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了一会床,终是起身,去浴室清洗。

等她穿着舒适的家居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易燕程意外地出现在卧室,而且正在弯腰收拾那张过分狼|藉的床单。

沐恩看着他手里捧着的那张皱巴巴还带着点血迹的床单,脸“轰”一下炸了,易燕程却像没事儿人似的,只是心情颇好地挑高了眉头笑问她,“睡舒服了吗?”

沐恩脸热的哪里有空儿理他意有所指地打趣,眼里只看得到那张床单了,它被易燕程抓在手里,怎么看怎么碍眼,当下她就奔过去要抢,“你拿着它干嘛…”

哪知易燕程反射条件那么好,在她奔过来的时候,顺势将抓着床单的手举高推远,叫沐恩一不留神便扎进了他胸前,自己再就势用另一只手臂抱着她的腰,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亲,满足地占了便宜之后,再愉悦地回答她的问话,“我拿它干嘛,当然是丢进洗衣机里洗啊。”说着他还低下头,故意在她耳边小声暧|昧地说,“就像昨天被你丢在篮子里的内衣一样。”

沐恩脸一热,有些恼羞成怒地偏过头就要朝他近在咫尺的脖颈咬上去,却被易燕程先察觉到动机,笑着偏了头,换了角度冲着她要咬他的唇亲了上去,堵住她一切的羞恼和不甘心。

最后沐恩被他亲的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只拿手抠着他衣服上的一颗扣子,一下一下地拽着,带着点从女孩初变成女人后的矫情,就想作一作,以次来考察一下男人对自己的爱护和疼宠程度。

易燕程好笑地拍拍她脑袋,“行了,不饿吗?”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提之后,沐恩突觉自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当下仰起头,带着点可怜兮兮又控诉的小眼神瞅他,“饿…”

易燕程笑着揽着她的腰,带她出卧室吃饭。

吃过饭,两个人难得地在客厅沙发上休闲起来。

具体表现在易燕程坐靠在沙发上看多年前的一起案子的卷宗,沐恩这脸朝上枕着他的大腿闭目养神。

昨晚下了一场大雪,今天的阳光却出奇的暖,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射进来,照在人身上,非常舒服,还给人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美好感受。

沐恩待得无聊了,就睁开眼想和他搭话,见他眼睛不离卷宗,眉头皱着,正思考的模样,也起了兴趣,“什么案子啊,很典型吗?”

易燕程一手自然地顺着她的头发,一手拿着卷宗,眼没离,话回得很自然,“二十年前的一桩老案子,局长前阵子拿给我的,和三年前大兴乡的灭门案颇为相似,凶手却一直没抓到。”

沐恩愣住了。

她知道大兴乡灭门案对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愣住的是,他现在提到这个案子时,声音里竟少了以前那么多的晦涩和落寞,变得好像…更能正面地面对这个案子了。

她愣过之后,思绪又转回来,“相似?这个案子也是一宗灭门案?”

易燕程摇头,放下卷宗,“那一家人也是被人砍死肢解了,死者有一对父母和一个小女孩,当时接到报案的正是当时作为刑警大队队长的局长,他带人过去的时候,屋里还有一个浑身是血的八岁小男孩还活着。”

沐恩不由得一震。

易燕程低头看她,“那个男孩你也认识,就是秦柳。”

沐恩想起那次在精神病院看到的那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说话有点哆嗦,“你、你是说秦医生就是那家被灭门的人家的孩子?”她想起秦柳温和的笑还有那一身如玉的气质,怎么都有点想不到他会有这样悲惨的经历。

易燕程点头,他没有说秦柳其实是那一家领养的孩子,毕竟这是秦柳的隐私和伤痛,他不好随处说。

沐恩震惊地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想着这世上的人和事,当真是无常亦没有痕迹可循的。看似生活得很好的人,却不一定生活的真的那样美好。

但不管怎样,这件事也不过只是勾起了沐恩一点感叹,并没有影响她和易燕程过着的的没羞没臊日子。

但再平静的日子也终有被打破的一天,半月后的某一天,坐在专案组办公室的易燕程突然接到一个电话,电话内容很简短,却叫听了消息的易燕程脸色大变。

三年前大兴乡灭门案的凶手——潘元,从精神病院出逃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发现被锁了,这可太冤枉了,我可什么都没写!!!

