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宜说:“你不要那么敏感好不好,只是好奇问一下。”

简自远不依不饶地问:“那你倒是说说,这段时间你在哪儿?你在干什么?”

“我一直在厨房和前厅,我几乎要把每块木板和地砖都掀起来了。”欣宜说。

我问道:“这么说来,如果罗立凡出门,你肯定会看见。”

欣宜点头说:“百分之百…除非…大半个小时前我去过一次卫生间,如果他正巧那个时候出门,我可能会错过。”

谷伊扬拉开木屋大门,从台阶往下,没有任何足印。我抬头望天,这段时间风大,但雪小,一个小时之内,应该不会将脚印完全覆盖。

关上门,谷伊扬又望向黎韵枝:“你刚才在哪里?”

黎韵枝浑身一震,仿佛听到了一句有生以来最不堪的羞辱:“伊扬,你难道…你难道怀疑我?”

我看着她无辜的双眼,也有些难过,她一个娇小的女孩子,又能把凛凛七尺的罗立凡怎么样呢?但谷伊扬的问话没有错,这个时候,必须摸清每个人的情况。

我柔声安慰黎韵枝:“我想,伊扬不是在怀疑你。已经两个人失踪了,而且都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们剩下的五个人,应该全力寻找一切的可能。”

黎韵枝终于说:“我还能在哪里,一直在我房间里。”

我想,这么说来,三个人,在整个别墅的三个不同的角落里,无法为彼此作证。罗立凡的失踪,可能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有关。

更可怕的是,可能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无关。那又会是谁?

谷伊扬说:“不多说了,开始找吧!”

五个人自动地开始解散,我叫道:“不要分开!我们五个人一起找。”

另外四个人都愣了一下,简自远摇着头说:“你不是开玩笑吧?就这么屁大一套别墅,真要出什么事儿,叫一声不就完了?”

我说:“罗立凡和成露失踪的时候,你听到他们的叫声吗?”

欣宜道:“那兰说的有道理,在没搞清楚他们怎么消失之前,保险点当然应该都在一起。反正这套屋子不大,我们困在这儿又干不了别的什么事儿,一点点仔细找吧!”

当然,先是粗找一遍,每个房间、柜橱,都看过。没有任何罗立凡的影子。这已经是简自远他们第三次在各个房间寻找了,他嘟囔道:“不知道这样像幼儿园小朋友手牵手地瞎转,会有什么新发现。”

这个人真是令人厌恶之至!他的抱怨只是在加重我的头痛。我回头问道:“您有什么高见?”

“高见谈不上,但至少应该设法不要原地踏步。不如研究研究,这木屋有没有地室什么的。”简自远说。

欣宜说:“要说地室,我至少排除了厨房和客厅,伊扬走后,我继续趴在地上使劲找,木板和地砖,又敲又打,手指抠着往上扳,绝对没有。”

简自远说:“不要抹杀,我也帮着找了。”

欣宜冷笑说:“对,你帮着找了整整四分半钟,功劳不容抹杀。”

黎韵枝忽然说:“这是什么?!”

斗嘴的和沉默的人都一惊:木板地上,两滴暗红的印迹。

然后是三滴、四滴。

血滴,从阁楼上流下来。

19.尸楼

黎韵枝发出一声刺耳的哭叫。欣宜紧紧搂住她,轻声安慰,满脸凄惶地望着我们。

我们此刻正好走到了阁楼的木梯口,而阁楼正好是我们下一个要搜查的目标。简自远断断续续地说:“这…阁楼…倒是…没看过。”

谷伊扬率先走上木梯,我对欣宜说:“你和韵枝不要上来。”又对简自远说:“你在楼梯正中,但不要进阁楼,给我们做个中介。”

简自远抗议道:“凭什么…”

谷伊扬回头,凶狠的目光在简自远的脸上驻留了一瞬。

我心里一颤,那目光,真的算得上是凶狠。

血从敞开的阁楼门流出来,有些流到楼梯上,有些直接从楼梯侧面流下来,滴到下面的地板上。

无窗的阁楼里仍是一片漆黑。谷伊扬的手电光照进去,我捂住嘴,忍住没有惊叫出声。

阁楼正中,吊着一个人。

罗立凡!

阁楼也就是一人多高,罗立凡的尸体几乎算是顶天立地。原本算得上英俊的脸扭曲着,双眼暴突着,嘴大张着,地上躺着一只被踢翻的油漆罐。

鲜血,来自于他的右脚、他的右腿。

那只右脚,已经几乎不在他的腿上。

脚和腿,此刻只以关节和肌腱勉强相连,小腿的肉已经被撕下一大块,脚上本来就不多的皮肉被撕扯得稀烂,皮靴也横在血泊中。

谷伊扬立刻上前去解罗立凡脖颈上的皮带——罗立凡的裤子上已经不见了皮带,一定是套在了他的脖子上。我帮着将罗立凡放倒在地板上,谷伊扬开始做人工呼吸。

罗立凡的尸体已经变冷,他再没有活转的希望。

或许是受到了强烈刺激,我的头再次剧痛,忍住痛,我还是努力地想:这说不过去,既然已经吊死,为何又断了腿脚?

