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搜了近几天的娱乐新闻,除了某某出轨、某某吸毒外,根本没有余声的一点消息,梅苒不知道该担心还是放心。

都这么大人了,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的。

“苒苒,过来帮我系领带。”

梅苒放下手机走向衣帽间,男人换了一身西装,长身玉立地倚着门,手里搭着一条领带。

“下午还要开会?”

她拿过领带,先比划了一下,傅时谨配合地微弯下腰,弯成一个适合她的高度,“也算是会议吧。”

虽然梅苒的动作有些生疏,但她学习能力很高,在他近身指导了几分钟后,终于还是系好了。

“也算?”

他轻描淡写地抛出答案,“家长会。”

梅苒怔愣。在她印象中,这三个字跟学生们的关系会更密切些,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傅时谨已经顺手从衣柜里拿出一套事先准备好的裙子,“我们的家长会。”

见、见家长吗?

既然决定和他一起回家,梅苒早就做好心理准备,可听到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紧张,“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忙。”

忙什么?昨晚他一直跟自己在一起,说一句话一分钟都不用吧,他哪里有忙到这种程度?

可自从突破关系以来,梅苒深深觉得这男人的任何话都不能从字面意思上去解释了,果然没一会儿,她就领会到了“忙”字后面的深意。

还能忙什么?

忙着风花雪月、胡天胡地呗!

裙子的样式不是她以前的风格,看起来会更华丽清贵一些,梅苒刚想拿过来,谁知他却抓着不放,她疑惑皱眉。

“你刚刚帮我系了领带?”

梅苒被他一步步引着跳进了坑里,点头。

男人缓缓勾唇笑了,“所以,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礼尚往来一下。”

待两人一齐换好衣服已经差不多是半个小时后的事了,为了配身上的衣服,梅苒还特地化了个淡妆,长发也用簪子挽起来,露出一截白净的脖子,光是安静地站在那处,都让人觉得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

她挽着傅时谨的手走出门时,候在外面的佣人齐齐看了过来,就算不去细看,也能感觉到那交叉的视线里难以掩饰的惊艳。

“不用紧张。”

“嗯。”梅苒应了一声。

“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还有,”他微微侧头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梅苒:“我爸爸也来了?!”

梅鸿远其实是刚到不久,家里边的事还有点后续,他处理干净了尾巴才过来的。

见到父亲的那一刻,梅苒心里的最后一丝忐忑都烟消云散了,这个男人永远是她最强大的后盾和依靠。

女儿亭亭玉立地站在跟前,某个瞬间梅鸿远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亡妻的影子,心中顿觉欣慰极了。

容容你看到了吗?我终于没有让你失望,把我们的女儿养得这么好,这么好。

以后我会陪她走过红毯,把她交到另一个男人手上,我会看着她孕育新生命、传承我们的血脉……这一切我会用我的眼睛帮你看,用我的心帮你记住。

“爸爸。”

“哎!”梅鸿远应着上前握住她的手。

走进大厅的那一刻,梅苒终于体会到了他之前为什么要把“见家长”说成“家长会”。

里面竟然差不多坐满了人,男女皆有,每个人身上都穿着非常正式的服装,看到梅苒出现,几十双眼睛齐齐地看向她。

梅苒的第一个念头: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阵容最豪华的家长团,应该有五十个人以上吧?

幸好她平时也见惯了大场面,不至于临时怯场。

原来家族分支庞大,加上此时正值家族一年一次的盛会,大家都特地赶了回来,又听说傅时谨“突然”有了未婚妻……

这个“突然”是有来头的。家族中人大都知道这个新选出来的年轻继承人眼光有多高,先前许多名媛都没能入得了他的眼,有人预测他结婚至少都应该是35岁以后,甚至某段时间还有这样的传言:他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结婚了。

所以对这个即将结束傅时谨单身生涯的女人,他们的好奇心就像熊熊燃烧的柴火,险些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过听说他未婚妻是中国人,见面前,不少人都补了番中国的婚嫁习俗,免得唐突了这位佳人。

