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干嘛那么急赶回去。”叶昂暘问。

徐嘉修直言:“约会。”

叶昂暘:“…徐总,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

徐嘉修看了眼叶昂暘,陈述了一件事:“我和陆珈在一起了。”

“我擦——”叶昂暘有点忘记怎么反应,过了会才笑了笑,“怎么快?”

很快么?徐嘉修想了下,“可能是有感情基础吧。”

感情基础?叶昂暘继差点呵呵出声:“你以前没和陆珈在一起过吧,哪来的基础?”

徐嘉修一时没说话,正巧手机里进来陆珈的短信,回复起来。

叶昂暘自己猜到了,口吻有点羡慕:“没想到那么多年陆珈一直喜欢着你,好好珍惜吧。”

徐嘉修:“嗯。”

叶昂暘开着车,想起自己那点事,回味了一番说,“我以前追过陆珈的,陆珈应该不会尴尬吧。”

“几百年前的事了。”徐嘉修转过头,看向车窗这边,“你不提没人会记得。”

叶昂暘心里咒骂,还要心塞地说一句:“…那就好。”

叶昂暘旧事重提无非是想找点存在感,至少他觉得自己和陆珈那段牛奶往事还是很值得怀念。没错,叶昂暘高中喜欢过陆珈,后来知道陆珈喜欢的人是自己好哥们,加上她是陆阎王女儿这个事实,他只好抽身而退了。

上个月,他在沃亚看到陆珈还真惊讶,惊讶之外还有点酸,没想到陆珈对徐嘉修念念不忘到这个境地,还来沃亚上班了。他以前看过陆珈写给徐嘉修的情书,字字戳中他当年的少男心,可惜不是写给他的;他喜欢的女孩却对自己兄弟情有独钟,很无奈也无话可说。

不管如何,叶昂暘还是对徐嘉修表达了羡慕之情,他这人向来坦坦荡荡,直直白白。

徐嘉修扯了扯嘴巴:“有什么好羡慕的,你有那么多女朋友,而我只有一个。”

叶昂暘:“…”

有时候他真的懒得跟徐嘉修计较,他那些是女朋友么,是女性朋友好吗!

——

陆珈在校食堂被张沛东逮走了。

张沛东是徐嘉修的班主任,也是她三年的数学老师。她看着张沛冬那一脸熟悉笑容,就知道没好事,果然张沛东带她来到办公室,拿出一摞纸卷放在她面前:“有时间么,帮忙改下卷子吧。”

张沛东说:“等会我有个学生要过来找我打球,这次模拟考成绩周一要统计出来,小陆同学能不能帮帮忙呢。”

陆珈将脸趴在桌面,张老师口中那个学生就是徐嘉修吧。他倒好,她呢!陆珈拿起试卷看看,很老实:“张老师,我看不懂。”

看不懂,还真是一点也不夸张。高三数学的模拟考试卷,陆珈觉得自己现在能做出来也就前面几道题目了,当年她高考数学分数是多少?

今天高三学生还补着课。课间,办公室涌来蛮多学生,他们都是过来提前看这次模拟考分数,也有几个是过来问题目的。陆珈不算是东洲一中的新鲜面孔,不过很少出现在教学楼办公室,进来的学生时不时看向她,有人知道她是老陆的女儿,还特别有礼貌地叫了她一声:“陆姐姐好。”

真是有礼貌,不过越有礼貌的孩子小心思越多,男同学很快从身后拿出了一张习题卷子:“我听张老师说你是b大毕业,我这里有道题不会,姐姐能帮我看看吗?”

呃…她不会啊!

男同学笑得那个无辜,陆珈深深怀疑可能是被老陆整顿过的学生,伺机来她这里寻仇的。

陆珈托着额头,拿过卷子看了起来。她去,居然还是最后的12分大题,陆珈打算告诉男同学,她不仅不会,她连题目也没看懂。

就在这时,她手机短讯声响起,是徐嘉修发来的——“我已经到了。”

陆珈从来没觉得一条短信可以如此令人喜悦,喜悦的同时也有点小甜蜜,她轻咳一句说:“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等会有个大神过来,你问问他。”

徐嘉修很快过来,他在一帮莫名其妙期待的眼神里坐到了陆珈旁边。东洲一中老师办公桌长度刚好可以坐两人,陆珈坐在里面,徐嘉修坐在她外面,徐嘉修旁边围着几个学生。

陆珈把男同学问她的大题放在徐嘉修面前,声音轻轻:“他问我,我做不出来。”

徐嘉修看看大题,又看看陆珈——你做不出来难道我可以?徐嘉修扫了眼旁边站着的男生,不用想肯定是来砸他女朋友的场子的。

不过这些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题目,徐嘉修靠着椅背把男生整张试卷翻了翻,一个只考69分的也敢来场子?

