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就像出来旅行的情侣们一样,四处看看逛逛,偶尔阮眠看中了某些小玩意儿,回头冲他一笑,他就会意地从兜里摸出钱包来付钱,她一路的笑容就没停过。

见她这么开心,齐俨唇边也抹开一丝浅笑。

他的小女朋友,还真是容易满足。

中午两人在当地的某个特色饭馆吃了饭,又回酒店睡了个午觉,继续出去逛,在镇上唯一的一家电影院看了一场黑白电影,出来时天色已擦黑。

电影院对面是蒲峰小镇颇负盛名的景点“千水湖”,命名源于一个神话传说,某个痴心女子等待心上人,每日守在家门口以泪洗面,十年后终于等到了从战场归来的心上人,而她流过的那些泪,便成了眼前这一片湖。

千水湖,又名姻缘湖,吸引来自全国各地的情侣们来定下终身。

抬眸望去,绿树平湖,微风拱桥,桥上两侧挂了密密麻麻的同心锁。此时正值夜色时分,灯光掩映,朦胧中可见几艘小木船在水面轻轻摆动。

一个老船夫正坐在湖边的台阶上抽旱烟,烟杆在青石上磕了磕,白烟从嘴里吐出来,看模样也惬意得很。

当然,对慕名前来的旅客们来说,湖上夜游绝对是行程里最不可错过的一环,所以船夫们不必费心去吆喝,自然也有生意上门。

这一对自然也不能免俗。

上船时船身晃动,阮眠紧握着男人的手稳住身子,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小桌子上放着之前买的各种小点心,颇具地方特色。

老船夫划着船桨,听得微微水声,小船又平又稳地在水面滑动着,后方水面一轮被搅碎的月圆,渐渐又合拢起来。

阮眠捧着一杯热奶茶喝,珍珠被吸上来,她轻咬几下,吞进去。

风凉凉地吹着,她把发绳解开,一头黑瀑似的长发披下来,发间若有似无的幽香便随风弥漫开,她把一边的发丝拨到耳后,露出一截白得晃眼的脖子,继续低头去喝奶茶。

齐俨慢慢移开视线,仰头也将手里的凉茶喝了大半。

小船行到湖中心,凉意渐重,阮眠忍不住偏头打了个喷嚏,她身上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棉裙,凉意轻而易举地渗进来。

齐俨上身也只有一件衬衫,稍微思索一下,朝她伸出手,“过来。”

他牵着她到身前坐下,从后面拥住她,帮着挡住一部分的凉风。

两人挨得极近,身体贴合,体温相交,阮眠几乎都能感觉得到从胸腔里传来他有力的心跳声,自己的也跟着扑通乱跳个不停。

不过这样真的好暖哎。

她往后靠了靠,找到他的肩膀,后脑勺贴上去。

就这样抱了一会,阮眠感觉肚子有点饿,从盒子里翻出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小口,甜度不高,不怎么喜欢。

侧过身,喂给他吃。

“还要吗?”

指尖忽然被他轻咬了一下。

她懵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抬高视线和他相对,没想到又被咬了一下,比先前加大了一点力度,能感觉到轻轻的疼。

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的坏呢?

好像自从成为他的女朋友后,能看到他冷峻外表下从来不轻易示人的许多面。

阮眠以牙还牙,在他下巴上也咬了一口。

齐俨笑得胸口都在颤,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展开,“这是谁写的?”

她一窘,这是上公共课时别班男生偷偷夹在她书里的,没想到上了大学还有人会写情书追女孩子,她当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也只是扫了一眼,觉得扔掉不合适,就随手放进包里。

“这东西怎么在你那里?”

“房间地上捡的。”

原来如此。估计是从包里不小心掉出来了。

阮眠刚想解释什么,没想到男人两指轻拈着那薄纸,语气清淡,“字写得还不错,不过你看,”他指出,“这句是病句,这句引用不当……”

只听他又问,“还有别的男生给你写情书吗?”

这是……吃醋了啊?要开她的情书批判大会吗?

别的情书倒是没有,不过有好些信息之类的,她之前都删掉了。

阮眠侧过身,眸光清亮,见老船夫没有注意这边,凑近他耳边,“可是,我只喜欢你啊。”

说完,她察觉男人又要侧过头去,眼疾手快捧住他的脸扳了回来,果然见他唇角往上弯着……

哎哎哎。

游湖结束,又随性去吃了夜宵,两人回到酒店房间,洗漱好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

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晚安吻,可当唇相贴的那刻起仿佛一切就变了味。

心爱的女孩儿就在怀里,自制力变得岌岌可危。

齐俨只是短暂犹豫了一秒,大手用力扣着她的腰贴近自己,慢慢地把吻加深……舌尖挑开她的唇,轻轻顶开齿关,找到那条软绵绵的小舌头,一点点缠住,吮咬……

不知过了多久,这如狂风暴雨般的吻才停了下来。

阮眠涨得满脸通红,似乎连呼吸都忘了是怎么回事,耳边听得他一声低笑,宠宠的,“不会换气吗?傻姑娘。”

