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两手袖起,懒洋洋地斜靠在马鞍上,道:“你说得对,我也不认识你,也不想来找你的麻烦。只不过我想找一个小子的麻烦,李老兄爽快点把他交给我,大家就都没有麻烦,是不是?”

这个时候,小靳总算挣开小钰的怀抱,冲着她恩恩连声。小钰呆了半响,终于迟疑地道:“你…你不能说话了?”小靳猛点其头。小钰以为他被施了什么法术,眼睛一眨,怔怔地又要落下泪来。小靳双手被捆住,情急下拿脑袋狠狠撞在小钰头上,瞪圆了眼睛对她哼哼,一转身,将自己背上捆绑的地方给她看。小钰摸着被撞痛的脑门,忍了好久才没哭出声,委委屈屈替他松绑。那知道绳子捆得太紧,小钰又被吓得手脚酸软,扯了半天都没弄开。

小靳急着看外面的情形如何,挤开小钰,双脚乱蹬,爬到墙边,透过缝隙看出去。来者果然不是钟老大,也似乎不是钟老大的手下。那说话之人年纪只在二、三十岁间,眉目清秀,神情桀骜,浑不把圆性等人放在眼里。他旁边一个人小靳觉得有些眼熟,看了半天,突然想起他就是酒楼里那个鬼鬼祟祟看自己的老头子。

小靳心中一寒,原来不知不觉间,竟然已经有人盯上了自己的梢,自己还混然不觉!为什么他们会如此小心谨慎?小靳心念如电,已猜到他们肯定已经到钟府打探过,觉得钟老大在此地势力庞大,不好下手,是以一直等着自己出门。圆性这个老秃驴也肯定是从陆平原那里知道自己的贩子本色,才想得出这种花样来骗自己乖乖的主动上门。

妈的,难道钟府外已经挤满了想要抓老子的人?

正想得冷汗直冒,忽觉手上一松,小钰用牙齿咬断了绳子。小靳感到她颤抖的身子,心中柔情顿生,觉得是自己让她陷于危险之中,当下悄悄把她抱过来,紧紧搂在怀里。

钟夫人匆匆走到竹林里,见道曾与萧宁两人正在谈论着什么,笑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兄弟。几时来的?”

萧宁忙站起来抱拳道:“钟夫人好。在下刚来,本欲拜访两位,不巧两位都出去了。信步走到这里,却遇上了道大师,小谈了一会儿。”

钟夫人奇道:“你也没看见我们家那蛮牛?”

萧宁道:“在下听管家说,钟大哥是与你一道出去的呀?”

钟夫人道:“嘿,这家伙,又跑哪里去了?本来我们是一路,可后来…”说到这里,她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刚刚得到消息,有人可能要对小靳不利,就赶紧往回赶了。我本来说还要买点东西,叫他先回来呢,结果比我还慢!难不成出了什么事?”

萧宁笑道:“钟夫人大可放心,在这地方,难道还怕有人打钟大哥的主意么!可能临时有事去了吧。钟夫人说得到有人可能对小靳不利的消息,在下此来,也正是为这件事的。”

钟夫人脸色一白,道:“这消息确实?”

萧宁郑重地点点头,道:“还不止一批人,正在前来的人只怕是个不小的数目。而且,这条消息可能已经晚了几天了。”

钟夫人想了想,叹道:“其实我们早已想到的。林哀大师当年所做之事,我们也略有耳闻,他惊鸿一现,又立即圆寂,那些要报仇的人自然会把气出在小靳身上。我们家那蛮牛这几天不余余力的教他功夫,就是想让他能稍微自保。现在…我们夫妻俩能力有限,恐怕保护不了他,也只有赶紧送他离开了。”

萧宁道:“在下正在跟道大师商量,让他们随在下的船队暂时离开。”

钟夫人道:“随你的船?…恩,也好!你们萧家势大,在江南更是唿风唤雨。随你的船队走,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就算知道了,也会有所顾忌的。”

萧宁笑道:“正是。只是江湖之大,我萧家又算什么呢?还是越秘密越好。不过闹了半天,还没见到小靳人呢,是跟着钟大哥出去了么?”