第71章 第七十章 逃离

沐恩随着易燕程急匆匆要赶往市重症精神病院的时候,在警局大厅遇上了同样行色匆匆的宋绍晖。两拨人遇上,连发愣的工夫都没有,神色比易燕程还难看的宋绍晖已经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易燕程的去路。

两个同样一米八多身高的男人,气场吓人地挡住对方的去路,对峙在那里,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沐恩知道,三年前大兴乡的灭门案,不但是易燕程的心病,更是宋绍晖心中不可触碰的伤痛。看着两人又一次对上,沐恩有些紧张地握了拳头。

宋绍晖脸上带着急怒和隐忍,“我说过,不准你插手!”

易燕程脸上没有急,也没有怒,只冷静地看着他,声音清冷地命令,“让开!”

宋绍晖没让,垂在身侧的双手被他不合作的态度激得攥成了拳头,看着好像下一秒就会朝易燕程那张没什么多余表情的脸上挥过去。

警停里这一会儿,静得呼吸可闻,和这案子有关的没关的警员均因这两个男人的动作而看过来,注意力集中到这里。

就在有人以为下一秒宋绍晖就会动手的时候,易燕程清冷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这次说出的话不再似以往那般客气,似辱似骂的话,逐字逐音地从薄唇里吐出来,在这安静的大厅里,似落地有声。

“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有本事你就破案,没本事别再这里像个丧家之犬般对着我吠。”在宋绍晖不断放大的瞳孔中,易燕程冷冷地吐出最后三个字,“太难看!”

周围人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均不可思议地看着易燕程。连沐恩一时都有些傻。

她能感觉到,面对宋绍晖,易燕程的态度一直是避让的,因为王雨桐的死,虽全责不在他,但他心中仍怀有愧疚。对局长有所愧,对深爱着王雨桐的宋绍晖同样有所愧。

所以一直以来,面对宋绍晖的狠、的恨、的怨,易燕程一直没有给予确实的回击,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心痛。

今天竟然会把话撂得这么狠。

是多少也有被潘元出逃的消息刺激到了吧。

易燕程说完那句话后,便伸手握着宋绍晖的肩膀将他推开一步,大步离开警局,头都没回一下。

非常的霸气侧漏。

却也多少叫人觉得他把话说得太狠太难听。

专案组的人,沐恩跟着易燕程上了他的车,杨诚霖则带了两个人坐上了局里的警车,几个人一起往市重症精神病院赶。

车里,沐恩没忍住,问易燕程,“你…就算想刺激一下他,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吧?”

“难听吗?”易燕程没否认她前半句的说法,他确实是有意说话刺激宋绍晖的。

他都已经从三年前大兴乡案子带来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怎么能看着宋绍晖还被它牵绊撕扯着灵魂。

沐恩点了点头,“估计他现在更恨你了,往后避着点他的枪口吧。”

她这话说得好不无奈,倒是叫易燕程笑了,“放心,早前他也想解决掉我,现在不过是加了个‘更’字罢了,没多少影响的。”

沐恩:“…”谁在跟他说冷笑话吗?

察觉到他心思还被潘元出逃的消息牵绊着,沐恩没再说话。

赶到医院的时候,作为潘元的主治医生秦柳已经候在那里了。看得出来,他人状态并不好,似乎是病了,又被潘元突然逃出医院这事儿打得措手不及,这会儿面上显出几分疲色来,有几分精力不济。

“病了?”易燕程问。

秦柳苦笑一下,“嗯,感冒,有点发烧,今天本来请假休息了,没成想…”

他话虽没说完,却不耽误其他人听明白。

是啊,谁会想到在这里呆了三年都没多大反应的潘元,会突然从医院跑了出去。

易燕程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没说什么,问道:“医院里都找遍了?”

