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有个小功能出来了,就是网络虚拟男女朋友,这个功能是迪哥想出来的,据说可以安慰一批单身狗。陆珈第一个测试,她觉得好玩,徐嘉修就先弄了一个简单版本到她手机里。陆珈在办公室玩了一会,胡兰姐有事找她了。

东洲市政府发放了全新的高新企业税收优惠政策,文件很长,写得也很繁琐。所以胡兰姐叫她到办公室一块研究讨论。陆珈看得很认真,关于几条新增条款,她好像上个月就听徐嘉修无意说起,没想到那么快落实了。徐嘉修身处圈子,有些消息比一般人灵通许多。陆珈给胡兰姐研究税收条款,也玩笑地提醒胡兰姐别忘了算她的生辰八字。

“这个容易。”胡兰姐打开电脑,上了一个xx算命网,“将你八字报给我。”

陆珈:“…”她还以为是掐指那种算呢,原来是电脑…

胡兰失笑:“这个网站好用,我再根据你的批命帮你研究。”

“好的!”陆珈报出自己的生辰八字,页面很快出来她各种信息,前面乱七八糟的性格分析胡兰姐没有多看,而是重点看了流年大运吉凶部分。

算命这事吧,你说它不准,有时候它准得吓死你,你说它靠谱吧,其实挺扯淡的。她十岁的流年写着大凶,事实的确大凶,十岁那年,母亲去世。

今年呢。

陆珈觉得今年她运气应该不错,至少感情大吉,收获了一段两厢情愿的爱情。结果她的流年批注写着,她今年的感情非常不顺!

这个,不准吧。难道她和徐嘉修会分手?可是她和他哪有一点要分手的迹象?!

事实,男女两人分手,有时候还真是没有一点迹象。

堂妹陆静雅和阿成分手了。

陆珈听到这个消息意外了,好端端怎么会分手?明明清明全家聚会的时候,堂妹和阿成还如胶似漆,两人也要商量结婚的事了,怎么就突然分手了。

分手是阿成提出来的,理由很简单,却是让女人最无法接受的那一个——我不爱你了。

你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留不住一个不爱你的男人。陆珈没想到堂妹会找自己倾述,直到堂妹倾述结束说了一句:“堂姐,我现在觉得还是像你这样不谈恋爱的好。”

哎,她也谈了也爱了呢。陆珈想起大学室友失恋那会,说了一席让她至今印象深刻的话。

“老天爷安排的阴差阳错让男女两人无缘在一起,还有一种阴差阳错,是恋人之间的不同步。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还不怎么喜欢他,天天对他发脾气,他什么都纵容我,然后我越来越喜欢他,越来越离不开他了,他却不爱我了。陆珈,你说这是不是我们感情上的阴差阳错呢?”

堂妹和阿成的分手,陆珈感到少许沮丧,其实她也知道,分手比两人在一起要简单得多,有时候连理由都不用。

夜晚,满天群星。

陆珈问了徐嘉修一个傻问题,很多女人都问过的傻问题,那就是:“徐嘉修,你会喜欢我多久?”

徐嘉修睨了她一眼,一时没回答,过了会才说:“放心,暂时来说会很久。”

放心?放心个头,答案居然不是永远永远,很久还是暂时来说!陆珈愤愤地捶打徐嘉修:“徐嘉修,我,我敬你是一条汉子。”

徐嘉修笑了,轻轻落落很好听,搂着她笑个不停,说着不出的风流俊逸。

陆珈病了,不是忧思成疾,纯粹自己作死。天气热了,公司的阿美约她一块穿裙子,她愉快赴约了,她也想在徐嘉修面前穿上那条新裙子。结果这天,徐嘉修临时出差到北京,东洲天气说变就变,然后她就发烧了。

太久没有生病发烧,来势汹汹,一下子烧到三十九度。这下,真晕菜了。

陆珈吃了药,林妹妹模式开启。她裹着毛毯靠在沙发垫,整个人还是晕晕的拿着手机问:“真不要跟老大汇报情况啊?”

陆珈摇摇头,不用了,她不想让徐嘉修操心,北京这趟谈判很重要。

过来摸摸她的额头,说:“懂事。”

懂事是懂事了,可还是难受啊。陆珈的懂事大概维持了五分钟左右,她开口对说:“,你还是打个电话给徐嘉修吧,就当我不知道那种。”

这就是女人啊!摸摸她的头:“没问题,交给我。”

拨了徐嘉修电话,陆珈迷迷糊糊地听着,大概几分钟之后和徐嘉修通话结束,陆珈有气无力地问:“徐嘉修知道了…”

郑重地点头:“知道了,他让我好好照顾你。”

陆珈心里一阵暖,男朋友的关心果然胜过三九感冒灵。陆珈又问:“徐嘉修还嘱咐了什么吗?”

“有啊。”说,“老大知道你发烧原因,问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如果进水了,就——”

就什么?陆珈问,烘干吗?