也许是上吊在先,然后被虐尸?

谁会如此变态?

或者,他只是上吊身亡,然后有什么东西,撕咬了他的腿脚。

可是,罗立凡怎么会吊死在此?巧的是,就在刚才,我还在和谷伊扬谈论着另外两起上吊事件。

我心头一动,转头出了阁楼。楼梯上的简自远问:“怎么样?看见什么了?”

我没有理他,径自向木梯下高声问:“韵枝,你能不能再给大家讲讲,那个传说。”

20.野兽和美女

到雪场的第二天,我跟踪谷伊扬去墓园,第一次和黎韵枝匆匆交谈了两句,心事重重地回到雪场后,欣宜正焦急地找我。雪场内手机的信号基本上为零,她联系不上我,正跟雪场客服商量,准备广播找人。我告诉她说滑得有点累了,刚才到外面转了转。她用圆圆的眼睛盯了我一阵,不知道是不是相信我的话。

这时走过来一个工作人员,看着面熟,后来才想起来,前一天从缆车上下来,正是他开雪地车送我们继续上山,还在木屋门口和欣宜调笑了两句。那小伙子径直走到欣宜面前,摇着手中的一串钥匙,说:“准备好了吗?”

欣宜朝我一笑,说:“他要教我开雪地车,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我说:“我本年度当灯泡的指标已经用完了,你去吧。我休息一下。”

小伙子喜滋滋带着欣宜走了,我又要了杯茶,坐在餐厅里,望着银白色的雪场发呆。

日落西山之前,我们几个人在上山缆车前汇合,唯独缺了简自远。我们猜想他本来就不会滑雪,一定到什么地方去拍雪景去了。我们终于回到小屋的时候,突然从屋里飞奔出一个穿着服务员制服的女孩!

女孩身材高大丰满,留着短发,脸圆圆的、红霞一片,从她神情可以看得出来,不是那种幸福快乐的红色,而是因愤怒羞恼的热血充盈。她跑过我们身边的时候,在谷伊扬面前停了一下,两人目光交错,绝不是初识。这或许不值得大惊小怪,毕竟谷伊扬就是本地人,他的确说到过,雪场的不少工作人员他都认识。

两人擦身而过,虽然没有交谈,谷伊扬却似乎明白了什么,大踏步跨上台阶,推门而入,叫道:“简自远,你给我滚出来!”我感觉不妙,紧跟了过去。

简自远从客房里冒出头来:“干什么?大呼小叫的?”

谷伊扬厉声问:“你刚才对那个服务员…你做什么了?”

简自远的脸上忽青忽白,嗫嚅道:“做什么?还能做什么?一切太平。”

“你说实话,否则我把你踢出去,你信不信?”谷伊扬已经在简自远面前,危险的距离。

简自远说:“是说实话,看她帮我们打扫卫生很辛苦,聊两句,慰问一下,有什么不对的?”

谁都看得出来,女服务员那样仓皇失措的离开,可见刚才在木屋里发生的事,绝不是“聊两句”那么简单。

谷伊扬细长的双眼眯起来,紧盯着简自远,冷冷地说:“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张琴是我同学的妹妹,如果日后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儿,你会很惨。”

简自远有些慌起来:“你…你想怎么样…动手打人吗?我真的没做什么,就是看她辛苦,想给她按摩一下,谁想到她不领情呢。我还纳闷呢,服务员的工作,不就是让顾客舒心吗?我出差那么多次,从三亚、珠海,到太原、长春,天南地北的服务员都很顺从的,从来没有…”他甚至有些委屈。

身边欣宜忽然惊叫一声,谷伊扬已经一拳挥了出去。

简自远也尖叫一声。

谷伊扬只是在门上重重砸了一拳,门板欲裂,落漆斑驳。“你想要寻花问柳,就去花街柳巷,不是每个女孩儿都像你想象的那样没自尊!”谷伊扬发怒起来,让我又想到他在大学时的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好好好,我洁身自好总行了吧,至于这么暴怒吗?她又不是你泡的马子。”简自远嘟囔着,忽然又提高声音说:“来来来,早上的合影打印出来了,一人一张。”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欣宜在我耳边说:“总算知道‘猥琐’的定义了吧。”

