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薇呵呵直笑:“人家来参加宴会,本就不是来看菊花的,也幸好安之琛不在京城,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清闲了。”参加宴会不是为了赏花赏景,更不是为了吃喝玩乐,而是为了探得更多的消息。

向薇做过那一行,很清楚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人,所以更加不会小瞧了这些夫人的外交。

月瑶慢悠悠地朝着花园去,再慢,也就是那点路,很快就到了园子。

明珠眼尖,很快就看到月瑶了,看到月瑶,明珠都有一瞬间的惊讶,转而笑着走上前,将月瑶介绍给在场的认识。

月瑶穿的是一身紫色长裙,除了用银丝线勾边,衣服没有用绣上任何的花纹,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腰带,头发用紫色和白色相间的丝带绾出了一个略显简单的新月髻,发髻上斜斜地插着一支紫色的玉簪,发髻间插着两朵小巧精致的珠花,除此之外月瑶手腕处还戴着一个玉镯,温润的羊脂白玉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

月瑶的着装打扮都很简单,但是她的出场,却将在场的人全部都压下去了,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月瑶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不过这也就眨眼的功夫,很快月瑶就恢复了得体的笑容。

陈舒雅低低地问道:“可馨妹妹,她真的是你娘吗?”陈舒雅就是可馨的两个好朋友之一。

可馨有些郁闷了:“我跟我娘长得很像的,你看不出来吗?”

陈舒雅回转头,再认真地看着不远处站着的女子,摇着头道:“我就觉得你娘好漂亮,就跟画里的仙子似的。”

可馨欢喜道:“我也觉得我娘很美呢!”她长大以后,肯定也会跟她娘一样的。

陈夫人与明珠关系不错,看着月瑶,故意打趣道:“我听说连夫人已经生了四个孩子?这一定是传闻了。”

明珠乐呵呵地说道:“怎么会是传闻呢?四个孩子都带过来了,可馨大家都见过,另外三个小子老大晟哥儿跟老三旭哥儿都在府邸,正与我那两个混世魔王一起跟着李先生读书呢!另外老二斐哥儿被文老先生收为关门弟子,如今在杭州。”

旁边有一个夫人忍不住问道:“是名满天下的那位文老先生吗?”可馨在场的夫人都熟悉,但是晟哥儿三兄弟众人都不熟悉,主要也是月瑶没将三个孩子带出去。

明珠很是开心地说道:“是啊!就是那位着写了《古文集》的文老先生,老先生见我们斐哥儿聪慧过人,又勤奋好学,特别喜爱,所以收了做关门弟子。”一群夫人聚在一起,说的话题除非了衣裳首饰等,就是孩子了。

月瑶笑着:“也是斐哥儿得了文老的眼缘。”

众人都非常的惊讶,不过很快众人也就释然了,毕竟有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亲娘,拜得名师相比要容易一些。

明珠招呼了众人去赏菊。

月瑶虽然说园子里的菊花不够看,但是相比与这些夫人说话聊天,月瑶更愿意去观察那些摆放着的菊花。

月瑶走上前轻轻地抚摸,细细地观察,上百盆的菊花,也是千姿百态,红的似火,紫的似霞,白的如晶莹的珍珠,黄的似点点金星,各式各样。

赏了会花,众人又去听戏了。

月瑶对听戏真没多大的兴趣,咿咿呀呀,闹得她头疼,明珠看着月瑶坐得端端正正地,笑着道:“这是如意班的戏,非常有名的戏班子,京城都没几个戏班子比得上。”

月瑶心里腹诽,京城有什么的戏班子她都不清楚,怎么知道比得上比不上的。

听完了三场戏,场中央的小姑娘都被丫鬟带下去了,月瑶知道,这是重头戏来了。

很快,从后台走出一个女子,众人见到此女穿着一有绯色舞衣,赤足上套着一条细细的银链子,步屦轻盈地走上台,站到台中间,此女先给众人行了一礼。

陈夫人低低地问道:“这是做什么,这么奇怪?”陈夫人只听过江南四大花魁,可惜却没有见过,所以她认不出香茹出来。

明珠笑着道:“我也不清楚!”明珠确实不知道上面的这个女人要做什么呢!