“拍着脑袋单脚跳几下,抖抖水…”

混蛋!

陆珈上楼睡觉,赌气忍住不给徐嘉修打电话。生病了,没有男朋友的关心怎么办,陆珈想到了“拾光”里的虚拟男友。顺便测试一下生病这个情况,然后她就对着虚拟男友小修修发送一条信息:“我生病了。”没错,小修修就是她给虚拟男友取得名字。

小修修回她:“现在还难受吗?”

啊啊啊啊!虚拟男友好好用哇,比徐嘉修那个混蛋好用多了!陆珈又发送:“难受。”潜意识里,陆珈怕太复杂的语言小修修会识别不出来,所以尽量言简意赅。迪哥说这个功能会越来越强大,以后虚拟男友还会有暖男、高冷男,傲娇男等等各种类型,如果有受虐倾向,还有花心男提供。

很快,小修修回她了,针对她的“难受”,回复得同样很简短——“活该!”

陆珈哭,她不要高冷男,她要暖男啊!

chapter33

发烧身体不舒服的关系,陆珈晚八点就睡着了,原因还是虚拟男友小修修提醒她说:“眼睛少对着手机屏幕,好好躺着。”

然后,然后就不跟她聊了。

这虚拟男友也太智能了吧!

夜梦盗汗,陆珈做了一个梦,醒来才发现不是梦。

同样是那年的初夏,物理竞赛辅导班,高强度的训练让人喘不过气。天花板上方的六只风扇已经开始呼呼啦啦地吹着,大家争坐风扇正对着的座位;操场有耍帅的男生将整瓶冰镇过的矿泉水从头顶浇下去,甩甩头,引得女生们频频注视,不管动作是不是够帅,这样任性地浪费一块五一瓶的农夫山泉,这男同学的零花钱肯定很多;相比较,徐嘉修就正常许多。徐嘉修拿着半瓶水回来,陆珈跑回了教室。

早上的课还好,下午大家个个无精打采,打完球的徐嘉修直接趴在课桌睡着了。好学生就是有想睡就睡的待遇,陆珈也想睡会还是忍住了。物理老师越说越深,她从刚开始的迷迷糊糊到直接听不懂。同样的题目,徐嘉修睡觉听课都能解出来,她抄了满满一页的笔记,还是一知半解。下午一堂课结束,物理老师也觉得强度太大,那就一起做游戏放松放松,顺便打打精神。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讨论。

击鼓传花?太无聊了,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

成语接龙?物理培训班玩什么成语接龙呢…

丢手绢?还不如击鼓传花。

最后也不知道谁提议的,玩了五毛和一块的游戏。也就在那个游戏里,她和徐嘉修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

游戏是一位无聊的男同学想出来的,物理培训班基本都是男生,物理老师抽上台玩“五毛和一块”游戏也全是男生,然后提议游戏的男生有意见了:“女生不参与吗?”

可是如果女生也参加了,男女同学搂搂抱抱不合时宜吧。物理老师是不拘小节的性格,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开玩笑问:“我知道你们都是很纯洁的男女同学关系,是不是?”

“当然是!”男生们异口同声回答,“我们都是纯洁的。”随后,一起发出了不纯洁的笑声。徐嘉修也笑了,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白牙。

物理培训班女生总共没几个,陆珈自然被抽上去,她没玩过五毛一块这个游戏,整个游戏过程都很紧张,因为最后剩下的那个要唱歌,唱歌诶!

女生上台,明明是男生们的意思,可真开始组合的时候,大家还是有点拘束,基本是女生和女生自己,男生和男生们,保持着男女关系之间的小矜傲。慢慢的,才打乱,真正开始自由组合。

然后是一个“两块五”的组合要求,陆珈是快被剩下的五毛,她转悠着寻找同伴,直到一只手猛地将她拽了过去,加入了一个只差五毛的团体里。“我们这里差五毛。”

说话和拽她的人,都是徐嘉修。

五毛一块的小游戏,陆珈玩出了击鼓传花那般的心跳声。她连续两封情书投递失败之后,剪短头发励志好好学习。事实只是剪个短发而已,不是剃发为尼,不会立马六根清净的,至少当徐嘉修紧紧拽着她的手腕,两人几乎贴着靠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清净了!

第一次,她靠他那么近,整个人还被徐嘉修用力拉着,她想走都走不了。那个年纪里,他比她差不多高一个头,她微微仰头就可以看到徐嘉修的下巴,是一种干干净净的帅气。

心情犹如物理电波,滋滋滋,陆珈不停提醒自己只是游戏,游戏而已。结果很快,徐嘉修的所作所为立马告诉她什么——这真只是一个游戏,而她还是游戏里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

游戏时间快到了,还有一个落单的,是徐嘉修自己班的女生,同样是代表五毛的女副班长。怎么办呢,陆珈原本还被徐嘉修拽着不让走,下一秒,就在游戏即将结束的半秒里,她被推开了。对,直接被推开了,推她的人就是拉着她的徐嘉修!

