丞画出来看到这一幕,眯起眼睛脸色阴沉:“你干什么?”

云暖后退一步,挑衅地看着他:“和不是男朋友的人接吻,我觉得恶心。”

骆丞画的脸由黑转白再变青,素来幽深的眼眸像有两簇火焰在跳动,直盯得云暖胆战心惊连退数步,然后他二话不说撂下云暖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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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定好的搬家,最后因为云暖外婆整理东西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而搁置下来。

年纪大的人经不得摔,这进了医院,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云暖外婆躺在病床上发愁啊,她愁的不是病情,而是愁家里没人会遭贼,怎么想怎么不放心。

云妈妈云阿姨轮流在医院照顾外婆,云暖自告奋勇说要帮外婆照看房子,云妈妈心里不知多欣慰,觉得这是绝好的表现机会,云爸爸却忧心忡忡:“你一个人住,安全吗?”

外婆不就是一个人住的?云暖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带上自用的洗漱用品,示意父母放心,背着背包欢喜出门。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在失去之前有一次重新拥有的机会。云暖对这个地方,有太多的留恋,和太多不同寻常的感情,那些难以割舍的回忆与那些难以割舍的感情一样,终究还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这一天,她想多留住一天是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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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住老房子,别有滋味。

推开一楼后窗,就能看到骆丞画家灰白的围墙和布满岁月痕迹的大门。从二楼后窗望过去,可以将他家院子一览无遗。曾经凌乱的小院早已收拾干净,该扔的东西早都扔了吧?

那些拙劣可笑的画,保存了那么多年,终于还是丢弃了。

也是,有什么理由继续保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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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底的天,闷热难耐。云暖每天下班后买一堆零食摊在茶几上,再把家里的门窗全打开,然后洗个澡换上睡衣,盘腿坐在沙发上边吃零食边看电视,连晚饭都省了。

外婆家不能上网,用流量又太费,她大半时间泡在电视机前,惬意得不得了。

周六云暖白天看望外婆,晚上和父母吃了顿团圆饭,一个人悠哉哉回到外婆家,一边窝在沙发上看电视,一边跟宁非打电话。两人天南地北地聊着,说说笑笑。

云暖晚上喝了点儿酒,夜风一吹,飘飘然地有些兴致上头。换做平时,她是不会和宁非煲电话粥的,可也许夜晚太美好,也许即将消失的这一切让她想倾诉,她抱着手机憨憨的说了很多,听得宁学弟恨不能顺着电话线爬过来抱抱他的小学姐。

等云暖挂断电话抬起头,赫然看到门口站着个人,冷冽的气息仿佛让四周的空气瞬降十度。

云暖乍一眼没看清,吓得从沙发上跳起,结果忘了腿还盘着,这么一缠,她整个人扑到地上,头撞上茶几,一声惨叫。

骆丞画跟幽灵似的,走路都不发出声音,眨眼间人已到云暖眼前。没有什么温柔的公主抱,他拎起云暖把她甩回沙发。

电视里女主角正哭哭啼啼地拉着男主角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云暖用手死死压着额头,一边咝气,一边想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不爱你呗。骆丞画扯下云暖的手,揉她额头的动作野蛮又用力,比电视里男主角不耐烦地挥开女主角还简单粗暴。

云暖疼得嗯嗯啊啊的叫。多叫几声骆丞画就黑着脸训斥:“鬼叫什么!”

云暖心道你他妈的这么粗鲁,我能不叫?溜出嘴的却依然只有嗯嗯啊啊的声音。骆丞画眉头皱得能打结,最后不知是实在受不了了,还是不耐烦了,没揉几下就甩袖走人。临到门口又折回,他从抽届里翻出个绿色小瓶,很快风油精的味道充斥客厅。

云暖对这个味道深恶痛绝!

小时候她好动,经常磕磕碰碰的,还容易招蚊虫。每次她磕到了被咬了,骆丞画都要给她抹风油精。她极其讨厌风油精的味道,自然是反抗,每次一反抗挣扎骆丞画就哄她。骆丞画哄人时,笑容淡而温暖,声音轻而温柔,往往还会诱之以利,云暖哪里能不举手投降?

然而此刻却不一样。

此刻骆丞画的脸上没有笑容、声音僵硬、动作粗鲁。云暖气得别过脸瞪他:“臭死了,快拿开!”

