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瑶笑着说道:“靠近大船就成了,我想她们这次过来,肯定也是为了争个先锋,等她们表演才艺的时候,我们就在旁看。”

向薇远远地看着那艘巨大的灯船,突然想起自己忽略的一件事:“你都没上船,为什么这艘船还出现在秦淮河上?”

月瑶考虑的是另外一个问题:“我坐灯船游秦淮河,这知道的人该不多,为什么这些花魁都得了消息?”这里面肯定是有人将她今晚要夜游秦淮河的消息散布出去了。

向薇笑道:“牛阳晖定下这艘灯船,以牛阳晖的身份肯定不可能夜游秦淮河,而能让这么大面子使唤的动牛阳晖的,可不就是你这位有着画仙之名的小姨子?”

月瑶听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这么多的灯船,我们能靠近那艘大灯船吗?”

向薇乐呵呵地说道:“放心吧!别看我们这艘灯船不大,但是这船主的功底在秦淮河上可是数一数二的,交给他,不会有错的。”

月瑶觉得向薇想得太多了:“我都不在船上,你觉得她们能斗得起来?”想要找的评委都不在,她们斗给谁看。

向薇笑得欢快:“你放心,想看她们斗技的大有人在,就算你不在,这次四大花魁既然来了,肯定就不会这样回去。”

小半个时辰以后,月瑶看着远处一艘巨大的仿若盛开的莲花的大船,那艘船一出场就将所有的灯船压下去了。

向薇笑着道:“那就是牛阳晖给你定的灯船,看看,这船出来,多拉风。”她当时看了就不满意,以月瑶的性子哪里会愿意坐这么炫的灯船。

月瑶庆幸道:“幸亏没坐那船。”坐了那船,可不就如向薇所说,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了。

四大花魁的灯船围绕着那艘巨大的莲花灯船,有人朝着那艘灯船大声叫道:“连夫人,香香楼牡丹想要拜会夫人。”

这声音落下以后,另外三艘灯船也不甘落后,立即自报家门,然后说着想要拜会连夫人的话。

四大花魁自报家门以后,又冒出来不少的人说要拜会连夫人,这些人之中,有不少的男子,其中有一个自称是阿生的。

向薇诧异道:“这叫阿生的你认识吗?”

月瑶满脸的黑线:“听那声音,应该是文先生的关门弟子了。”月瑶的记性不错,虽然只见过一次,但再听那人的声音也听得出来。

向薇乐呵呵地说道:“今天来的可不仅仅是四大花魁,四大才子也来了两个,看来,你今天要夜游秦淮河的消息,连苏州的小贩都知道了。”瞧着众人一脸不意外的模样,这个消息可不早泄露出去了。

月瑶站在船舱之中,不说话。

向薇知道她恼了,笑着道:“要追究等事后再追究,今日的竟技可不能落下了,难得有这样的热闹。”

两人的灯船也是靠着大船的,对船上的情景看得很清楚,四周的人自报家门以后,大船安静了好一会,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朝着众人说着:“众位,你们弄错了,这是我们包下的船。”

向薇看着那年轻人:“这人我们都不认识呀!”牛阳晖既然已经包下了这艘船,今天肯定是不会再转给别人,这年轻人是什么身份?怎么会在船上。

一个穿着银白杭绸袍子,腰扎暗绿色腰带,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打扮得富贵风流的男子大声问道:“这明明是连夫人的灯船,怎么可能会不在。连夫人是不是不屑见我们?”

没多久,从里面又走出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子出来,朝着众人抱拳道:“众位不好意思,连夫人今日确实身体不适,所以临时取消了行程,给众人造成不便,还请见谅。

在场的人根本不相信,其中一个满身肥肉的人,看起来也是财大气粗的男子大声叫道:“我为了看连夫人一眼,特意从杭州赶过来的,连夫人怎么能不见我们?”

