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若兰跟月瑶说道:“是这样的,有人找我合伙做海运生意。海运生意一本万利,投进去就能大赚一笔。”庄若兰本来想等布店这把火散去再做其他生意,可没想到她三舅母邀她参股做海运生意,海运利润很高,可以说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因为对方说钱越多越好,,庄若兰想着月瑶手头有钱,想让月瑶也参一份股。

月瑶一听是有人筹钱要做海运生意,当下就摇头。因为周树就是大海商,月瑶对海运生意也了解一二。月瑶记得那些周树说跑海运的人其实都是拿命在赚钱,那些跟船的伙计的身手都是数一数二的,因为跑海的人十有八九会遇见海盗,遇到海盗就得跟海盗拼命,拼不过海盗自己也得搭进去。除却海盗,海上还有无数的天险,一个不小心就得船毁人亡。因为这些个风险,能跟着海船的都是能人。而做海运生意的,不仅需要强硬的背景与雄厚的资金,还需要当家人足够的能力,这样才能驾驭得了手下的人,才能赚大钱。

幕后投钱的人只看到的是那巨额的收益,却不知道这里面的凶险。只看中里面的高额利润就要做海运生意,十有八九要栽。

月瑶想了一下后说道:“表嫂,海运生意利润是高,但是风险也很大。表嫂,我大伯母也因为听信于人将嫁妆都投进去了,结果全亏了。表嫂,我的意思是海运生意太凶险了,还是不要做的好。”不是不做生意赚钱,还是要自己有把握的才去做。

庄若兰有些犹豫,机会难得。

月瑶将做海运生意会遇见的风险都跟庄若兰说,希望庄若兰能打消这个南头。

庄若兰对沿海一带的事不是特别清楚,海上凶险的事她只是偶尔听人说起过,却没放在心上,而海盗什么的那是听都没听过。庄若兰非常吃惊:“你说还有海盗?”

月瑶颔首:“是,海上有很多的盗贼。这些海盗活动的范围不在我们的海域内,他们就是靠打劫过往的商船为生的。一旦被这个海盗得逞,也就凶多吉少。”

庄若兰皱着眉头说道:“朝廷不能剿灭他们吗?”

月瑶摇头:“朝廷只管内海的安全,这些海盗的据点都在外海,离内陆很远,大军到了他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朝廷花费力气派兵剿灭了一伙,过不久又有另外一伙出现。”

庄若兰疑惑了:“按照你这么说哪里还有人做海运生意,都被海盗抢光了。可听说那些做海运生意的有山一般高的金子。”

月瑶将她所知道关于海盗与大海商之间的事又说了一遍。月瑶说得很真实,让庄若兰不得不信。

庄若兰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月瑶在沿海住过呢,否则怎么会对沿海的事情这么熟悉。

月瑶笑着说道:“表嫂,以前听我爹说起过,后来在书上也看到过这些事情,印象比较深刻。表嫂,海运生意真的很危险,要做还是做一些其他的生意。”

庄若兰有些犹豫,当下说道:“你让我再想一想。”庄若兰开始是打算将手头上的现银都投进去,现在听月瑶说得这么凶险的,她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月瑶在走之前下了一剂重药,说道:“表嫂,书上说赚这种钱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走投无路只能走这条道的人;一种是天生喜好冒险喜欢追求高回报的人。”这话不是书上说的,而是跑海运的人的真实情况。

庄若兰很犹豫,一直到中午的时候马鹏回来后她与马鹏说这件事。男人的见识比在内宅的要多的多,庄若兰也是希望马鹏给她意见。

马鹏自然是不同意做海运生意,说道“若兰,外贸生意不是那么好做的。就算有背景也不成,这里面太复杂了。”马鹏跟庄若兰分析了外贸生意不好做的原因。马鹏说的这些理由跟月瑶也是大同小异。

马鹏见庄若兰低头沉思,说道:“若兰,我们家现在已经很好了,没必要去冒这个危险。”做海运生意有很大风险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也跟马鹏的性子也有关系。马鹏是一个稳妥的不喜欢冒险的人,自然不愿意做有大风险的海运生意。

马鹏的意思是若是庄若兰手头有多余的钱财,可以买铺子田产,这些都是不动产,能保证有收入。

庄若兰也不是不愿意买铺子田产,只是好的铺子跟田产都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不好的买了每年也没多少收益。而且庄若兰觉得做生意来钱快,全将现银拿去买田产铺子,每个月也就只有那么点收入。

