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妈妈想错了,月瑶送出的信不是给马家,而是给李家。李夫人听到连府有人送信过来,她知道是月瑶的信件。她看着信上写着丈夫的名字犹豫了小半天,最后还是拆开看。

李夫人按了按太阳穴,问了身边的心腹丫鬟:“你说这要不要将这封信交给老爷?”她都有些犹豫了,其实李夫人内心是不想将这封信交给丈夫的。连家与他们不是亲戚,连家大房又跟他们不大合拍,丈夫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烦恼。

丫鬟想了下后说道:“夫人,还是要告诉老爷的。若是不说到时候老爷知道了会生气的。我想连家的三姑娘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不会让老爷跟夫人做为难的事。”

李夫人想了一下点头,等丈夫当差回来后,李夫人将信件交给了李国荇。

李国荇拆开信件,摇头道:“这孩子,也真是难为她了。”人家都是有空就偷懒,廷正却生怕落了功课,这么勤奋的孩子值得人疼。

月瑶给李府写信,当然不是跟李国荇诉苦,更不是求助,诉苦求助这种事一旦走出来就是走了下乘。月瑶只是在信里说了廷正过了七七会照常上学。月瑶的解释是廷正这段时间落下很多功课,希望先生能给廷正多布置一些课业,这样到时候再回去上课就不会太累。

若是可以月瑶是恨不能现在就送了廷正去李家,不要再让廷正呆在连家这个狼窝了。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必须得守完七七,要等大伯父将祖母下葬回来她才能让廷正继续去李家求学。

李夫人有些意外道:“不是说谣言的事吗?”

李国荇疑惑地问道:“什么谣言?”李国荇政务繁忙,没时间去听那些八卦新闻。李夫人也不想说这些糟心的事让丈夫生气。因为丈夫知道了除了生气也别无法子,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李夫人接过信件认真看,看以后感到非常意外。她还以为月瑶会跟丈夫诉一下苦或者求他们帮忙,没想到半个字都没有。看完信件,想着那些传闻,李夫人有着浓浓的心疼。

李国荇见着妻子的神情,问道:“有事告诉我,是不是两个孩子在连府不好了。”瞧着妻子的神情肯定是不好的事了。

有时候诉苦比没诉苦更有效。月瑶这封信里面上的意思是廷正的事,没有谣言的事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但是知道了谣言再看这封信就感觉到不对了。现在老夫人过逝才二十天,哪里就说道七七以后的事了。李国荇认定了这背后有事,而且不是小事。

李夫人也是心疼两个孩子,但是这件事再出头也轮不到她们家,便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月瑶跟廷正两个孩子克父又克母,如今连老夫人也被这两个孩子给克死。咳,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传这些诛心的话。”

月瑶没将廷正算在谣言里,但是彭春却是瞒着月瑶将廷正也加到谣言里去了。原因很简单,两个绑在一起,月瑶所受到的伤害就减少了一大大半。因为这个谣言也不算是假,论起来廷正的命就比月瑶的要硬了。廷正可是刚出生就死了母亲;回到主宅没多久马氏跟连栋博都没了;然后是老夫人。说扫把星是廷正更适合一些,可偏偏这样的谣言相比对男孩子的伤害又要小很多。

李国荇听完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怒道:“荒谬,真是荒谬。”李国荇受的是正统的儒家教育,不相信鬼神之说。

李夫人受了丈夫的影响也不相信这些,只是架不住有的人相信;外面现在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月瑶跟廷正就是一对扫把星姐弟。

李国荇发怒以后很快冷静下来,这件事他是不方便出手管的,但是他没资格不代表其他人没有资格。

而在当天,流言又有了新的版本,继两个孩子都是扫把星以后,两个孩子都差点一命呜呼。为什么刚传出两个孩子都是扫把星,转眼两个孩子就要命丧黄泉。很快,有人解析这是有人要谋财,所以才故意传这样诛心的谣言。连带着月瑶手上有亲娘丰厚的嫁妆都说了,还有连家二老爷留下的巨资,若是两个孩子都没了,那么大笔的钱财自然就落到了幕后人的手里。为了混淆视听,也加入了有人跟这姐弟两人有仇隙。

只要人不是傻子就不会相信后面的传闻,两个半大的孩子能跟什么人结仇?而就算跟连栋博结仇,除非是杀父夺妻的仇恨否则不会连半大的孩子也不放过。所有听到传闻的人都相信,这是有人想要谋财害命了,而两个孩子死了谁是最大的受益者?不用说,自然是连家大房了。

