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若兰小姐这么一说,奴婢还真想去看看这荞麦花到底是如何的美丽。”阿叶一脸陶醉地对蒋若兰说。

“别说是你,我都想去看看了!若兰这张嘴啊,真能将死的说成活的!”太后拉过她的手笑着说。

蒋若男见能引起太后对荞麦的兴趣,心中也非常高兴。耳边却忽然传来皇帝满含疑惑的声音:“蒋若兰,你竟然会作诗?”

蒋若男心中咯噔一声,糟了,一时忘形,忘了这个世界并不是之前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过来的诗词,随意一首,都可能是原创了!要说蒋若兰忽然会作诗,那也太离谱了!万一因此而出了名。麻烦就大了,她肚子里的来来去去就那么点东西,很多还记不全了!要不是这首诗写在养生书里,意境又很美,语句也简单,恐怕她也记不下来!

无奈之下只好欺君了,“皇上,若兰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你还不知道吗?这首诗怎么可能会是我做的,是我听别人说的,觉得很好,便记了下来!”严格来说也不算欺君。

“哦。听谁说的,诗作的不错,是个人才!”皇帝或许都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习惯,不好对付。

蒋若男硬着头皮说:“偶尔听人说起的,没问人家姓名,也没看清楚长相,之后更没再见过他!”这下总能堵住你的嘴了吧!

“哦?”皇帝看着她,桃花眼潋滟生光,闪烁不定,那种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能探她的心底去,看得蒋若男心中虚虚的。

忽然他棱角分明的嘴唇轻轻一勾,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要找到这个人不难,只需把这首诗在全国张贴出来,我就不信找不出作诗者,在我们大梁,人才是从不会被埋没的!”说着,他站起身,向她走近两步,直直地看着她,低低地说:“蒋若兰,你说是不是?”

蒋若男只觉一股无形地压力笼罩着她,她不由地低下头去,额上冒出了冷汗,心中悔得想撞墙,叫你卖弄,叫你卖弄,这下好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万一到时皇帝找不到这个人,会不会治她欺君之罪啊!

可如今骑虎难下,只能继续撑下去,满天神佛保佑或许这个世界真的会有人有相似的灵感。

她咬牙道:“皇上英明。”死臭虫,这么较真干什么?有人念诗你听着不就得了…

景宣帝微微一笑,转身重新坐会自己的位置。蒋若男只觉压力顿轻,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转过头去继续劝太后食用荞麦粥,“太后。除了我之前说的,荞麦还有一个好处!”她凑到太后耳边小声说:“它还能美容,减肥!”

太后眼睛一亮,转过头:“真的?”

蒋若男重重点头,看来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的女人,对美的渴求都是一样的。

“可惜味道…”太后虽然很动心,可是想着那种粗粗的口感还是很犹豫。

蒋若男很有耐心:“太后,荞麦做粥是不太好吃,可是将它磨成面,做成面条,那口感又爽又滑,可不是一般的好!”

“真的?”太后的双眼重新亮起来。

“比珍珠还要真。”

景宣帝坐在一旁看着蒋若男像哄小孩似的哄着太后吃她不喜欢吃的东西,又说典故,又念诗,使出浑身解数,竟然也让她成功了!

太后的馋虫完全被蒋若男勾引了出来,当即下令御膳房做一碗荞麦面出来。

景宣帝早饭也用得差不多,见时候不早,也起身告退,临出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见蒋若男站到太后身后去,一边给她捏着肩膀,又不时地弯下腰在太后耳边说着什么,双眼忽闪忽闪,无限灵动。而太后的嘴角总是带着笑意,似乎被她哄得很开心!

景宣帝回过头,微微一笑,忽然明白,为什么太后一直都那么宠爱蒋若兰了…

景宣帝走后不久,御膳房便做了一碗荞麦面条过来。用鸡汤做底,牛肉作料,洒上葱花香菜,还有绿油油的小白菜,真是色香味俱全!太后胃口大开,一碗荞麦面全部都吃下去了!并且吩咐以后每天都要吃一餐荞麦面!

阿叶见太后如此好胃口,打心眼里感激若男。

饭后休息了一会,蒋若男又用带来的铜钱和药油给太后刮痧,太后和阿叶完全相信若男,对于若男的刮痧并没有半点质疑。

蒋若男一边给太后刮痧,一边开始提起这次的来意。

她思前想后,觉得不能直接的询问太后,很简单,若兰不顾太后的心意,硬要嫁给靳绍康,她现在还能见自己已经不错了,还想着要她帮忙抗旨?估计太后会立马将她赶出去!

这事得缓着来,今天先探探口风。

“太后,是不是皇帝说过的话就是金口玉言,再也无法更改的?”

第69章 恨

太后趴在床上,轻闭着眼睛,听到蒋若男这句话,开始也没怎么在意,随口答道:“那当然了。皇帝如果朝令夕改,底下的官员又如何办事,天下就要大乱了!”

这个道理蒋若男也懂,可是…

“难道没有例外吗?一次也没有过?如果情况特殊呢?”

太后睁开眼,露出注意的神色:“据我所知,皇帝都是一言九鼎,说过的话下过的旨,鲜有变动的!至于情况特殊,那要看什么情况了,如果关系到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或许也会有例外说不定。”

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两者自己似乎都对不上号啊,难道说,真的不能和离?一辈子都当定这个侯夫人了?蒋若男很苦恼。

那边,太后爬起身,旁边的阿叶连忙上来给她穿好衣服,太后转身看着将若男,问道:“若兰,怎么忽然问起这些?”

