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氏摇头道：“哪里这么容易，满足世子爷跟我婆婆的姑娘很多，但是能让我小姑看上眼的却一个都没有。现在勉强留在她身边的就是我婆婆的娘家人，那姑娘本性不好，我担心留她在身边不仅教不好，肯定还会将人带坏了。若兰，这一段时间真将我愁死了，你就当帮帮我了。”找人容易，但是想要找着能影响小姑能让她变好的就不容易了。平氏对月瑶真是再满意不过了。
若兰思索得失。
平氏见状忙说道：“若兰，你放心。虽然我婆婆跟世子说给小姑找个伴，但那是对别人。对月瑶，肯定是当成小姑的朋友了。若兰，你肯定也知道，月瑶这孩子也不容易呢！”虽然平氏没点出来，但是她相信若兰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连家的人是容不下月瑶这个孩子的，连家的人真对这个孩子好也不可能有那样不看的流言传出来。
若兰心头微松，平氏说成为朋友就证明她是将月瑶放在同等的地位，而不是作为罗明珠的附属，这对月瑶来说确实是有利无害，应道：“这样，等会我跟月瑶说说这件事。若是她答应，我也不反对。若是她不答应，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月瑶这个孩子很有主见，她不能替月瑶做主。
平氏也知道庄若兰作不了主，不过庄若兰不反对她已经达到了目标：“这自然是了。若是连姑娘不同意，这件事也不成的。
第151章 罗明珠（下）
四月，正是最好的季节。天气不凉不热，满园郁郁葱葱，花圃里的花也都绽放，园子生机盎然。
陆滢很兴奋，她是第一次与贵女接触，所以想在罗明珠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
罗明珠瞧不上陆滢，当下看也不看她一眼，对着月瑶说道：“你住在哪里，去你的院子里瞧瞧。”其实罗明珠是想看看月瑶的才女之名是否名副其实。
罗明珠这样命令的语气让月瑶蹙起了眉头，她是想跟罗明珠交好，但是这得是在平等地位，而不是如丫鬟一般地存在，要是如丫鬟一般，她才不伺候。
月瑶还没说话，陆滢抢先应了：“罗姐姐，我表妹院子里种了几株海棠美，此时正是海棠盛开时节，非常的美。”
月瑶诧异地看了陆滢一眼，就月瑶所知罗明珠比陆滢小一岁的，不过看着两个人的个子月瑶很识趣地保持沉默。
陆滢虽然比月瑶大三岁，但是个子跟月瑶差不多，而罗明珠比月瑶高出大半个头，以致让陆滢以为罗明珠比她大。
罗明珠扫了陆滢一眼：“你叫我姐姐，你知道我多大了？”连年龄都不问，就胡乱叫姐姐，有这么乱认姐妹的吗？
陆滢听到罗明珠嫌弃的语气，心里一紧，立即道歉道：“是我的错，我今年虚岁十三。”
罗明珠却好似没见陆滢的话，只对着月瑶道：“带路了。”
月瑶面色不大好看了：“罗姑娘，这里是马家，是我舅舅家，不是你的靖宁侯府。”说完月瑶就朝前走去。
罗明珠当下愣住了，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甩脸色，等罗明珠回过神来，立即叫道：“站住，你给我站住。”
月瑶不想理会。
跟在她们身边的彩衣忙小跑到月瑶身边，贴着月瑶道：“姑娘，你忍忍，到底是靖宁候府的姑娘，不看僧面看佛面。”彩衣知道月瑶才华洋溢，这样的人是很高傲的，受不了罗家姑娘再正常不过了。
月瑶听了彩衣的停了脚步，转头看着罗明珠，声音都有些清冷的说：“若是你想去我院子看海棠，就跟着来吧！”
罗明珠本想说她不稀罕，可惜月瑶却已经转过头往前走了。罗明珠胸口堵了一口气。
罗明珠身边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丫鬟觉得月瑶很有趣，心思一转，对着要发怒的罗明珠道：“姑娘，我们去看看她是否真的愿意练功。”这个丫鬟觉得月瑶的性子不错，能治得住自家姑娘。