庄若兰想来想去,最后还是跟月瑶商量起了这件事。庄若兰问了月瑶:“我手头上有钱,想再做点生意,月瑶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庄若兰觉得光靠田产铺子只能维持一般的开支,要想手头松缓还得要做生意。

月瑶从回兰溪院就想了这个问题,月瑶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庄若兰,说道:“表嫂,你有没有想过开个成衣店?”所谓的成衣店,其实就是类似现代的衣服店。、

庄若兰望着月瑶:“你说开个成衣店?可是成衣店没什么钱赚。”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绣房,很少去外面做。就算去外面做,也是到极有名气的店铺去做。

月瑶却觉得有赚头,说道:“表嫂,你看,我们有自己出了的料子。若是再做衣裳,越过中间的布商,省下中间这笔钱就是赚了。而且就我所知,京城除了大户人家一般百姓都是去成衣店里做衣裳。利润可能不多,但是这里面空缺很大,只要我们做得好不愁没销路。积累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成衣店有一个好处,因为是薄利不张扬不会惹人注目。

庄若兰有些犹豫。

月瑶笑着说道:“表嫂,赚多少我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会亏本。”比起做海运生意,月瑶觉得做实业更让人安心。

庄若兰见着月瑶自信满满的生意,在心里衡量了一下后点头道:“容我再想一想。”庄若兰觉得走平民路线赚头不大,可看她又觉得月瑶说得有点道理,倒也没立即拒绝。

月瑶笑着点头。

庄若兰笑道:“成衣店也跟布店一样,我给你五成的股,你看如何?”成衣店赚头不大,庄若兰不打算再邀请其他人入股了,准备跟月瑶对半分。

月瑶摇头:“表嫂,五成股太多了,还是跟布店一样给我三成股就行了。”自己什么都没做,只是出出主意,五成太多了。

庄若兰点了下头。

月瑶灵光一闪,又想到一个不错的点子,说道:“表嫂,我觉得若是再开个胭脂铺子会不错的。”见着庄若兰疑惑的神情,月瑶忙解释道:“表嫂,我以前在江南呆过,江南的胭脂水粉比京城的好很多,而且品种也多。表嫂,到时候将胭脂水粉的铺子开在成衣店旁边,只要我们的东西好,到时候绝对不愁卖不出去。”京城的女人谁不用胭脂水粉,到时候买完衣服还可以顺便逛胭脂水粉铺子,方便得很。

庄若兰觉得不大妥当。

月瑶则继续说道:“表嫂,真开了胭脂水粉铺子还可以去海口进货。西洋人的水粉也很有特色,放在铺子里卖也是一个特色。表嫂,既然有人邀请表嫂做海运生意,肯定也认识这面的人,拿货也会便宜一些。就是赚取差价也不错。”月瑶其实还知道几种香料的做法,这几种香在十多年以后比较普遍,但是现在还没出来。虽然说数量不算多但是作为独家也是一个噱头,另外她还可以画出衣服样式,这样成衣铺子也会有自己的特色。做生意只要有自己的特色就能赚钱。不过这些话月瑶没对庄若兰说,画衣服样式还没关系,她作画不错庄若也知道,只是做香若是说出来会吓着人的。

庄若兰觉得月瑶的主意不错,但还是很犹豫。京城胭脂铺子很多,相对销路也大,只是没打出名气来,就算赚钱也利润也很微薄。

第198章 生意(下)

月瑶越想越觉得这个法子好。月瑶跟庄若兰说了自己的想法:“表嫂,你想,衣服好回头客自然多;胭脂水粉好用,她们也会回头买。两个店铺可以互相带动生意,我觉得很好。”月瑶觉得,只要她们的东西好,就不愁没生意。

月瑶见着庄若兰还没心动,最后说道:“若是表嫂觉得有风险,那我占七成的股。表嫂看如何?”