我说:“搁我们那儿叫LV,就是脸皮厚,厚得跟几层皮包似的,厚得像驴皮似的。”小女人间的促狭话,送给简自远,无怨无悔。

我回到自己的客房,从厨房台子上又拿了一包袋泡茶,在一个破旧的保温杯里沏满水。

那是父亲生前用来喝茶的保温杯,念兹在兹的遗物。

等我再次回到前厅,发现木屋里已经多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度假村的一个领班,名叫万小雷,一个瘦而精干的男孩,前一天我们登记的时候互相介绍认识过,他也是比谷伊扬低一级的县一中同学,经常一起玩球,彼此十分熟络。万小雷的身边,是一株红色的玫瑰花。

黎韵枝。

她对面站着谷伊扬,两人就这样对视着,我不知道是否算是深情对望,但欣宜后来告诉我,她也看出来两个人之间似乎有很多超越言语的交流。

和我无关,和我无关。我不停地告诫自己。头又开始痛起来。只好大口喝茶,头痛的症状渐退。

万小雷说:“这位小姐没有登记,但坚持说是和你们一伙的游客,我在顾客清单上没找到她的名字,刚才打电话给你们也没人接,被她拗不过,只好带上来了,你确证一下,如果是一起的,每晚上多交三十元清洁服务费。”

刚才他打电话来,我们正在回旅舍的路上。木屋里倒是有人,简自远忙着对女服务员施展魅力,自然不会去接电话。

谷伊扬显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黎韵枝向我点头微笑:“那兰姐,又见到你了。”

欣宜诧异地望向我,显然在问:原来你和小红点早就认识!我轻声问欣宜:“我看上去很沧桑吗?”黎韵枝看上去绝不会比我小,她凭什么叫我姐?

黎韵枝又望向成露,热情地笑:“露露姐,又见面了!”

成露一脸惊异地望着谷伊扬:“啊?你也邀请她了?怎么没跟我打声招呼呢?你们到底…”显然成露并非第一次见到黎韵枝。

谷伊扬的脸上越来越尴尬,简自远一边毫不掩饰地上上下下打量着黎韵枝,一边幸灾乐祸地瞟几眼谷伊扬,像是自言自语地哼着:“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不知道是不是被众人审视,终究有了些不自在,黎韵枝走到了谷伊扬身边,小鸟依人感更强烈了。她说:“我是伊扬的女朋友。”

这句话,让木屋里一片寂静。

还是善解人意的万小雷打破沉默:“看来,问题解决了,我猜的对不对?怎么安排房间的事,就要你们自己商量了。”他在谷伊扬肩上重重拍了一记,又向屋里其他人挤了挤眼睛,微笑着离开了。

万小雷关门的声音未落,简自远就冷笑着说:“好了,我这就搬出和伊扬合住的那间客房,黎妹妹你请进,只不过,”他看一眼我和欣宜,“我得和你们两个中的一个挤一间屋了。”

穆欣宜冷笑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谷伊扬说:“开什么玩笑,黎…韵枝和那兰、或者欣宜挤一挤,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欣宜抢先说:“我那屋里有卫生间,韵枝和我同住吧。”

晚饭从简了,主要原因是成露和罗立凡又起了争执,两人的房间里从争吵声到嘤嘤的哭声,不断地飘来。好不容易等他们消停下来,一伙人赶下山,已经没有了欢宴的兴致,一人点了碗热汤面,凑活着吃了。万小雷大概忙完了客房部的事,串门过来,在餐厅看见我们,走过来拿谷伊扬打趣:“你们这是来度假的吗?怎么比我们这些打工的还节约?”

欣宜说:“因为今天滑雪滑累了,都吃不下什么东西,有什么好奇怪的?”

万小雷看着欣宜,笑说:“您不是传说中的雪上飞吗?滑雪还能滑累着您?”

他一招手,对远处的服务员叫道:“给这桌上盘烤羊,再加一只烧鸡,都算我请客。”

谷伊扬忙说:“这怎么好意思,真是吃不下…”

万小雷说:“你会有‘吃不下’的时候?忘了当年你在一中的时候,曾经一顿吃下六个馒头和四碗冷面。”

欣宜说:“听上去,你们这个‘一中’有点像猪肉生产基地。”

众人哄笑,餐桌上这才多了点生气。

但我没有笑出声,万小雷右手腕上的一串玉珠手链,攫住了我的目光。

又周旋几句后,万小雷说要回岗,道再见后往接待大厅方向走,我起身跟了上去,等离席远了,我问道:“请问…我刚才注意到你手上戴的手链,是天池玉石的吗?”

万小雷微微一惊,随后,似乎是想明白了,笑起来:“看来,你们也去了苗老太太的坑人小店。”

“为什么说是坑人小店?”

万小雷说:“八十八块钱一块磨光了的石头,你说坑人不坑人?我没想到,还真的会有人去买。依我看,八块八都不值。”

我心想,幸亏没有立刻告诉他,成露几乎要花388元买六块石头。又问道:“那…你这个不是她那儿的?”