向薇看到顾哲,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肯定是顾哲见灯船空着,觉得放着也是浪费,所以请了几个朋友坐着灯船出来游玩了。

月瑶脸色阴沉得厉害,这什么话?说得好似她是青楼女子一般?月瑶想着那个泄露消息的人,心里恼怒不已。

顾哲见着众人纷纷叫囔道,最后没办法,只好说道:“要是大家不信,可请两个人进我们的灯船,这样大家就知道我们所言不虚了。”早知道,他就不该听弟弟的话去邀请朋友上灯船游玩了,这要让姨母知道了,肯定很生气。

顾哲的话一落,一声娇俏的声音响起:“小哥都这么说了,连夫人一定是不在船内了,既然连夫人不在,我们也不需再留。”

事情如向薇所预料的那般,平日不聚在一起就算了,今日四大花魁好不容易在一起,四周的文采士子哪里能放她们就此离去。

四大花魁在外传得如何精才绝艳,其实不过是青楼女子 不过她们名气大,众人愿意捧着他们罢了,若是没了名气,与普通的青楼女子也没区别,所以,她们谁也不敢离去,离去就代表你怯场,代表你技不如人。

刚才那个满肚肥肠的人站出来道:“今天我来博个彩,谁得了头名,我就送一万两银子。”

向薇轻笑道:“多少人为博取这四个花魁一眼,一掷千金,四个花魁不会将这一万两银子放在眼底的,不过,为了这头名,今日这些人怕是要争得头破血流了。

不一会,刚才衣服富贵风流样的男子也朗声叫道:“好,今日谁得头名,我就将这杜大家题字的折扇送给他。”

月瑶看着那男子的装束,转身问着向薇:“这人是谁?”

向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她知道的都是名人,这种无名小嘴,她就没听说过了。

船主正好站在两人旁边,笑着道:“这是秦淮河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贺五公子,是总督大人的小公子。”向薇两人说话有京城口音,船主一早就知道两人不是江南人士。

月瑶哈了一声:“总督府出了个风流公子,巡抚府上出了个纨绔侄子,哼,这江南的官员的子嗣都那么一个德性?”

江南文风盛,文人士子经常评点时世,世有攻击当朝官员的,所以船主听了月瑶的话,也没感觉很惊恐,只是船主听着月瑶的口吻,觉得今日的雇主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主。

在众人的起哄之下,四大花魁终于点头应下了,而竟技的地点,就选在莲花灯船之上,其他的船只,全部停靠在莲花船周围。

月瑶仰头看着那艘大船:“这怎么看?”大船比他们的船高出两个头,仰头也看不着。

向薇乐呵呵地说道:“放心,总有法子解决的。”向薇的法子,就是将他们这个好的位置让给另外一艘比较大的灯船,不过条件是她们要在对方的灯船上看表演。

对方瞧着气势十足的向薇,很爽快地就答应了,至于月瑶,众人只以为月瑶是向薇的跟班。

没一会,突然莲花船上走出来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人,他朝着众人道:“我们邀请大家一起上船来观四位姑娘的表演,不知道大家意下如何?”当然,要上船,肯定是有条件的,这个条件,就是你得有这个资格去。

穿着青色衣裳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都沉浸在自己世界的顾栎,月瑶眼中闪现过复杂,她要夜游秦淮河,知道的人不多,除了牛阳晖跟明珠以及她们身边的人,就只有顾哲了,月瑶没怀疑过牛阳晖跟明珠身边的人会泄露消息,堂堂知府若是连这么点小事都能泄露出去,那还当什么官,早被人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那唯一有嫌疑的就是顾哲,以月瑶的了解,顾哲平日行事谨慎,应该不会对外泄露她的行踪,这从他刚才对外称呼连夫人而不是姨母就可以看出来,如今剩下最有嫌疑的,就只有与顾哲一起的顾栎了。

向薇推了一下月瑶道:“等回去一查就知道是谁泄露你的消息。”她当时是跟月瑶说笑的,牛阳晖定灯船,肯定不可能以自己的名义去的,更不可能将消息外泄。

月瑶名扬江南,想要拜见月瑶的人何其多,牛阳晖又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这消息泄露出去以后那些人会跟着来的。

向薇笑着说道:“我们是去大船上看,还是就在这里看?”