陈夫人看着月瑶,想起月瑶曾经想夜游秦淮河的传闻,忍不住眉眼一跳,不过陈夫人扫了一眼下面的人,什么话都没说。

坐在看台上的人也都没人说话,悄无声息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很快,后台响起乐声,随着忧美的旋律响起,似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又好似在空中摇曳的落叶,又仿若是在春风中扭动腰肢的花朵。

月瑶眼睛都不眨,看得如痴如醉,很显然,今天这场舞比那日秦淮河上的要美得多。

一曲跳完,香茹站起来微微喘了一口气,然后,朝着众人又行了一礼,再朝着月瑶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飘然下台。

陈夫人终于问出口:“这到底是谁呀?”可千万别是她所想的那个人呀!

月瑶笑着道:“寻芳阁的香茹,一直都听闻她的舞跳的好,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陈夫人听这这话,整个人都木了。

很快,在场的人都知道刚才跳舞的是寻芳阁的花魁,顿时议论纷纷,她们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请青楼的花魁来表演的。

月瑶脸上仍然挂着得体的笑容:“我看她的舞,与她的身份并无关系,就好比大家喜欢看如意班的花旦唱的戏一样。”月瑶的潜意思很清楚,戏子跟青楼女子的身份是一样的 ,能请看戏子演的戏,也一样能看青楼女子跳舞。

旁边一位穿着水红色衣裳的妇人问道:“我听说要看她的舞,要耗费千金。”请个戏班子也就几百两银子的事,请个青楼女子回跳舞却耗费千金,实在是不划算。

月瑶淡笑道:“我让人告诉她,若是她的舞能让我满意,我会作一幅画。”若是不满意,那就不会作了。

明珠见在场的人虽然议论纷纷,倒是比她想向的要好许多:“月瑶,那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月瑶点了一下头:“我觉得她的舞很美,值得让我下笔。”当然,月瑶只是答应此女为她作画,却并没答应将画送给她。

刚才穿着水红色衣裳的妇人点头道:“嗯,今天的舞蹈确实很美,跟今天的舞比起来,家里养的歌伎跳的舞,实在是难看,只可惜,这个香茹姑娘不好请,要不然我肯定捧场。”

月瑶笑着点头,不过心里有些奇怪。

明珠在旁解释道:“月瑶,这是云守巡的夫人,云夫人最喜欢歌舞了。”这云夫人在苏州也算是很有名气的一个人了,因为她特别喜欢看歌舞表演,不过平日云夫人也只是听自家圈养的歌伎表演,并没有特别出格的行为。

有了云夫人这番的话,月瑶的行为也不算离经叛道了。

明珠招呼了众人用膳,屋子里地面上铺着做工精致的大红色毡毯,上面织着精美的图案,毡毯两侧则是左右各十八把雕花的椅子,平日这样摆设会显得很空阔,今日却是热热闹闹的。

在屋子说了一小会的话,众人就去用午膳。

明珠送走了客人,朝着月瑶道:“还别说,你这画师的身份,还真是有不少的便利。”明珠看得出来,在场的夫人虽然有不少的人表现得很惊呀,但却没有一个人用古怪的眼神看月瑶,这样的状况表明一点,月瑶的行为还算在她们的承受范围内。

月瑶笑:“我只是请青楼的花魁过来跳舞,又不是去青楼看花魁跳舞,她们有什么好非议的。”

向薇笑着打趣道:“你曾经还想夜游秦淮河,有这个做铺垫,看青楼女子跳舞,真不算稀罕事。”

月瑶道:“我很累,得回去休息了。”等睡完午觉,她还得作画呢!眼下还有三幅画等着她完成,任务不轻。当然,相比较香茹跟明珠的两幅画,刘老要求的画才是最费神的。

明珠无奈地摇头:“你作一天画都没不说累,今天什么都没做,怎么就累了?”