莫氏得了消息面色发寒,身边的花婆子全身都发抖。莫氏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你说什么?”这个传闻很明显将她也卷入进去了,谋财害命,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了。

花婆子心里也有些发寒道:“夫人,外面都说是有人处心积虑害三姑娘跟四少爷,图的是她们身上的钱财。”传出的谣言很多版本,可是更多的人相信这是她们夫人下的毒手,而自家夫人又确实有这个图谋,这谣言若是不散去,自家夫人的名声就被污了。

莫氏很快就冷静了,问道:“到底是谁,是谁在背后做的动作?不可能是陈姨娘?陈姨娘没这么大的能耐。”

花婆子没查到,不过她却猜测一个人,道:“夫人,你说不会会是三姑娘自己…”若是这样,三姑娘也太可怕了。一个人连名声都不要,她还会怕什么?

莫氏扫了一眼花婆子,道:“不可能是她,这么做最先倒霉的就是她了。”被人传为扫把星,她的名声先污了,以后去婆家都不得好。

花婆子想了下也觉得不是,问道:“夫人,那现在怎么办?”这个谣言对他们非常不利。

莫氏想了好久,说道:“让我好好想想。”过了好一会才道:“去请苏姨娘过来。”苏姨娘是莫氏的智囊,这么多年给莫氏提过不少的好意见。

苏姨娘听了心里一惊,按照苏姨娘的分析这个幕后人非三姑娘莫属,说道:“夫人,除了三姑娘,婢妾想到不其他的人。”不管是人力物力财力,其他人都做不到。

莫氏摇头道:“应该不是她,这么做她也得不到好?”

苏姨娘却是认定是三姑娘做的。可是她又不能说理由,难道她能说三姑娘肯定是早就知道了夫人你的打算,所以先下手为强。

苏姨娘现在越来越担心,以前还觉得三姑娘虽然有手段但是却很内敛放不开手脚,如今连自己的名声都可以不顾,这样的人夫人真的能斗得过吗?苏姨娘越来越没信心。但是她也知道,想让夫人罢手那是不可能的,而她与夫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

莫氏冷哼一声:“倒是豁得出去。”转而疑惑道:“你说马氏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让三丫头变得这么不可理喻。”

苏姨娘也不知道,三姑娘不说不会有人知道的。但是苏姨娘却越发的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女儿与月瑶有过多的接触,一个人连自己都可以放在火上烤,其他人的死活更不会顾及。

苏姨娘小声地说道:“夫人,三姑娘留不得的。”留着三姑娘,就是一个祸患。

莫氏看着苏姨娘,最后微微叹气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就算要让三丫头消失,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若不然可不就证实了这个流言。

苏姨娘见到莫氏拒绝,心头一凛,转而苦笑,她之前也觉得三姑娘放这样的消息是杀敌以前自伤八百,可是现在她却知道,就算自伤八百也值得。三姑娘这是防备着他们杀人夺财了。

庄若兰自然也听到这个传闻,庄若兰不认可月瑶的计策,摇头说道:“计有千千万,这种作为是下下策。咳,这个孩子到底是身边没人指导。”若是有人在身边指导就不会用这样的下策了,对待敌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不能沾上自己。想她当时设计她异母妹妹的时候,事发以后连她爹都觉得是她妹妹不检点,与她没多大关系。当然,鲍氏对她恨之入骨。

彩衣倒是说了一句公道话:“表姑娘跟姑娘是不一样的。”

若兰点头道:“是不一样,据说她以前很得大姑父跟大姑姑的宠爱,也一直沉溺于书画之中,能想到用这样的计策也不容易了。”她从懂事以后就跟在祖母身边,八岁开始随着大舅母管家,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她看得多,运用起来自然也是得心应手;而月瑶却是从蜜罐里泡大的,能应付莫氏就挺不容易的。

彩衣摇着头说道:“姑娘,这不仅仅是相斗的问题。姑娘,传闻也许会成为现实。那莫氏为了钱财,也许真会下毒手的。”趁着奔丧,就说生病没了。无声无息地,就算马家想出面,也找不着证据。毕竟病死,那是天意,与他们无关。

若兰愣住了,过了好一会苦笑道:“你说的是对的。月瑶跟我是不一样。”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外祖母给的,往日里对鲍氏防备甚重,鲍氏不可能有机会下手。可是月瑶不一样,想到这里,若兰叹气道:“那孩子还真不容易。”

彩衣小声说道:“姑娘,我们要帮表姑娘吗?”

