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用得着这么直接吗?”

“我向来都敢于揭穿事实的本来面目。”

许曼妮讽刺道:“你怎么不去做记者啊,社会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你说得太对了,看来我得改行,去学新闻,说不定大有前途。”

一路上都是两个女人在瞎聊,司机程亚通插不上话。快到目的地了,沈霖才问了一句:“我没准备简历,行吗?”看似问许曼妮,实则是问程亚通。她从看到他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工作是他介绍的,还挺热心的,上次她还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不要紧,认识的人,只要你不是半桶水就行。”

淡淡的语气里满是质疑,听得沈霖浑身不舒服,许曼妮连忙出来打圆场:“小程你还信不过我吗?”

“你我当然信得过。”程亚通抬眼看了看后视镜,正好对上咬牙切齿的沈霖,给了她一个不屑的笑。

许曼妮转头看了看后座的沈霖,又看了看程亚通,她是何等聪明的人啊,马上看出对劲,只得没话找话说,调节气氛。

他们两个人仿佛形成了一种默契,可怕的默契。一个话题下来,说话的永远只有两个人。将近四十分钟的车程,程亚通和沈霖基本是零交流。

到达目的地前,许曼妮终于忍不住开口:“沈霖,你等一下和小程先下车去他朋友公司看看,我要去办点事,回头过来接你们,怎么样?”

“好。”沈霖坐在后座看风景,她后悔来找这份工了。

接着程亚通把车停在了路边,把车子交给了许曼妮,许曼妮临开车前还不无担心地问了一句:“没什么问题吧?”

程亚通反问:“能有什么问题?”

“你几点回来?”站在一旁的沈霖上前问许曼妮,她一想到要和眼前这个暴发户单独相处,心里就无比厌恶。

“大概一个多小时吧,很快,好了我会给你们打电话。”

沈霖低着头“哦”了一声,直至车子离开,她才不情愿地跟在程亚通后面。

程亚通突然回头问道:“你几岁了?”

沈霖直视他:“你不知道直接问女人年龄非常不礼貌吗?”

“你以为我想问?你没带简历,我作为介绍人总得了解一下你的基本情况吧,免得等一下一问三不知。”

“二十八。”

程亚通面带笑意继续问:“哪个学校毕业,老家哪里?”

沈霖没好气地回道:“和许曼妮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地方。”

“我哪里知道许曼妮是哪个学校的。”

“xx大学。”

“喂,你的资格证和工作经历不是伪造的吧?”程亚通挑衅地问。

“什么?”

“开个玩笑,何必那么认真。”

沈霖非常生气,大声吼道:“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程亚通低头偷笑着,不再理会她,她真想从后面给他一脚,要是今天穿高跟鞋就更加完美了,非得把他的腿踹残不可。

她就这样一边恶毒地YY着如何把他放倒,一边乖乖地跟着他进了一个小区的套房。

不出所料,一家小的贸易公司,成立两三年了,外帐一直是另外请人做。前任是个老会计,上个月辞职跟着儿子去了外地。虽然是个小公司,但在省内的每个地区都有分公司,老板重视财务这一块,沈霖估摸着应该是个合伙公司,所以账目要求清楚、准确。

程亚通和该公司的财务经理显然很熟悉,见面连寒暄都没有,给他们做了个介绍,自己进了接待室坐在沙发上泡茶,很不客气。

面试很顺利,财务经理对她也很满意,熟人介绍双方都放心。这份工作对于沈霖来说是轻轻松松,每月出一份报表,报一次税,月薪一千。她很满意,基本把生活问题解决了。至于单据,可以快递,也可以利用周六时间来取,他们公司和厦门的许多小公司一样,实行周日休息制。财务经理还半开玩笑地说:“不来取也没事,程亚通经常来同安,让他带给你,这样可以省不少费用。”

程亚通颇不高兴:“你可真会算,我哪来那么多闲工夫。”

这话明明是说给沈霖听的,沈霖也没在意,因为心里压根就没这么指望过,凡事都不会指望任何人,何况是他呢。

沈霖笑笑说:“我周末两天都休息,有时间。”

谈话很愉快,茶也很香。这样愉快的心情保持了很久。许曼妮一直没回来,财务经理也忙自己的去了,只有她和程亚通坐着干喝茶,不说话。一杯接着一杯,沈霖装了一肚子水。可是不喝茶也无事可干。

沈霖给许曼妮发短信,她的骗人招数是:一分钟就到。每次遇到谁催她,她便说“我一分钟就到”,人明明还在十公里以外的地方,被催烦了,她干脆就说:等我一秒钟、一秒钟。不知道她今天的一分钟是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无奈之下只能自顾自地玩起手机里的贪吃蛇,沈霖看着屏幕上那可怜的两格电,思前想后了一番,还是决定把它耗光。

程亚通见沈霖玩手机,也觉得没劲,走出了接待室。没过多久,隔壁就传来一阵笑声。程亚通在格子间和那些美女女同事讲笑话,看样子他对这家公司是相当熟悉,从上到下都熟。

“喂…”

聚精会神的沈霖吓得把手机都扔掉了,程亚通站在她身后看着她坏笑。

沈霖一脸不悦地捡起手机,“笑什么笑?”