骆丞画完全无视云暖,旋瓶盖的动作有条不紊,落在云暖眼里,就成了有恃无恐。爬也好、跑也罢,云暖刚想不顾形象地开溜,骆丞画好像能洞悉她的心思,却早一步揪住她的肩膀——严格来说是揪住云暖下滑的睡衣肩带,把她按在沙发上,往她额头涂抹风油精。

清凉的感觉,呛人的薄荷味。云暖恨恨地抬脚就踹,骆丞画往后一避,视线刚好落在云暖抬脚后露出来的内裤风光上。他呼吸一窒,慌忙扭头避开,形势顿时逆转。云暖抓住时机,伸手往茶几上抓到什么往他身上招呼什么。

骆丞画也不躲,云暖扔什么他接什么,接住后直接把东西砸进垃圾桶。

“你!”茶几上的零食很快清了大半,云暖顺手抄起瓶饮料,还没动手就被骆丞画制住,气得她嗷嗷乱叫,“骆丞画你这个混蛋,给我出去,滚出去!”

她像只困斗的小兽,张牙舞爪,骆丞画用身体勉强压制住她,轻喝:“你发什么疯!”

云暖一边挣扎,一边口不择言:“你才发疯呢!你这个疯子神经病!”

他妈的当初明明有女朋友,却由着她跟个傻子似的追他,不主动不拒绝。后来她知道了、放弃了,他又三番两次的来招惹她。他究竟把她当成什么?是觉得她傻她好骗,所以连旧日那点可怜的情份也不要了吗?

骆丞画身形一震,云暖立刻明白她说错话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底线。骆丞画的底线就是神经病这三个字——因为他的母亲。

骆丞画的母亲原是位大提琴演奏家,人长得漂亮,还留过洋,后来不幸在那场大浩劫中被□□到精神失常。骆丞画小时候仅有的一次打架,就是因为邻居的几个小孩笑他是神经病的儿子。

小孩子的认知里分不清神经病与精神病的区别,骆丞画也不辩解,以一敌数,把那些小孩一个个打趴下,自己也挂了一身的彩。

云暖一直知道这些的,可惜隔着距离生疏了太多年,她竟然在这种时候脱口而出。不管怎么样,她还是觉得很抱歉:“对不…唔!”

突来的重压使沙发受力倾陷,云暖来不及反应,已被严严实实覆住身体。骆丞画将身体的重量完全压在云暖身上,单手扣住云暖的双手,高举过头顶。他以口封住云暖未出口的话,另一手略显生涩地滑进她的衣服。

睡衣宽松,底下没穿内衣,唯有洗过澡后的皮肤柔腻温润,仿佛绝顶的软玉,教人爱不释手。骆丞画的手由腰际往上,一下子抵达云暖的胸口,抚摸的动作顿时激烈起来。

云暖双手被拑住,努力屈膝想顶开身上的人。然而直到这时,她才第一次清楚地感觉到男女先天上的强弱区别。陌生而炙热的手掌停留在她的胸前,汇聚起一个滚烫的热源,不过是毫无章法、没有任何技巧可言的揉捏,就激得她体内阵阵战栗。

云暖紧张地绷紧身体,在骆丞画情不自禁愈吻愈深时,狠狠一口咬下。

满嘴的血腥味。

骆丞画吃痛,猛地抽身。然后他像是突然警醒过来,踉跄着转身离去。

电视里的女主角哭着从背后抱住男主角哭求:“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云暖靠躺在沙发上,伸手覆住眼睛,苦笑。她想告诉女主角,别哭也别求,你是女主角,不管对方现在爱不爱你,最后你都会和男主角幸福甜蜜的生活在一起,何必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难堪?

只是现实不是电视,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谁注定和谁在一起。

第三十一章

第二天下了一整天的雨。云暖晚上枕着雨声入睡,隔天一早被手机铃声吵醒,她接起电话跑到窗口一看,吓了好大一跳。

仅仅下了一天一夜的雨,外面竟然积水深厚,发大水了!