若兰摇头说道:“不用,她若是需要我们的帮助,会自己提出来的。”不是若兰不主动去相帮,靠人不如靠己,寻求帮助只有在不得已的时候才成,而且若兰觉得月瑶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能做到这地步,真的很不错了。

马成腾交了差事准备回府,天边一声雷响,像是从空中掉下来个大铁球似的,滚动着,轰响着。忽然,一道耀眼的闪电从天空中划过,天空发出山崩地裂的雷声,震得人全身都要收缩到一起。

哗啦啦…下起了瓢泼大雨。

马成腾站在衙门门口跟身边的同僚说道:“这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估计一会就没了。”说完转回衙门,准备等雨停了再走。

雨还没停,马鹏过来了,马鹏是过来送雨伞的,走进来的时候全身都沾上了水。

马成腾的同僚笑着说道:“令公子真是孝顺。”衙门提供午膳,但是午膳不大可口。马家每天中午都会送了几样新鲜的菜过来,同僚回家跟自己夫人埋怨了两句,结果他们家的夫人第二天也送了可口的饭菜,大家一起受益。

马成腾知道他其实是得了儿子的实惠,儿媳妇是给儿子送可口的饭菜,他这个公公是顺带的。不过他也没什么嫉妒的,儿子儿媳妇感情好是好事。虽然他是顺带的,却从这件事里发现了他的不足。这几个月他更正了自己身上的一些毛病,人缘一下变得很好,与同僚都打成一片,差事做得也比以前顺手了许多。

马成腾现在对于大儿子是越来越满意了,在翰林院表现很好,与同僚关系都处理的很好,对自己又孝顺。不过想着小儿子马成腾又有些着急上火。他已经请了先生,可先生教了一个月就辞了,加钱都不教,还道是孺子不可教。

外面大雨已经变成了小雨,出门的时候听到嗒嗒的声音。两父子走到半路却被人拦着,一个穿着青布小衫的人递给马成腾一封信,说道:“这是我家老爷给大人的信。”完了还报上了李国荇的名字。

马成腾有些奇怪,李国荇找他有什么事,可等看完信以后怒火中烧,怒道:“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说完冲着车夫叫着:“去连家。”

马鹏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发这么大的火,等马鹏知道信件里说的事也怒了,道:“爹,连家欺人太甚,不能由着他们这么欺负表妹。”表妹那么乖巧可人竟然被人这么中伤,实在是可恨之极。

马成腾点头说道:“若是他不能给我们一个满意的说法,我就将你表妹接回府邸。”

马鹏自然一口答应。

马成腾对于马鹏的反应很满意。儿子能有今天都是得益于月瑶的,为月瑶出头是该的,不过不是现在,有他出面就成了,还没到儿子出面的时候,说道:“你先回去了,连家有我去就可以了。”

马鹏想了下,若是父子两人去要说法阵势大了点;虽然这件事连家理亏,但是真想要接表妹到他们家也难,连家不会放人的,特别是在这个风尖浪口更是不会放人,答道:“好”。待该他帮表妹出头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含糊的。

马成腾面色阴沉地对着连家的管事说道:“我有事找你们家老爷。”可惜此时连栋方没在府邸。

管事一瞧着这神色就知道马成腾是来找事的,联想着那些谣言,不用想就知道这是为的什么事了。管事的一边派人去请自家老爷回来,一边通知在府邸里的大少爷。

马成腾也不废话,直接道:“你们四少爷在哪个院子里?带我去见他。”马成腾最先想见的自然是月瑶;只是月瑶住在内院他一个外男若是没有马家的男人陪同进去,到时候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廷正已经记名在马氏名下,对于马成腾来说也是正经的外甥。管事的也知道这件事怕是不能善了,也不敢敷衍马成腾,立即领了马成腾去了长青院。

廷正这会不在院子里去了兰溪院。马成腾还是还欣慰的,直言这是一个好孩子。

廷礼这段时间是在寺庙跟家里两边跑,府邸里的下人也不会告诉他这些谣言,所以廷礼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马成腾过来是听到月瑶跟廷正生病了过来探望。可是过来的时候见着马成腾那愤怒的神情,就知道有事了。

马成腾见着廷礼,他一个长辈也不会去为难晚辈,而且骂廷礼也解决不了问题,反倒会让他被扣上一个无理取闹的名头,说道:“我要去见月瑶,你带路吧!”有着廷礼带路去后院就不会有是非。