月瑶摇头道:“站在这里看就是了。”这船就靠在莲花船的船头,只要四大花魁在船上表演,站在这里足以看到。

向薇失笑道:“既然顾栎提了这话,四大花魁就不会在船头表演,肯定是进船里头表现了。”

月瑶面色不虞,不过既然来了,肯定要去的。

向薇乐呵呵地说道:“我们两人没啥身份,就这样肯定进不了船舱,书法不能示众,你就做首诗当敲门砖吧!”向薇对月瑶很了解,知道月瑶的诗词造诣不浅,算不上大家,但以月瑶的水准应付今天晚上的情况是足够的。

月瑶为了展览的效果好,所以每一幅画上都题了诗,那些诗玉山先生帮着修改润色,写完这些诗词,月瑶已经被掏空了,现在要她作诗肯定做不出来,当然,她就是能作出诗词出来也不会说出来。

向薇发愁了:“那怎么办?就不去了?”

月瑶低头思索了一下,笑着道:“用别人的就成。”见着向薇不赞同的神色,月瑶笑着道:“放心,这诗没流传出来,再者我们又不留名,被人发现是盗用的,也没关系。”

向薇带着月瑶上去。

名声在外的一个一个上了船,没有名声的只能望船兴叹,也不敢朝里面挤,毕竟这是风雅之事,他们要是敢捣乱,肯定不仅被人痛扁,将来也没法在江南混了。

顾哲拦住想要上灯船的向薇与月瑶,说道:“你们是什么人?”能上船的,那都是江南的名士。

向薇与月瑶都是经过化妆的,此时就算顾哲站在面前也认不出他们两个人来,向薇笑着说道:“我是京城人士,姓纳。”

在场负责甄别的全都摇头道:“不认识。”

向薇笑着道:“我刚才站在旁边想了一首诗,若是你们觉得好,就放我进去,若是觉得不好,那我们就回去,你们看如何?”

顾哲道:“这自然可以,不过这首词得众人认同才成。”

向薇笑着点头,然后念了一首诗。

向薇的这首诗很快就送进去了,过了好一会,有人出来说道:“唐毅说这首诗很有灵性,是有真才实学的,可以上船。”

月瑶跟在向薇后面,没想到却给拦住了,顾哲抱歉道:“船小,容不下太多的人,只有本人可以入内。”

向薇抿嘴笑了一下,然后说道:“老杜,要是你跟我一起上船,也得作一首诗。”

月瑶觉得自己这次真被向薇给坑死了,可已经走了九十九步,总不能最后一步给停下来,月瑶刚才给向薇想诗的时候,想不少的,当下也没迟疑,立即念了一首词。

河传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雨花间,画闲,无言暗将泪弹,阑珊,香销轻梦还,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学,忆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

顾哲看着月瑶有些怪异,很明显这首诗不是现在作出来的,而是老早就写好的,顾哲就此判断并不仅仅是因为月瑶张口就来,更主要的是月瑶这首词写的是春天,而现在可是秋初。

月瑶冷冷地看着顾哲,月瑶身材高挑,又经过向薇巧手装扮,丝亳看不出女子的身份,就算是顾哲,也看不出端倪,可要是月瑶开口说话,顾哲肯定知道,月瑶可不愿意让顾哲看到自己这个样子来游秦淮河。

向薇是干这行的,变音对她来讲不是难事,见顾哲迟疑,冷声说道:“有什么问题?”以向薇的伪装技巧,别说接触不多的顾哲,就算是明珠都不可能认出来。

顾哲赶紧摇头,说道:“不敢。”顾哲也知道,有一些特别有才华的人性子很古怪,又不好名利,也许他今日遇见的就是这类人。

顾哲进去没一会就出来了,笑容满面地对着月瑶与向薇道:“唐毅先生有请两位先生。”唐毅是江南有名的大才子,据说他是四大花魁的座上宾。至于是不是真的,那就无人考证了。

向薇才不愿意去见什么唐毅,要见了这唐毅,保准就露馅了:“我们只是想看一看四大花魁的表演,没兴趣见其他人。”