罗明珠觉得这话很有道理，冷哼一声后跟了上去，转弯的时候见着气喘吁吁跟上来的陆滢，正好没出气的人呢，不高兴的说：“谁让你跟上来的，别再跟着我了。”这话一落，罗明珠身边一个穿着靛青色衣裳的丫鬟拦了陆滢的路。
彩衣见着罗明珠如此霸道，心下微微叹气，这罗家姑娘骄纵的名声还真不出被人编排的。
走了好一会，穿紫色衣裳的丫鬟笑道：“姑娘，看来连姑娘没说谎话，你看她走了这么远的路神色还如刚才一般。”
罗明珠扫了身边丫鬟一眼，面露不满，这还需要她说，难道自己没眼睛看，要不是这样她才会跟着来，早回去了。
月瑶前脚到院子，后脚罗明珠就到了。
若说景色，靖宁候府景致比马府好上数倍不止，所以罗明珠也看不上海棠苑的几株海棠。
罗明珠打量了一下屋子的布置，布置简简单单，但是看着很舒服。她进了屋子就没客套，说道：“你说你早晚有打五禽戏，现在打给我看看。”
月瑶满色古怪道：“罗姑娘，我很奇怪，你对所有人说话都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吗？”开始月瑶确实很恼怒，但是细想却觉得很古怪。罗明珠这种态度好像将她当成丫鬟似的，靖宁候权势再大，罗明珠再得太后喜爱也不至于行事如此没有分寸。
罗明珠一愣：“我有命令你吗？”
月瑶咦了一声转身问彩衣道：“难道罗姑娘不是在命令我？”月瑶面上惊讶，心里无语到了极点。这得是什么环境才养成这样理所当然的性子，好似所有人都得围绕着她转。
彩衣对着月瑶说道：“姑娘，可能这里面有什么误会？”她开始还以为罗家姑娘性子就是这样骄纵，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没觉得自己这样说话有什么不对，彩衣只能硬着睁着眼睛说瞎话。
罗明珠看着月瑶的神色，再想着月瑶的表现当下皱了眉头道：“我说话有什么问题？”
穿紫色丫鬟最先反应过来，贴着罗明珠耳朵说了两句话，罗明珠非常惊讶：“你不是嫂子给我找的伴读？”这其实也是白家那个姑娘给惹的事。因为现在还差一个伴读，所以侯府的人都在四处找。那日庄若兰上门找平氏谈生意，那位白姑娘以为庄若兰也是给罗明珠推荐哪家的姑娘来的。
白姑娘也不是吃素的，将庄若兰身边与明珠年龄相差不大的姑娘搜罗了一遍，发现两个人选，分别是陆滢跟月瑶。
白姑娘认定月瑶的概率更大，所以在罗明珠面前说了月瑶不少的坏话。可罗明珠对月瑶很好奇，她自己不喜欢读书写字，但是不妨碍她羡慕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所以碰到嫂子去马府，她自然跟着来了。这次来，她其实就是奔着月瑶来的。要不然，她也不会开口就给月瑶一个下马威，之前她已经见过了数个人了，看着这些做作的女人她就厌烦。不过接触下来她觉得月瑶跟她所认识的名门闺秀很不一样。至少，月瑶不做作，不谄媚。
月瑶万分诧异，伴读？这哪里来的事。月瑶纳闷了，上辈子没听过这样的事。想到这里，月瑶无奈摇头，上辈子这个时候她可是没出过连府的大门，对外面的事更是一无所知。哪里知道罗明珠挑选没挑选伴读，解释道：“罗姑娘，我只是在舅舅家小住一段时日，过些日子就要回连府。”顿了下后说道：“别说我不知道这件事，就算知道我也不会给罗姑娘当伴读。我虽然父母双亡，但是我爹生前也是从三品的大员，我娘也是侯府嫡出的姑娘，再如何我也不会去给人当丫鬟。”伴读只是说得好听，实际上地位也就比丫鬟高一点。
月瑶不知道是如何搞出这个乌龙出来的，但是月瑶却觉得这件事有古怪，就算是公主郡主要挑选伴读，也都是很慎重的事，断然没有罗明珠这样当成儿戏一般的。而且公主挑选伴读，决计不会挑选大户人家的嫡长女的道理，一般都是从官位较低的人家或者大户人家的庶女来选。
罗明珠听了一愣，自小到大讨好巴结她的人不计其数，可是敢于甩她脸色的月瑶算第一个，而当面拒绝她的还是第一个。