廷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答道:“舅舅,这边请。”廷礼与月瑶是同一辈分,叫一声舅舅也没出错。若是往常马成腾自然应了,可是今天马成腾心里有火,沉着脸并不应。

马成腾到了兰溪院,郝妈妈得了消息赶紧告诉月瑶。月瑶松了一口气,舅舅再不来她都沉不住气了。

这两天月瑶为了装病,都躺在床上,只有趁着没人的时候看看书,连床都不敢起来,就怕被拆穿了。

马成腾进了屋子,见着月瑶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苍白,廷正趴在床边陪着月瑶说话。月瑶又惊又喜,问道:“舅舅,你怎么来了?”装是必须的,若是一点都不意外可就很假了。

马成腾见着月瑶面色发白,一点精神气都没有,跟上次他见到的就好像不是一个人似得,疼声道:“舅舅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

月瑶笑了下道:“没事,舅舅,我扛得住。”抱着痛哭什么的月瑶做不出来,但是她也另有打算。

马成腾见着月瑶这个神情心里越发难受,说道:“舅舅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放心,舅舅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月瑶摇头,咬了下唇后说道:“舅舅,他们说我是扫把星,是我克死了爹娘跟祖母,所以我想去寺庙住一段时间。在寺庙应该能消除我身上的罪孽。”月瑶是想去山上呆一段时间,当然,去寺庙是月瑶这两天想到的法子,并不仅仅是为了躲个清静。

廷礼在旁边非常惊讶,什么扫把星?这是怎么回事。

马成腾听了额头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柔声道:“不要去相信这些胡言乱语,你爹娘还有祖母的事都跟你没关系,以后万万不要再说这样的话。”这件事竟打击得外甥女想出家当尼姑,这让马成腾无比的愤怒。

廷礼云里雾里的,低声问着身边的人:“发生什么事?”

身边的人哪里敢当着马成腾的面说那些谣言,答道:“大少爷,等会我再跟你说。”

莫氏得了消息,冷哼了一声,没想到这个丫头寻了救兵过来,寻了救兵过来又能如何?莫氏不急不慢地赶往兰溪院。

马成腾还不知道廷正发烧请不到大夫的事,现在知道了更是气得不行。马成腾对着廷礼连声说道:“你们连府的人还真是好哇,好哇。”

马成腾说完以后,对着屋子里的邓妈妈说道:“立即收拾,既然这里容不下,跟舅舅回去。”

廷礼面色大变,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请求道:“舅舅,是我们的疏忽,但是这也是最近太忙太乱了,舅舅先别生气。”

马成腾冷哼道:“我可受不起你这样的称呼。”

邓妈妈站在那边,火上浇油道:“姑娘,是否要收拾东西。”

月瑶苦笑,她倒是想去马府呢,可是大伯父死都不会让她去马府的,连家丢不起这个脸。月瑶弱弱地说道:“妈妈,你让她们下去吧!我跟舅舅说会话。”

郝妈妈眼神亮堂,忙请了廷礼出去,留下了月瑶跟廷正陪着马成腾。月瑶是特意让廷正在身边,让廷正心里有了计较,以后就不容易被人哄骗了去。

月瑶说着她不会去马府的。

马成腾也知道带月瑶回去是不可能的,还有嫡亲的伯父,就算闹翻了也也轮不上他这个舅舅,礼法上站不住脚。只是马成腾想起月瑶之前说的妹妹托梦,说莫氏面慈心毒,想要图谋月瑶手里的钱财,越发认定了廷正跟月瑶的事都是她弄出来。若是如此,以后月瑶在连府受苦,那莫氏又是个狠毒的人,到时候可能连个信都送不出来了。不成,绝对不成,他一定要趁此机会闹一场,然后索取便利。

月瑶也另有打算,说道:“舅舅,我是真的想去寺庙呆一段时间。舅舅,我不是怄气,去寺庙我也能清静一段时间。舅舅,你就答应我吧!”月瑶已经打算好了,等过了七七送了廷正去李家,她就去寺庙,至少得年底再回来,到时候谣言自然也散去了大半,省的天天面对别人的有色眼睛,这样她自己也受不住。而且她现在心也不静,去寺里待一段时间,容易让整个人静下来。

马成腾是不答应的,说道:“不成,你若不愿意呆在连府那跟我回去。你放心,舅舅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再受一点委屈的。”

月瑶压根就没想过去马府。一来连家不会同意的;二来现在是重孝期去别人家本身就是显得自己不识大体;三来现在大表嫂有身孕,舅舅跟大表哥也许不会在意,但是不代表表嫂跟表嫂身边的人不在意,所以去寺庙一段时间是最好的。