不过记忆再好人也不是电脑储存。徐嘉修比陆珈好一点,至少看懂了题目,也有了解题思路,他随口问了男生几个定理公式,男生磕磕碰碰地告诉了他,徐嘉修直接从陆珈那里抽了一张草稿纸出来,刷刷刷地写了起来。

其实,陆珈没想到徐嘉修真的会做。

徐嘉修也想不到自己会做起题目来,他原本只是觉得陆珈好不容易求一次自己,也不能让她太失望。一道十二分大题,徐嘉修一边询问男生几个点,一边在草稿纸自己验算推导完全忘了的公式。他思路很快,很快用掉了整张a4大小的草稿纸。

慢慢的,旁边围观的学生越来越多,他们像是观战似的看着徐嘉修在草稿纸行云流水般的画图计算…终于,徐嘉修放下笔,报出了答案。

“对,就是这个答案。”一个围观的女同学说,“直线l与曲线c的交点的极坐标就是根号三和2…”

此时,就算人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陆珈都不觉得多奇怪,她都想替徐嘉修鼓掌了。这个集合求导三角函数几何以及极限的十二分大题真被徐嘉修给做出来。陆珈有点崇拜地看向徐嘉修,徐嘉修回视她,他自己也挺得意的样子,眼神好像在说:你是第一天认识我吗?

徐嘉修用过的草稿纸,几乎整张都是他新推的算式,徐嘉修把草稿纸丢给男同学:“自己回去看。”

“还真是大神啊。”男同学说,脸皮挺厚地问,“哥哥,你当年考到哪儿了?”

高三学生,无意对高考和大学这两件事最关心,陆珈在旁边笑,替徐嘉修回答:“青蛙大学。”

话音刚落,脑袋就被拍了下,陆珈猛地看向行凶的徐嘉修,青蛙大学明明是他自己说的好不好。

上课铃声响了,办公室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到了自己班级。徐嘉修在教师办公室出的小风头,赶回来的张沛东听说了,打趣说:“徐嘉修,你今是过来砸我场子的?”

陆珈反驳:“明明是你学生过来砸我们场子的。”

张沛东坏笑:“你们俩什么时候那么熟了?”

唔…

徐嘉修悠悠回答:“我们一直挺熟的。”

张沛东和徐嘉修要去打球了,徐嘉修见陆珈坐着不动,“不去看看吗?”陆珈伸了一个懒腰,也不管不顾地跟了过去。张沛东从学生那里拿了个球过来,想到了老陆,询问陆珈:“陆珈,问问你老爸要不要凑个热闹。”

陆主任是多年的篮球迷了,他和张老师也是多年的球友,时不时较量一番。陆珈电话过去,老陆很快过来。接下来,张沛东,徐嘉修,老陆,以及另外一个新入职的男老师,一起打四人赛。

张沛东已经抱着必胜的打算了,他勾上徐嘉修的肩膀对老陆说:“今天我们师徒两人要携手并肩一块干掉你陆阎王。”

说完,张沛东颇得意地看向徐嘉修:“嘉修,是不是?”

徐嘉修没回应张老师,他自然地站在了老陆的旁边,云淡风轻地开口:“我想和陆主任一边。”

“…”张沛东瞬间受伤地说不出话来,为什么!

陆珈站在旁边,默默地撇过头。

最莫名其还是陆主任,他端详起主动过来的徐嘉修:诶,徐同学,你干嘛跟我那么亲?

chapter23

不管如何,老陆是不会拒绝一位猛将成为自己的战斗伙伴,立马舍弃了新入职的男老师,拍着徐嘉修的肩膀说:“如果今天咱们能赢你的班主任,陆主任请你吃饭。”

“好的。”徐嘉修笑着点头同意,全然不顾被抛下的张沛东,磊磊落落地站在老陆的旁边,修长的眉眼隐藏着笑意,余光看向旁边的陆珈,心情很好。

张沛东笑骂:“臭小子。”

陆主任赶紧宽慰:“好小子。”

比赛开始了,陆珈正好可以给他们当裁判。她从小看老陆打球,高中因为个子不算矮,还参赛过校女生篮球比赛。女生们的篮球比赛,就是一帮女同学的抢球游戏,围观的男生个个忍俊不禁,看着她们活生生的厮杀场景纷纷感慨:“厉害啊厉害,女生玩起猴子偷桃就是没我们男生有顾虑啊。”