罗明珠身边那个穿着紫色衣裳的丫鬟忙站出来说道：“连姑娘，是我们姑娘误会了，还请连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月瑶有些意外，能在没得到罗明珠的示意之下先开口道歉，还没让罗明珠发飙，这个丫鬟的身份不简单。月瑶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个丫鬟。丫鬟二十岁上下的样子，长相普通，不说话也带着三分笑。月瑶摇头道：“既然是误会，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细雨，给罗姑娘上茶。”罗明珠可以骄横无理，那是她有骄横任性无理的资本。她可没有，所以她必须规规矩矩的。
茶上来以后，罗明珠看着月瑶的眼神充满了好奇。罗明珠身边的这个丫鬟笑着问道：“连姑娘怎么用白开水？难道是连姑娘这边没有茶叶了吗？”她瞧庄氏对月瑶很好，不至于苛待到没有茶叶。
月瑶笑道：“我从书上看到说喝白开水对身体好，所以我都是喝白开水，不饮茶。”罗明珠问道：“一直都只喝白开水，不饮茶？”
月瑶摇头道：“两年前从书上看到说喝茶不好。后来问了大夫，大夫说没成年之前还是不要喝茶的好。”
罗明珠听了才说道：“让她们换了，我也不喝茶。”
月瑶很诧异，不过她还没开口询问，就听见那个丫鬟解释道：“连姑娘，我们姑娘自小不就喜欢喝茶，只喝水。”
月瑶这才明白罗明珠为什么这么问，这要不是自己解释肯定会让罗明珠以为自己是为了讨好巴结她故意说喜欢喝白开水。月瑶对着细雨点了下头，细雨立即将茶换成了水。
罗明珠的兴趣在水上，她站起来道：“你说你每天早晚都打五禽戏，我得看看你打得如何？”
这话没再用命令的口吻，不过月瑶却没打算打给罗明珠看。当下拒绝道：“我打五禽戏只是锻炼身体。”
罗明珠也不跟月瑶废话，直接说道：“你不是说想学武，可惜找不着师傅吗？若是你真的能打出一套完整的五禽戏，我给你一个师傅，让她教你拳脚功夫。”
月瑶惊喜道：“真的？”虽然罗明珠这个人性子骄纵，但是她却知道，这样的人是不会信口开河的。
罗明珠指着身边穿着紫色衣裳的丫鬟道：“若是你打出一整套的五禽戏，我让她当你师傅。”
月瑶虽然觉得这个女子很平淡，没看出哪里厉害。但是她早就察觉到这个姑娘不简单，若是罗明珠的贴身侍卫倒是说得通了。月瑶对着这个丫鬟装扮的女子说道：“我手腕无力，你有没有法子让我手腕的力道变大吗？”学武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月瑶更希望能有什么法子让自己的双手变得更有力。
那位女子问道：“姑娘想做什么？”
月瑶当下道：“手无力，写出来的字就虚了。”一般女子字都是写得娟秀婉约，月瑶的字在女子之中算上等的了，可是偏偏玉山先生要求月瑶写出刚劲有利的字体，而且还说月瑶画画下笔的力道也不够。玉山先生这个要求有些苛刻，但是他并没有因为月瑶是女子就放宽要求。
月瑶知道玉山先生是为她好，只有吃常人所不能吃之苦，才能达到常人不能达到的高度。
那女子点头道：“只要姑娘不怕吃苦，可以做到的。”
月瑶很满意：“有姑娘这话我也放心了。”人家答应了她的要求，她自然也不会失约。
月瑶来到院子里的杏树之下，打了一遍完整的五禽戏。
罗明珠问了那女子问道：“如何？”其实看着流利的动作她就知道月瑶说的是真话了。
丫鬟点头道：“很流畅，真正用心了。”
第152章 白易
月瑶站在杏花下打拳，正好一阵阵风吹过来，树被吹得摇摆起来。树上红的、白的、粉的花朵纷纷落下，落在月瑶的身上，有的在空中飞扬。
罗明珠啧啧称奇：“我以前看哥哥练功，总觉得很粗悍。没想到她练功这么美。”月瑶真正意义上说并不算练功，花拳绣腿。
那丫鬟笑道：“确实很美。”本来姑娘打拳是被人看成很粗俗的事情，至少她所知道的，练武的姑娘都被说成粗，可是在月瑶身上却觉得很柔美。那丫鬟有些相信月瑶说的她就算学武也不妨碍她是淑女。
月瑶打完以后满脸都是汗珠，接过细娟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汗，走到罗明珠面前道：“罗姑娘，你看可还成？”
罗明珠皱着眉头道：“勉勉强强。”说完指着身边的女子对着月瑶说道：“我说话算话，她留下教导你武功。”