马成腾听了沉默了一下后说道:“你表嫂那边你不用管,马家的事我还能做的了主。”

月瑶哭笑不得,这重点不在于表嫂那边好不好,说道:“舅舅,我知道表嫂很好的,但是这种事情我应该自己回避的。舅舅,我不是负气,我是真的想去寺庙呆一段时间。到时候回来流言蜚语也就消散了,若是日日在连府呆着我会受不住的。”

马成腾还是不答应,一般只有犯了大错的人才会送到寺庙清修,月瑶又没犯错,做什么要受这样的苦?而且山上的日子清苦,让外甥女去寺庙里呆上数月这让他如何舍得?

月瑶没想到马成腾竟然这么固执,她感到很无奈。

廷正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没插一句话。他听了这么长时间也算听懂了,府邸里的人逼得姐姐要躲到寺庙去。月瑶让邓妈妈管着院子的丫鬟婆子,加上廷正很乖都是在院子里,没出去,并不知道外面的传闻。

邓妈妈在外面扬声叫到:“舅老爷,姑娘,大夫人过来了。”

莫氏见着马成腾的神色,面上自然是自责着没照顾好月瑶跟廷正。她的理由也很充分,府邸大大小小的事忙不过来,疏忽一点也是正常的。

马成腾根本就不屑与她说话,这样毒蛇一般的女人他多看一眼都嫌脏了自己的眼睛。马成腾只是盯着廷礼问道:“连栋方回来了没有?”要找就找连栋方,他不想跟莫氏浪费口舌。

马成腾这样的行为也不算出格,男人找男人说话,女人找女人说话。不过马成腾的夫人去了老家,找不上。

连栋方得了消息很快回来了。

马成腾见着连栋方,连声责问连栋方这个大伯到底是怎么当的。怒斥完了以后,马成腾直接说道:“我现在就接了这两个孩子回去,你们容不下,我养着。”

连栋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他都一直在忙,哪里去顾得上后院的事。见着马成腾愤怒得要将月瑶带走的话都说出来了,那模样可不是说笑的。连栋方连忙安抚道:“马兄先别急,等我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一直在忙,没顾得上府邸里的事。”

马成腾冷笑道:“莫非你还以为我是在无理取闹。我外甥半夜高烧连个大夫都请不上,差点被活活烧死了。现在里里外外都谣传我外甥女跟外甥是克星。成,你们连家的人怕被我外甥跟外甥女克死,我也不说什么。你们怕被克死,我可不怕,我今天就要带走他们姐弟。”带不走另说,至少这个态度要摆出来。

连栋方自然不可能让月瑶跟廷正到马家去,这两孩子一出去他还不得被人戳脊梁骨,说道:“马兄你放心,待我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定给马兄一个满意的答复。”连栋方很肯定若是不能给马成腾一个满意的交代,这件事是不能善了的。

第108章 事落事起

连栋方一个一个查过去,最后查到了陈姨娘的头上。陈姨娘连连叫冤,可是人证齐全,陈姨娘叫冤也没有用。

马成腾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这幕后主使人肯定是莫氏。可是这会他们连替罪羊都找来了,马成腾保持了沉默。

连栋方也没管现在已经快天黑了,立即吩咐了管事将陈姨娘去送去家庙;又将不让月瑶到前院的婆子打了二十大板发卖出去;阻拦着冬晴他们不让去请大夫的仆从也是打的,卖的卖;另外散播谣言的两个丫鬟也被发卖出去。

连栋方做这些真正的叫雷厉风行。

马成腾一直在旁边看着,并没有出声。一个时辰不到就将幕后的人找出来了。若是找出的这个人是莫氏他肯定无二话,现在找一个姨娘出来顶罪,当他是傻子。

不过马成腾也知道连栋方能拉出一个姨娘出来已经是极限,连栋方再如何也不可能将莫氏推出来,若不然连家名声就完了。

马成腾等连栋方将人全都处置完了,笑着说道:“我还真没发现,栋博兄行事竟如此高效率。”这话的反讽意味太强了。

连栋方好像听不懂马成腾的意思:“马兄若是还与什么不满意的尽管提,只要我能做得到的我一定没有二话;但是接了月瑶去马府是万万不可能的。”

马成腾看着连栋方的这神色,虽然他现在还是满腔的怒火;但是他也知道这件事他没有证据,就算幕后主使人是莫氏,可没证据他也没办法。这个时候,只能谈条件了:“等过了七七我要接了月瑶到马府住。以后每隔一段时间接了月瑶到马府住上两三个月,若不然我不放心。”