向薇对此还是比较了解的:“她这是心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自然就不感觉到累了。

月瑶躺床上就睡得香乎乎的。

明珠听到月瑶睡着了,很是羡慕:“我以前也特别能睡,总觉得睡不饱,现在却总睡不着,咳,真是老了。”

向薇说话一向都不大客气:“你不是人老,你是心老,你要再不调整自己,再过几年,你跟月瑶站在一起,别人肯定会意味你是月瑶的娘,而不是姐姐。”

明珠最讨厌向薇这张臭嘴了:“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真是讨厌的女人。

两人正斗嘴呢,牛阳晖的长随过来告诉了两个人一个消息,明珠脸顿时变得惨白,赶紧进了屋子,将睡得正香的月瑶摇醒:“月瑶,快醒醒,不好了,出大事了。”

月瑶的瞌睡一下没了,睁大眼睛问道:“出什么大事了?”

明珠握着月瑶的手道:“西北跟蛮族打起来了。”这一打仗,身为将领的安之琛危险系数指数上升

第504章 开仗(下)

月瑶静静地坐在床头,就连屋子里弥漫着的清甜的香味她都好似闻不着一般。

明珠着急地看着向薇道:“这是给吓傻了。”

向薇看着月瑶的神色,不像是吓傻了,反倒是像在想事。对于月瑶时不时地想事,向薇已经习惯了:“先别叫她,她应该在想事。”

明珠不敢再说话了。

月瑶确实在想事,在想上辈子是什么时候开仗的。想了半天,月瑶也不记得具体开仗的时间。她只记得这仗打了近三年,一直到她死的那年才打完仗。

月瑶算了算时间,好似这开仗的时间没有太大的变化,可月瑶想着自己跟安之琛说了那么多的事,安之琛应该早有防备,这次仗应该不用打三年了吧!

月瑶回过神来,看着明珠与向薇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明珠担心地说道:“月瑶,你没事吧?你别担心,虽然说西北在打仗,但是表弟一定不会有事的。”

向薇翻了一个白眼,哪只眼睛看到月瑶担心害怕了,向薇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跟明瑶斗嘴的时候:“西北打仗,我们得回京城了。”西北在打仗,作为将领的家属都得留在京城,面上是保护,其实是为质满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月瑶能出京,那是因为在太平时候,管束的稍微松懈一些,毕竟月瑶是打着看望玉山先生的名号才到江按的,现在西北打仗了,月瑶是肯定不能再留在江南了。

月瑶摇头道:“现在不能走,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天气越来越冷,现在回京我们受得住,可几个孩子受不住。”大冷天的赶路,可不是拿孩子的健康开玩笑。

向薇有些担心。

明珠支持月瑶,对于向薇的担心,她想了一下后说道:“月瑶,你给皇后写一道请罪折子,另外我再给姨母写一封信,应该问题不大。”月瑶只是推迟几个月回京城,又不是不回京城。

向薇听了明珠的话,倒没再说什么了,有了太后的面子,晚四五个月回京确实没什么问题。

有管事娘子过来,明珠就准备出去处理家务事了。

向薇望着月瑶道:“现在我们做什么?”

月瑶笑道:“写请罪折子。”说完就进了书房,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月瑶还没出来。

向薇走进去,见月瑶在画画,向薇有一种被雷劈的感觉,丈夫在战场上,每时每刻都会面临危险,可月瑶却是如此镇定,是对安之琛有信心所以不担心,还是对安之琛的安危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向薇想了好一会,也没想通月瑶到底是属于哪一种,因为两种可能都说不过去。

向薇将月瑶手里的笔拿走,就让月瑶回神了,月瑶望着墙头上的钟,原来是到饭点了。

向薇拭探地问道:“你不担心安之琛呀?”说起来,晟哥儿三兄弟已经满了六岁了,安之琛离开也很六年了,这六年,向薇好像没感觉到月瑶特别想念安之琛。

月瑶有些奇怪,反问道:“他是我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他如今在战场上,我怎么可能会不担心?”

向薇指着旁边画架上的那幅画,这可是明晃晃的证据:“既然你担心,为什么你还能作画呢?”

月瑶无奈地说道:“作画跟担心有关系吗?”

要是对月瑶不了解,听了这话肯定会觉得月瑶特别没良心,可偏偏向薇对月瑶非常了解,所以她肯定这里面有事了。

月瑶没容向薇多想,问道:“牛阳晖回来了吗?”