“当然是,她哪里敢坑我们本地人?这是用正宗长白石做的佛珠手链,她要是不做,我还真没地儿买去。我专门找长春般若寺的大师给开过光。老太太说这玩意儿可以用来辟邪。”万小雷的左手手指,下意识地捻着石珠。

“哦,原来她是会说话的?”我故作惊讶。

“哪里?她哪里会说话?!我从小到大没听她说过一句话。她是一位彻底的盲人加聋哑人…耳朵背,但没有全聋。说能辟邪,其实是我问她的,我就对着她的耳朵大声嚷嚷:‘老太太,这玩意儿能辟邪不?’她点头,就算认可了。”

我越听越心惊:这么说来,那位苗老太太一直在“装聋作哑”,难得一开口的一句话却送给了我。

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我回到餐桌前,不知为什么,感觉席间的七个人、桌上的七碗面,都是那么渺小,像是七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七颗石子。

我突然想起来,那老妇人桌上摆放了六颗磨好的石头,第七枚,刚磨好的,在她手里。

然后,它们都被扔进了瓦罐。

我默默吃着剩下的面条,没有一丝胃口去动烧鸡和烤羊。身边的欣宜去卫生间的时候,黎韵枝坐了过来,轻声问我:“听伊扬说,你也是江京大学的?”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心里一叹,微笑点头:“说起来,和伊扬还算半个同学呢。”不知道谷伊扬和她谈了多少我们的过去。同时觉得谷伊扬可悲,有了新的爱人,却没有告诉我的勇气。

黎韵枝又问:“既然你是从江京来的,有没有听说过江京的一些诡异传说,比如,有蓑衣人在湖里钓鱼,鱼竿上却没有线…”

“其实钓的是人命,会有人暴毙?”我接上她的话头。“我太知道了,很可爱的传说。”或者说,我知道得太多。去年夏天,我就是卷入了和那个传说相关的一个特大案件,也就是因为这个案子,至今身上心里,伤痕依旧。(参见《锁命湖》)

黎韵枝好奇地说:“真的?!那个江京还真有意思!那你有没有听说另一个传说,采莲少女被水鬼拖下水…就是说,如果你在溺死者的忌日到落水之处,会看到溺死鬼现身,然后被水鬼拖下水,做为替死鬼,然后以前的那个溺死鬼就可以投生。”

我禁不住皱紧了眉头:“这个,真没听说过,好像比蓑衣人钓人命更不靠谱…但是,古今中外,类似的传说应该不少,要不怎么有‘替死鬼’这个说法。”

黎韵枝神秘微笑:“但是江京这个故事里,有更诡秘的地方,采莲少女的命运,被一个磨石头的老婆婆预测出来的…”

21.赴死假期

此刻,罗立凡的鲜血还在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黎韵枝的身体还在一阵一阵地发抖,我却要她,重复上回在餐桌边说到的那个故事。

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穆欣宜颤声问:“上面…怎么了…是谁?”

我觉得自己没有勇气再去看罗立凡的尸体,哽声说:“是罗立凡。”

欣宜颓然欲倒,幸亏及时扶住了墙,她闭上眼,强忍住没有大哭出声。

大哭出声的是黎韵枝:“是谁?在搞什么呀!”

是谁?我就算真的有犀利的头脑,此刻也不可能想出任何答案,何况我在忽来忽走的头痛中挣扎着保持清醒。但有一点几乎可以肯定,如果罗立凡的确是被杀,那么凶手就在我们剩下的五个人中间。

除非,这屋里还藏着我们至今都看不见的杀手!

罗立凡是上吊自杀?还是他杀?如果是自杀,他有什么隐情需要自杀呢?难道就是因为成露的失踪?成露失踪不过数小时,还远没有到放弃希望的时候,他为什么就选择了自杀?即便成露失踪和他有关,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他为什么畏罪?

但如果是他杀,我们这五个人里,有谁和他结下这么深的仇怨?

五个人?一起住在木屋的不是七个人吗?

成露失踪了。

对这段婚姻接近绝望的成露,最有杀罗立凡的动机。平日就有些喜怒无常,近来情绪极不稳定的成露,会不会失控杀了罗立凡?一想到在这样猜疑自己的表姐,我胃里一阵翻滚,想吐,却知道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成露真的失踪了吗?还是她并没有离开,躲在什么地方,比如,阁楼里。

我对阁楼的搜查,还没有做到掀起每块木板来那么仔细。如果阁楼有夹层,成露藏在里面呢?

还会是谁?

简自远、欣宜、黎韵枝,每个人都有可能。谷伊扬,如果他真的和成露有暧昧,当然也有可能,但他先是在厨房寻找线索,后来又在我的客房里交谈,没有作案的时间。

问题是动机。简自远、欣宜和黎韵枝,他们杀罗立凡的动机何在?

他们又怎么会去撕咬罗立凡的腿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