电话是云爸爸打来的,他早上出门发现小区淹水,连忙打电话给女儿,问女儿那边的情况。

云暖的外婆家因为是近郊自建房,地势较低,所以水势更大。云暖自有记忆起,还从没遇见过如此严重的水灾。以前不是没有台风天,但像这次连台风尾巴都没有扫到就淹成这样的,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云暖心里倒不觉害怕,听云爸爸在电话里说要过来,她赶紧拦住,一个劲地宽慰说她没问题,让云爸爸不必担心。她备了不少零食,又试了水电,停电不停水,撑得下去。外面水深,公交几乎全部停开,这么远过来,不仅辛苦而且危险。

云暖挂了电话,确认附近的公交全部停开后,给领导打电话请假。等挂了电话她噔噔噔跑下楼,才发现一楼客厅的水竟然漫过了茶几,茶几上的零食袋薯片罐七七八八地浮在水上,全泡了水。

外面还在下雨,天阴沉沉的,从窗口望出去,汪洋中的村庄不见一盏亮光,屋里就更昏暗了。云暖淌着水把没泡水的东西能搬的全搬到楼上,已经泡水的也不去管它了。楼上楼下的不知跑了多少趟,云暖出了一身的汗,收拾得差不多后,她刷牙洗脸,胡乱找了点没进水的零食充饥。

手机的电只剩一半,停电的情况下云暖不敢玩手机,这样一来,时间一下子漫长又无所事事起来。云暖看着外面的大水发呆,又跑到楼下翻箱倒柜的找书,想打发一下突然无聊的时光。

好不容易找到个装旧杂志的箱子,云暖抱着箱子上楼,不料转弯时视线受到影响,她一脚踩空,一屁股摔坐在地上。箱子翻倒,她条件反射地伸手撑地,掌心硌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疼得一声痛叫。

云暖坐在楼梯上揉了好一会儿,感觉到手腕没那么疼了,才摸摸索索地捡起“罪魁祸首”。原来是一方印石,她翻转印石一看,上面篆刻的正是她的名字。

记不清是多久以前的东西了。学前班,还是一年级?不管从字体还是刀功,都很稚嫩,那应该是骆丞画第一次尝试篆刻的成果,不知当初被她随手塞在哪里,这么多年不见影,大概前段时间外婆搬家又翻了出来,竟然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莫明有种悲伤的情绪充斥心间,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云暖紧紧攥着印石,那生硬坚冷的梭角抵着她柔软的掌心,好像能将她心底最深处的某些情绪轻而易举的牵引出来,让她不能再掩饰自欺。

是的,如果她曾经有一点点喜欢何哲,那么对于骆丞画,她早在不知不觉中,在她还不懂得爱的年纪,就对他怀有最初亦是最本能的爱。

可惜骆丞画不喜欢她。云暖想起那些画,也许年少时的骆丞画曾经喜欢过她,十二年后的他有了女朋友,会那样对她,不过是把她当成女朋友不在时排解寂寞的消遣,或者是想弥补一下年少时的遗憾,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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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雨势渐止,云暖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了条微博。然后看着手机的电量迅速降到40%,她连忙关闭所有程序,祈祷这点电量能撑到明天早上。

刚这样想,手机就响了起来,云暖心里“哎哟”了声,连忙接起。这回打来电话的是云妈妈,她短话长说,先是确认了一遍云暖的情况,然后问云暖早中餐吃的什么,叮嘱她注意事项,一直到云暖心疼电量忍不住要催促,云妈妈才切入正题,说是骆丞画也被困在老房子里,等会儿会过来找云暖,两个人待一起,彼此好有个照应。

云暖挂断电话,脑子里还乱哄哄的。她本来不觉得什么,被云妈妈一吓,不免有些担惊受怕起来。确实现在这种情况,万一碰到个什么人什么事,还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这要是手机再没了电,她想打电话报警都没辙。

人就是这样,不想还好,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云暖等了一下午没等到骆丞画,心想老妈一厢情愿,骆丞画根本不想管她的死活。

到了傍晚,第一个闷雷滚落下来时,天际数道闪电划过。骤来的亮光让夜幕下的破败变得狰狞,衬着白晃晃的水面,莫明渗人得紧。云暖心头一颤,满脑子都是又要下雨了,晚上水更大怎么办?万一半夜手机没电,发生些什么求助无门的事怎么办?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按捺不住还是拨打了骆丞画的手机,结果连打三次都是无法接通。她瞪着手机半晌,背上不多的没进水的零食,换了条裙子挽起裙摆,淌水往骆丞画家走。