向薇点头道:“回来了,刚刚回来了,我想,牛阳晖马上也不得闲了。”对朝廷来说,打仗就是在烧钱,打仗要粮草、医药、武器还有各种的军字物资,这些没一样离得开钱的,江南是鱼米之乡,乃是征粮的首要之地,以前募集军饷江南也是头站,不过现在最有钱的是海口,江南排第二位,减轻了不少的压力了。

月瑶面色一僵:“西北开仗,沿海一带肯定不太平了,那些倭寇肯定会浑水摸鱼。”

向薇脸色大变:“你是做梦梦到的?”月瑶的梦十有十会成真。

月瑶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还用做梦梦到?猜都能猜得到呢?我得将折子送去给牛阳晖,让他快马加鞭送到京城去。”通过驿站才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信件传回京城。

牛阳晖并没回后院,在前院书房,月瑶径直去了前院。

院子外面的小厮看到月瑶非常惊讶,不过去没任何迟疑地进了屋子给牛阳晖通报。

牛阳晖亲自出来,迎了月瑶进了书房。

月瑶这是第一次到牛阳晖的书房来,书房布置的很雅致,月瑶看了神色却是一黯。

牛阳晖指着墙上的一幅画,笑着道:“这幅画你该认的吧?”

月瑶笑着道:“我老师的画作我怎么会不认得,只可惜我老师如今年老体弱,再不能作画了。”一个画师握不住笔,是最大的悲哀,可没办法,人总会老,她以后也会有那么一天。

牛阳晖轻轻一叹,很是惋惜地说道:“是啊!如今要得一幅玉山先生的画作,可是难如登天呢!”

月瑶倒是很大方:“我那里有还有几幅老师的画作,你若是喜欢,到时候挑一幅。”见到牛阳晖摇头,月瑶笑道:“我当姐夫是一家人,才没跟姐夫客气,要不然我也不会一家老小全部都住到你们家里。”她跟四个孩子住在苏州这么长时间,吃穿住行,样样都是最好的,可别说付银子,月瑶自己都提都没提银子的事。

牛阳晖笑着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不客气了。”

月瑶将自己写好的请罪折子递给牛阳晖:“姐夫你帮我看看,可有什么需要修正的地方。”月瑶是诰命夫人,请罪折子是直接上达皇后的,月瑶上下两辈子还是第一次写这样的折子。

牛阳晖接过折子,认真看了一遍,月瑶的文采那是不用说了,这完全不需要修改,不过一些小地方还是需要修改,比如有些用词需要忌讳,在这方面,牛阳晖是行家。

请罪折子的事说完了以后,月瑶神情恢复了平静,说道:“姐夫,若是你不介意,我想跟你谈谈。”

牛阳晖神色有些不自在,毕竟跟小姨子谈自家内院的事,怎么都不自在,若是别人,他肯定立马请人出去,可月瑶,怎么说呢,他内心深处其实对月瑶有些犯怵,就算他混得还不错,但是在月瑶面前,他其实还是矮了一头。

月瑶道:“我想跟你谈谈明珠姐姐的事,我觉得她现在的心境很不妥当,不知道你注意了没有?”

牛阳晖非常意外,他还以为月瑶会指责他是负心汉之类的呢,没想到月瑶竟然跟他谈明珠的心境。

月瑶见牛阳晖的神色,心里有些无语,难道在牛阳晖心里,她又傻又笨不成,她跟明珠说那么直白那是因为两人十多年的感情,所以说话没有顾忌,可她跟牛阳晖是什么关系,不过是姐夫与小姨子的关系,还不是亲的,说话怎么可能那么直白。

月瑶这么想还真错怪了牛阳晖,牛阳晖只是觉得月瑶对明珠特别的袒护,纳妾的事肯定也让月瑶特别生气,自然会对他恼怒万分。

月瑶道:“四月姐姐到扬州的时候,我听到她不止一次地说自己老了,还总是说自己眉宇之间有了皱纹,甚至还羡慕我会保养,不显老,姐夫,姐姐有这样跟你说过吗?”

牛阳晖点了下头道:“有。”哪里是有了,简直成了明珠的口头禅了,他都听得起茧子了,而且两人数次喋吵架,明珠总说他嫌弃她人老珠黄了,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对月瑶说的。

月瑶望着牛阳晖道:“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总会说这样的话吗?”