月瑶听了大喜，当下朝着这位女子行礼：“以后要劳烦姐姐了。”
那女子避过了月瑶的礼，笑着说道：“连姑娘，我叫白易，以后唤我名字即可。”白易虽然没受了这礼，但是因为刚才的这礼，她对月瑶的印象却又好了不少。
平氏听到罗明珠说留下白易教月瑶武功。平氏不仅没反对还很赞成。白易在月瑶身边呆一段时间，更能了解月瑶的本性。白易是世子放在小姑身边的护卫，要是白易觉得月瑶性子不错，有白易在世子那边帮衬说两句，这事就方便了。
回去的路上，平氏问道：“明珠，连家姑娘如何？”平氏想要了解小姑对月瑶的印象如何，这才好行事。将女护卫给月瑶，不代表就对月瑶的印象好。
罗明珠皱了一下眉头后说道：“不好不坏，不过她说不会给我当伴读。”她看着书就头疼，也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跟她娘说找两个人陪她读书认字。
平氏听了这话面色柔和，能得小姑一句不好不坏，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她知道现在不适合再继续这个话题，也就没再说什么。以前寻的那些人，小姑都是一脸的比试。
若兰等人走后问了月瑶：“你真打算习武？”庄若兰原本以为月瑶这么说是为了引起罗明珠的兴趣，可看着这样子是懂真格了。习武非常辛苦，娇滴滴的姑娘哪里能受这样的苦。
月瑶笑着摇头道：“玉山先生说我手力不行，手力不仅字写得不好，画也画不好。白易姑娘说教我一套拳，等我学好了以后手力就打了，不存在那个隐患了。”
若兰原本的担心变成了无语，转来转去又转回到作画上去了。月瑶真不愧画痴！
月瑶一回到海棠苑就问了白易：“白易姑娘，什么时候开始学？现在可以吗？”
白易笑着说道：“不急，明日开始吧！”若不是亲耳所听，她真不敢相信月瑶竟然会真的想习武，而且还这么迫切。
月瑶点头道：“成。”人在这里又不会飞走。
彩云过来道：“姑娘，你要的人送过来了。大概傍晚能到。”
郝妈妈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了，很不能现在就冲到外面去，可是好像地上有人抓住她的腿，让他动弹不得。
从到马府开始就在盼着孙女的到来。真到这个时候，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月瑶柔声说道：“妈妈别担心，人在身边，相处长了自然就有感情了。”月瑶看到郝妈妈的神情都有些自责，她觉得自己用一个小孩子来要挟郝妈妈有些不近人情。
郝妈妈擦了眼泪道：“不担心，不担心。”与其说担心，不如说她是害怕，害怕孙女知道她的身份以后不接受自己。
月瑶想了一下就没再说这个事情了。说太多，她也帮不了郝妈妈。这件事还需要时间。
孩子很快就给领过来了。
小姑娘穿着一身暗红色的长袄，人瘦跟竹竿似的，那长袄都有些显大。小姑娘比较胆小，见着院子里这么多人手都不知道放哪里。那模样好似地上有洞她就能钻进去。
带孩子过来的是个中年妇女，在庄子上就是她照顾的。这妇人拉着小姑娘跪在地上说道：“小桃，给姑娘请安。”
月瑶等小桃给她请安以后挥手道：“你们都下去吧！”
屋子里就剩下三个人的时候，月瑶指着郝妈妈道：“小桃，这是你的祖母。”她可不希望郝妈妈以一个外人的身份与小桃相处，然后等有感情了再告诉真想。
月瑶觉得这种做法很不好，确切来说是一种欺骗。等孩子长大了反而不能理解为什么不一早告诉她。所以月瑶直接挑破了这层关系，最坏的结果就是小桃不接受，但是只要有时间，总能接受的。
郝妈妈听了眼中露出害怕，她害怕小桃说认她。可是郝妈妈的担心是多余了，小桃根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个奶奶：“祖母？我祖母早就死了呀！”
郝妈妈不知道的是，她一双儿女在搬到新地方，对外也说爹娘都死了。对着孩子也说死了。
郝妈妈儿子娶的媳妇生小桃女儿的时候伤了身不能再生，为了要个继承香火的他儿子又纳了一个妾，结果小妾生了儿子没多久原配就死了。至于到底是病死的还是怎么样，没人知道。
