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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依有可怜之处,可可恨的地方却更多。明玉不会因她一个因爱生恨的举动而心软。眼下她要先解决阿清的问题,府里上下可都在看着。正想着,婢女又报宋小姐来探望。

水桃一听,气道,“她又来做什么,害的小姐还不够吗?”

明玉低眉一想,淡笑,“水桃,将我那只南海凤凰珠钗拿来。”

水桃不解,去妆奁盒那取出来,“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明玉不答话,微微示意,“阿清,拿着这东西,站一旁不许吱声。”

阿清颔首接过,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心里叫苦宋依依什么时候不来,偏是这个时候,这不是摆明了撞到刀刃上,让明玉开宰么。

宋依依这次来,是听见明玉染病,情况并不太妙,倒没想过事情闹到这种地步,也不曾想过要她的命,心有愧疚。可见到明玉端坐屋中,面上扑粉红润似桃瓣,明艳照人,气势已胜三分,方才的内疚顿时烟消云散。抿高了唇角跨步过来,盯着她,这脸上抹的胭脂水粉,抖一抖都能铺地了吧。

明玉就是不愿在她面前显露出娇弱模样,无论是端庄的妆容还是傲然神色,无一不是在提醒对方——她才是齐琛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他最后选择的人。

“妹妹今日气色欠佳,可是昨晚受了凉?”明玉执手让她坐下,淡笑,“正好厨子在熬去风寒的汤水,也给你添一碗罢。”

宋依依瞥她一眼,“玉姐姐这玩笑开大了,什么都能同享,这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怎么能随意添。而且区区一碗汤水,难道我们宋家就没有?”

明玉笑道,“那倒也是,宋将军是朝廷大将,齐家有的,宋家自然都是有的。”

最后三字咬的音调颇重,宋依依耳朵一扯,后半句分明就是“当然,除了齐琛”,忍了忍气说道,“我今日来,只是想与你说件事。”

明玉怕她疯起来将齐琛的身份暴露,让屋里的人都下去,这样一来,便是两人面对面,再无旁人。宋依依见她仍是面色淡淡,气道,“齐瑾难道没有和你说我的事?你不恨我?”

明玉淡声,“轻描淡写的说了些,只说府里出了个内奸,是你指使的,让我离你远些。其他的倒是什么都没说。”

宋依依心头又被针扎,没提他们以前认识?没提她恋着他的过往?甚至在山上发生的那些事,也没说?他到底是将自己无视到了什么地步!

明玉见她一脸挠心挠肺,暗暗冷笑。宋依依越是在乎什么,她越是要将她的盼想一点一点的撕开。与其直接扇她耳光,倒不如让她自己胡思乱想,“妹妹方才不是说有事么?”

宋依依咬了咬牙,才道,“昨夜我也在鹿山,和他待了许久。并不知你也会跟来,因为我根本没想到你的胆子这么大。是我累你得病,今日来…想与你道歉。还有…他是个混蛋,我不会再跟他有纠葛,你只管放心就是。”

明玉微挑了眉,“放心?我一直对三爷很是放心。”

这如炫耀的话听来,宋依依忍无可忍,“别逼我再用手段,如今是我甘愿放手,不是我没有把握抢走他。”

明玉默了片刻,终于是正眼看她,缓声道,“你败了。”

宋依依愣了愣,如被三字戳了心口,戳的浑身冰冷。

到底是同为女人,明玉听齐琛说起宋依依时,她这么多年远远观望,只是因为不敢而止步,可能想出这种毒辣手段的,又怎会是个懦弱人。纵观她如今的性格,不过是傲气罢了。前世齐琛没有注意她,她却高傲的不肯先接近他,只等着他发现自己,可无论是在那一世,还是在这一世,齐琛始终不曾记住她。

高傲的心被人无意践踏,心生怨恨,才想着拆了他们。说是喜欢,其实是不甘心罢了。

既然不甘心,明玉就让她甘心退场——无论你做什么,齐琛的心意已决,你永远是败者。

宋依依愣神许久,她又怎会不知齐琛心意坚定,只是不愿承认。可如今再拖下去,又有什么结果。老天让她重来一次,她却仍陷在泥潭中,这才是最可笑的。虚度了四年,如今又有一个四年,难道又要继续循环?