连栋方面色发黑,但是现在是连府理亏;另外月瑶每年马府住个三五月只证明月瑶与舅家亲后,传扬出去对连府也没什么太大的伤害,这个条件倒勉强能接受。

马成腾还有条件:“以后隔三五天我会派人来看我外甥女的。”说完还不忘加了一句:“省得我外甥女病死了或者被人气死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有苦有泪都是一个人往肚子里咽,也不跟他说的。派人常过来看,也知道了月瑶的近况,他也不担心再有这样的事。

连栋方陪着笑道:“好,你说的我都答应。马兄,你也放心,那是我的亲侄女,我会照顾得好好的。”马成腾提出的条件他也全都答应了,不答应不行,万一真闹开了莫氏就完了。莫氏完了得牵连两个儿子,这是他如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月瑶非常意外:“陈姨娘,怎么会是陈姨娘?”莫氏是早就找好了替罪羊了,要不然哪里会这么快。

郝妈妈点头:“老爷已经送了陈姨娘去了家庙。姑娘,老爷不可能再查下去了。再查下去可就会查到大夫人的。”再查下去就得牵连出莫氏,一旦莫氏名声有污对两个嫡子都有损害。莫氏最大的依仗就是两个儿子,而两个儿子又是连家的希望。这是祖母为什么一直都没动莫氏的根本原因;所以月瑶开始就没指望着就这件事扳倒莫氏,她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除非廷礼跟廷仪没了,否则谁也撼动不了莫氏的地位。

郝妈妈有些担心月瑶,这件事闹出去以后三姑娘如何在府邸立足:“姑娘,得罪了大夫人,以后你在府邸会寸步难行的。”

月瑶轻笑:“她奈何不了我,我可不是大房的人。莫氏就算自己不要脸面也得为儿女着想。”莫氏能拿操纵妾室的生死左右庶女的命运,只要不闹出人命自然不会有什么闲话。可是她不一样,她不是大房的人,她是二房的人,就算暂时依附大房可她还有舅舅撑腰,莫氏再不敢明面上虐待。有了这次的事更加不敢了。

莫氏最大的依仗是一对嫡子,相同她最大的弱点也是一双儿子。若是她的名声毁了,也等于是毁两个儿子的前程。这也是莫氏找好了陈姨娘做替罪羊的原因。

若兰听到公公去了连家笑了一笑。舅家都是孤女最大的依靠,当年她也是靠着母家的。不过她以前被欺负的时候都是外祖母出面的。舅舅跟表哥人影都见不着。就是后来舅舅出面,也都是外祖母吩咐的,她倒也没对舅舅有什么不满,因为这些都是内宅的事,一般劳动不了男人。月瑶能让公公出面,由此可以看出月瑶都得公公的喜爱。

若兰问着:“是表妹给你们送信吗?”

马鹏很生气:“没有,是李大人给爹说的。爹之前都不知道这件事,连家的人实在是可恨,竟然这样污蔑表妹。”

若兰有些诧异:“难道是表妹跟李家的人说的?”不可能啊,宁愿求助外人也不求助至亲,月瑶应该不会办这样的蠢事。

马鹏摇头:“李大人如何知道我不清楚,但我想月瑶不可能跟李家说她在连家过得不好。李家应该是从其他渠道得知的。”在马成腾的认知里,月瑶最亲的自然是马家,李家跟马家比自然是外人了。

若兰笑了下,没接话。

马成腾叹气道:“月瑶这个孩子太实诚了,有事也不跟我们说,问她就说在连家一切都好。这哪里是好了,这么糟心的日子。”

若兰却觉得月瑶这么走很聪慧,没人喜欢听一个总是诉苦的人。一两次还好,多了只会让人厌烦。现在月瑶不诉苦,但是众人都知道,反而会更加怜惜她。这个孩子,真是聪慧。

马成腾回到马府就找上了若兰,吩咐若兰以后隔几天派个人去看望月瑶:“那孩子受了苦也不跟我们说,这次要不是李大人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以后隔两天派个人过去看,若是月瑶在连家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告诉我。”内院的事,他一个大男人肯定没女人细心。而且男子哪里能随意去别人家的后院;到时候真有什么事还是需要儿媳妇出面处理的。