顾哲有些意外,竟然还有人不买唐毅的账,不过当事人不愿意去见,顾哲也不好逆了两人的意。

月瑶进了船内,看着船上华丽的布置,觉得牛阳晖眼光真是不咋地,竟然挑选这么俗的一艘船,幸好没坐。

唐毅见月瑶没过去,也没在意,今天他是三大评委之一,所以他现在也很忙。

如向薇所预料的,四大花魁是在船内表演,最先表演的是芊芊姑娘,表演的是书法,这芊芊姑娘走出来以后,朝着众人福了一礼。

向薇轻声道:“这女人眼睛里好似含着春意,动作又柔媚,声音也娇嗲,是个尤物。”

月瑶笑着没说话,船舱内的百十号人也没一个人说话,都静静地看着芊芊姑娘在中间表演。

芊芊姑娘画的一个山水花鸟图,上面还提了一首诗,众人都大声叫着好,好,好。

向薇没学过画画,但是跟在月瑶身边,赏画能力一流,看着这芊芊姑娘的画作,非常失望; 这字这画是不错,比街市上卖的要好,但跟月瑶比就成了渣渣了。

月瑶看到向薇失望的神色笑了一下,她不否认落入青楼的女子也有才艺特别出众的,可要说书画都特别出众,月瑶还真不相信,字跟画这两种东西不仅要天赋,还需要苦功,当月瑶看到这芊芊姑娘如扶柳若风的模样,再有那十指葱葱如白玉,月瑶就知道传闻有水份了。

第二个表演的是牡丹姑娘,一口气吟了三首诗。

向薇再忍不住,吐槽道:“这水准竟然还敢说诗词绝伦。”就月瑶刚才知道从哪里搜罗出来的两首诗词,都比这女人要强了许多。

月瑶小声道:“这芊芊姑娘如姣花照水,似弱柳扶风; 这牡丹姑娘容色艳丽如牡丹; 都是一个尤物。”月瑶的意思,四大花魁最重要的是容貌,才艺在其次。

向薇撇撇嘴。

第三个表演的是睡莲姑娘,这睡莲姑娘穿着一身苏锦掐花流云莲花白裙装的女子,楚腰纤细,盈盈不堪一握,行走间裙裾飞扬,难以描画的意态风流。

月瑶低低地说道轻声说道:“一个娇柔可人、一个艳丽逼人、一个风流娇媚,不知道剩下的这个会是什么样的?”

向薇扫了月瑶一眼,笑道:“等下就出场了,什么样的我们很快就知道了。”

睡莲姑娘弹完琴,在场的文人雅士各种赞赏的词仿若不要钱似的,什么悠扬悦耳有如天籁,绕梁三日不绝如缕。

向薇听得昏昏欲睡,不过她自知对琴声没啥鉴赏能力,于是小声问道:“这琴声怎么样?”

月瑶点了一下头:“还不错,但是跟宫廷乐师比不了。”

向薇突然很想笑,就月瑶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来,以月瑶的眼光哪里看得上这样入俗的表演。

最后是香茹姑娘表现舞蹈,香茹姑娘穿着一身镶着水晶的蓝色水袖舞衣。

月瑶看这香茹姿容秀丽,可跟前面三个女子相比,这香茹姑娘的容貌明显要略逊一筹。

香茹姑娘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乐器一起,翩翩起舞,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 络绎不饱的姿态飞舞散开,轻步曼舞像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

月瑶在一阵叫好声之中回过神来,向薇笑着问道:“怎么样?”看着月瑶的神情就知道,月瑶对这个舞蹈很满意。

月瑶望着场中央的女子,说道:“这女子在跳舞的时候,已经达到忘了的最高境界。”

向薇侧着想了一下:“就跟你作画时眼里心中只有画,哪怕我这个大活人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到似的?”