庄若兰不大想做这个生意,主要是觉得胭脂水粉不大赚钱,可能是因为布店的利润太高,让庄若兰有点瞧不上利润低的生意。不过庄若兰听月瑶说生意也是一套一套的觉得很有趣,她以前觉得月瑶是个很清高的人,不喜欢庶务,更不屑做生意。没想到这次让她开了眼界,月瑶这模样哪里像是不屑做生意的,倒好像是个经验老道的商人。

月瑶见庄若兰还不心动,有些失望,却没想到庄若兰抬头笑着后索道:“你这个丫头,还以为你就只会画画呢!没想到你也会做生意。成,成衣店跟胭脂铺子都开。”成衣铺子还好弄,麻烦的是胭脂水粉这些玩意,得去江南进货。

庄若兰想起她弟弟未婚妻的兄长正好在江南做官,不禁眼睛一亮,等十月弟媳过门,到时候邀请弟媳一起做生意也是不错的。不为赚钱,就算打好关系也不错。

庄昌赫定的是国子监祭酒洪大人的嫡长女,别看祭酒只是四品,但是架不住这个位置清贵。再有洪家虽然在京城不算名门望族,但是后续很给力,嫡长子是上上届的榜眼,嫡次子也是二甲进士,两人娶的妻子也都是名门望族之女,对庄昌赫来说都是助力。

洪家的那位姑娘庄若兰也见过,长得漂亮,规矩礼仪都是一等一的好,更让庄若兰满意的是这个姑娘十一岁就跟着亲娘管家,到十四岁就开始掌家了。能掌家的姑娘就不是容易被人糊弄的主,庄若兰就不担心到时候弟妹被鲍氏压住了。这门婚事,不仅庄若兰满意,就是国公夫人都很满意。

庄若兰将心头的打算跟月瑶说了,然后说道:“月瑶,这样,成衣铺子你占三成股,胭脂水粉铺子你也占三成股,你看如何?”

月瑶没有异议:“可以。”

彩云等月瑶走后感叹道:“少夫人,我怎么就看不透三姑娘呢?”本以为三姑娘清高,视金钱为粪土,可是论起做生意三姑娘也是一套一套的,她在旁边听是一愣一愣的。

庄若兰有些可惜:“可惜月瑶志不在此,若不然可就能做不少的生意了。”庄若兰算是看出来了,月瑶不是不通庶务,而是没心思花在庶务上面。也是,这个孩子若是有心会做什么都好。

彩云笑了下,可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主子似的喜欢做生意赚钱。彩衣笑道:“少夫人看,这两门生意真能做吗?”

庄若兰是个很精明的人,刚才月瑶那充满自信的神情她自然看在眼里:“你觉得呢?”

彩衣想也不想说道:“我觉得能做,瑶姑娘是真人不露相。姑娘刚才没注意到,瑶姑娘刚才眼睛一闪一闪的,那模样好似金山银山堆在她眼前似的。我想她这么肯定能赚钱,肯定是藏了什么好东西。”月瑶刚才忘记收敛情绪,被庄若兰与彩云都看在眼底。

庄若兰笑着说道:“月瑶这么有把握,试一试也无妨。”做这个生意只要经营得好,赚钱是肯定的,不过是多少的问题。

庄若兰当天就给了平氏帖子,很快去的人就回了帖子。

第二日庄若兰就去了靖宁候府,本想带着月瑶一起去,月瑶却摇头拒绝了:“表嫂,靖宁候夫人说我八字太硬,克人。上次见了一次靖宁候夫人,当天晚上她就头疼,所以我就不去了。”

这件事庄若兰还不知道。若不是有向薇,月瑶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月瑶其实觉得靖宁候夫人有些小题大做,不过她当靖宁候夫人是个陌路人,也不愿意多理会。

庄若兰面有恼意,安慰月瑶道:“月瑶,靖宁候夫人长年卧病在床,人有些迷糊,你别理会她的话。”庄若兰因为与平氏交好,对靖宁候夫人有所了解。按照庄若兰的说法,靖宁候夫人就是命好,搭上了一个好姐姐跟好儿子,若不然她早就被人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

月瑶摇头笑道:“我没放在心上。靖宁候夫人觉得我八字硬,我不去就是了。”

庄若兰对此也没办法。她是不认为月瑶八字硬的,月瑶在马家,马家的人也都顺风顺水,按照丈夫的说法月瑶还是她的福星。只是马家的人不相信那个传闻,其他人却相信。

庄若兰到了靖宁候府,面色没露出什么喜色,到了正房,等平氏挥退了丫鬟婆子后,庄若兰问道:“雅静,靖宁候夫人说月瑶克她,这是怎么一回事?若不是昨天我说要带月瑶过来,我还不知道这回事呢。”月瑶不在意,她却不能不为月瑶讨回公道。

平氏没想到庄若兰一开口就问这件事,当下只能苦笑:“你也知道我婆婆那性子,哪里能跟她计较。”

