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不能退缩也不可能退缩,一切危及到我和韩卫的东西我都会竖起浑身那少有的毛,哪怕他只是要去那个属于我和他的地方也是一样的。

半个小时后,一家洗衣店里。

“要洗的干净些。”男人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双手交错,一副大爷的样子。

我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认命的拿起衣服洗了起来。

“不行,那块的污痕没洗掉。”

“那不是我弄的。”我回道,看不惯他那副样子。

“怎么不是,反正都是污痕。”

“那是颜料。我总不能吐出颜料这种东西吧。”

“少回嘴,快点洗吧,你不是有急事。”‘急事’那两个字他念的时候故意加了重音。

我一边在心里诅咒他,一边发泄似的搓着衣服。

仿佛我手中的风衣就是他一样,拼命的搓,吃奶的力气都快用上了。

“变态,大变态,大冬天的穿件风衣,耍酷啊,见过小心眼的,没见过像你这么小心眼的,不就是不小心吐了你一身么至于这样么,我搓我搓我搓死你。”

“你在嘀咕什么呢?”

“诅咒你呢。”我回嘴。

这回他却不若刚刚那一副暴怒的样子,很悠闲的坐在一边,就连我这么说他也是咧着大嘴,笑容满面。

这人天生就爱看别人受罪。

“终于洗完了。”付给了洗衣店的人之前说好的借用地方的钱,拿着比之前还要干净百倍的衣服出了那逼仄的小屋。

走的时候看到老板怪异的眼神,说不出的玩味。

“我要走了。”衣服递给他后我便要走,可是没走两步就被他抓住。

“那件呢?”他问我。

“你给我地址我给你邮递过去,我今天真的有急事。”

似乎看出我的忍耐度已经到了极限,也或者是他也认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行为有多么的恶劣,总之没再进一步相逼。

“好吧,不用邮递,到时候打我电话吧。”说完放开了我。

一挣开他的手,我急忙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到整个人已经安全的到了开启的车内,心才踏实下来。

“今天我是不是撞到恶魔了?”我心里泛着嘀咕。

第二十一章【左岸,无涯】

拿出苏好之前递给我的钥匙开了门,脚还没来得及迈进去便听到苏好热烈的带有浓浓鼻音的呼唤。

“小染你怎么才来啊——”

“怎么哭了?”我急忙走上前担忧的询问。

“有蜈蚣。”她心惊胆战的说。

“蜈蚣?”我疑惑,这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有多大?”

苏好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黑色,不对,灰色,不对…我说不好,反正刚就在这面墙上,我腿不方面动,勉强撑起来刚要消灭它的时候只见它醋溜一下子就爬没了,真是快的惊人,吓死我了。”她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

“你就是因为这事在电话里喊‘救命’?”我不禁吃惊,想了种种可能,甚至提心吊胆的竟然为了一只草爬子。

“你说的那个不是蜈蚣,应该是我们俗称的草爬子,那东西不碍事,只是晚上喜欢出来,并且大部分都愿意挂着墙上。”

“反正那东西麻人,让我看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恩,我下次来给你这打点药就没事了。”

“对了小染那件事怎么样了?”苏好睁着一双大眼睛,满眼都是渴望。

“什么怎么样了?”我装着糊涂,“你继续趴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一听吃的,这家伙顿时来了精神。

“好啊,好啊,我等你,小染的手艺绝对不比一级大厨差。”她讨好的说,早这个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会眯成一条缝。

月牙弯弯的,很诱人。

“好了,别忽悠我了,我这就去弄了。”再一次我成功的转移了话题。

正在我要为这次的成功松一口气的时候,苏好便紧接着喊道,“小染,那个男的找到没?韩学长应该已经有了些线索了吧?”

“呵呵,你说的是这个啊,我昨日还有问韩卫,不过他说还没有找到,貌似现在想找一个人越来越难了。”我发现我说谎越来越顺口了,只是还是有些心虚,心脏不停的砰砰直跳。

“这样啊…”语气中掩饰不住失望和落寞。

过了一会我端着做好了的饭菜拿出来,菜色很好,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是阿好把一碗汤全部喝的精光足已证明它还是不错的。

“真好吃。”终于在第三大碗后她放下碗筷,一脸满足的样子。

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小染,那件事一定要帮我催催韩学长,他现在工作忙,事多我怕他想不起来。”苏好有些担忧的说。

“好,我会的。”

又呆了一会我便告别了苏好,一个人沿着城北大街往回走。

晃晃荡荡的在路上,整个脑袋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看到了一家叫做【左岸,无涯】的咖啡店,不自觉的就走了进去。

对于咖啡我一项有着深深的迷恋。曾经一度疯狂的喜欢蓝山咖啡,喜欢它细腻丝滑的口味,总觉得它很优雅,有一种沉静软绵的东西在里面,连喝的人也会变得莫名优雅起来,但是后来又慢慢的喜欢上了拿铁咖啡,而且不加糖。苦涩的感觉入口后很值得回味。

现在想想吃喝等一切事情似乎都离不开情绪。

而一切的东西又都会随着心绪而变化。

就连习惯也是。

那么我和韩卫现在这样的习惯,这种漠然的冷淡也会改变么?就算变得不若以往那般好,但…但至少不像现在如此的差。

一杯一杯的咖啡下了肚,前方优雅的钢琴曲不时的响起,直到对桌两个人吵起来,我才抽回自己一直在神游中的思绪。

望了眼窗外,发现天已经大黑,急忙付了钱往家里赶,一面嘴里嘀咕着惨了惨了。

咔嚓——

钥匙捅了进去,门开了。

男人抬起头,掐灭手中未完的烟蒂。一双眼深邃至极的眼睛一直定定的盯着我。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上次回来的时候我不是交代过你一个女人不要回来这么晚!你是不是都当耳旁风了?”