这时,另外三个美人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四个美人站在一起,由着众人点出魁首。

月瑶此时没理会向薇的打趣,认真地看着场中央的四个美人,这次回去,一定要画一幅美人图。

经过在场的三个比较有极威的大才子的激烈争执,最后点出睡莲姑娘为魁首,这次只点魁首,另外三位美人不排名。

向薇看着那妖媚动人,仿若能将人的魂魄都勾走的女子,嘀咕着说道:“就她也能当魁首呀?”

月瑶不答反问道:“黄河鲫鱼、太湖银鱼、松江鲈鱼、长江鲥鱼合称为四大名鱼,你若是问苏州人,这四大名鱼最美味的是哪种鱼?你觉得苏州人会怎么回答?”

向薇斜了月瑶一眼:“那还用说,肯定说太湖银鱼了。”自家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月瑶笑道:“这不就得了,男人最喜欢的,不就是睡莲这类女子吗?所以点她为魁首,也不奇怪。”

向薇顿时来了劲:“要你点,你会点谁呀?”

月瑶不回答这个问题:“我又不是评委,我的意见不重要。”这次竟技,争的是一个名头,谁得了魁首,以后身价就会更高,所以,月瑶不屑于去点评。

第501章 考验

船主看着站在船头的月瑶,再望着悠闲地吃着东西的向薇,最后识趣地退下来。

灯船上的船工小声问道:“东家,这两个人还不走吗?”四大花魁散去,秦淮河上的灯船也都回去了。如今河上就只剩下他们这一艘的灯船了。这些人,想回家了。

船主低声说道:“回去做好你的事,哪里那么多的废话?”客人从傍晚游到天亮也不是没有过,只是很少而已罢了。

向薇吃饱喝足,端了一盘海棠糕给月瑶道:“这都快天亮了,也该回去了!”说完以后,从盘子里拿了一块糕点递给月瑶。

月瑶没吃,看着寂静的秦淮河,笑着道:“前不久那么热闹,这会却是如此的冷清。”

向薇咬了手中的糕点一口,低声道:“悲春秋?”

月瑶不是悲春秋,只是有些感慨。

向薇吃完手里的糕点,拍了拍手,说道:“不悲春秋,我们就回去了,不见我们回去,怕是要将他们吓着了。”

月瑶已经确定,她的失踪,已经将明珠他们可吓着了,吓着明珠不要紧,不要将女儿给吓着就成。

牛阳晖听到消息说四大花魁与不少的文人士子奔着月瑶去,当是吓出了一声的冷汗,月瑶可是诰命夫人,如此高调地在秦淮河上亮相,还与青楼女子相见,到时候不定传成什么样了。

明珠得了消息就埋怨:“我早就说不妥当,你偏偏不听,现在出事了吧?”

没多久,夫妻两人得知月瑶不在灯船上,两人互相望着对方,明珠率先问道:“月瑶去哪儿了?”

牛阳晖无语道:“我怎么知道?不过有向薇在,我们也不用担心。”话说,牛阳晖其实也很好奇月瑶到底去哪里了?没去游览秦淮河,为什么不回来。

月光照在微波粼粼的河面上,映托着两岸房子的倒影,挟着清冷的风,吹在身上,吹乱了髻边的发丝。

向薇有些冷了,走上前说道:“回去吧!很晚了。”这河上半夜风大,一直吹着冷风保准要着凉。

船主见两人终于愿意回去,心头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两个人要呆到白天呢!

月瑶跟向薇正待要上船,船主道:“两个爷,留个字吧!当是做个纪念了。”其实若是这些人将来出名了,他们就将这字贴在船上,能招揽到更多的生意。

向薇莞尔:“她的一副字都能抵十天的船费,给你留字岂不是让你赚大发了。”说完笑呵呵地与月瑶下了船。

船工在旁嘀咕着道:“东家,我们的船一晚上一百两,十天,那不是说他的字价值千金?吹牛也不打草稿。”

船主这才回过神来,拍着大腿直叫:“早知道我当日就不收船费了,直接求一副字就是了。”船主可不认为对方在开玩笑,因为根本没必要开这样的玩笑,若是能求得名家的字生意会更好,包船的费用也能提高。

船主反应过来,再抬头,可眼前哪里还有人影。

月瑶觉得向薇的话太多了:“不留字就是了,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有必要说这样的话让别人懊恼吗?