钟夫人道:“没有啊,不是在跟道大师练功吗?”

道曾合十道:“阿弥陀佛。早上的小钰姑娘找他上街买东西去了,还没回来呢,呵呵。”

钟夫人与萧宁先是一怔,跟着对看一眼,心里都是一般的念头:“这和尚太也超脱了一点,我们尚且心急,他却浑若无事?”

圆性退后两步,低声道:“这点子是什么来头?手里的功夫可不含煳!”

李普仁眯着眼小心打量形势,一面道:“不认识…瞧他背着双剑,是不是闽泽一带‘双龙堂’的‘阴阳剑’徐展?可是看着…似乎又太年轻了一点。”

他向那青年拱手道:“阁下是否是‘双龙堂’的‘阴阳剑’徐展?在下也曾跟‘双龙堂’堂主徐施有过交情…”

那青年嘿嘿笑道:“徐展?徐展是谁?我可不知道!你要攀交情慢慢攀,今日就算把‘一剑平秋’谢大侠搬出来,也别想在我这里讨到好处去。识相的乖乖把人交出来,大爷或许一个心软,放你一条生路也未可知。”

圆性本来一直待在白马寺中,极少在江湖上走动,这一次奉命捉拿叛徒林哀,本待拿个头功,什么讲经堂、藏经阁的首座也来坐坐。没想到林哀虽然被杀,白马寺却被钟老大、小靳等人打得一败涂地,颜面丢尽,一干人等灰头土脸的回去,被罚的罚,被贬的贬。圆性的戒律院首座之位也自然完蛋。这一口气憋在心中实在万难咽下,所以找个机会独自带了三个弟子出来寻仇。

但他经过这一次打击,总算知道了自己其实也不象自己想象的那么厉害,在江湖上遇上钟老大谢谊那样的人,根本吃不开,是以找到当年叛出白马寺的二师兄李普仁,把小靳说成是林哀的关门弟子,学了多少多少功夫。李普仁大喜,当即跟他前来捉拿小靳。但到来后才发现,钟老大的势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东平这一带黑道几乎都跟他有关系,特别是码头村,简直就是他的天下,想要在这里明刀明枪的动手,实在太过冒险。

幸好圆性之前从陆平原那里得知小靳原来是个无利不求的贩子,所以设下计策,故意让小靳来贪这便宜,引他上钩。他们耐心等了几天,终于等到一个机会,而且小靳是一钩就上。没想到还没来得及欣喜,就有人横着插上一脚,想要坐享其成了!

李普仁微微叹道:“对方也知道这小子的来头,看来是有备而来,今日是不可能罢休了…”

圆性咬着牙道:“怎么办?”

李普仁道:“你说呢?”

“依老子就是先动手占起手!”

李普仁眼皮直跳,心中暗自盘算,俄顷方道:“对方看来志在必得,这十几个人都非庸手…为今之计,只有擒贼先擒王才行了…六师弟,那小子别看年纪小,功力、见识不在你之下,你对付起来恐怕还是有些吃力…”

圆性最受不了激,怒喝一声,道:“那就来试试!”双掌一错,飞身下了楼梯,直向那带头的年轻人冲去。李普仁心叫一声好,操起长剑,在后面大声喝道:“既然如此,不要怪我‘鬼煞’无情了!”