明玉静静看她,等着她做决定。

宋依依没有再说话,不愿认输,也没再咄咄逼人,起身准备离开。明玉唤声,“妹妹等等。”

宋依依颇为厌烦的回头,“做什么?”

明玉淡笑,将阿清唤进来,“一直想送样东西给你,却又不知送什么。正好这下人手脚麻利,做事又忠心可靠,我送与你罢。”

阿清一愣,宋依依也是愣神,“你…你肯定知道…”

明玉唇角抹笑,“阿清,还不随你的新主子走。”

阿清简直不知她竟是给了这么个“处罚”,刚才如站在火山口上,心惊胆战,没想到一转眼,就说将她送到宋府伺候。再不用在这担心被排挤,喜的眉飞色舞,动了动身,才想起手里还捧着那凤凰珠钗,“少夫人,这钗子…”

明玉淡淡看了一眼,“方才不是说赏给你了么?还没好好收着。”

阿清一顿,只见明玉飞来一记意味深长的眼神,随即便走去屏风后头,“乏了,出去罢。”

阿清并不十分聪明,见宋依依走了,忙跟在后头,一边喜的将钗子收好。刚出了齐府,宋依依便回头瞪她,“一人吃两家饭,骨子里就是反的。”

“宋小姐这是…”阿清叫苦,“奴婢的心是向着您的。”

宋依依冷笑,“我且问你,你的卖身契还在谁手中?”

“少、少夫人那…”

“是啊,你的自由身还在明玉那呢,你自然是听她的。你以为她方才向你使眼色我没瞧见?分明就是给了你好处,让你日后监视我,否则她怎会轻易放过你!”

阿清大呼冤枉,将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宋依依咬牙,照着明玉的性子,确实会用反间计,只是…顿觉头疼,上了马车,从车窗看了一眼齐府牌匾,此生都不想再踏入这践踏人心的地方半步!

宋依依前脚刚走,水桃进去伺候明玉,绕过屏风,便见她坐在床上倚着柱子,满目疲倦,只是脸上有脂粉,看不出脸色,轻唤道,“小姐。”

明玉声音怏怏,“打些热水来,让厨娘再熬碗药。”

水桃见她十分不舒服,忙去让人打水熬药。

明玉心里倒是痛快的,只是精神不济体力不支。

送东西和使眼色给阿清,就是要宋依依误会,以为阿清给自己做事,婢女是齐家送的,宋依依不能撵走她,留在家里自然无法给她伪造户籍,那自己手里的卖身契可就是像一个不能忽视的重要东西。

就算宋依依猜到这不过是她故意所为,可疑心颇重的人,又怎么可能真去信任和重用曾经背叛过主子的人。如今她就是要宋依依以为阿清是在为自己办事,却不能打发走。

两人同在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宋依依被膈应的紧,阿清也被猜疑的苦闷。明玉心里怎能不舒畅,简直是大快人心。

解决完这事,连睡觉也安稳了,喝过药窝在暖被中,出了一身大汗。起来时已是傍晚,满身热汗,姚嬷嬷却不许她洗浴,让人打水进来擦拭一遍。又将被褥换了。仆妇去衣柜那抱新被子时,瞧了好几眼,与另一人道,“这被子怎的像常用的。”

明玉只当作没听见。

下人端晚饭进来,吃了没几口,姚嬷嬷就过来说道“三爷回来了,老爷正在问话”。明玉问道,“三爷可吃过饭没?”

姚嬷嬷笑道,“奴婢这就不知了。”

明玉放了筷子,等着他回屋,坐了会又问水桃,“妆容可好?”摸摸面颊,想到方才将脂粉都洗了,蹙眉,“定是难看得很。”

姚嬷嬷抿嘴笑道,“少夫人生的好,怎会难看。更何况呀…”她附耳低声,“男人不喜欢处处强势的女人,偶尔也是该柔弱些,讨人疼。”

明玉面上泛了桃红,“嬷嬷又说胡话了。”末了说道,“听说嬷嬷想讨假探亲,等我身子好些,许嬷嬷三天假。”

姚嬷嬷忙道谢,也知她是愿听的。要得明玉的信任很简单,忠心,事事为她着想,那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好处绝对不会少。

齐琛课业第一日恢复正常,齐承山问了他好些话。等放行时,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回到房里,见明玉坐在桌前,步子也快了些。

明玉上前迎他,笑道,“三爷回来了。”

齐琛拧眉,“怎么不好好歇着。”

“已经无碍,三爷可用过饭没?”