“找过了,没有,监控有录到潘元走去了后院,之后却没再看到人。”

易燕程点点头。皱眉在这偌大的医院中望了一圈。

监控也是有死角的,刻意避过监控不是没有可能。

但…

潘元在之前便神志不清,他是如何甩掉的照顾他的人,又是如何巧妙地避开了监控?潘元他…究竟是神志清醒了,还是…

有人将他带走的?

易燕程的心往谷底落了落,看向秦柳,“带我去他病房看一下。”

秦柳没有犹豫,“好。”

一帮人进了潘元住的病房。

病房很整洁,基本和易燕程上次带沐恩来时看到的无二,一张白色病床,简易的一套床头柜和桌椅,床头柜上放着一份额的水果,还有一杯水,没看到什么值得特别注意的东西。

易燕程带着杨诚霖大致在病房里看了看,沐恩也在屋子里走动。

“潘元跑出去后,有谁进来收拾过东西吗?”

秦柳咳了两声,人似乎有点昏沉沉地,对着他们摇头,“我熟悉你们的办案规则,没让人进来动过。”

易燕程点了点头。

沐恩走到床头柜边,手探向桌子上的水杯,突然感觉脚底似乎踩到了什么。

她低下头,小心地移开脚,看到一枚小小的白色药片,几乎与地板融成一体。

她愣住,慢慢弯下腰将药片捡了起来。放在手心仔细看了看。

随后,似想到什么,她俯下|身,单膝跪趴在地,往床底下看去。黑漆漆一片,但并不妨碍她在边缘位置又发现几枚沾了灰的药片。

易燕程发现她那边的异常,马上转过来,“什么发现?”

沐恩站起来,将手心摊开,“药。”她又指了指床头柜上那杯半满的水,“潘元今天没有吃药。”易燕程将药品捏在手里,听沐恩又道:“而且,他似乎经常趁护士不注意,将药丢掉。”

沐恩示意了一下床底,易燕程马上叫杨诚霖找人把床挪了位置。

果然在床下,发现许多药片,从药片的状态来看,它们被丢在床下的时间有早有晚,早的已经受潮软成泥,和灰尘成为一体,晚的还很新鲜。

从药量上看,这些被丢在床底下的药,足是潘元一个月要吃的药量了。

也就是说,潘元或许至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恢复了意识,并计划着逃离医院。

作者有话要说:

文没剩几章应该就要完结了,也就在这个案子结束后,但目前案子的线还有点乱,待我撸撸,再一鼓作气吧

第72章 第七十一章 他出现了

情况有些严峻。

作为三年前大兴乡灭门案的凶手,潘元的出逃引起了省厅上级领导的重视,当天便将参与本案的重要人员拉到一起开了会,勒令市局必须在三天内将潘元重新缉拿归案。

引起省厅重视不是没有原因的。凡参与过大兴乡灭门案的人,都知道三年前那件灭门案现场是何其血腥残暴。潘元作为灭门案确定凶手,他出逃的消息一旦传出,势必会引起一定的社会恐慌。

且谁也不敢保证,在精神病院待过三年的潘元,此次得以逃离医院,获得自由,以往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会不会激起他心中的愤怒,疯狂地报复社会,再一次造成灭门惨案的发生?