“哈哈,胆子怎么那么小?”

受到嘲笑的沈霖脸上有些挂不住,“关你什么事。”

程亚通没有理会她,好脾气地问:“你是要自己回去还是和我一起走?”

沈霖一听这话,心情就降了半分,不禁问道:“许曼妮去哪了?”虽然清楚七八分。

“她有事去泉州了,要明天才能回来。难道你要等她吗?”

果然是这样,和许曼妮出门,被放鸽子是常事,她也习惯了。讪讪地抱怨了一声:“怎么也不说一声…”

话音刚落,许曼妮的电话就来了,说是要去泉州办点工作上的事,让她和程亚通一起回去。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早知道这样,她就该自己坐车回去,大不了多转几次车。

回去时变成了两个人,两个不说话的人。车内的盘旋着张学友的歌声:“每个人都想明白/谁是自己生命不该错过的真爱/特别在午夜醒来更是会感慨/心动埋怨还有不能释怀/都是因为你触碰了爱/如果这就是爱/再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就算受伤就算流泪/都是生命里温柔灌溉…”

当红歌舞片《如果 爱》的主题曲,逝去与寻找,爱与被爱。张学友富有磁性的嗓音却带着淡淡的愁绪与感伤,天王总是有让人沉醉其中的本事。或者是沈霖自己容易沉醉,一首歌、一本小说、一部电影、一段感情,走出来都需要时间,只是其长短的问题。

闭眼分辨那些歌词,很容易让人心生感慨,“心动埋怨还有不能释怀,都是因为你触碰了爱…”

“你是要在哪里下车?”

突如其来的声音又惊扰了沈霖,然而这一幕又落在了程亚通眼里,他笑着:“你胆子还真小。”从侧面望去,他英挺的五官变得异常柔和。

“我请你吃晚饭吧!”

“呵呵,要感谢我替你找了份兼职?”

沈霖没有否认:“算是吧。”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

沈霖冷哼一声,“这也让你看出来了?真是聪明。”

程亚通脸皮厚地答道:“我的聪明是公认的。想请我去哪里吃饭?”

沈霖突然想起了下午等车时看到的那家餐馆,非常想去尝一尝。不知为什么,总觉得那家餐馆有一股魔力在召唤着她,那里面一定有人间美味在等她。想到这就心花怒放起来,不如就借这个机会去尝尝。

“我家门口有个新开的餐馆,我们去尝尝?味道应该不错。”

程亚通很自然地问道:“塘边还是杏林?”

“杏林。”被他这么一问,沈霖的心里难过起来,她已经不是那个家的一份子。

“我也很想去尝尝,但是很遗憾,我还有事,改天吧。”

沈霖淡淡地“噢”了一声。“那你送我到塘边吧。”

下车时,沈霖郑重地对程亚通表示了感谢之意,不管对眼前这个人如何没有好感,对于他的帮助,她由衷地感激。现今社会,能够真心帮助你的人又有几个?同时心里也隐隐地不舒服,觉得欠他一个莫大的人情。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不管是钱还是人情,或者别的。

程亚通轻轻地说了一句:“不用客气,我只是买个面子给许曼妮。”

语气极轻,却掩盖不了他的刻薄。沈霖尴尬地笑着,她心里的感激之情跑了一大半,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用不着说出来吧?

回到家里煮了一碗面,胡乱地吃了一顿,累到了极致,却又开始满怀希望地憧憬着新的生活。在年内或者明年年初一定要按揭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下个月或者再下个月要去一趟上海,和父母哥嫂聚一聚,他们这么一走,也不知道再见面是何时何地。好在她离家久了,也习惯了,不太想念。她还必须留一笔钱出来给魏征和许曼妮结婚用,这可是两笔不小的开销,最少要用掉她两个月的工资。

“滴、滴”的短信音响起,是温岚:“我托人从香港带了一瓶迪奥的香水回来,你买了什么礼物?”