月瑶柔声说道：“你祖母没死，只是离开了家里。她知道你受苦特意求了我接你过来。”月瑶听说小桃在家里每天要做许多的活计，还经常挨打，吃不饱穿不暖。有了以前的那些苦难的日子，相信这个孩子会很感激帮她脱离苦海的郝妈妈。
小桃仰头问道：“你真的是我祖母吗？”小桃内心还是相信月瑶说的话。若是无缘无故的人，哪里会好吃好喝地供着她。她开始还担心会有什么对她不利的，既然是她的祖母，那就不担心了。
郝妈妈抱着小桃泣不成声，哽咽道：“是，我是你祖母。可怜的孩子，你受苦了。”这孩子放在庄子上养了几个月还这么瘦，可见这孩子之前吃了多少苦头受了多少的罪。
月瑶悄悄退出了屋子，给祖孙留下了单独的空间。
马成腾傍晚时候回来听到儿子说了今天的事，很惊讶。玉山先生是觉得月瑶下笔的力道不够，可玉山先生也知道月瑶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不可能太苛求。他没想到月瑶这么放在心上，还想着解决的法子。
马成腾现在将月瑶让她找女护卫的事归咎到这上面去了。完全忘记了前后时间不对。马成腾问道：“那人靠谱不？”
马鹏也没见过白易：“听若兰说，这个人是靖宁候世子亲自挑选保护罗三姑娘的。应该不差。”马鹏是觉得这个人靠谱。
要找一个武功好又放心的女子，真不是一般的难，要不然马成腾早找了。马成腾想了一下后说道：“跟你媳妇说，让她约束要府邸的人，不要将这件事传扬出去。”既然月瑶不想让外人知道那就帮着她隐瞒好了。
晚上月瑶招了郝妈妈过来，与她说道：“表嫂已经答应我，等我回了连府就将小桃放在海棠苑。妈妈觉得如何？”月瑶不在意多养一个丫鬟，只是她觉得带会连府不妥当。月瑶之前是有这个打算，只是见到祖孙两人的相处，要分开心里有些难受。
郝妈妈觉得这样甚好：“让姑娘费心了。”
月瑶心里有愧，所以挨一次问了郝妈妈：“若是妈妈真的不舍得，就将她带回连府。”月瑶虽然知道这么做没错，毕竟她也没做任何伤害郝妈妈与小桃的事。只是让人骨肉分离她有一种负罪感。其实说来说去，还是月瑶心性太善良了。
郝妈妈立即摇头：“姑娘，让小桃留在海棠苑吧！这里清静，有少夫人看顾我相信小桃回很好的。”小桃在海棠苑她也放心，海棠苑清清静静不会卷入纷争。若是带回了连府姑娘自己每日都战战兢兢不得安生，万一被莫氏知道了小桃是她的外损女，莫氏心狠手辣，谁知道会下什么样的毒手。
月瑶见着郝妈妈自己不愿意，心下好过一些。想了下后说道：“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小桃跟你的关系，表嫂对我很好，但是我舅母程氏却很厌烦我，若是知道这么一层关系以后对小桃会不利的。”程氏虽然现在不在京城，但是舅舅总不能让她一辈子呆在老家。等马跃成亲的时候，舅母是一定会回来的。程氏厌恶她，保不准就迁怒了下面的人，她不在马府，真有事也帮不上。
郝妈妈忙道：“好。”只要孙女好好的，她在一边看着她长大，以后找个好人家嫁了她也知足了。
月瑶对小桃的将来也有打算：“妈妈放心，我以后不会亏待了小桃。等她长大我会给她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到那个时候，妈妈也可以跟小桃出去，享享清福。”当然，前提条件得要郝妈妈对她忠心耿耿不会背叛她。只要不背主，对她忠心，她不会吝啬。
郝妈妈心里清楚这是有先决条件的，只是她也没存了其他的心思。而且凭着姑娘这一年多的步步为营，她也不敢背叛了姑娘。背叛的结果不是她所能承受的。
唉，郝妈妈再一次叹气，若是姑娘是个儿子该多好呀！那老夫人在九泉之下也不担心了。可惜了，姑娘不仅不会振兴连家，还与连家离了心。
第153章 艰难
白易睡觉之前见着书房还有灯，小声问着细雨：“怎么姑娘还没睡觉？”这么晚了，连三姑娘还在书房做什么？
细雨笑着说道：“白姑娘不知道，我们家姑娘每天晚上练字到亥时，没到点是不会睡觉的。”也正因为太刻苦，弄得手上都起了茧子。每天睡觉涂上药膏也没用，月瑶身边的人为此很忧心。