向薇乐呵呵地说道:“我又没说错,你的一幅画本就足以抵他十天的船费了吗?你不是问一晚上船费多少?加上打赏的,一共一百六十两银子。”

月瑶没想到自己一幅字也能卖到一千多两银子。

向薇笑道:“你那几幅字,不少人想买,可惜你说是非卖品,可将那些人眼馋得不得了。”

月瑶也没办法:“和悦说画可以卖,但是字不准卖。”月瑶也不知道为什么安之琛会提这么一个奇怪的要求,只是这要求也不算过份,月瑶也就答应了。

等明珠见到月瑶与向薇的时候,已经是寅时末了。

明珠上上下下打量了月瑶,见月瑶安然无恙,这才开口说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说是去游秦淮河,怎么人都不见了?害得我一个晚上没睡着。”

月瑶有些抱歉:“本来只是准备观赏一下秦准河的夜景,却没想到出了一些状况,耽搁到现在。”

明珠忙问道:“什么状况?”

向薇赶紧插话道:“还有什么状况?知道有人将我们的行程散播出去,哪里还能去游秦淮河呀!没办法,我们去游了夜市。”

明珠一下就转移了注意力:“说起来也是奇怪,这消息谁泄露出去的呀?不过说起来你们幸好没去,据说昨天晚上几个青楼的花魁都去了,说是为了见你一面,我当时得了这个消息,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这些青楼女子真是被人捧得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敢去堵月瑶,当月瑶是什么?月瑶也是她们能堵的。

月瑶笑了一下:“这事过去就算了,可馨是不是还在睡?”

说起可馨,明珠就不痛快了:“被我用话给哄过去了,你也真是的,有你这样当娘的吗?还要让女儿担心你?难怪向薇说你是后娘。”

向薇觉得自己真无辜,躺着也能中枪。

月瑶去外面逛了一天一夜,早就累了,洗漱一下后就睡下了,没想到,等醒过来的时候浑身难受。

明瑶知道以后赶紧叫着去请大夫,等大夫过来给月瑶把脉以后,说月瑶是受凉,感染了风寒。

大夫出去开药,明珠没好气地说道:“还是四个孩子的娘?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爱惜身体的人?”

月瑶头重重的,人昏昏沉沉的,哪里还去管得了明珠说什么,吃完药又给睡下了。

月瑶再醒来时,看着可馨只在床边,眼圈红红的,明显就是哭过,月瑶笑着说道:“娘没事,不用担心。”她身体底子好,吃帖药就好了。

明珠也将可馨给劝下去了。

向薇幸灾乐祸道:“让你不要在船头吹风,你偏不听,现在好了吧?顾哲跟顾栎对外说你是身体不舒服所以没去夜游秦淮河,这会倒是应验了他们的话了。”

月瑶此时哪里有力气跟向薇斗嘴。

鉴于昨天晚上发生花魁求见月瑶的事,明珠立即让人放出话说月瑶根本就没想过要夜游秦淮河,之前的那些都是谣言。

外面如何议论月瑶不知道,本以为是小病,却没想到过了三天,身体还是软绵绵的,月瑶嘀咕着道:“以前感染风寒吃帖药就好了,这次竟然养了这么久。”月瑶本能地怀疑这个大夫的医术不行。

明珠笑道:“竟然会怀疑我请的大夫?我告诉你,这个刘大夫是苏州最好的大夫,祖上也是太医,治你这小小的风寒难道还治不好。”

向薇在旁插了一句话:“这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月瑶养病的时候,书局正好在拍卖她的画,月瑶对此倒也没太多的关注,她又不缺钱用。

向薇却不一样:“我得去看看,可不能亏了。”