圆性的三名弟子见师傅已经冲上去,都齐喝一声,提着齐眉棍冲。李普仁回头向那卖参的老三和倒吊猴子使个眼色。那两人会意,跟着李普仁大声呐喊,却不出门,只待有机会就提了小靳走。

圆性奔到那青年面前,纵身跃起,噼面就是三掌,正是自己最得意的“无相佛叠手”中的绝杀“罗汉三叠”,想要照面就来个下马威。那青年嘿嘿冷笑,反手抽出两柄剑,左右一轮,竟以长剑旋转之力将他掌力化掉。

圆性顿感对方武功深湛,绝不在自己之下,然而此时已不可能退得下去,只得打点精神跟他斗下去。两人过了十来招,圆性渐渐吃力起来,那青年看上去虽然浮华放荡,手下可一点也不含煳,一对剑舞得密不透风,又仗着在马上居高临下地打,将自己压得既无处攻,亦无处退。他突然想到一事,身子一矮,拼着脑袋上可能挨那人一脚的危险,蹲下马步,一脚横扫,踢向马腿。

那青怒喝一声,双腿猛夹马肚子,同时大力提拉缰绳。那马长声嘶叫,人立而起,避开了这一脚。

那青年纵马跃开,翻身跳下,将马交给一名手下,道:“白马寺的和尚,还有两手嘛。今日大爷就陪你好好玩玩。你们都退开些,别让人说我们以多欺少!”

他旁边的人都各自打马退开几步。圆性见弟子们奔到身后,自己可也不能示弱,道:“你们也退开些!”他心里琢磨,这人剑术虽好,内力却似乎不及自己,只要耗上一阵,应该还是有胜算。当下双掌一错,一招“西去无路”,向那人击去,掌风凛冽,已使出了十成功力。

小靳趴在地上,透过缝隙看过去,只看得见一溜马腿,中间几双人脚。其中两个人的腿不住纵高伏地,看样子正在盘恒缠斗,其余的却纹丝不动。小钰最怕看这些打打杀杀的场面,躲在他背后,小心地问道:“小靳哥,他们在打吗?谁…谁会赢啊?”

小靳心道:“妈的,这两边可都是要来拿我的,谁赢了都对老子没用!就不知道钟老大什么时候能发现这里的斗殴,来救我们。”可是说不出来,只能呜呜了事。

小钰道:“那…小靳哥…我们还是快些走吧…”

小靳拉着她凑到缝隙前,用手指指四周,那意思是:“走?四周围着这么多匹马。看见没有?真正开打的只有两个人,其余的人呢?就等着抓乘机乱跑的,懂吗?”

小钰道:“那…那怎么办?”

小靳叹了口气,两手一摊。小钰看了他半响,道:“那…那我们只有在这里等着了?”小靳郑而重之地点点头,又歪在木板上看,小钰也只好挨在他身边观看。看了一会儿,小靳突地身子一震,一把拉开小钰,不让她再看。

只见打斗中的一人突然踉跄后退,一柱血激射而出,散得遍地都是。听那人闷哼的声音,应该是圆性。

果然,圆性的几名弟子同声叫道:“师傅!”

小靳心里一紧,才发现虽然两边获胜对自己都没什么好处,但其实自己还是希望圆性赢的,因为这家讨厌是讨厌,但那青年似乎更加阴险,落在他手里只怕比落在圆性手里有过之无不及…他忙凑近了缝隙仔细看。可惜缝隙外的楼梯遮住了大半视线,仍然只看得见一条条的腿跑来跑去。他听见圆性的三名弟子冲上前去,那青年的声音道:“凌山,你来应付。”

有人嘿嘿冷笑,跟着“啪啪”数声,看来和那三名和尚交上了手。小靳心道:“钟老大,和尚!你们快些来呀,晚了可看不到这样的好戏了…也看不到我了!”