“没有。”我小声应答。

“说你干什么去了?”

“我去苏好那了。”

“苏好苏好,怎么我最近总能听到这个名字,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总之先把自己管好了再说别人。”

第二十二章【裂痕】

我看着他,我说:“韩卫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当我意识到的时候话已经出了口,他僵硬了一下,仿佛没有料到我会突然说这样的话。

是啊,连我自己都没有意料到更何况是他呢?

“咳咳…”他轻咳了下,然后走向一旁,点了一根烟,随即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烦躁的把它熄灭,烟火泯灭间我看到了他那张熟悉的脸,上面布满了疲惫。

我慢慢的走向他,双手不自觉的抚上他的脸,“卫,我们好好的好么?”

他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明亮而晦涩。

“我们现在哪里不好?”他躲开了我的抚摸,退后一步,只这一步对于我来说却远如万里。

我摸着心口处,突然而来的疼痛太过剧烈以至于我无法再吐出哪怕是半个字来。

他那张冻结的脸,那棱角分明的下颚。那冰冷而麻木的眼神在我看来都是那么的让人望而生怯。

我转身想要进屋。

“下次别再去管别人的事了。”韩卫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深深的看了一眼他,然后转身进屋。

我听到他挫败的低吼了一声,但是想来不会和我有任何关系,现在的我在他的眼中似乎都没有他桌面上的任何一纸的条约来得重要。

这,真是一个女人的悲哀。

夜已经深了,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的进入了睡梦中。突然房门被打开,因用力过猛撞到另一侧的墙壁发出巨大的响声。

韩卫冷着一张脸在我面前。

我揉搓着迷蒙的双眼不知是什么情况。

“这是什么?”他手中拎着一件男性的上衣。

我一时竟然没有反映过来,只是呆愣愣的看着他。

“这到底是什么?”他一把把我从被窝中拽了起来,粗嘎着嗓音大声的问道。

这一声顿时把我从睡梦中完全的抽离出来,看着他手中拿着的男性上衣服,我诺诺的开口,“别人的衣服。”

“男人的?”

“嗯。”我点头。

“你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

“我去茶社的时候不小心把茶溅到了别人的衣服上,所以…”

“所以他就脱下来让你带回家中洗?”

“嗯。”我再次点头。

他看着我,那一刻我仿佛在那张英俊的脸上看到了痛苦的神情,但是很快的便消失了,再我还没来得及辨认的时候便已经消失不见,留在我面前的只有一张平静无波的俊颜。

就连盛怒都该死的不动声色。

“下次小心点。”沉静了半天,这样的话语从他口中挤出。

“嗯,好。”我乖巧的点头。

他退了出去,什么都没有再说,门合上了,就连那宽阔的背影都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夜,凉如水。

第二天青晨,我依旧起来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可惜韩卫只是留下一句生硬的赶时间便急急的出了门,面对着一桌子的饭菜我轻轻摇头,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了,剩下的大概只是麻木了。

也许哪一天我会习惯这种婚姻,就如同古代的婚姻大部分都是相敬如宾可是人们却依然觉得理所应当一样。

因为,情已不在。

而,心,也麻木了。

我慢慢的转身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饭,在一桌子的饭菜前坐了下来,我拿起汤匙,轻轻的小啜了一口,然后拿起一旁的筷子,夹着菜色鲜美的菜,那都是我学了好久才学会的东西,之前不知尝试多少次,而自己又吃了多少次的失败品,可是如今连一句哪怕是埋怨的话都没落到。

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吃。

韩卫今天的眼神让我觉得很害怕,也许以前是不耐,是冰冷,是刻板,但是今天却是淡漠,令人害怕的淡漠。

我仿佛看到我们之间又有什么在裂开,那裂缝太大,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前行,我努力的修补一点,但随即它又会裂开更多,因此不论我多努力,就算费劲所有的力气,它都是无法被修补,反而到处布满了创痕,劣迹斑斑的闪着刺人的光芒。

“啊——”我突然使出全力向桌子用力掀去,乒乒乓乓,我听到破碎的声音。汤汁溅的到处都是,碗筷开始满天飞舞。盘子跌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整个餐厅,一片狼藉。

“好痛——”脚踝被落下来的盘子砸到,顿时青了起来。

看着身边这一切,还有那肿胀而疼痛的脚踝,我蹲下身子,无助的抱住了自己。

过了良久我才站起来,从新的,一点一点的开始收拾地上散落的东西。

破碎的碗我一点一点的捡起,然后收走剩下的渣滓。再然后开始拖地,慢慢的收拾起一地的碎片和饭菜。

整个一上午我都忙碌在自己制造的狼藉中。大汗淋漓。

我真是自作孽,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进了屋想要歇会,突然看到一张白色的纸条,上面豪迈的写着一组电话号码。

我突然记起他的衣服我还没有还呢,而自己一项不喜欢拖拉事情。于是想到后就急忙起身,拿出手机,按下那组一点都不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有人接起,就在我即将要放弃的时候一道慵懒的声音才从那边传来。

“喂——”仿佛没睡醒一般,我看了看墙上挂着的表,已经中午12点了,莫非在睡午觉?

“您好,请问是苏启泽先生么?”

“嗯”还是类似没睡醒一般的呓语。

“你的衣服还在我这呢,我已经洗好了,你现在方便么?可以出来取么?”

“嗯”

“那就在惠康公园吧,你看怎么样?”我征求他的意见的问道。

“嗯”

“那好,一个小时后惠康公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