虽然说中西方审美上存在一定差异,但有了先入为主的认识——这个女人是眼光极高的傅时谨选出来的,所以他们一见到梅苒真人,第一印象只有四个字:锦上添花。

由于傅时谨已经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这次的“家长会”进行得非常愉快,梅苒唯一犯愁的是:家长们太热情,礼物收得太多了。

她跟在傅兰心后面,看她从容淡定地跟人交谈,笑容虽淡,可她全身散发着迷人又透着无端威严的气质,从大家的态度看来他们对她也很是敬重,心里的佩服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一个中国女人要在异国他乡站稳脚跟,这当中的辛酸她无法想象。

最后,梅苒收到的见面礼加起来差不多有一个箱子,等送走家长团,她脚酸得差不多都直不起腰了,只能倚靠着旁边的男人。

两位大家长终于有时间坐下来,傅兰心倒了两杯茶,“好久不见。”

梅鸿远笑道,“二十多年了,真的是好久。”

他抬起视线,刚好看见女儿打了个呵欠,微微一哂,“想想这么快就累了?昨晚没休息好?”

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傅兰心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柔声道,“苒苒,累了就先回去休息吧,我和你爸爸聊聊天。”

梅苒确实累了,便没再推脱。

故人相见,自然是有许多往事可回忆,何况两人又因儿女即将结为亲家,可聊的话题就更多了。

一番叙旧后,傅兰心直奔主题,“婚礼可能要分两边办,程序比较复杂,我们先把小俩口订婚的日子定下来吧。”

梅鸿远淡笑:“也好。”

在两位长辈融洽地商谈着人生大事时,梅苒已经回到了房间,换下衣服卸了妆洗过澡后,她就直接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在身侧躺了下来,她下意识地就转身偎进他怀里,闻着那熟悉的清冽气息入睡。

傅时谨亲了亲她额头,“睡吧。”

听着怀里人均匀的呼吸,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红线,缠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轻轻打上一个活结做标记,然后将红线取下来放进床头小柜里。

做完这一切,傅时谨暗暗松了一口气,刚闭上眼睛又突然想起什么,掀开一角被子,垂下的视线准确落到她的胸口处,目测过后,他修长的手指撩开她的睡衣直接探了进去。

这个地方的尺寸……好像比先前大了?

干脆再重新量一遍!

片刻后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时间安静地过去,梅苒睡醒后发现床上男人已经不在了,不过隐隐可以听得到他的声音,好像在和人讲着什么电话?

她朝声源处慢慢走了过去。

“是的,胸围还需要重新改一下。”傅时谨握着手机,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她,挑眉一笑,继续跟那边的人说,“谢谢您。”

梅苒脑子还有些模糊,只听到了些零碎内容,问道,“什么要重新改?”

男人走过来揉揉她的头发,“爸妈刚刚商量出订婚的日子了。”

“什么时候?”她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转移。

“下个月初十。”他说,“我们回国办,到时正式婚礼会有两场,初步打算一场中式一场西式。”

第48章 时光与你有染

第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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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觉得好像跳过了什么重要环节?”

男人很快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抿唇一笑,“放心,在订婚之前一定补上。”

毕竟他已经策划得差不多了,各方面的安排也在顺利地进行着,希望到时能给她一个别开生面的惊喜。

“你就那么笃定我一定会答应?”梅苒故意反问。可惜,那清澈干净的眸底深处如同涟漪般缓缓泅开的笑意已经出卖了她——明明每一圈都在说着“我愿意”。

“不确定。”他配合着她,语气半分戏谑半分真挚,说着说着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我昨晚梦见你拒绝了我。”

“傅先生,难道你没听说过,梦都是相反的吗?”