不会啊。

她转过身去,大口喘气,四肢百骸都软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好不容易等呼吸平缓下来,她摸出手机,打开相机拍了一张照,看一眼就压在“砰砰”跳动的胸口。

哎——唇真的肿起来了。

原来就是这样一种方式啊。

齐俨帮她把薄被盖上,“时间不早了,睡吧。”

他“啪”一声关了床头灯。

光线消失那一瞬,阮眠想起一件事,借着黑暗藏住滚烫的面颊,“下个星期我们的人体写生课就要正式请男模特过来了,而且到时可能会……”她压低声音,“全果(luo)。”

齐俨轻轻挑起眼角。

她翻过来,趴在他怀里躺躺好,枕着他的手臂,“上次你说的,两个月之内我的体重增加5斤,你就会满足我一个心愿。”

“嗯。”

她的思维太跳跃,他一时之间明白不过来这两者之间的逻辑关系。

“我现在体重90斤了。”

“所以……”

“齐俨,”她轻声喊他,顿了顿,似乎觉得接下来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把脸埋进他胸前的睡衣里。

齐俨耐心地等了半晌,才等来一道羞答答的声音——

“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第三十九章

“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房间一下子静极了,窗外的风也停了下来,仿佛所有的声音都被吸进了夜色的小袋子,连心跳声都听不见了,阮眠只能感觉到自己全身像被一团缱绻难耐的火裹着,密密实实。

这团火耐心地把等待的每分每秒都无限拉长来,一点一点地烧成灰。

受不了了。

她必须要找个出口。

阮眠抬起头,不算清晰的视线里,撞见男人的眸色深沉到了极点,他眼底有许多她无法深究的情绪,忽的一下就不见了,快得她根本捉不住。

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太大胆了?

可是,她只是想第一个看到他的身体,这对她而言意义独特而重大,反正迟早都是会看到的,不是吗?

男人的声音压抑着一股陌生的情绪,气息却有着她熟悉的温热和濡湿,“全部吗?”

她又轻又慢地“嗯”了一声。

他点点头,松开她,开始在被子里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之前看过他的一部分身体,知道这个男人的身材有多好,一想到接下来会看到的画面,阮眠忽然有点头晕目眩,深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去把床头灯开了。

没想到手被按住,一个手机从他微凉的指间滑入她带着微汗的手心,“不用开灯,用这个看。”

她怔了一下,想到某种可能性,他……该不会是在害羞吧?

此时房间只有从窗外透进来的朦胧月光,笼在黑暗中的一切都只有个模糊的轮廓,这样的环境太容易滋生勇气。

齐俨把被子抖开,把她一起拢了进来,他的呼吸埋在她颈边,烫得那处肌肤晕开一片嫣红,“开始吧。”

阮眠穿着无袖睡裙,没有一点阻碍地就感觉到了彼此的温度,她轻颤着手点开手机的手电筒。

一盏小灯在她手心里摇曳。

她先去看他的脸,从额头、深色微挑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一开始只是看,带着与生俱来的欣赏目光去看,可等她反应过来时,手指已经轻压在那两片薄唇上——她是被他突然变得粗重的呼吸拉回神的。

不管了。反正都这样了,阮眠干脆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继续往下。

她的手摸到了微凸的喉结,又去摸摸自己的,感觉好神奇,平时从这个地方以下就是“禁区”,于是她忍不住多停了会儿。

接着是骨线精致的锁骨……

不得不说,他身上的每个部分对她而言都有着极大吸引力。

阮眠钻进被子里,总算避开了那道灼热视线,稍稍松了一口气,摸摸快要烧起来的脸颊,继续往下探索。

一团光在被子里慢慢向下移动。

肌理紧实的小腹,她的睫毛用力地颤动几下,掌心惊喜地贴上去,哎,是腹肌,指尖轻轻戳两下,感觉那处又紧绷了些许,她把手机往外移了一点,低头凑近去看,这是传说中的人鱼线?

“咕咚”的轻微吞咽声像昙花般在深夜里绽开,随后,男人别有深意的低笑声也缓缓扩散开来,一波一波地传入她耳朵。

阮眠瞬间窘得成了个大红脸。

没想到不经意一低头,便撞见毫无防备的男色,整条目光都直了,他真的太……说全部就真的全部,根本没有一丝保留。

这下真的口干舌燥,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虽然只有一团黑影,看得不是太清晰,但大概轮廓还是看到了的,手电筒的光也不敢往下照了,怕……流鼻血。

慌忙中,她的手不小心压在他小腹上,准备从被子边角找个地方出去透透气,只觉得手心的触感有些异样,摸起来好像有一道微凸起来的……

还没等她细究,整个人就被他抱起来,用力压在身下,“眠眠,我是个正常男人,知不知道?”

声音压得又低又哑,听在耳里有一种致命的质感,尤其是那极为缱绻柔软的“眠眠”两个字。

阮眠觉得整个人更晕了。

啊,那个地方,那个地方……

她立刻乖乖地一动不敢动了,实在是因为全身都没了力气。

“害怕吗?”