沈霖猛地才想起许曼妮的生日应该快到了,翻开万年历一查,果然没几天了。最近一段时间过得浑浑噩噩,连她的生日都给忘记了。每年的生日她们都一起过,一起点蜡烛、许愿,有时候兴起,也会学着读书时候,玩蛋糕大战,场面往往热烈而狼狈。

记起自己和沈遨一起度过的唯一一个生日。那个时候的他们刚刚陷入热恋,每天形影不离。生日时,沈遨送了一个蛋糕,外加一个音乐盒。最为普通的音乐盒,里面流出的音乐是席狄琳翁的《我心永恒》,在沈霖年轻而稚嫩的心里,这无疑是一种誓言,这个音乐盒也就显得弥足珍贵。

随着沈遨的离去,那个八音盒也就成了一种讽刺,对纯真的讽刺。这个时候想起来,才觉得其实当时他们的感情淡之又淡。沈遨曾经一定也是喜欢过她的,只是并没有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他的心里有更重要的事业,他温和外表下隐藏着的巨大的野心。

他是个野心家。关于他,她的同学圈子里流传着各式各样的版本,有人说他还未毕业就急匆匆去香港,是为了继承一笔数额巨大的遗产,但是谁的,没有人知道;也有人说他先是去香港打工,然后被富家小姐看上,两个人迅速热恋,顺利成章地结婚,成就了今天的他。那位富家小姐就是他的前妻…有人羡慕,也有人鄙视。

然而每一个版本,对沈霖的打击都是巨大的,她无从证实真假,但是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是,他很早就结婚了。

时至今日,沈霖不得不怀疑起他曾经的感情,应该是和其他男大学生一样,抱着玩玩而已,毕业就不了了之的心态。在他后来给她的信中,他说过这么一句话:霖霖,你以后就会明白,有些感情是注定了的,我们谁也无法逃脱。

这样一句话结束了所有,粉碎了所有,现在想起她的心还会隐隐作痛。

第九章 生日(1,2)

沈霖对程亚通有所改观是在许曼妮的生日宴上。

许曼妮生日那天按照惯例邀请了她和温岚,据说还有几个朋友。沈霖当时就猜到王意和程亚通几个会在,果然不出所料,她到酒店时,已经坐了一包厢的人。王意、钟小雯、温岚、许曼妮的合伙人小黄,没看到程亚通,也没看到寿星和左谦。

看到沈霖进包厢,王意热烈地打着招呼,以他一贯的自来熟开着玩笑。“几天不见,我妹妹变漂亮了噢,来来,做我旁边。”

沈霖对这种开玩笑式的热情消化得比较慢,还是在温岚旁边的空位上坐下了。王意马上叫道:“‘林妹妹’太不给面子了,等一下得和你多喝几杯。”

“哪里,我是想把那个位置留给美女。”沈霖笑呵呵地说。“怎么没看见寿星?”

“我已经打电话催了,说是马上到。”温岚说。

王意也颇为不满:“寿星没来,程亚通也没到,这死鬼,出门跟女人一样磨磨蹭蹭。”

“程亚通回去接杨杨了,大概路上堵车吧。”钟小雯接过话。

“嗨,他就不去接杨杨也是这德性。”

沈霖想起那天晚上在沃尔玛碰到程亚通买卫生巾的事,心里揣摩着他们口中的“杨杨”应该是那暴发户的女朋友了。她很好奇,能把暴发户改造一番的女人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说话间,寿星许曼妮总算是露面了,却没看见她的男朋友左谦。大家纷纷问:“男朋友怎么没一起来?”

许曼妮笑容满面,“来了,来了,马上就到。”随后招着沈霖一起下楼点菜去了。

一出门,许曼妮的笑容就不见了。

“怎么啦?”沈霖悄悄地问许曼妮。

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她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一个脸色就明白小两口闹矛盾了。一直以来,许曼妮在她和温岚面前都扮演着幸福女人的角色,从没有和她们说过左谦的半个“不”字。他们这一对简直就是温岚和许曼妮眼中的情侣楷模,他们让剩女们知道了“幸福”二字如何书写。

“左谦说他晚上有事…”许曼妮揉了揉眼睛,脸色非常不好。

沈霖连忙安慰:“那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你说他这不是存心给我难堪吗?这么多朋友都在…”

“他肯定是有什么急事吧,男人不拘小节,以前魏嘉文从来都不记我生日。只有我们女人才把生日放在心上,你也别太在意了。况且,都是好朋友,没关系的。”

许曼妮的眼中泛着隐隐的泪光:“我早就和他说好了要请你们吃饭的啊!太过分了,有什么事情比女朋友的生日还重要?这不是诚心让我下不来台吗?我一年好歹才过一个生日。”

“那如果真有事,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呀,别太较真了。”