白易眼里露出深思，从她到海棠苑开始就没见月瑶停歇过，这认真投入的劲头让她震撼不已。
第二天卯时二刻月瑶准时起来，刚梳洗完就看见白易在院子里等她了。白易看着月瑶宽松的衣裳，不是很满意。只是现在只能将就些了。白易最先教月瑶的是站桩，介绍道：“从今天开始，每天早上站桩半个时辰。”除了蹲马步手上还加了两个沙包。
月瑶依言做了。开始还好，可是五分钟过去以后月瑶才知道这其中的痛苦，意志力不行的人肯定早就坐到地上去了。月瑶死扛着，斗大的汗珠滴落在地。
两刻钟以后，白易出来见着月瑶还在那里蹲马步，只不过此时的月瑶已经摇摇欲坠了。
月瑶此时脑袋蒙蒙的，真的很想坐在地上，这样就不用如此痛苦了。可是一股信念在支撑这她，让她不放弃一直坚持。在每次她坚持不住的时候，月瑶就想着上辈子的遭遇，靠人不如靠己，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她一定要坚持，一定要得到白易的认同而后学到防身的本事。
月瑶告诉自己，与上辈子比起来，这点痛苦根本不算什么。人做事靠的就是意志力，不放弃，就是胜利。，
白易见月瑶痛苦得一张俏脸都变形了，可是仍然坚持不放弃，白易心下感叹月瑶的韧性。
半个时辰后，白易终于开了金口：“可以了。”蹲马步半个时辰其实不算多，她当日可是日日坚持一个时辰的。只是想着月瑶到底是娇滴滴的姑娘，不能按照她的标准，而且月瑶走的也不是她的那一套，学这些最多也是防身增加手力。
月瑶的腿已经伸不直了，动一下就好比有人在割肉，疼得月瑶真想晕过去算了。月瑶朝着细娟细雨道：“你们过来扶我。”
走了一步，整个人就软下去了。要不是两人扶着，月瑶肯定要摔在地上了。
白易不赞同月瑶立即坐下，吩咐道：“你们扶着连姑娘在院子里走上两圈再坐下。”第一次蹲了这么长时间，腿一定痛的很厉害，坐下去对腿不好，走动反而是好的。
细雨小声说道：“白姑娘，这沙包是否该取下了。”
白易摇头道：“不成，这沙包不能取下，要一直套着。”月瑶的目的是增加手力，要想手腕力道越来越大，最重要的就是坚持。只要一直坚持，将来手腕的力道比男子都不逊色。
白易觉得月瑶能做到。
月瑶早膳用了三碗饭，实在是消耗太大了。
用完早膳，白易说道：“姑娘，我教你一套拳。这套拳不仅能强身健体，而且还能保护好自己。”
月瑶笑着点头，她确实是有这个意思：“半个时辰以后再跟你学可成？”月瑶现在很累，她需要休息一下。
白易摇头说：“上午是学不了了，好好休息一下，下午教你拳。”见着月瑶的神色白易笑道：“学武也需要张弛有度，急于求成反而不妥当。”她觉得月瑶有些急切，白易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大家闺秀急于学武，一般是没有自保能力的人才会习武的。
月瑶蹲马步影响的是腿疼，坐在椅子上看书没多大的问题，但是她练字的时候就不成了，腿一直在哆嗦，等好不容易站稳了握住了笔蘸了墨汁准备写，一个哆嗦墨汁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月瑶写了两个字，手就酸得很，休息一下继续写，写出来的字也扭扭歪歪。月瑶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这些的字还真难看。”比她刚跟爹学写字时候差不多。
月瑶自己不觉得，可是身边的人看她这么拼命的架势，都很难过。细雨看得眼泪都来了，哭着叫道：“姑娘，别写了，姑娘你别写了。”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更夸张，竟然学武，可是她人小言轻，劝不了姑娘。但是她真的很心疼。
细雨说动不了月瑶，求了郝妈妈：“妈妈，你去求求姑娘吧！她站都站不稳了。妈妈，你劝劝姑娘，让她别学这些鬼劳子东西了。”细娟跟细雨也是自小跟在月瑶身边，虽然没花蕾那么得力，但也是忠心耿耿。