庄若兰很生气,说道:“月瑶在我们府邸,我们马家的人个个都好好的,而且月瑶跟明珠在山上也呆了几个月不也好好的,怎么就见了一下人就克着了,这哪里来的事?”靖宁候夫人那就是一个药罐子,一年到头都是头疼脑热,竟然将这个缘由归在月瑶身上,实在是可笑。

平氏有些理亏,当下歉疚道:“这件事是我们有愧,世子也说,等以后一定弥补月瑶姑娘。”

庄若兰有些吃惊,她这么说可不仅仅是要为月瑶抱不平,还想为月瑶争取利益。受了委屈自然是要补偿的,只是她没想到靖宁候世子竟然开口说要弥补月瑶。这也好,有靖宁候世子的话,也亏不了月瑶。

这件事说开了,两人说起了做生意的事。庄若兰之所以突然说做海运生意,是国公府牵的线,庄若兰还邀请了平氏做这个生意。现在发现海运生意风险这么大,她自然要告诉平氏的。

庄若兰将这些风险告诉平氏,然后说道:“我本来是打算投六万两银子的,只是我夫君说海运生意确实风险太大,不赞成我投这么多。我听了也有些担心,所以我打算只投一万两银子。”庄若兰之所以说这些都是马鹏告诉她的,是她不想让平氏知道月瑶也参股。姑娘太显眼不见得是好事,她在闺阁之中也从不敢表露出她喜欢做生意。现在想要做生意一是比较自由,二也是马鹏不反对。

平氏有些纠结,想了下后说道:“这件事我过两日再回复你,你看可好?”平氏是想问问靖宁候世子,看看是否有庄若兰说得这么凶险。若是世子说这生意太凶险了,那也不投这么多。

庄若兰笑着说道:“不投这么多钱,省下来的钱放在手里也是死钱。我想再做点小生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平氏自然有兴趣了,入布坊的本钱她早就收回来,现在得的全都是利。现在庄若兰又邀她一起,她自然是不会往外推:“你打算做点什么生意?”

庄若兰将她想开成衣铺子跟胭脂水粉铺子的事说了一下:“成衣店跟水粉铺子的只要做好了,利润也不会低。”。庄若兰与月瑶想的不一样,她觉得成衣铺子跟胭脂水粉都要走高端路线才成。只要在上流圈子打出了名头,到时候利润肯定不低。

平氏听了庄若兰的解析觉得很有前景,自然愿意入股:“等铺子开起来,我也去看看。”平氏的意思,这次她不只是干拿钱,她也会做事的。不管是成衣铺还是胭脂铺,她会帮着推销。

庄若兰要的就是平氏这句话。她也能帮着推销,只是她的品级有点低,吸引不了哪些贵妇人跟官宦人家的眼。有平氏帮着推动,能省她不少的力。

庄若兰说了这次参股的意思,因为多了一个参股的人,所以平氏这次拿不到三成的股:“雅静,成衣铺子跟胭脂铺子我都给你两成的股,你看如何?“

平氏笑道:“四成就四成,只要做起来,四成也不少。”布衣店她得了三成股,什么都没做,每个月都有两千多两的分红,算是她占了大便宜,这次铺子虽然说帮忙但也是顺手,但不需要劳费心力,所以拿各两成股平氏觉得也没问题。

两人正说着话,丫鬟进来禀报说道:“主子,三姑娘过来了。”

明珠知道月瑶没过来,这次过来是请庄若兰帮她给月瑶带东西的。关于月瑶克她娘的事,明珠很内疚。她娘说月瑶克她完全是捕风捉影,太医都说她娘是老毛病,偏偏她娘就是咬死了是月瑶克她,不准明珠去见月瑶。

庄若兰自然不会替月瑶收明珠这份的礼物,只让明珠见到月瑶的时候亲自交给月瑶。这是道歉的礼物,要收也是月瑶自己收。

平氏看着明珠有些沮丧,笑道:“等过些日子就能让你出去了。”明珠现在不能出府,一是靖宁候夫人不准明珠出去,二也是世子罗韶觉得明珠现在好学,趁这股热情没散多让她多学点东西。

明珠眼睛一亮:“真的?”