“刚母亲让人热了饭菜,待会便送来了。”他看了看那桌上,碗筷还干干净净的摆在那,却没饭菜,如今又问,估计也是在等他一同用食。也不顾及下人在,执了手领到桌前,“喝了药没?”

明玉点头,又翻看他的掌心,齐琛笑笑,“没挨板子。”

等饭菜都端上来,齐琛让下人都退到屋外,吃了几口,才道,“别人都是望夫成龙,巴不得对方在众人面前一鸣惊人,你倒是怕我不得先生正眼。”

明玉抿嘴看他,“就是怕的不行。”

齐琛笑笑,“该有的礼仪在我故土里也基本都学了,只是没你们这般讲究。而且朝堂处事,与平日的为人原则,也无差别,不必担心。”

明玉笑笑,想到方才的话,稍稍愣神,“方才三爷说,望夫成龙?三爷这是…真愿做明玉的夫君了?”

齐琛不擅长儿女情长的话,夹了片肉给她,“吃菜。”

明玉心头暖暖,看了他好一会,鼻子微酸,涩上眼里,实在忍不得,偏头想将泪忍回去。齐琛忙放了筷子,“怎么了?”

明玉回头看他,“三爷也会关心人了。”

齐琛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看她双眸泛红,默了默才道,“看来之前我对你确实很不好。”

所以如今他稍微对她好一些,就感动如此。

明玉瞧他,“确实不怎么好…所以,日后三爷要好好补偿才是。”

齐琛笑笑,将一碟荤菜挪到她面前,一脸正色,“补偿。”

明玉扑哧一笑,这分明就是耍赖,想想也知道她要的不是这个呀。齐琛哪里会不明白,想着明日回来,去买些姑娘家喜欢的东西送她。

门口的下人听见屋里有笑声,相觑几眼,也是齐齐松了一口气。主子感情不好,他们做下人的也日子难过。过了半个时辰,琢磨着里头也吃好了,敲门进去收拾碗筷。

一口热茶入腹,整个人都舒服极了。明玉瞅着下人关门,见齐琛也打算去沐浴,拉了他的手道,“妾身还有一事要与您说。”

齐琛淡笑,“什么?”

明玉说道,“白日里宋依依来过。”

说罢,目光并不直直看他,有意无意瞧了好几眼。齐琛暗觉她又似小老虎,不知为何越发觉得俏皮,“然后呢?”

“然后呀…她又跟我说了一堆混帐话,说什么没想到我会病的这么严重,对不起之类的。”明玉笑意微冷,“刺了别人一针,事后再说我是给你绣花呢,却不小心弄疼你了。末了我还得反过来感谢她给我绣了一朵花么?”

齐琛反握她的手,揉着手掌,已感觉不到茧子了,“再后来呢?”

“再后来她就走了,走之前…”明玉迟疑片刻,不愿瞒他,“我把阿清送她了。”

齐琛意外道,“抓回来了?”

“嗯,审清了,确实是内奸无疑。”

齐琛稍稍一想,便明白过来,“你送阿清给她的目的我倒是猜出来了。”

明玉略有担忧看他,“三爷可会觉得妾身做的不当?亦或是…是小人所为?”

齐琛知晓他们院子里下人的生杀大权早就交给了明玉,要是她的心再狠点,直接将她投井也有可能。但送给宋依依,“主仆”俩你疑我疑,也别想安生,人又是齐家送的,她总不能打发了,“你心里舒服便好。”

明玉默了默,真怕他会觉自己毒辣,倚在他身上,轻叹,“三爷越发怜人。”

温热的气息扑来,身体已倒在怀中,贴来的每一寸柔软都能真切感觉到。齐琛喉中微干,面上仍是一如既往的肃色。却是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想将她拥在身下,等她病好了罢,“你先去睡,我去澡房。”