郝妈妈比细雨看得深，她觉得姑娘这么做有深意，好像是为防备人。郝妈妈心头一紧，也许姑娘这么做事为了防备莫氏；那莫氏心狠手辣，多一层准备也是多一分安全，说道：“姑娘这么做肯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你好好伺候就是。”姑娘安全，她们才安全。姑娘若有个三长两短，她们全都没好下场。
月瑶准备睡午觉，见到白易过来。月瑶还以为白易过来给她讲解心法，没想到白易是过来给她按摩。
白易边给月瑶按摩边说道：“这样做，可以舒缓疼痛。”解除不了疼痛，但是可以减少疼痛。
按摩了两刻钟，月瑶睡下了，等醒过来以后，感觉确实好多了。不过睡醒以后，就开始学武。
白易练了一遍，月瑶觉得自己都记住了。可是一出招白易就摇头：“出拳软绵绵没力道，用力。”一会又道：“错了，姿势不对。”一个下午，就在白易的不断否认之中度过了。
月瑶总觉得招式都记全了，出的拳她明明觉得是跟白易一样，可是结果总不对，不得要领。一个上午，就学会了三招。月瑶为此很沮丧，明明都记住了，为什么出招的时候总出错。
白易说道：“月瑶姑娘，开始都这样，慢慢就好了，先别急，其实说起来你能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白易也觉得月瑶没习武的天份，加上月瑶已经错过习武的最佳年龄段。好在不过月瑶只是想强身健体，她也不会说打击的话。若是月瑶说想当高手，她就会实话实说了。以月瑶这天赋，就算天下第一高手来，也教不成。
晚上的时候，月瑶如往常一般，先去了画室，然后休息了两刻钟左右又去练字了。
白易有些奇怪地问道：“月瑶姑娘，你何必这么拼命？”她就觉得月瑶这架势不像是在学习，倒是在拼命。
月瑶笑了下说：“我习惯了，不练字我心里不踏实，晚上也睡不着觉的。”其实不是习惯，只是她觉得人都是有惰性的。今日觉得累了不练了，明日可能还找这样的借口，长此以往，将一事无成。她的目标也实现不了。
白易盯着月瑶看了三秒钟，笑着说道：“月瑶姑娘，你真有毅力。”在累得快要虚脱，还在没人逼迫的情况下能坚持练字，真的很了不得了。在艰难的环境之中还不忘记自己的本心，自己的目标，只有大毅力的人才能做到。
若说白易之前只是对月瑶好奇，那现在却有一点欣赏了。只是她对月瑶这么拼命，也起了好奇心。
白易笑了下，要教会月瑶姑娘这套拳，没一个多月搞不定。有这么长时间，应该能打探到月瑶的底细。
陆滢听到罗明珠送了一个丫鬟给月瑶，又羡慕又嫉妒。第二日早上去给若兰请安以后，转道去了海棠苑。可惜到了海棠苑被郝妈妈拦住了，委婉地说：“滢姑娘，我们姑娘练字的时候是不能被人打扰的，还请滢姑娘不要见怪。”月瑶此时不是在练字，而是在站马步。
月瑶在后院扎马步，郝妈妈跟细雨她们都不去，就怕看见会忍不住劝姑娘别在继续练，所以这会的后院只有月瑶跟白易。
庄若兰知道陆滢去了海棠苑，让彩衣过去寻了陆滢。彩衣过去找陆滢的时候，婉转低提醒道：“滢姑娘，老爷说月瑶姑娘要练字不能被打扰，早吩咐了任何人不得去打扰姑娘。我们主子无事也不会寻瑶姑娘。”
陆滢低着头没吭声，彩衣朝着陆滢身边的妈妈使了眼色就回了院子。这个妈妈是若兰精挑细选放在陆滢身边，希望能通过这个妈妈日常的规劝与教导，让陆滢更懂事一些。
月瑶第二日起床，根本爬不起来，叫道：“细雨，扶我起来。”
细雨抓住机会说道：“姑娘，还是不要学了。”她看着心疼，这会看着姑娘疼得都起不了床更是心疼。
月瑶笑了下道：“现在是不习惯，等习惯了就好。”
月瑶学了三日，走路都要人扶着，要不然就不稳当。可是月瑶从没叫过一声苦，喊过一声累。细雨每次给月瑶上药的时候，眼泪就扑哧扑哧地往下掉。弄得月瑶都不敢让她上药，换成了白易。
细雨上药轻轻的，白易上药却下重手。月瑶疼得眼泪刷地下来了，她不想哭可是控制不住自己。
白易看着平日不叫痛的月瑶疼的哭，也觉得自己确实狠了一点，想了下解释道：“姑娘，现在痛，但是明天醒来会减轻许多。”
月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忍不住。”她不想哭，但是太痛了，止不住。