女人总是理想化,以为自己的另一半会记住所有的有纪念价值的日子,期待着这样的日子能够收到来自对方的花或者礼物,制造一个又一个惊喜。而大多数男人们在有了稳定的女朋友或者婚姻之后,都抱着截然相反的态度,希望对方能够踏踏实实地过日子,绝不会花心思在这些无谓的事情上。就比如沈霖的同事许治平,情人节大家怂恿他买只玫瑰送老婆,他一听说玫瑰二十一支,立马回道:“二十块我可以买两斤猪肉,外加两把青菜,两块豆腐。”办公室的女性集体绝倒,骂他没有情调。

许曼妮就是喜欢制造情调的女人之一,而且在朋友面前极好面子。从这件事和迟迟没有拍的婚纱照,沈霖猜测出许曼妮和左谦的关系进入了一个疲倦期,双方都需要好好调整。

点完菜,许曼妮依旧一脸不高兴。回到包厢,沈霖主动拿出礼物,递给许曼妮:“恭喜你又老了一岁。”

许曼妮一点也不介意她这么说,收到礼物,心情立刻好起来。接着大家纷纷效仿沈霖,都拿出准备好的小礼物,她脸上都开出了一朵花,对于礼物,女人天生没有免疫力。

王意看女同胞都送了礼,厚着脸皮说:“我是来白吃的啊,没准备礼物。”

“大家介不介意今天的饭我们王总请客啊?”钟小雯嚷道。

“不介意,不介意。”

“好,好,吃,你们使劲吃。我请客,许老板买单。”

大家都嘘他:“切…没劲。”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五里外都听见了,就数王意声音最大。”程亚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包厢里,牵着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女孩,剪着齐耳的短发,白白净净,笑容有些怯怯的。

王意被程亚通这么一说,说话分贝也自然提高了:“你个球,怎么才来,大家都等你开席,服务员说上菜都说了好几次了。许老板说要等你,我们只好等了,我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等一下迟到的人买单。”

“你们瞎嚷嚷什么呀,把杨杨都给吓着了。”许曼妮看着他们非常不满,上前拉过她:“杨杨,和姐姐坐一起好不好?”

叫杨杨的女孩显得更加害怕了,使劲往程亚通身后躲。包厢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个怯弱的女孩身上。

程亚通转过身,摸着她的头,柔声说道:“这是曼妮姐姐,你忘了?上次见过的。”然后低声地和她说了些什么,她才抬起头用一种极为陌生而茫然的目光审视着包厢里的人,低着头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姐姐好。”

沈霖惊诧地发现,这是个智障女孩。心里叹息着,这么漂亮的孩子,多可惜。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杨杨真乖。”许曼妮亲吻孩子一般地在她的脸上啄了一小口,杨杨露出了孩童一般纯真的笑容。

钟小雯向她招着手:“杨杨,过来和我坐一起,好不好?”

杨杨箍着程亚通的手臂不肯离开。程亚通只得笑着说:“不和雯姐姐一起坐吗?”

她摇了摇头。

程亚通掰开她的手,对大家歉意地说:“可能是一下子见了这么多陌生人,有点怕。”

沈霖的身边刚好有两个空位,她招呼着:“来,坐这里吧。”冲着杨杨微微一笑。

程亚通极有耐心地哄着杨杨,低声低语:“坐那位漂亮姐姐旁边好不好?”

杨杨胆怯地看了看沈霖,很快就把头埋在了程亚通的腋下,双手搂住他的腰,轻轻说:“我要和哥哥坐一起。”

“你看那个姐姐旁边有两个位置,我们一起坐好不好?”

见杨杨点头,程亚通才带着她坐到沈霖身边。

程亚通拉开凳子,示意杨杨入座后,看了沈霖一眼,对杨杨说:“杨杨,叫姐姐。”几乎是命令的口气。

杨杨警惕地叫了一声“姐姐”。这个时候的她面对一屋子的陌生人都是警惕的,连一个笑容都吝啬。旁边的王意打趣道:“杨杨,你还没叫我呢!”

杨杨把头埋得很低,声音也很低:“王意哥哥。”

程亚通看着她满意地笑着,是哥哥又似一个父亲。

还没有上菜,而餐桌上却不乏笑料。

“对了,上次我的车是被你撞得车灯都坏了吧?”王意突然拍着桌子,对沈霖说道。

“啊?”沈霖装聋作哑。

知道内情的几个人都掩着嘴笑,程亚通也笑着看他,别有深意。

“还装傻。”王意故作严肃,然后话锋一转,恢复了以往的笑呵呵:“不过没关系,我们程总有的就是钱,应该再撞狠一点,兴许你把他撞伤了,他上次就会不出车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