“嗯。”明玉应了一声,鼻腔还有些塞。昨夜两人都耗了嗓子,这会声音都有些低哑。缓缓起身要去拿被褥,想着今日用了一条,新的估计一时半会不会送来,毕竟天已转热,除了新房,谁会用上三条被子,“白日换了一床被褥,今晚垒不成楚河汉界了。”

齐琛眸光微动,稍稍偏身,“一条便够了。”

明玉心尖一动,还没确认,齐琛已怕她细问,胸腔跳声骤急,提步去外头,“我去澡房。”

瞧着总是一脸严肃的他窘迫模样,明玉不由笑笑。末了惊慌她今日只是擦拭了下身子,想着要不要瞒着姚嬷嬷去洗身。转念一想,自己还病着,以他的脾气,约摸是不会碰自己的。稍许失望,又满心暖意。这日子,可算是顺心起来了罢。

第二十八章 同床共枕

这几日明玉都在养病,齐琛也基本在私塾待一日,相见甚少。因是精神不济,他又起的早,常是她睁开眼,旁边已是空落落。夜里他又晚归,疲累得很,舍不得多费他时辰说话。

四月的天终于放晴,日头一出,天气便开始现出热意。院子里的草得了雨水滋润又得阳光普照,疯一般长起。

明玉趴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下人拔草,再看那桃树苗,绿芽冒了个尖,也活了,心里甚是舒服。她喜欢桃树是因为那小小粉嫩花瓣中,装载了儿时最美好的回忆,每每活的痛苦,只要瞧瞧,便觉慰藉,暗暗告诉自己,父亲一脉只有她一人,她若死了,爹娘的坟头便无人会去除草上香,若干年后,坟头长草,她于心何忍。

可如今,齐琛送她的这些桃树,要开始承载她往后的美妙日子了,再不是孤苦独活。

抬手细看,手上的伤痕已淡的瞧不见,昨日问水桃,也说背上的伤都化了。想到自己不会以丑陋之身出现在齐琛面前,心里稍觉安慰。

这夜齐琛回来,已是戌时。他任的本就是虚职,徒有个头衔,只领份俸禄。如今真正跟着先生学,再没往日轻松。为的,不过是早日出任仕途,才不会虚度韶华。

进了院里,走到廊道那,就见屋里灯火仍亮,微微蹙眉,问旁人,“少夫人仍未睡下?可是身子又不舒服睡的不安了?”

下人说道,“少奶奶说今日有事要与您说,因此晚歇了。”

他人还在屋外,里头就有人开了门,水桃笑盈盈站在那,笑道,“姑爷可回来了,小姐可是望眼欲穿了。”

话落,明玉便在后头轻责,“真是愈发胆大,敢调侃主子了。”

齐琛淡笑未责,水桃抿嘴笑着,和一众下人退了出去,关好门。在外头低声说着“三爷最近心情好着,常见笑色了。”又笑少夫人果然是柔情似水,都将少爷那块冷冰焐的化了。

明玉刚到前头,齐琛已是自然抬手,让她解了腰带脱外裳。以前他抗拒明玉做这种事,只因她那时不过是将他当作“主子”。可如今却知她是真心的,心里也十分受用她体贴的举动。

还未将衣裳放好,明玉察觉他腰身微弯,抬头看去,见他俯身而来,立刻猜到他用意,抬手轻挡了他的嘴,“您真不怕被染病呀?”

齐琛笑笑,“不是好了么?今日都没喝药了。”

明玉明眸闪烁,他每日这么累,倒还惦记着她的事。这一走神,已被他握了手拨开,面颊上落了一吻,不由羞赧笑笑。

看着她的柔媚模样,齐琛心情也好,“明日先生放行,我们外出去玩一日。”

明玉摇头,“难得有休,三爷就在家好好歇歇罢。这放了一日假,又不知何时才放行。”

齐琛摸摸她的脸,已长开了,却还带着一点圆润,摸着很是舒服,“无妨,出去走走倒也好。今晚不是有事寻我么?”