牛阳晖被愣住了,他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过了好一会,牛阳晖才问道:“为什么?”

月瑶微微叹了一口气:“因为她在害怕。”

牛阳晖惊异道:“害怕?怕什么?”

月瑶心里其实还是比较欣慰的,看牛阳晖的神情就知道情况并没有明珠说的那么糟糕,至少在现在,牛阳晖对明珠感情还是很深厚的:“她在怕容颜不在,这样你就会寻那些年轻貌美的女子,事实证明,她的害怕已经变成了现实。”

牛阳晖不知道为什么,很心虚,说道:“我也是没办法…”

月瑶摇头道:“别跟我说什么迫不得已,就算你当初拒不收此女,我就不相信曾巡抚敢拿你怎么办?”牛阳晖最大的靠山不是靖宁侯府,而是他亲爹牛老爷。

牛大人是天子近臣,是手握实权的二品大员,别看曾巡抚在江南是个威风八面的人物,不少人巴结讨好他,可在牛老爷面前他什么都不算,不说牛老爷打压他,只要在一些事上刁难他,就够他受的,曾巡抚除非是脑子进水,否则绝对不会在没有任何的利益冲突的前提下,会为这点小事打压牛阳晖,结下牛老爷那么大一个仇敌。

牛阳晖面色一僵,其实他当日收下高姨娘,如月瑶所说不是因为害怕曾巡抚,而是他当日喝了大补之物,当日将高姨娘收用了,曾巡抚第二天才将此女送到他的府邸来,这些年,苏州城内的老百姓一直都说他惧内所以不敢纳小,背地里还有不少的人讥笑他是依靠妻族所以才不敢纳小,那些传闻不着也就罢了,可若连收用过的女人都不敢接下,那他可就彻底坐实了惧内的名头。

月瑶也不想自己显得那么咄咄逼人,要不然可能就帮倒忙了:“姐夫应该听姐姐说过我是个特别怕死的人吧?”

牛阳晖都不知道怎么应这话,他经常听明珠说月瑶怕死,至于起因他也知道,就是月瑶吃东西特别讲究,这也不吃那也不吃,再好吃的东西月瑶都是浅尝辄止,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月瑶笑着道:“其实很多时候,人会面对许多的选择,而选择什么得看自己最看重什么,如我,对我而言身体最重要,斤以我能控制口腹之欲,如我大表哥马鹏,对他来说肯定是妻儿最重要,所以他能抗住所有的压力抵挡所有的诱惑。”月瑶很清楚,丈夫不纳妾夫妇都要承担巨大压力,因为丈夫会被人非议为惧内,妻子会被人非议为妒妇。

牛阳晖算是明白了,月瑶前面说的那些虽然看似不着边际,其实就为了引出最后的一句话,牛阳晖问道:“除了你大表哥,和悦也没纳妾?你觉得他是怎么做到的?”

月瑶将她对明珠说的话转述了一遍。

牛阳晖震惊不已:“若是和悦在西北纳妾,等他回来,你真的要别府另居。”

月瑶嘴角划过一抹古怪的笑意,夫妻不愧是夫妻,牛阳晖问了与明珠一样的问题,月瑶道:“姐夫,你说凭什么女人留在京城打理家务抚养孩子,还要担心丈夫的安危,而丈夫却在任上左拥右抱?”

牛阳晖愣住了,他可从没想过这个问题。

月瑶说话的声音有些清冷:“别人我管不着,但是我是决计不受这委屈的,他若是敢背弃当初的承诺,我就跟孩子搬出去,没他,我跟孩子一样过得很好。”想让她受这等窝囊气,那是决计不可能的。

牛阳晖想到月瑶如今的成就,默然,就月瑶的情况,没了安之琛确实一样过得很好,牛阳晖觉得,娶个太能干的老婆,压力很大呀!