圆性退后两步,伸手封住肩头的穴道,不让血再这么流出来。他与那青年斗了五十来招,虽无法取胜,却也防守得住,一直僵持着。还以为两人半斤八两的差距,谁知道那青年突然变幻招数,一下子竟似换了个人般。刚才那两剑极之犀利,他甚至连对方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楚便中了招,心中的惊骇之情实难言述。他后头看了看木屋,才发现二师兄李普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退了回去,人影子都看不见了。圆性这才知道被二师兄卖了,绝望的大叫一声。

这当口,“笑面山狼”凌山反手一掌,正击在一名僧人挡在胸前的齐眉棍上,“嗬”的轻叱一声,齐眉棍就中而断,他的铁沙掌既重且准,毫不迟疑继续推进,正中那名僧人心口。那僧人狂叫一声,喷出大口鲜血。凌山尤不收手,跨前一步,又是一掌、两掌、三掌…一连七掌,每一掌都顷尽全力打在那僧人身上,将他当沙包一样击打。待得收手回来,那僧人五腹之内已被打成烂泥。他一声也发不出,口中血如泉涌,摇摇晃晃走出几步,仰天而倒,迅速萎缩成一团。

另一名僧人哭道:“七师弟!”一招“横扫千军”向凌山后背打去。凌山既不躲闪,也不格挡,砰的一下,这一棍打得实实在在。那僧人大喜,以为打中了对方,叫道:“师弟,我为你报…”

“仇”字还没出口,凌山反手一爪,掐住他的咽喉,内力到处,那僧人顿时气为之竭,脸上刹时涨得通红。凌山回过身来,手越举越高,提得他双脚离地。那僧人丢了棍子,用拳猛击凌山,却似打在顽石上一般,毫无动静。他又拼命用手抓扯掐在脖子上的手,无奈凌山的手犹如生铁一般,哪里掰得动半分?渐渐地两眼翻白,双腿绷得笔直,竟活活被掐死了。

剩下的僧人年纪才十五、六岁,只道江湖好玩,比整日沉闷的寺庙好得太多,才跟着师傅出来历练的,哪里想到有这般惨事?看到两位师兄惨死,吓得屁滚尿流,站在一边只是流泪。凌山嘿嘿笑着,顺手将那名僧人尸体甩到一边,慢慢向他走来。那僧人放声狂叫道:“师傅!师傅!”

圆性牙一咬,正要上前助他,蓦地眼前一闪,长剑划到。他往旁一让,剑锋几乎贴着他的鼻子斩下。那青年笑道:“嘿嘿,你陪我玩,还没玩够,怎么好意思一个人走呢?”

圆性心中此刻已经惶恐至极。他那三名弟子上前助阵时,还以为好歹可以撑个场面,让自己从容后退,没想到对方只一人下马,十招之内,便杀死两人。剩下的痴免本是他最看好的弟子,却被吓得痛哭失声。这人的功夫之高,当也不在跟自己打斗的青年之下,其手法之残忍,更是骇人…圆性忽然隐隐有种预感,今日自己是活不出去了…他心中一阵凄苦,放声大叫道:“不要杀他!不要杀他!我…我们把人交出来!”

凌山冷笑着走到痴免身前,手搭上他的脖子,好象抚摩待宰的猪羊一样,道:“老秃驴,敢跟我们司马二少爷斗,还想全身而退?”

圆性心中剧震,颤声道:“司马二…二少爷?司马丰?你…你是万…云峰…千松院的人?”

凌山呵呵笑道:“原来你还有点见识,知道我们少爷的大名。既然知道了,黄泉路上,也别喊冤枉了!”手一长,就要扭断痴免的脖子。

忽听“砰”的一声响,屋后面碎木飞散,三人飞身跳出,径向河边奔去。司马丰喝道:“一个都别落下!”

围在房子周围的十几人立时纵马上前,拦截李普仁三人。他们都是骑马的好手,一张一驰皆有章法,一下便将李普仁等人围在圈中。周围的马匹不住旋转盘恒,李普仁看得眼也花了,一面挥剑自保,一面大声道:“人在屋里!人在地板底下!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还望大侠开恩,放小的一条生路!”

司马丰看得高兴,也不管圆性了,跳上马打马过去,嘿嘿笑道:“多懂事的人,呵呵,有意思!”

凌山顺手一甩,将痴免甩到一边,跟上司马丰,道:“那…放他们一马?”