他的手圈着她纤细的手臂缓缓滑到她手心里,扣住她的手指,两人的掌心开始有了同样的温度。

他在告诉她,他听懂了。

“能不能提前透露一下你的大概计划,”梅苒晃了晃他的手,“让我好先做个心理准备。”

“不能。”男人低笑,额头垂下来抵住她的,“除非你用什么收买我。”

这类似的话梅苒不是第一次听,可她心里太清楚,和他有了最亲密接触后的“收买”绝对不像之前那样简单,那些有暧昧画面的记忆太深刻了,以至于她只想起一帧就条件反射想到了……

“你还是保密吧。”她再三强调,“一个字都不要跟我说。”

他清隽的眉眼中都是温柔的笑意,“那还真是可惜,我本来只是想跟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

男人微抬下巴示意某个方向,梅苒看过去,视线落在桌上堆成一座小山似的礼物上,有些不相信地问,“你要的东西就在里面?”

原来就这么简单?是她想歪了?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傅时谨好笑地点点她额头,牵着她走过去。

梅苒开始拆礼物。

大概法国人的骨子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浪漫,礼物包装得很是细致精美,连打的蝴蝶结的两根小带子都是左右对称、长度相等的,她每拆一份都觉得好像在毁掉一件赏心悦目的艺术品。

“这个?”她拿起那张某航空公司的终生白金会员卡在他眼前晃了晃。

傅时谨慢慢摇头。

梅苒耸耸肩继续拆,不一会儿又找到一串车钥匙,“嗯?”

“不是。”

又连续拆了十几份礼物,可依然没找到他想要的,看着那满当当的一堆,梅苒不禁有些泄气,劲头也不比一开始足了。

她看一眼旁边坐着的男人,只见他交叠着修长双腿,神色有说不出的慵懒,手边翻阅着一本杂志,时不时才抬头应她一声。

梅苒漫不经心地将一个黑色小盒子从包装纸里剥了出来,打开盒盖的时候力度没有控制好,她睁大眼睛看着一对戒指从她手里掉了出来,一枚掉在桌上,另一枚滚到了男人的脚下。

足足愣了三秒,她正要弯腰下去捡,一只大手比她更快地将戒指捡起来。

掌心一阵温凉,梅苒看着上面款式简约的铂金素戒,心跳突然快了一拍。

温热的气息忽然扑过来,男人低沉动听的嗓音仿佛透出云雾的晨光,“苒苒。”

尾音卷卷的,听起来很是宠溺,梅苒根本受不了他这样刻意压低声音喊自己的名字,顿时酥软了半边身子。

见她这模样,他微微扬起唇角,又喊了一声,同时慢慢将左手送到了她跟前。

梅苒仿佛受了某种蛊惑,两指小心翼翼拿起戒指缓缓套入他的无名指,尺寸刚刚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

她反复地看他的手,肤色白皙骨节分明,看起来极为养眼,圈在上面的戒指就像夜晚的星空突然浮现的一道眉月,微微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苒苒。”

“嗯?”

“我愿意。”

梅苒面露迷茫之色,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好半晌,直到那处毫无掩饰地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她才反应过来。

“傅、时、谨!”

“乖,”他裹住她带着恼羞成怒却软绵绵砸过来的米分拳,带着压向胸口,放在那个心脏跳动的地方,低头亲她的脸颊,柔声哄她,“叫老公。”

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梅苒偏过头去,不让他看到自己怎么也控制不住就是要往上弯的唇角,男人的气息追了过来,盘旋在她耳根,“没事,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叫出来。”

两人距离那样近,几乎脸贴着脸,呼吸交融。

阳台外的阳光和风一起飘进来,铺在地下的光影缓缓地摆动,像跳着一支无声而优美的舞。

晚上还有一个重要会议,傅时谨不能缺席,怕她一个人待着无聊,恨不得把她贴身带进会议室里去,可会议议程繁复,内容也实在枯燥乏味,只能事先嘱咐杰西卡把茶品点心之类的准备好,家庭影院、私人书房,甚至是高级别保密的古董收藏室全面开放,看电影、看书或看古董随便她选。