月瑶迟疑了一下后道:“姐夫,本来你们夫妻的事我是不该惨和的,但是那日我看着姐姐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我于心不忍,姐夫,我今日说的这些,也是希望你们能跟以前一样,过着开心快乐的日子,不要因为莫名其妙原因最后成为陌路人。”

牛阳晖听到陌路人三个字,脸色大变。

月瑶却不再说了,而是告辞回去修改请罪折子了,不过等月瑶回到后院,却直接去寻了明珠。

明珠正在看账本,别看明珠在侯府的是十指不沾 的千金小姐,明珠管家还是非常厉害的。

月瑶看着明珠屋子里的布置,微微叹了一口气:“我刚才与姐夫谈了几句。”说完,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事。

明珠手握得紧紧的。

月瑶浅声道:“我刚去姐夫的书房,发现他的书房布置的非常雅致,若是我猜测得不错,姐夫的书房肯定不是你布置的。”若是让明珠布置,决计是富丽堂皇的。

明珠点了一下头,见着月瑶的神色不大对:“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他的书房,我本来是想布置的,可他坚持自己布置的。”

月瑶无奈地摇头:“他肯定不让你布置的,他是读书人,若是让你布置,肯定跟你卧房的布置差不多了。”江南的文风很盛,这里的人信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所以但凡有些学识的人,都非常的高傲,若是让他们看到牛阳晖的书房布置的富丽堂皇,就算碍于牛阳晖的职位不敢表露,但内里肯定是要笑话牛阳晖。

明珠不笨,可她却没明白过来月瑶的意思。

月瑶忍不住问道:“你来苏州这么多年,你每天除了处理家务,其他时间都在做什么?”

明珠不明所以道:“还能做什么,跟在京城一样呀!”

月瑶声音陡然大了:“跟在京城一样?你这话等于是说你在苏州五年没一丁点的变化了?”就月瑶所知道,明珠在京城除了处理家务跟带孩子,另外只热衷三件事,第一是喜欢出门应酬,第二是密切关注时兴的衣裳跟首饰,第三件是去她家串门。

明珠吓了一跳:“有什么问题?”她一直都这样,能有什么变他,思,唯一的变化就是她老了许多。

月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一直都没吭声的向薇突然开口道:“也不是没有变他,在京城时,牛阳晖书房里伺候的丫鬟都是年轻貌美的,现在却全部都换成了小厮,以前你身边的几个丫鬟样貌才情都是一等一的,现在嘛,才情都不用说了,那容貌比我都不如,另外就我所知牛阳晖对高姨娘并不宠爱,只是偶尔去听她谈谈琴,听听曲,基本上不在高姨娘那边露宿,可你却为此常常跟牛阳晖吵架。”向薇的容貌只能算清秀,明珠身边的丫鬟容貌连清秀都比不上,可想而知有多差了。

向薇觉得明珠与牛阳晖闹成这个样子,最大的问题在明珠身上,明珠种种行为都表明她现在不再信任牛阳晖了。夫妻之间一旦有一个人存有猜忌,一个不好就会成为怨偶。

明珠脸色很难看:“我这么做有什么问题?”

向薇打断了明珠的话:“你到现在还不觉得这是问题?你这么做已经在表明你现在不信任牛阳晖了,现在值得庆幸的是牛阳晖对你感情很深厚,对你做下那么多无理取闹的事诸多忍让,要不然,你可能已经成为疯婆子了。”明珠还做了不少的事,只是向薇没说而已。

月瑶听完以后,又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月瑶本来是在劝说明珠,可现在她却改变主意:“从明日开始你跟我一起抄写经书。”

向薇怀疑地看着月瑶道:“这跟抄写经书有什么关系?”向薇真不明白现在说的是明珠与牛阳晖夫妻感情的事,怎么扯到佛经上。

明珠也是一脸的疑问。

月瑶握着明珠的手说道:“我其实早就察觉到你在害怕,害怕牛阳晖会移情别恋,喜欢上年轻漂亮的姑娘,可我却不知道你竟然怕到这个地步。”顿了一下月瑶才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太在乎牛阳晖,你害怕失去他,所以才会做那些事。”

明珠抱着月瑶,鼻子酸酸的,所以说,还是月瑶最了解她。

月瑶解释道:“你现在心不静,抄写佛经能让你静下心来。”就明珠现在这种状态,不管什么方法都没有用,因为那些法子,都是治标不治本的。

向薇觉得练字也能静心的。

月瑶摇头道:“练字没有学佛经的效果好。”

若是别人,明珠肯定还得衡量,可是她对月瑶是盲目的信服,所以月瑶让她抄写经书,她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那从明天开始,我每天上午跟下午去你院子抄一个时辰经书,你看如何?”