平氏点头。

第199章 吵架

月瑶看着天色甚好,吩咐了人在杏树安置了一张竹藤椅。她躺在藤椅上面看书,看了一会眼睛有些累眯了下眼,没想到一会就睡着了。

风吹来,树木哗哗地摇摆,树叶也纷纷地落下。落在睡着的人的脸上、衣服上,落了两回,人都要被叶子给遮拦住了。

细雨想要上前取了月瑶身上的落叶,却被向薇拦住了。向薇觉得这些枯黄的树叶落在月瑶身上感觉不赖。

细雨对于向薇这特殊的审美观念不敢苟同,但是向薇说这样会闹醒月瑶,这让细雨有些迟疑。她家姑娘每天从早上忙到晚上,难得偷个闲睡了一个懒觉若是闹醒了姑娘她都觉得残忍。

细雨取了一张毯子,向薇接过来道:“我去吧!”她怕细雨的动作会闹醒月瑶。

没多会,陆滢过来了。

花蕾听到下面的丫鬟说滢姑娘来了,当下很不耐烦,也不知道这个滢姑娘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海棠苑的人不欢迎她,却偏偏每天都过来,扰人得厉害。自家姑娘也不理睬她,她也照来不误。花蕾觉得这滢姑娘的脸皮有多厚。

花蕾不耐烦,但是也只能耐着性子跟陆滢说道:“表姑娘,我家姑娘睡着了。”见着陆滢还要往里走,花蕾阻了陆滢向前的路。

郝妈妈道行高一些:“表姑娘,我家姑娘还在睡觉。难得我们姑娘睡个午觉,若是表姑娘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不好去闹醒姑娘。”郝妈妈这是婉转地希望陆滢自行离去。

陆滢已经练就了铜墙铁壁,对于这些冷嘲热讽她是一概当成听不到。马府内上至舅舅,下至表嫂,个个都喜欢月瑶,既然大家都喜欢月瑶,那她跟月瑶交好肯定是没错的。

花蕾却是忍不住说道:“我们姑娘很忙,就算醒也没时间见你,滢姑娘还是请回去吧!”

郝妈妈愣了一下。

陆滢气得手都抖起来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郝妈妈反应过来,想去拉花蕾的手,却没想到花蕾却好似不知道这样做是逾越,说道:“我说我们姑娘很忙,不像表姑娘这样悠闲,每天都有时间到我们院子里来逛。”

陆滢对于月瑶的冷漠能忍,那是因为月瑶得舅舅跟表哥的喜爱,可是要她连一个丫鬟都忍,那她也太逊了。

月瑶最后还是被陆滢闹醒了,倒也不是陆滢故意吵醒的月瑶,只是陆滢实在是气愤,所以说话声很大。

这大半个月来陆滢骚扰数次,月瑶也没表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心底到底是不耐烦了。现在无缘无故将她吵醒,月瑶也有了火气,只是看着混乱的场面,到底是压制了火气,说道:“表姐,你何至于跟一个丫鬟计较。”

陆滢本来就被花蕾激起了火气,现在又被月瑶这么说,面上过不去,气愤道:“我是你表姐,你怎么能这么跟我说话?也就因为你这样才养出这样没将主子放在眼里的丫鬟。”她以前听身边的丫鬟说月瑶的规矩礼仪都是一等一的,能调教出这样的丫鬟还礼仪规矩都好,她都不稀罕说了。

月瑶将陆滢从头看到尾,轻笑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是我表姐,若不然我们也不会都住在马府。只是我很忙,你过来我也没时间陪你。表姐以后若是无事还是不要到海棠苑来了。”

陆滢最厌恶别人说她寄人篱下被马家养着,虽然事实就是如此,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以前马琳琳说她,她只能忍了,因为马琳琳是马家的姑娘。现在她再忍不下去了:“你自己不也是一样是寄居在马府,你凭什么说我。”月瑶跟她一起都是吃住在马府,有什么资格说她。

如是往常,陆滢也不会跟月瑶吵,只是今天花蕾的讥讽实在是让她生气。一个丫鬟竟然敢讥讽她,实在是可恨。

月瑶觉得陆滢莫名其妙,不过她也不想落了下乘,说道:“我跟你可不一样。”两个人怎么能一样。她是舅舅主动接过来的,陆滢是她娘带着投奔过来的,这里面差别可大了去。

陆滢心底的不甘被彻底激起,叫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娘是马府的女儿,我娘也是马府的女儿,我跟你一样。”

月瑶算明白了,给陆滢留面子等于是给自己添堵,就该像马琳琳对她那般不留一点颜面她就会怕了,会躲着你走。她之前就是太好性,所以才会让陆滢这样无止境的骚扰。

月瑶面露嘲笑,说道:“我娘跟舅舅是同胞兄妹;而你娘却是庶出,不仅如此,你娘没出阁之前没少做下作的事。要不然你以为舅舅为什么会一直对你跟你娘不闻不问,那是舅舅早就厌烦了你娘。”有些事还是点出来的来,省得陆滢没完没了地瞎折腾。