路面的水位比家里高,水深处没过大腿,云暖小心翼翼的,走得比乌龟还慢。平时一两分钟的路程,因为大水,忽然变得遥远不可及起来。

水深且浑浊,水面漂浮着蔽目的落叶等杂物,让人看不真切水底下的路。好几次云暖一脚踩虚,吓得心都提了起来,她觉得前路远又险,既想退回去,又害怕一个人真碰到什么糟糕事,最后想看到骆丞画的念头战胜一切,她继续艰难地淌水挪步。

等云暖千辛万苦地走到骆丞画家,敲了半天的门都没人来开。骆丞画的手机依然无法接通,敲门又没有人应,云暖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喊,喊半天都只有她的声音。

按理说骆丞画这人不爱说谎、不喜与人虚与委蛇,怎么也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特意欺骗老妈吧?云暖从门缝往里探看,里面大门紧锁,说起来早前骆丞画回来大整理过,现在这房子应该不适合住人了才是,这种时候骆丞画怎么会被困在老房子里?

天渐渐暗下来,这么叫不应、喊不灵的泡在水里干等也不是办法,云暖用力呼出一口气,转身往回走。人终究得靠自己,一味依赖别人,最终落得个仰人鼻息的下场,这不是她要的生活与结果。

云暖自嘲地笑笑,刚才是她怯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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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暖刚走出没两岁,手机就响了。

这是要把她的电打光啊!云暖心里滴血,都想给打电话的人跪下了。

为了省电,她掏出手机顾不上细看就接起,随即听到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这么大的水,你不待在家里跑哪去了!”

云暖鲜少见到骆丞画这么不淡定,她被唬得一愣:“我在你家门口。”

骆丞画吼了句“别动”,挂断电话。云暖退回门边,把裙子往下扯了扯。路面比家里地势低,水几乎没过她的屁股,她整个下半身泡在水里,可即使如此,她宁可弄湿裙子,也不想露出内裤的囧样落入骆丞画的眼里。

不一会儿传来动静声,云暖循声看过去,骆丞画一身休闲打扮,背着个巨大的双肩包,淌着水缓慢而坚定地向她走来。他的脸色不太好,这么大的水,他却中规中矩的穿着条长裤,裤腿只挽到膝盖,往上则湿漉漉地紧贴在他的腿上。

真是个保守到矫情的人啊,云暖“噗嗤”笑出声。不过不这样,她也想象不出骆丞画穿短裤的模样。

云暖一笑,骆丞画心里什么气都没有了。下午他看到云暖发的微博,上面的照片一看就知在老房子,他哪里还坐得住。这一路开车不远,可是车停在地下车库进了水,他是走过来的。

平时开车半个多小时的路程,因为大水,他足足走了三个小时。然后看到外婆的房子门都没关,上下楼找了一圈又没看到云暖,吓得他脸都白了。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种天气跑出去有多危险!而且连门都不锁,万一进来不三不四的人怎么办!等看到那个让他提心吊胆的人守在他家门前,远远地朝他笑,骆丞画心里憋着的那股怒火忽然烟消云散。

他一步步走至云暖跟前,一边拿钥匙开门一边问:“笑什么?”

云暖摇摇头,跟在他后头:“你从哪里过来的?”

其实她想问,明明没有在老房子,为什么要跟老妈说他在,还说要过来照顾她?

骆丞画没有回答,进门后他背对着握住云暖的手,头也不回地道:“跟在我后面,旁边有杂物,小心别绊到。”

云暖抬头,刚好看到他鬓角的汗珠沿着他修长诱人的脖颈曲线,滑入锁骨底下。云暖顿觉交握的手心烫了起来,她想起上次骆丞画做俯卧撑时的模样,那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汗珠这玩意儿竟然能让一个清冷规谨的人变得如此的…性感香艳。

云暖移开视线,亦步亦趋地跟着骆丞画,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包里鼓鼓的装的什么?好吃的吗?”

一天下来都是拿零食对付胃,云暖现在馋死了,来包榨菜就白粥,她都能流口水。

骆丞画没好气地回她:“就知道吃。”

停电本已不便,加上不管是他家,还是云暖的外婆家,老房子都是搬家后勉强能住人的状态,物资缺乏,要不是云暖在这里,他根本没打算老房子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