明玉这才想起来,走到那梳妆台前,将编好的玉佩拿在手上,藏在背后往他走去,笑道,“明玉送您件东西,可不许笑话。”

齐琛倒难得见她卖关子,佯装要拿,明玉咬唇,“怎的这般无赖。”

他笑了笑,“拿与我瞧瞧,不会嫌弃的。”

明玉这才小心拿出,放他手上,“送您的。”

齐琛看着手中的梅花玉佩怔神,几十根穗子根根齐整,每一处结口都打的紧,可见做的时候十分认真。这东西他在明玉的小木篮里瞧见好几回了,可不曾想过这是她做来送他的。如今拿着,满载沉甸甸的情意。

明玉瞧不出他心中所想,忐忑道,“您不喜欢么?”

齐琛回神,笑意极深, “喜欢,很喜欢。”

明玉倒是满头大雾了,之前齐琛送她东西,不过是因为自三个至亲离世,再未有男子如此怜爱的送她什么。可齐琛曾与她说过前世的事,家境非常优越,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难不成还会在乎这点小玩意?只是她已开始做了,也没其他玩意儿送,就硬着头皮认真做,却没想到他的声音中竟满是动容,“三爷…”

齐琛看她,“从没有人认真送过东西给我。”

明玉不解道,“什么叫做…‘认真’?”

齐琛笑的浅淡,执了她的手坐下,“我的家族是商贾世家,很有名望。从小就被强塞各种学识,若学不会的,体罚比挨板子还重。在那商人世家里,除了利益,便还是利益,人情味很淡薄。家族里,优秀的人比比皆是,因此父母对我一直很严厉。”

明玉还是第一次听他主动说起他的事,呼吸也轻了,生怕惊扰他。又想他性格如此凉薄冷淡,并非天生的吧。

“他们也送过一些东西,不过都是名人书籍,亦或是辅助功课的。从不曾送过我真正所想要的东西,但凡想要的,便会被说成会玩物丧志。只有灌输,没有倾听。”齐琛默然片刻,才道,“我感恩他们给予我优越的物质生活,只是从不曾有过家人应有的温馨。我父亲与母亲感情并不好,父亲纵情,常常拈花惹草。每每见到那些年轻好看的女人在我父亲房里进出,便觉厌恶。”

明玉恍然,“三爷对女人薄情,倒不是没有缘故的。”

齐琛微点了头,“所以那时听见你一心嫁进齐家,我也当你是那种女人。”末了握紧她的手,“误会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明玉微微摇头,淡笑,“如今三爷待我好着呢,过往有什么误会也无所谓了。”

齐琛忍不住拥她,将那柔软的身子拥紧,才觉心中愧疚少了些,继续与她说着往事,“母亲也不约束父亲,她也是商家好手,性格甚至比父亲更强硬。两人极少回家,只要回来,也定是学堂先生告诉他们我课业差了。然后便是一同将我骂的狗血淋头,随后指责对方有错。”

明玉环了他的腰身,心疼起他的过往,虽是双亲健在,钱财在手,可这日子,却也并不舒心。

齐琛声音平静,又说道,“每回想见他们,我便将课业考砸。可见了他们争吵,却又难过。但不在课业上做手脚,又常十天半个月不见他们。”

说到这,他笑了笑,“扯远了。”

确实是从最先的话题扯远了,只是他不知为何说着说着便扯到这上头来,明明是最不愿说给别人听的事,在老师同学眼里,他完全是那种没有任何烦恼又高傲的人。背地里被人骂冷傲冷血他也知晓,但都无所谓。

明玉知他不愿再多说,有些伤疤,不是一次揭开给别人看他便能酣畅淋漓。他们还有很多日子,可以慢慢说,“往后,明玉会一直送东西给三爷。”

心头如被浇了暖暖春水,将心底整块冰都融化了。齐琛低头亲她额头,轻而浅,记忆中都寻不到自己何时对人这般温柔过。

明玉倚他怀中,听他胸膛起伏声好一会,才问道,“没有姑娘送过东西给三爷么?若是她们送的,总该是真心又是认真送的吧?”

齐琛说道,“有倒是有,只是都回绝了。”见明玉蓦地抬眸看来,笑意柔和,“你送的我会好好收着。”

明玉知他为何这么说,却想听他亲口说一回,“为何?”

齐琛眸光微闪,灼灼盯她,一吻落在她轻软耳尖,“因为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