陆滢不相信:“不可能,你骗我。”

庄若兰过门的时候对陆滢还不错。庄若兰心宽,也不在乎这点银钱,但她不是一个圣母,等她发现陆滢不仅不会心存感激还落下埋怨,心思也就淡下来了。府邸里的人都是看人下菜碟,庄若兰对陆滢的态度就冷淡下来后,陆滢吃住跟以前差不多,下人也不敢苛刻她,只是丫鬟婆子对陆滢的吩咐都有些怠慢。

陆滢隐约感觉到这些,所以她有些着急上火。她已经十三岁了,到议亲的年龄,要想嫁个好人家就得靠马家,所以她很想得到马成腾跟马鹏还有庄若兰的喜爱。她看着月瑶得疼爱,也想跟月瑶交好,希望能让月瑶在马成腾与马鹏面前为她说好话。可是现在月瑶却打破了她的想象,若是缘由出在她娘身上,她再如何努力舅舅跟表哥也不会对她好的。

月瑶才不愿意让陆滢整天黏糊着她,烦人的很,直接道:“府邸的老人都知道当年的事,你去问就知道我是不是说谎了。”月瑶不是不知道陆滢是有心与她交好的,只是她没这个意愿。

陆滢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海棠苑。

郝妈妈想等众人下去再说刚才的事,向薇却没在意花蕾的脸面,这样的丫鬟早就该打发出去了:“姑娘,刚才表姑娘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花蕾赶她走,而且说话很不客气?”

月瑶很惊讶,她以为陆滢是见不上她所以才发怒的。听到向薇的话,冷脸问道:“怎么回事?郝妈妈,你说?”

郝妈妈将刚才的事复原了一遍,郝妈妈不仅没添油加醋,反而尽量将过错推到陆滢身上。

月瑶听完郝妈妈的话,望着花蕾道:“你跟我到书房来。”

彩云得了消息非常惊讶,她立即将这件事告诉了庄若兰:“没想到连姑娘发起怒来,说话也是半点情面不留。”月瑶给众人的印象都是端庄温婉,却没想到言语也有这么犀利的时候。

若兰轻笑:“若是她真这么柔弱,就不会住到马府了。”虽然若兰认为月瑶住到马府是治标不治本,有点逃避的味道,但是综合月瑶的情况这也算是不错的法子了。

彩云点头笑道:“倒也是。不过她身边这个花蕾有点太过了。不管滢姑娘如何,也是瑶姑娘的表姐,她的谱好像比姑娘还大。”

庄若兰对丫鬟自然不是很在意,也不知道花蕾是什么样的,加上月瑶现在出门都是带着细雨或者细娟,问道:“花蕾好像是月瑶身边的贴身丫鬟吧?”

彩云点头:“这个丫鬟脾气有点大,其他倒还好。”

庄若兰轻笑:“脾气大?”一个奴才脾气大,说出去都让人笑话,也不知道月瑶为什么会留下这个一个丫鬟在身边。

月瑶坐在椅子上,看着花蕾半天没说话,想想郝妈妈跟向薇说的话,再看花蕾今天的行为,月瑶知道,她真的不能再纵容花蕾了。这幸好花蕾是在马家,冲撞的是陆滢,若是在连家冲撞了月冰,花蕾肯定还要落得跟上辈子一样的下场。

花蕾被月瑶看得心惊肉跳,小声说道:“姑娘?”

月瑶说道:“今天的事,你错在哪里了?”花蕾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她不能留花蕾在身边了。她的处境本就危险,留下花蕾不仅对自己不利,对花蕾一样是危险。

花蕾低着头,小声说道:“姑娘,我今天不该顶撞滢姑娘。姑娘,我就是气不过。”

月瑶微微叹气,问道:“我已经不记得这是你第几次因为气不过犯错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给过花蕾机会,给过很多次机会,可惜都没有用。

花蕾抬头看着月瑶的眼神,心下一慌,说道:“姑娘,我错了…”

月瑶摇摇头,说道:“你每次都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却总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不能再容着你这样下去了。”

花蕾一下明白了月瑶的意思,这是要打发了她出去了。花蕾跪在地上,拉着月瑶的腿哭着说道:“姑娘,我不是故意的,姑娘,我会改的,你别让我出去好不好?姑娘,我求求你了。”