“我大概21点结束会议。”

梅苒正抱着半本医书在看,这书因为一些被时人认为是“离经叛道”的医学秘术被禁过,几乎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目前在世界范围内已经绝版了。

没想到竟然在他的书房里找到了一半,虽然只有薄薄的二十几页,但她看得津津有味,因而应得有些漫不经心,“嗯,等你回来。”

下巴忽然被他轻轻捏住,梅苒抬眸,男人正眸色深深地看着她,“好。”

“咳咳,”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其实我这句话应该要从字面意思去理解。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

梅苒:“……”

“你快去开会,要迟到了!”

他果然松开她,“有什么事打我电话。”

这次竟然这么好说话?莫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梅苒星眸微嗔,“认真开会。”

傅时谨前脚刚走,傅兰心没一会儿就到了家,她先回房泡了个澡洗掉一身的寒气,吹干头发,随后拿件外套披上就去找梅苒。

“苒苒。”

“妈。”反正两人订婚都提上日程了,梅苒自然也顺理成章地改了口,“您怎么来了。”

“还不是某人半个小时前给我打电话。”傅兰心坐到她旁边,瞅了她放在膝上的旧书一眼,看见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就有些头晕,“怎么不把灯调亮些?这样看书费眼睛。”

梅苒其实已经看完了,毕竟内容不算多,她笑了笑,“习惯了。”

以前的时候晚上睡不着她就起来看书,深夜灯光太亮会很刺眼,所以只开一盏床头小灯。

“这个习惯得改改。”

这句话莫名拨动了梅苒心底某根柔软的断弦,她不由自主地靠过去,轻软地喊了一声,“妈。”

以前我妈妈也这么跟我说过。

“昨晚又熬夜看书了?想想,这个习惯不好,你得改改。”

“想想,你不用这么努力,妈妈只希望你开心。”

母亲去世后的无数个夜晚,她辗转反侧,照样爬起来翻书,翻累了自然就睡过去了。只是,再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

傅兰心揽住她的肩,“苒苒,如果你愿意,可以把我当做妈妈。”

就像亲母女一样。

她也曾经有过一个女儿,但在丈夫去世不久后,这个只有六个多月的宝贝也随他而去了,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幸好现在用另外一种方式弥补了回来。

“苒苒,我听时谨说你酒量不错,要不要一起喝两杯?”

当然是乐意之至。

两人穿过一道道长廊,终于来到了一扇门前。

傅兰心输入密码,大门缓缓开启,只觉得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梅苒紧了紧身上的外套走进去,走了十几节台阶,朝周围略略看了一圈。原来这是一个地下酒窖。

空气里满溢着酒的甜香,闻着人都微微醉了,梅苒扶住一旁的架子,抬头去看上面陈列的各种酒,大多都是能说得出名号的,可最顶层却有好几瓶封存在精致的长瓶里,瓶身只贴了一张标签,上面的字除了日期,她一个都看不懂。

“苒苒,你喜欢喝哪种?”

梅苒想了想,轻声问,“这里有白酒吗?”

傅兰心定定看着她,突然大笑起来,“太棒了!”

梅苒听得云里雾里,还没回过神人就被拉了出去,傅兰心一边走一边回头说,“苒苒,你说时谨怎么没早点把你带回来呢?!”

她在法国多年,尝过最顶级的红酒,可总觉得缺少些什么,后来多番品尝后才知道,原来是这酒味道不对。

滨南是有名的酒乡,几乎家家户户都会酿酒,而且酿的是最烈的酒,自小在酒文化中浸润长大的滨南女子,哪个身上不携一缕酒香?

傅兰心将她带到自己的私人藏酒室,此时的她不像名门大家闺秀,更像是一个急着向人献宝的孩子,“这是陈年绍兴酒,这是西凤老酒……”

梅苒简直看得目光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