她迷迷糊糊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没羞没躁地摇头,“只要是和你,我就不怕。”

在这种时候,齐俨也难得失笑出声。

傻姑娘,知不知道这句话对男人来说有多受用?

他用两根手指轻捏着她下巴,一通深吻,吻得她都透不过气来,这才放开,随手捞过床头的睡衣,起身进了浴室。

不一会儿,阮眠听到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这才从被子里露出头,大口大口地喘息……

浴室只开了一盏小灯,没开热水的缘故,少了热气氤氲,橘色光泽明晰地映照着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

冷水从头顶喷下来,流过他身上的每一寸肌理,沿着修长的腿滑到地板上。

齐俨关了花洒,低下头,小腹左边有一道长达八厘米的疤痕,那是上次车祸留下的,他自己倒是不在意,只是怕吓坏了小姑娘。

这才想了个折中的方式。

从浴室出来时,房间的灯开着,床上的人已经卷着被子睡了过去,他在床边坐下,把她被汗浸得微湿的刘海拨起来,露出一张明净清丽的小脸,颊边还透着一层粉。

他眉眼里都是柔色,看了看时间,凌晨一点,大概还有五个小时天亮,这意味着他们又将进入新一轮的短暂分别。

他在她身侧躺下,小姑娘似乎感觉到他的气息,挨了过来,小手主动抱住他的腰,鼻尖在他胸口蹭了蹭,又深深睡了过去。

齐俨的心从来没有这样满过。

以前不敢奢望的一切,现在就在他怀里,触手可得。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

毕业旅行结束后,阮眠回到学校,一切仿佛也回到了原来的轨迹,又开始了重新等待的日子。

十一国庆,潘婷婷千里迢迢过来a市找她。

潘婷婷留了及腰长发,穿着一条浅绿色的长裙,整个人看起来淑女了很多,阮眠去火车站接人,第一眼都没认出来,还是对方“啊啊啊”地越过人群冲过来,迎面给了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潘婷婷式”拥抱……

两人已经将近四个月没见了,可一见面便觉得依然如初,根本感觉不到被光阴冲出来的疏离和隔膜。

火车到站的前三个小时,潘婷婷干掉了两包瓜子,一桶泡面,又啃了不少的泡椒凤爪,可还是直嚷着好饿好饿,阮眠只好先带她到一家餐厅吃饭。

潘婷婷嘴里还吃着东西,“这才是人间美味啊,在火车上被人当小猪仔喂了两天,想想都觉得……”

她打了个饱嗝,配着脸上夸张的表情,身上那条看起来极淑女的裙子也被她捋起袖子,阮眠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熟悉感。

“软绵绵,我从海城过来a市,坐了那么久火车来看你,是不是很感动?”

潘婷婷高考发挥超常,考到了海城的一家本b学校,光是每年学费就差不多两万,不过她家里条件还不错,负担得起。

她又颇有感慨地说,“想当初我们黄金倒三角,如今真的是东一个西一个,对了,你知不知道曾玉树他复读了啊?”

阮眠惊讶地摇头。

“他只考了个专a,”潘婷婷说,“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突然就跑回去复读了,听说还一改以前漫不经心的懒散态度,每天早起晚归,不知道有多认真。”

她突然坐直身子,“他这次真是狠了心,微信也联系不到他了,发了很多信息都没回,不过前段时间我回了z中,刚好在街上撞见他,旁敲侧击问了很久才明白过来他这样异常的原因。”

阮眠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柠檬水,“什么?”

潘婷婷笑容大大的,“他说想考a大。””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潘婷婷根本不给她回答的时间,“他是因为你啊。”

阮眠放下杯子,双手在腿上不自然地交叠着,“我?”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他想考a大还有别的理由。“潘婷婷耸肩,“而且他还跟我问起你,我笑他怎么不找你亲自问,当时他的脸就红了,”她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曾玉树耶,我还是第一次看他脸红……”

“可是,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哇!”潘婷婷跳起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她已经按捺不住了,“在学校里找的?”

“不是。”

“社会人士?”

阮眠点头。

“比你大多少岁?”

“……9岁。”

“我的乖乖,”潘婷婷蹭过来,“这是老牛吃嫩草啊!”

她的语气变得正经起来,“说实话软绵绵,我真的有点担心你会不会被老男人骗了。”

“他不会的。”

他们之间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阮眠只是简单提了一下。

潘婷婷见她一副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模样,心里的担忧更大了,“什么时候把他约出来,我帮你看看。”

“他现在不在国内。”

潘婷婷更加忧心忡忡了。

这个老男人看起来段数好高啊,远程操控都能让一个小姑娘为他着迷得晕头转向,分不清东南西北。

接下来的几天,阮眠陪着潘婷婷几乎把a市所有的景点都走了个遍,假期结束前一天才把她送走。

渐渐地,阮眠也开始忙碌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