若兰应道:“公公放心,我会隔两天就让人去看望妹妹。”这关注的神情真跟对待亲女似的。不对,比对亲女还好;若兰是没见着马成腾对小姑子这么好。

马成腾对于这个儿媳妇很满意,聪明能干,端庄得体。若是程氏有儿媳妇一半的好也不至于将马府弄成这样。想到这里,马成腾又忍不住摇头,算了,想她做什么。程氏不在府邸他也才有清静日子过。

若兰等马成腾走后摸了摸肚子,她透过月瑶又回想起当初跟着继母斗智斗勇的场面了。

彩衣有些想不通,纳闷了:“你说连家的大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莫氏只是伯母,又不是继母,这真是说不通呀?”彩衣之所以没往嫁妆上去想原因很简单,嫁妆已经交到月瑶手里,就算连家不要颜面也得不到这份嫁妆,月瑶不在了,马家完全可以将嫁妆收会的,这可是有律法在那放着呢,马家收回这些嫁妆也不会有人说一个字。那连家大夫人到底图什么呢?

彩云摇头:“谁说得清楚呢!”

若兰将手放下来,站了起来,在院子里走动。边走边说道:“天下没有无缘无故地恨,也不会有人无缘无故去害人,到底是图财还是图什么,以后就会知道了。”

连栋方等马成腾走后,发出阵阵的寒气。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这么丢人过。

连栋方走到正房见着迎上来的莫氏,将莫氏甩开,若不是身边的丫鬟扶稳了莫氏,莫氏肯定是要摔倒在地的。

连栋方恶狠狠地说道:“谣言是如何散播出去的?”

莫氏看着丈夫这个神色,心里发憷:“老爷,我最近很忙所以有些疏忽了。我真不知道陈姨娘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若是承认了这件事与自己有关,那莫氏就是傻子了。

连栋方冷笑道:“你真以为我是傻子,会相信这是陈姨娘做的?是谁做的,你心里有数。”

莫氏大惊,可还是咬紧了牙根道:“老爷,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个时候只能装傻充愣。

连栋方冷哼道:“事实究竟如何你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是廷正跟月瑶真有三长两短,马成腾能将我们连家给掀了。连家得了一个图财害命的名声,礼儿跟仪儿跟月冰全都毁了。你好好想想吧!”连栋方不是傻子,他大概猜测到莫氏这么做的原因;只是有些事知道就知道了,说出来就变味了。

连栋方不阻止莫氏这么做是认为月瑶一个姑娘家得这么多钱财,到时候嫁了也只是便宜了沈家。只是让连栋方愤怒的是莫氏太蠢了,用这么下作的手段,害得连家名声受损。

莫氏脸色一白。

连栋方不想再跟莫氏多说:“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再有下一次,不要怪我不再给你留体面。”这次若不是看在两个儿子的份上,他也绕不过莫氏。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这个风尖浪口是绝对不能惩罚了莫氏的;否则就是证实了传言是真的。

莫氏盯着丈夫离去的背影,眼中有着愤怒,还带了一丝的悲凉。她这么做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的这个家,若不然她一个人要那些银钱做什么,吃不完穿不完。可现在却来派来指责她,如何不让她心寒。

刘婆子也不敢劝,为了不让莫氏一直陷入悲痛中,赶紧转移了话题,让莫氏舒心的话题:“夫人,你说若是沈家知道这个消息会不会来退亲?”

莫氏冷笑道:“不会。不说现在风尖浪口沈家不敢退,单就老二救过沈迁的命,三丫头命再硬沈家为了名声也不敢退亲,否则沈迁就会得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那沈迁的仕途就完了。不退亲也好,要不然会连累到月冰的。”有一个被退亲的堂妹,女儿也要受连累。

刘婆子连连点头,夫人转移了思维就好。

陈姨娘被送去了家庙。月盈得了消息吓得魂都没了:“为什么爹会送姨娘去家庙。”难道又是苏姨娘在爹面前嚼了舌根头。

采青小声地将原因说了。

月盈当下摇着头道:“不可能,这件事不可能是姨娘做的,姨娘一定是冤枉的,姨娘一定是冤枉的。我要去找爹。”姨娘哪里有这个本事在外面散播谣言呢!