白易看着花猫脸一般的月瑶，觉得小姑娘这样也挺可爱的。若是月瑶知道白易的想法，肯定觉得这个女人很变态。
月瑶第二天醒过来，发现疼痛减少了许多，也就从这日开始，白易不仅给月瑶按摩，还负责上药，都快将细雨的工作也抢走了。
第154章 坚持
庄若兰是马府的当家夫人，月瑶能瞒得住两三天，瞒不了太长的时间。因为月瑶需要的跌打伤药越来越多。
庄若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见白易在给月瑶上药。
月瑶现在练拳的时候总是摔，这几天已经不知道摔了多少次了，也是在这个时候月瑶才知道五禽戏与真正的武学有多大的差距。
庄若兰急急走上前掀开月瑶另外一只胳膊，胳膊擦伤了，涂了药在上面。
细雨在后面擦了眼泪道：“少夫人，姑娘身上没一块好肉了。你劝劝姑娘让她不要再学这个了。”
庄若兰又看了月瑶的腿，也都是又青又紫又红。庄若兰不禁失声问道：“怎么会这个样子？”庄若兰没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大户人家的姑娘都是娇养的，别说摔伤，哪怕蹭破点皮都是大事。月瑶这个样子若是让沈家的人知道，保准过来退婚。
庄若兰立即说道：“月瑶，不要再学了。若是你坚持要学，我就告诉你舅舅。”月瑶现在因为守孝没出门外人不知道她的情况，等守孝完了以后月瑶出去应酬，让人看到那一双满是茧子的手，还不知道会受怎样的非议。
庄若兰知道月瑶喜好画画，勤练字也是为作画准备的。月瑶是画痴，她说再多也没用；而且月瑶有这方面的天赋，若是强行制止她也觉得可惜。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原本庄若兰以为月瑶所谓的学武，就五禽戏一般，却没想到竟然会这么恐怖。
月瑶笑着摇头道：“表嫂，你别听细雨瞎说，我皮肤白皙，其实并没什么伤害，只是看着吓人罢了。”除了手擦伤，身上的淤青都是给磕的碰的，但是不会留下伤疤。
庄若兰还是不答应：“不成，不要再学了。若是让沈家知道你的事，肯定会有大意见的。”上次谣言的事沈家就没退亲，若是月瑶这样的行为让沈家知道，肯定是要退亲的。
月瑶听了嘴角划过一抹讥讽：“表嫂放心，沈家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样的。退亲，更加不会。”沈迁为了自己的前程，是绝对不会退亲的，最多也就跟上辈子一般用一些诡计退亲。
若说以前她不相信退亲这件事完全是牟氏一个人的注意，现在她没这么天真了。这件事沈迁肯定是默认了，若不然这么大的事哪里瞒得过来。
庄若兰看到月瑶的讥笑，眼中有过狐疑。一般只有对仇敌才会有这样的眼神。庄若兰直直地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沈家不退亲？”这里面一定有她所不知道的事。
月瑶道：“我爹救过沈大人的命，只要沈大人不想背一个忘恩负义的名声，就不会毁婚。”连栋博救过沈迁一命的事没流传出来，知道的人比较少。
庄若兰眉头皱的更紧了：“月瑶，就算姑父救过沈大人的命，你也不该这样的态度。以后你嫁入沈家，就是要在沈家过日子的。这样的态度，你以后会吃大亏的。”就好比现在不爱惜身体一般，庄若兰就觉得月瑶有些过了。
月瑶不是很愿意讲这件事，因为这件事很容易引发那些不堪的往事，但是月瑶知道庄若兰是为她好，所以她透露了一些事情：“沈夫人不会因为我知书达理就会喜欢我的，所以我怎么做都不会入她的眼。”莫氏看重的是钱财，牟氏看重的是权势。她父母双亡，无权无势，做得再好也入不了她的眼。
庄若兰一愣，她对沈家不是很熟悉，不知道沈家到底对月瑶做了什么事，但是她知道月瑶不是信口雌黄的人，既然这么做肯定是有缘由的：“就算如此，你也不该这么折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