今天的比赛,徐嘉修投篮不多,他从张沛东那里抢到的篮板都传给了外围的老陆,两人第一次联打,配合程度意外得高。

有徐嘉修这位得力助将,老陆越打越勇,连续进了两球。

就在这时,新老师不小心再次犯规,陆珈吹响了哨子,做出一个“打手”手势,然后是——徐嘉修罚球。

徐嘉修站在罚球线,清风雅月的姿态。陆珈视线也落在徐嘉修手中的篮球…突然想到了当年篮球赛多少女生叫着徐嘉修的名字,或者就是那个年纪里,她和她们只有围观男生的篮球比赛时,才可以大大方方地呼唤出那个藏在心底的名字,没有紧张没有顾虑,只有纯粹的喜悦和尽情的兴奋。

“徐嘉修,加油。”陆珈站在场外,笑眯眯地喊了句。

哦,加油呢。徐嘉修轻快地哼笑一声,投出了手中的篮球,一个顺顺利利的空心球。

晚饭,老陆在学校旁边的小饭店请客,陆珈帮着点菜和叫酒,张老师和新入的男同事都过来。徐嘉修和老陆坐在一起,老陆喝多少酒,他就陪多少,陆珈差点被这样的“师生”画面感动了,老陆也终于知道徐嘉修就是她老板,又跟徐嘉修喝了几杯说:“陆珈能跟老同学一起工作很不错啊。”

不过,只是老同学么…

老陆和徐嘉修一块出来,老陆今天喝红了脸,相当慈祥地冒出一句话:“小徐啊,你和你高中那女朋友还在一起吗?”

徐嘉修先是一愣,真没想到陆主任记性那么“好”,他很快回答说:“陆主任你喝醉了,我高中没有谈过恋爱。”

老陆懵了懵,没谈过就没谈过,把话说得那么纯洁做什么。这孩子,还把他当政教主任啊!老陆大笑两声:“得,如果现在还没女朋友,有机会老师给你介绍个好的。”

“哦。”徐嘉修视线睨向里面还在跟老板娘算钱的陆珈,先答谢起来:“谢谢陆主任了。”

晚上,陆珈还是帮张沛东改了试卷。她帮张沛东,徐嘉修帮她,两人来到一间独立小办公室,办公室前面就是他和她以前的两个班级。徐嘉修今晚喝了不少酒,整个人半分懒散半分清明,支着头靠窗坐着,老窗户半开,有清凉的夜风潜了进来,陆珈用矿泉水压住要飞起来的试卷。

陆珈把改好的试卷一张张递给徐嘉修,徐嘉修前后翻两下,不到几秒就计算出分数写在上面。

“那么快,不会算错么?”她问,嘟囔了句,“算多了没事,算少了怎么办。”

“不会。”徐嘉修说,“就考那么几分,我好意思再给他们算错么。”

能不能别那么毒舌,试卷主人得罪他了么…陆珈笑着侧过头,徐嘉修也正看过来,他手长脚长地坐在学生椅,右手探过来放在她的椅背上,她不经意地往后靠,很自然地靠在了徐嘉修的臂弯里。

这样的间接碰触,照样有着令人心动的味道。

晚自习的校园,灯火通明,安静里藏着隐隐约约的小吵闹,长廊有老师们走过,估计是班主任故意踩着点到教室,然后站在后门吼一句:“我远远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了,整个年级段就你们最吵!”

此时,陆珈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和徐嘉修飘过来的呼吸声,热热的;徐嘉修慢慢靠过来,面对面地碰了碰她的嘴巴,感觉是软软的、浅浅的,甜甜的…

这个吻,陆珈一颗心也变得软软的,它好像十七八岁初吻的味道。

铃声骤响,下课了。

陆珈赶紧转过头,半张脸趴在试卷里,徐嘉修撇撇头,清雅隽秀的男脸也微微泛红,明显有点不满意,无奈铃声一响,整个校园立马变得闹哄哄。

陆珈和徐嘉修以前是隔壁班,当时她班主任是外校转来高级英语教师卢照凌,张沛东一见钟情那个喜欢不已,每天任由自己班学生叫卢老师师母。卢老师终于被张沛东特不要脸的精神追走了,两班主任都喜结良缘了,两班的学生兴奋得像是两军成功会师,变得团结非常,甚至还过度地团结出了好几对跨班的早恋对象,气得政教主任老陆同志心里那个怄!

“这么多年了,张沛东怎么还不生个小孩玩玩?”回去的时候,徐嘉修突然问了问。

玩玩…小孩是拿来玩么?陆珈想了想,她和张老师都住在家属楼自然知道一些情况,她不喜欢说这种闲话,不过还是告诉了徐嘉修:“卢老师身体不好,这些年张老师和卢老师做过几次试管小孩,都没成功。”其实,张老师和卢老师两人除了没有小孩,其他都很好,她没有见过比他们更相爱的夫妻,生活简单,知足常乐,可惜老天总要给点不如意证明存在感,告诉人世间的俗人:这才是生活。

“哦哦…”徐嘉修明显感到很惊讶,也没有八卦地继续问下去,而是想到另一个问题:“陆珈,你以后少吃小馆的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