过分不?太过分了!游戏结果就是女副班长加入了徐嘉修那个组合里,他们顺利凑成了两块五组合。而她,作为最后一个被遗弃的五毛,要在众人面前唱歌。

陆珈那时候真讨厌上了徐嘉修,然后什么小心思也不要有了。对她而言,让她当众唱歌就是当众使她出丑的概念。那天她唱了什么歌,一首老掉牙的《星语星愿》,简单的调调还唱跑调了,不过唱完掌声还是挺热烈的,不是她唱得多好,纯粹褒奖她勇气可嘉。

之后高三,大家都很忙。

高考结束,有些事情就疯狂了,原本被藏着掖着压抑着的小感情如同雨后春笋,不停地冒出来,势如破竹。那几天,消息灵通的孟甜甜几乎每天给她打电话,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在一起后又分手了!

孟甜甜问她:“要不要再争取一下徐嘉修?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她摇头,不要了。

关于她追求一个失败一个的惨痛事实,孟甜甜安慰她说:“陆珈,你别气馁,主要是陆主任的关系。钟进说他们班对你有意思的男生很多的,不过大家都不敢,谁敢勾搭政教主任的女儿,除非活腻了。”

“真的么?”

孟甜甜:“真的,当然真的。”

果然,孟甜甜诚不欺她。之后上了大学,她立马感受到了行情好女生该有的待遇。

填报志愿的暑假,陆珈再一次见到了徐嘉修。当时她第一志愿填得很冒险,老陆和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教师都没有底,可老陆还是想让她试试,教育局的电话也是各种打,争取知道更多信息。她那时候反而不怎么想去北方了,她理想是第二志愿,一个风景特别好城市。

徐嘉修的志愿早填好了,那天他坐在教师办公室没立马走,原本话挺少的人,谁找他搭话都说两句,就是没跟她说话。张沛东也聊她志愿问题,感慨说:“如果我们班徐嘉修能白送你十分,什么问题都没了。”

大家笑,徐嘉修也笑起来。当时她却敏感地不舒服了,对老陆说:“我觉得x大不错,我们班好几个报了x大。”

“哦,的确啊。”张沛东开起了玩笑,“程炀就去了x大。”

程炀是谁,陆珈至今不明白,张沛东一直认为她和程炀有情况,就是有次她在张沛东课上睡着,程炀叫醒了她。有时候老师们看待学生的男女问题,比学生自己都无聊。高考之后大家都轻松,老陆也配合张沛东开玩笑:“那个程炀,我知道,挺不错,不错啊,哈哈哈。”

不知道什么时候,徐嘉修离开了教师办公室。

所有事情忙完之后,她跟所有高三组老师一起旅游。挺没意思的旅游,每天从一个景点被运到另一个景点,旅游车里,年龄比她小很多的老师小孩轮流表演,老师们让她也唱个歌,老陆帮她阻止了:“我们陆珈真是一点也不会唱歌,随我。”

对,她很不会唱歌,唱歌永远跑调,永远只能自己唱给自己听。她唯一当众唱歌,就是初夏那年的物理培训班,硬着头皮唱出了《星语星愿》:“我要控制我自己…”

咩哈哈,当时怎么挑了这歌?这不是废话么,根本不用挑啊,当时她会唱的歌就那么几首,总不能唱国歌和儿歌吧。

徐嘉修出差北京三天,不,只有两天半。徐嘉修是晚上8点的航班飞回,直达东洲机场已经是11点多了,接着再回到青年公寓就凌晨了。

陆珈躺在床上接到了徐嘉修的电话,电话里她不知道两人距离有多远,徐嘉修问她:“陆珈,你还没有睡吗?”

嗯?他怎么知道她没有睡?按理说楼下的灯关了,另一个房间的也睡下了。安安静静的公寓里,她没有睡意索性开着灯,一直听着夜里的广播。

陆珈反应过来,赶紧爬下床,来到飘窗台,拉开米色的纱窗望下去:果然看到了立在楼下花坛边的徐嘉修,他手里拿着一只手机与她打电话。

浓浓夜雾里,徐嘉修后面是一盏清辉路灯,蓝色的光晕静静笼罩着他,身影修长好看…

“你到了?”陆珈对着手机问,心情有喜悦,也有淡淡的心疼,“怎么还不上楼休息?”

“还不累,就过来看看,结果你也没睡。”徐嘉修说着话,声线醇醇,随后笑了两下。坐在飘窗台,陆珈看不清徐嘉修笑起来的样子,不过能从他笑声里感到到一丝愉快。原来这些天的分别里,不止她心里有着思念。

她突然也明白了徐嘉修的心意,其实他完全可以上楼躺在卧室里的床上跟她通电话,而不是像这样立在下面。

然而,两人的公寓里,距离虽近,隔着看不到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