月瑶笑着道:“哪里能亏了。”都有底价的,低于底价她又不会卖,当然,月瑶也从没担心过她的画卖不出去。

当天下午,向薇一脸喜意地进了屋子,朝着月瑶说道:“今天摆出来的九幅画全部都卖了,一共卖了一万七千六百两银子。”

月瑶吓了一跳:“怎么会卖这么多钱?”平均下来一幅画差不多两千两,这大大超出了月瑶的预计,月瑶觉得这价格有点名不符其实,要知道,她老师玉山先生的画都没这个数。

向薇乐呵呵地说道:“我还觉得少了呢?”向薇将价格全部都抬高了,底价一千五百两,不仅如此,她还安排了几个人,让这些人趁机哄抬价格。

月瑶无奈地摇头,向薇这样做,万一被人知道了,她肯定会成为钻在钱眼里的代表人物。

向薇哪里能不知道月瑶的想法,笑着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月瑶的家画能卖到这么高的价钱,她造势造得好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是江的人有钱,为了一幅字画一掷千金的主大有人在,这也是为什么向薇知道月瑶有卖字画的意思,她强烈建议就在江南将画卖了,在这里卖,能买个好价钱。

月瑶的画卖那么高的价,苏州不少的人都在议论此事,褒贬不一。

对于外面有什么议论,月瑶并不知道,当然,就算月瑶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就如向薇所说,这周瑜打黄盖,一个愿大一个愿挨,这画是自愿买的,又不是她强迫别人买的。

牛阳晖当天晚上寻了月瑶,说道:“二妹,你的画价格都不错,剩下的九幅画要不也拿去卖了吧!”月瑶一开始就跟牛阳晖说了,她只打算卖九幅画,其他画都保留下来。

月瑶笑着摇头。

牛阳晖问道:“价钱挺不错的,为什么不卖了?”今天不少的人都问上门来,问得牛阳晖没有招架之力了。

月瑶笑道:“若是这些画全部都卖掉了,我怎么回京城举办画展呢?”卖掉几幅画,少的可以趁着这两年补上,若是全都卖了,以后拿什么办画展。

月瑶开始卖画的时候就已经表明,这次画展只拍卖拿出来的九幅画,其他画作都不卖,众人一开始就认定月瑶是在吊人胃口,等月瑶的画卖出天价以后越发认定这消息不属实了。

可等知府府里传出月瑶剩下的画不再卖了,要收回去的时候,那天在观望阶段的人,垂首顿足,后悔不已。

三天以后,月瑶正在陪着可馨说话,明珠气呼呼地走进来,月瑶见状拍了一下可馨的小肩膀:“你先出去吧!”

明珠等可馨走了以后说道:“月瑶,你知道吗?你那幅牡丹画如今到了春香楼的花魁手里了,那女人竟然将你的那幅牡丹挂在她的屋子里。”

月瑶不明白明珠为什么这么生气。

向薇笑着道:“那幅牡丹卖了两千六百两银子,是所有画作里卖得最高的。”其实是当时向薇看买画的人势在必行的模样,所以哄抬了价格,要不是怕被人看出端倪,向薇肯定还要继续往上抬价。

向薇很是得意,瞧瞧她多厉害呀!要不是寻了人故意抬高价格,这些画作肯定卖不到这么高的价钱。

明珠听了向薇的话,不高兴地问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呀!月瑶的画现在挂在青楼女子的屋子里。”想到这个,她就特别生气。

向薇耸耸肩,说道。“人家花了大价钱买走了画,那画就是他的,他如何处置我们都管不着,别说只是送给一个花魁了,哪怕他拿去垫桌子,我们也没权利干涉。”向薇觉得月瑶的画挂在花魁的屋子里也不错,反正那牡丹的客人都是那些文人墨客,到时候还可以为月瑶多增加一些知加度呢!

明珠恼道:“你就钻钱眼里去了,早知道这样,这就该阻止你,让你不要卖画了,留着自己看也好。”

月瑶将葱色的抱枕放在背后,靠在上面:“好东西就是拿出来给别人欣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