采青跟采蓝拦不住激动的月盈,只能在后面跟着。两人有预感,这次跟着去肯定要受罚,可不跟着去罚得可能更严重,这就是当丫鬟的悲哀。

月盈也被连栋方痛骂了一顿,然后被禁足了。

月盈哭得稀里哗啦:“这该怎么办呢?”姨娘这次被送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不成,她一定要想法子将姨娘接回来。

采蓝嘟囔着:“都是三姑娘害的,若不是三姑娘哪里这么多的事。”府邸不管什么事都是三姑娘挑起来,那就是一个搅事精。说错了,那就是一个扫把星,谁沾上谁就倒霉。

月盈站起来:“我去找三妹妹。”

采青感情拦着:“姑娘,万万不可去。姑娘,老爷现在禁了你的足。你现在去找三姑娘可就罪上加罪。”

采蓝在旁边添油:“姑娘,说不定送姨娘去家庙就是三姑娘的主意。若不然怎么就送了姨娘去了寺庙。”之前可是送的是庄子上。

采青呵斥了采蓝:“你说什么呢?这种事情也是可以乱猜的。传了出去,小心又要挨板子。”好在她们只是被罚一个月的月银,若是打一二十板子,可就得要命了。

采蓝这才不敢再说了。

月盈最后在采青的劝说下,暂时没去找月瑶。

老夫人的法事做完后,连栋方送了老夫人的灵柩回了祁县老家。廷礼跟廷仪也跟着去。

月瑶想着来回也才六天的功夫,于是让廷正也跟着去了,也算是尽的最后一份心了。连栋方不想带着廷正去,孩子小耽搁行程,但是月瑶都说是为祖母尽最后一分份孝,她也不能说什么。

莫氏等手头事没了就宣布裁员;为的自然是缩减开支了。

月瑶并不管这些事,因为这些跟她无关。兰溪院上下都是她的人,莫氏要裁剪肯定要通过她的同意,可她是不会让莫氏裁剪了人员。若是莫氏坚持,她就自个养。

莫氏并没找月瑶说裁剪人员的事,只是得罪莫氏的后遗症开始显露出来了,以前老夫人在的时候送的东西不仅好而且多;老夫人过逝以后大厨房那边开始懈怠了。

郝妈妈跟月瑶说了两回这东西越来越差了,月瑶回答郝妈妈的就三个字:“知道了。”然后没下文。

郝妈妈也就没再说什么了,她知道三姑娘不是个软捏的主,现在不找事那肯定是三姑娘认为没到时候。为着现在的事去找夫人,到时候夫人也就轻飘飘的两句话了。一定要找到一件有份量的事。

大厨房那边送的东西还成,挑挑拣拣勉强能应付。这也是多亏了马府时不时地来人探望,大厨房的怕到时候马府的人又来闹他也得跟着吃不了兜着走,所以不敢太过分。

对月瑶不敢过分了,不代表就放过了兰溪院的下人。兰溪院的丫鬟婆子全都遭殃了,送过来的饭菜越来越难吃;先是冷饭冷菜,接着剩饭剩菜,而且菜里面还见不到一片肉,看不到一滴的油。

每到吃饭的时候兰溪院的人都是叫苦连天,可惜众人给月瑶诉苦,月瑶也没给他们出头。

月瑶不出头,府邸的其他管事也就开始有样学样。月钱拖延着不给;本来到时候发的衣裳也都不发了。只要是给兰溪院丫鬟婆子的东西都延后。

月瑶对郝妈妈说道:“正好看看院子里的哪些人可用,哪些人不能用。不能用的人你全部记下来。”等这件事落了,她会打发了这些人走的。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不能留,这样的人是最容易背主的。

这天细雨去针线房找她们要针线,针线房的人不给,细雨跟她们大吵了一架,结果第二天早上丫鬟们吃的东西都带了味。

花蕾跑去跟正在出早餐的月瑶诉苦:“姑娘,这些人欺人太甚了。送过来的馒头包子都是馊的,让我们怎么吃。猪都不会吃这样的东西。”让花蕾气闷的是姑娘听了却并没有愤怒。

月瑶是不生气,而是让花蕾取了一个馒头过来:“你咬一口看看是不是馊的。”

花蕾顿时好似出了黄连,由里到外全是苦味。花蕾看着月瑶那平淡的眼神,心头一颤,花蕾往日笑哈哈好似没心没肺,但是她心里其实很怕月瑶。当下也不敢打马虎眼,老老实实听了月瑶的话咬了一小口馒头,嚼了两下狠命吞下去。

月瑶看着有着牙印的馒头道:“放在盘子里。”

花蕾大惊,以为月瑶要吃:“姑娘,万万不能吃,会生病的。”

细雨也吓得跪在地上:“姑娘,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跟她们吵架。”之前吃的东西至少没变味,这回明摆是因为她去闹事所以来整她们的。郝妈妈已经说了,针线房的管事跟大厨房的管事是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