向薇提了一个建议,让明珠去寺庙里请个尼姑过来帮着讲解佛经,向薇提这样的建议,也是觉得明珠不能坚持下去,毕竟,那些佛经晦涩难懂,抄写佛经那么枯燥,明珠肯定受不住。

月瑶却相信明珠做得到,不过向薇顾虑没有错:“在你抄写经书之前,我先将经书给你讲解一遍。”

明珠点头道:“好,那从明天开始,我就开始抄经书。”

月瑶想了一下道:“向薇,从明天早上开始,你就教明珠打拳吧!”若是明珠有许多的事做,估计也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向薇笑着道:“这个没问题,只要她到时候不要哭天抢地地叫苦叫累。”说完望着一脸不服气的明珠道:“你别看她现在打拳轻松,刚开始学的时候,她每天都疼得差不多眼泪来了,而她那时候小,很快适应了好,你现在年龄大了,学拳的话,开始一段时间肯定会非常痛苦,你若是吃不了苦,趁早还是不要学了。

明珠咬牙道:“放心,我会坚持的。”

与明珠谈完,月瑶才与向薇回了自己的院子,回去的路上,向薇忍不住道:“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她是在害怕,说起来,还是你厉害,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

月瑶摇头道:“那是你没有经历过,所以没想到。”

向薇撇嘴,说道:“好似你经历过似的?”

月瑶笑了下,没有再说话。

到了晚上,明珠就过来了,月瑶先是给明珠讲解了《静心经》,静心经篇比较短,更容易学一些。

这一讲解,就是半个时辰,明珠大致明白以后,就在书房抄写经书,月瑶则去了画室作画。

一个时辰以后,明珠从书房出来,明珠身边的丫鬟小念走上前道:“夫人,老爷寻你,你快回去吧!”

向薇正在喝鱼汤,见明珠进来,笑着道:“月瑶还在画室作画,就不用跟她说了!明天卯时三刻我准时到你院子里,希望你到时候已经起来了。”

明珠点了下头。

向薇看着明珠的神色,嘀咕道:“难道抄写经书真这么有用,这才第一天,也太神奇了。”若是以前明珠听到她这以说,肯定会反驳她的,今天却没有。

明珠一进正院,就看见院子里的灯火通明,牛阳晖听到脚步声,转头就看见了明珠。

明珠笑着走上前道:“今天累不累?”

牛阳晖点了头道:“不累,事也不多,你呢?今天是不是很累,看你很疲惫的样子?”

明珠笑着道:“抄了一个时辰的经书,手有点酸。”以前看月瑶练一两个时辰的字跟没事人一样,她写一个时辰字,差点要了老命了。

牛阳晖面露差异:“抄经书?”牛阳晖以为明珠一直在跟月瑶聊天呢?没想到竟然是在抄写经书。

明珠从不瞒着牛阳晖事,当下说道:“月瑶说我最近情绪不对,心浮气躁的,让我抄经书静心。”明珠说完,又忍不住抬了一下手。

牛阳晖自小就练字,哪里不知道写字时间长了,手会酸疼,当下说道:“我来给你 。”

明珠愣住了,牛阳晖不是没给她按摩过,不过那都是在京城的事了,自从到了苏州,牛阳晖就越来越忙,别说给她按摩,就算平日说说话,聊聊天,都很难得了。

牛阳晖看着明珠的神情,心下越发内疚,月瑶离去以后,他在书房也认真地反思自己,他想到这几年他一直都忙于公务,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与明珠相处的时间也是少得可怜,也许就是这样才让明珠担心害怕了。

想到这里,牛阳晖抬头,正好看到明珠眼角处的那两条细细的皱纹,心中一软,抱着明珠道:“明珠,我不该因为公务繁忙而疏忽你,让你心存不安,都是我的错。”

明珠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我也有不对…”后面的话,她没法说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