是以省厅上级领导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便马上下达了指令,必须在三天内将潘元缉拿归案,确保不发生流血伤亡事件。

然而,现实却总是那么的残酷。

第二日上午,便接到报案,在城西拆迁楼区,发现一具尸体。

——

案发地点在距离市中心偏远的城区,这一带都是待拆迁的房屋,住户基本都已搬走,拆迁工程也进行了一半,前天大雪,工程停止了两天,今天恢复工程,却偏偏发现了尸体。

较为糟糕的是,不知是谁通知了记者,易燕程等人赶到的时候,案发现场周围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各个媒体争前恐后涌上来,均想拿到第一手资料。

唯一有点安慰的是,附近警局的人早前赶到,已经拉好警戒线,没让尸体现场遭到破坏。

跟在易燕程后面的沐恩,看着现场众多媒体和围观人员,脸色有些紧绷。

省厅原本的意思是要控制住局面,封锁消息,不能引起社会恐慌,但现在看这局面,根本已是控制不了的,一些媒体采访不到警方,干脆便先就现场情况进行了报道,无论如何,拆迁区发现女尸这件事,已经宣扬出去了。

易燕程自是也注意到这个场面,虽心中也有些想法,却没有表现出来,伸手拍了拍沐恩的头,示意她暂且不要理会,“先去看看现场情况。”

尸体情况远比报案人描述的要血腥。

破旧坍塌的拆迁楼内,一具四分五裂的尸体,不,或许应该称之为尸块,零散地落在积满尘土的地面上,血迹染湿泥土,在冰冷的温度下已经凝成了块。

最叫人难以接受的是,死者不过是一名年不过十四五岁的少女。

凶手将这个花季少女的身体,整齐地切割成了十块。头、躯干、四肢、双手、双脚,均被斩切、分离。

太阳升到半空,阳光斜斜照耀进这个阴暗的楼内。光是灿烂明媚的,照在这血腥凌乱的地面,却叫人觉得心底发冷。

易燕程把沐恩留在了外围,他跟着法医围着尸体检查了一圈,最后走出来,和大家一起听法医初步的鉴定结果,“死亡时间是昨夜凌晨,初步鉴定死因是窒息,尸体上没有其他暴力痕迹,亦未受过性侵。至于死者有没有受过药物侵害,还要待进一步解剖后才能得知。”

等候在这边的刑警们都凝了眉,死亡时间偏偏是昨夜凌晨,那不是说逃出医院的潘元有充分地作案时间了?

“值得一提的是,”法医在短暂的停歇后,又道:“死者右手食指被剁掉了,且不在现场。”

气氛又是一静。

沐恩心头微惊。她看过三年前大兴乡灭门案的卷宗,里面有提到过,被灭门的那一家人里,女孩的右手食指也被剁掉,且被凶手带走了。

杨诚霖这时候过来,他刚才勘察了现场周围的情况,“发现一部分凌乱地脚印,但被凶手刻意破坏了,找不到完整的,只能大体推测出凶手穿约41码鞋,还有就是,”杨诚霖稍微顿了一下,声音里有稍许泄劲和愤懑,“现场没有发现可用指纹。”

也就是说,无法做指纹鉴定了。

但41码鞋…

潘元穿的就是41码鞋。

现场一时有些沉闷的安静。身后鉴定科人员已经在收拾现场了,看着那些被鉴定科人员收殓起来的、成零碎状的年轻躯体,一部分充满血性的刑警都咬碎了牙,出了血。

易燕程没再去看尸体,眉眼沉静立在原地片刻,吩咐一声,“先确定死者身份。”便率先大步离开了案发现场。

身后,沐恩看着他冷沉的背影,思绪一时间百转千回,想到些什么,却又没有抓住。眼看他已走出楼外,就要越过警戒线,她没再迟疑,快速追了上去。

记者欲呼过来,被控制场面的警员拦住,沐恩跟着易燕程畅通无阻地回到车里。

易燕程上了车便抽出了一支烟点燃,沐恩坐上副驾,关上车门的时候,易燕程已经抽了起来。

烟雾从口中吐出来,氤氲了他的面容,却掩藏不了他身上浓郁的悲伤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