司马丰厌恶地盯他一眼,不耐烦地道:“谁说的?”

凌山当即做个斩立决的手势,那十来人一起抽出长剑,向圈中斩去。李普仁等三人大声咒骂,拼命反抗,一时杀喊声此起彼伏,吼得远远的济水上一群野鸭白鹭都各自飞散开去。

小靳打鼻子里闷哼一声,拼命顶开头上的木板,纵身上去。小钰刚探出头要跟着爬上来,冷不防小靳将她一推,又推回底层。

小钰叫道:“你做什么?”小靳并不言语,将木板重又放回原处。李普仁等人撞开一个洞,也被他用块木板暂时堵住。

小钰大急,踮起脚推着木板,叫道:“别!小靳哥,你让我上来啊!我…我不要一个人!”

小靳不理她,看看四周,又将屋角堆放的破篮子到处乱踢,破布、稻草等扔得满地板都是。等大的东西全踢乱了,他又蹲在地上,小心地将地板上的缝隙一一掩藏起来。奇怪的是司马丰等人却一直没进来。

小钰推了几下,推不开木板。她知道小靳心意已决,小靳爬到哪里,她就跟着到哪里,哭着道:“小靳哥…我…我听话,我不会乱动的…我会去找钟大哥,钟大嫂,让他们来救你…”

透过缝隙,小靳看着小钰,裂嘴一笑。小钰仿佛又回到那个漫天血雨的晚上,小靳冰冷的身子抱着自己,平静地道:“别怕。不要怕。”

小钰点头道:“我不怕。”说完重又坐回地上,找了个最黑暗的角落,静静藏好。

小靳松了口气,爬到破洞边,往外看去。只见外面十几匹马不住绕着一小块地绕圈,中间刀剑飞舞,喊杀声,兵刃相交之声,皮肉破裂之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司马丰的马停在最外面,他站在马背上,紧张地向里张望,不住大喊大叫:“哎呀,怎么这么打?完全乱来…错了错了,又错了!你老拿剑伤马呢?擒贼先擒王,射人先射马,这道理你究竟懂不懂?那是说要留下人来!你这样和人对打,把马伤了有屁用啊?喂喂,小心!你这么伤马小心把自己伤到,刀剑不长眼睛的…瞧瞧,哎呀!又伤到了不是?剑还拿得动吧?啧啧…小心后面!”

小靳心中一寒,原来这小子连屋都来不及搜就跑过去看,竟是赶着教李普仁怎么反抗。他当然不会安什么好心,只是想要看别人挣扎得更久一点。被这小子逮住,那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忽听有人惨叫一声,一柱血飞起老高,洒出圈子,差点洒到司马丰身上,听声音正是卖参的那个大汉。司马丰忙拉马退开几步,连连扼腕叹道:“可惜可惜!只伤到两人就死了,真是可惜了!”

李普仁嘶声叫道:“司马丰,你他妈的王八蛋,如此羞辱老子,你不得好死!你他妈的…啊呀!妈的,老子…”

突然人影一晃,李普仁纵在空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双手紧紧握着长剑,奋身向司马丰噼去。却听“噗、噗”几声,几柄剑将李普仁刺穿。他就那样被挑在空中,双目圆瞪着死了。

剩下那猴子一样的人一点声也没有,想来刚才就已经身亡。马队慢慢散开,排成一行,果然见到里面两具尸体伏在一起。

小靳心中砰砰乱跳,心道:“这…这些是什么人啊,竟然冷血到这地步…老…老子这次可真跑不了了!”

凌山道:“咦,那两个和尚跑了?”

司马丰抽出一张金丝手帕,抹去沾在身上的几滴李普仁的血,皱着眉头丢了,无精打采地道:“算了,由着他们去罢…和尚死多了,可不吉利得很…走,瞧瞧屋里的人去。”

小靳听见自己对自己说:“起来,该你上了!”扶着墙站了起来。

第三十章

凌山道:“去,把屋里的人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