月瑶苦笑道:“我给过你很多次的机会,我已经没法再给你机会了。花蕾,若是我爹娘还在世你脾气大点也无妨,可是我现在自己也是战战兢兢,在连家走一步看十步,你这样控制不住不仅会为我带来祸患,还会将你自己搭进去的。”

花蕾连连摆头,说道:“姑娘,我不会的。姑娘,我再不会犯这样的错的。姑娘,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姑娘,我…”

月瑶打断了花蕾的话,说道:“这次若是在连府,你顶撞的是二姑娘,一个敢顶撞主子的奴才,打死都不为过。”

花蕾脸一下白了:“姑娘,我…”

月瑶下了决心,就不会再因为花蕾的哭诉就心软:“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应该知道我决定的事情不会改变。你放心,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不会亏待你的。我打算以你旧伤复发的缘由送你到庄子休养,再过几日我让你的家人也都到庄子上。”

花蕾知道事情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瘫坐在地上。

第200章 花蕾离开

当天花蕾就病倒了。

月瑶站在院子里看着盆里的菊花大发呆,上辈子花蕾跟暮秋都陪伴她数年,现在暮秋还在连府,花蕾却要被她打发出去,她很难受。

向薇觉得月瑶没必要这样,只是一个不分轻重的丫鬟哪里就难舍难分了,只是向薇也知道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机。

郝妈妈在一侧也不敢说话,这次月瑶能干净利索地处置了花蕾,出乎郝妈妈的预料。不过郝妈妈也松了一口气,她总担心花蕾的性子会给姑娘惹祸,现在送走了也好。

月瑶当天晚上做了梦,梦见花蕾被打死了,吓醒来以后望着屋顶发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月瑶才眯了眼,等醒来,已经是快正午的时候了。

这个梦更是坚定了月瑶送走花蕾的决心,等大夫过来给花蕾瞧过以后,月瑶就以花蕾旧伤复发需要去山庄静养为由,送了花蕾去山庄上,然后吩咐了人将花蕾全家都送到庄子上去。月瑶有花蕾全家的身契,要将人放到庄子上,莫氏也拦不着。

月瑶在花蕾离开的时候也很难受,说道:“你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就让人告诉我。”花蕾现在已经十五岁了,到了议亲的年龄,等花蕾出嫁的时候她给添一份嫁妆,也算全了主仆的情谊。

月瑶为了给花蕾体面不被人说道,让郝妈妈亲自送了花蕾去山庄,这样别人也不会小看了花蕾。

花蕾走的时候,哭成了泪人。

郝妈妈扶着花蕾,在她耳朵边上说道:“姑娘这样让你出去是给你体面,你哭成这样让别人怎么想?花蕾,姑娘对你不薄。”换成其他主子,花蕾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花蕾强制住不让自己哭。

庄若兰听到月瑶的处置,笑着说道:“月瑶对这个丫鬟倒是用了心思。”这样的丫鬟肯定是不能再留,只是庄若兰没想到月瑶会以这个方式送走了花蕾。

彩云也觉得月瑶很宽厚。

十月十六号是庄昌赫大喜的日子,庄若兰想提前三日过去帮着张罗一下。庄若兰要离开府邸三日回娘家住三日,肯定要跟马鹏说。

马鹏自然没有异议,只是她说道:“若兰,月瑶现在也有十岁了,也该锻炼一下了。你不在的这几日,就让她管家。”

庄若兰瞪大了眼睛,说道:“夫君,月瑶没学过管家。”

马鹏笑道:“就是没学过才要让她管呢!她若是推辞说没学过,你就让她答应以后跟你学管家。她若是答应了,那更好。”

庄若兰知道丈夫对月瑶的事一直很尽心,所以也没反对:“成。我明日就跟月瑶说。”

庄若兰行事不会让人挑剔的,既然提出让月瑶管家,她也不会落了陆滢。两个都是表姑娘,面上肯定是要一样的,私底下不一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月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说道:“表嫂,我没学过管家,现在贸然接受肯定会出差池。”

庄若兰莞尔一笑,她就知道月瑶不会接受这个建议,她也不强求。至于说让月瑶跟她学管家的事暂时也不说。月瑶在马府时间不长,一个来月哪里就能学会,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较。

陆滢却没推辞,陆滢虽然没真正管过家,但是小马氏也时常教导过她,理论经验很丰富。

庄若兰笑着同意了,她去庄家也只是住五日,再如何也不会闹出大麻烦出来,而且有妈妈跟彩云几个心腹丫鬟看着,陆滢处置的都是一些小事,大事也都会回了马鹏。

月瑶看到陆滢说愿意帮着管家,惊讶不已。她真不懂陆滢脑子里装的是什么?她又没学过管家,根本不知道如何处理家务事。马府虽然不算大,但大大小小也有一百多号人,贸然接手肯定会出问题。不过月瑶见庄若兰答应,她也不多嘴。

细雨却为月瑶高兴:“姑娘,我看大少夫人有意让你学管家。”在连府是别想沾手府邸的事务,现在在马家有这个机会,她很为月瑶高兴。

月瑶自然也看出了庄若兰的意思,笑着摇头:“等下次吧!”月瑶虽然不喜欢处理那些琐碎的事情,但是她也知道这些必须要学,不仅要学而且要学好。

月瑶没料到陆滢管家的第一天就出问题了,午膳整整迟了半个时辰。月瑶诧异道:“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细雨也不明所以:“姑娘,要不我去打听打听?”

月瑶摇头:“不用了,外面的事别管。”马府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仆从,肯定是各有心思的,估计是拿了陆滢做茧子。

接下来的这几日,总会出一些错。陆滢大错也没有,只是很多事都是想当然地去做,可是府邸都是有规矩的,下面那些仆妇看着陆滢不懂就欺生,直囔囔着一切要按规矩来,结果将陆滢弄得灰头土脸。

月瑶在后院进行写生,也不是画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捕捉了一景,月瑶就会画下来。

细雨看着月瑶收了笔就说起了府邸的八卦,说完后又道:“彩衣是大少夫人留下来帮衬的,一直到事闹出来才出面。姑娘,你说是不是彩衣故意的?”

月瑶让细娟将东西画具都收起来,回转头才对着细雨道:“不管是什么缘由,我们都不掺和。”

五日后庄若兰回来。这次庄昌赫成亲,庄若兰忙里忙外,累得喘不过气来,不过能在弟弟成亲的时候帮着张罗,她也高兴。

回来后休息了一下,问起了府邸的事。彩衣就将陆滢做下的种种不着调的事说了。

庄若兰看着彩衣小道:“我留下你就是为了帮衬滢姑娘,你就是这么帮衬的?”

彩衣忙说道:“少夫人,奴婢也劝过,但是滢姑娘不听,奴婢也没办法。”彩衣开始的时候确实劝过,还指出陆滢许多地方处置不妥当,但是陆滢不听她的。几次下来彩衣也不愿意浪费唇舌了,就让陆滢闹笑话。

庄若兰瞪了彩衣一眼:“别告诉我,府邸现在乱糟糟的,要等我来处置?”

彩衣笑着走过去帮庄若兰捶腿:“少夫人放心,都不是什么大事,已经都处置妥当了。”外院的事都有大少爷,内院的都是小事,有她在旁看着哪里会真出事。

庄若兰听到没什么事也就没再多问了。彩衣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做事很有分寸。庄若兰问道:“月瑶这几日在做什么?”

彩衣有些无语地说道:“少夫人,月瑶姑娘五日都没出过海棠苑。大少爷为此还去看过月瑶姑娘一次,然后又买了不少的东西送给月瑶姑娘。少夫人,大少爷真的很疼月瑶姑娘。”大少爷真是将月瑶当成嫡亲的妹子。

庄若兰笑道:“这孩子可真坐得住呀!”月瑶的耐性可真好的,她自己这个年龄都做不到。

彩衣笑道:“连表姑娘与其他人不一样,我听说在表姑娘平常都是这么用功。少夫人,若是表姑娘是男子,都能考状元了。”

若兰笑了摇头:“就算月瑶真是男子,也不一定就能考中状元。”很多有才华的人都不一样能考中进士,有的甚至连举人都考不上,科举里面可存了运道在里面呢!像她丈夫,那就是有运道的人。不过月瑶虽然不能去考状元,但是月瑶在绘画上很有天赋,又倾注了所有的精力,将来肯定能在这一行里弄出名堂的。

彩衣扑哧一笑:“少夫人这话大善。”大少爷可不就是这活生生的例子嘛,都说不会考中,结果却入了翰林院;所以说考试不仅要有真才实学,这运道也很重要。

三朝回门以后,庄昌赫就带着妻子来见庄若兰了。在庄昌赫心里,姐姐才是最重要的人,比他爹都重要。

马鹏得到消息,特意告假半日留在家里等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