蒋若男看着太后那张慈爱的脸,很想对她说实话,说她后悔了,不想再和靳绍康在一起。可是理智又死死地管住她的嘴,因为她想离开的原因太苍白了,根本无法得到太后的理解,她实在无法预料,太后的反应是什么,说到底,太后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可不会无节制地纵容她!她好不容易才得回太后的宠爱,可不想这么快失去!

“没什么,我只是随便问问。”蒋若男低下头说。

给太后刮痧完后,蒋若男便离开了慈宁宫。

蒋若男走后,太后跟阿叶说:“那孩子有心事。不然不会问起这些。”接着又问阿叶:“跟若兰同时进门的女子是个怎样的人?比若兰貌美?”

阿叶回答:“是于大人家的嫡女,据说确实是貌美如花,知书达理,在京中颇有美名。”

太后叹口气,“男子皆是注重外表的,这一点上,若兰是吃亏了些!”接着双目厉光一闪,“ 可哪怕若兰再不好看,也是威武将军的女儿,他们靳家敢怠慢她,可别怪哀家没有顾忌他们的脸面!”

太后沉思一会,然后吩咐了阿叶一番。阿叶听完吩咐,笑道:“这样一来,谁也不敢怠慢若兰小姐了!”

太后在叹一口气,“可是哀家却不能帮她得到夫君的心…”

“太后的宠爱自然比安远侯的欢心更为重要。”阿叶安慰道。

“可是,哀家又能保她到几时呢?”

第二天,太后派人大赏安远侯夫人。除了一些珠宝玉饰外,最贵重,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太后钦赐的金锦衣,穿上这件锦衣,便如同太后亲临,就连太夫人和安远侯也得向她行礼!这是无上的荣宠!间接也提升了侯府的地位,一时间阖府上下喜气洋洋。也更加稳定了蒋若男在侯府的地位。

事后,太夫人和身边的张妈妈说起此事,“太后这是在警告我。”她默了一会,又出声说:“如今侯爷和若兰已经圆了房,从明天开始,给于姨娘送药吧!”

“希望若兰的肚子很快就会有消息!”太夫人轻轻叹口气。

于秋月在靳绍康与蒋若男圆房的五天后,费尽心思熬了一锅好汤,晚上等靳绍康回府后亲自送到他的书房里,软言细语,又是忏悔,又是发誓,再加上一番柔情攻势,

“侯爷,我知道错了,我只是太在乎侯爷了!所以才嫉妒姐姐能堂堂正正的站在侯爷身边,可我永远都只能站在你们的后面,侯爷,我心里难受啊。”

“我满以为这样就能让你讨厌姐姐,能多注意我一些,我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

“可是姐姐的一番话彻底地骂醒了我,我才知道我错得有多么离谱,不管怎么样姐姐都是正室,我有这样的想法是多么不应该,以后我再也不会嫉妒了,我只要能见到侯爷就好了!”

于秋月含着眼泪说完这么一番话,最后抬起头,梨花带雨地看着靳绍康,不胜娇弱

“侯爷,你能原谅秋月吗?如果你不能原谅秋月,秋月活着也没有意思了…”

于秋月的一番表演并不能激起靳绍康的柔情,可是她是自己的妻妾,韶华之龄,嫡女之身嫁给了自己,并没有犯下了不得的大错,自己难道就这么冷落她?

这时,靳绍康想起蒋若男的话

“…女子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子在一起,没有不小心眼的…”

于秋月会嫉妒,她自然也会嫉妒

只是于秋月能忍,她为什么不能忍?不能太过纵容她,否则,以后真的家无宁日了!

当晚,靳绍康去了锦绣园。

第二天,于秋月刚起身,正自镜前梳妆打扮,脑海中回想着昨晚的一切,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只要让她先她一步生下儿子,结果到底怎么样,还不一定呢?太后?太后能长命百岁吗?

这时,张妈妈端着一只青花瓷的碗走了进来。

碗中烟雾缭绕,散发出很浓重的药味。

于秋月的脸色一下就变了,她慢慢地站起身,双眼死死地盯住那只碗:“那…那是什么?”

张妈妈将碗放在于秋月面前的桌上,笑道:“是太夫人吩咐老奴端过来的,姨娘趁热喝吧!”

于秋月盯着黑漆漆地汤药,脸色变得惨白惨白,她自然知道这是什么,喝了它,就算侯爷天天来这里,自己也不会怀孕了!一种恨意如毒蛇一般盘旋在她的心上,驱之不去。

为什么,你已经抢走我的一切,为什么还要逼迫我!你仗着太后的宠爱,就可以如此欺负我吗?蒋若兰,我跟你没完!

“姨娘,我劝你还是喝了吧,半年之后,还有的是机会了!”张妈妈温言道。

可是到那时她或许已经怀上嫡长子,她要这种机会有什么用!

于秋月的手紧紧地揪住衣衫,紧到关节都有些发白,指甲陷进肉里,可是她却感觉不到疼痛。

她不能反抗,否则,她会失去太夫人,会失去侯爷!

她低下头,端起碗,当着张妈**面将汤药一饮而尽,张妈妈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回去复命了。

张妈妈前脚一走,于秋月立刻躲回里屋,对着个木盆使劲地抠自己的喉咙,不久胃中一阵翻腾,刚服下去的汤药尽数吐了出来。

于秋月脸色苍白,浑身是汗,扶着木架子虚弱地喘着气,双眼亮得吓人

蒋若兰,你踩不倒我的!属于我的,我全部都会拿回来!

第70章 摊牌

蒋若男不知道这件事。太夫人并没有可以告诉她,太夫人只需要于秋月不会先若男一步怀上子嗣这个结果,却并不想就此助长蒋若男的气焰。

当晚,天气闷热的难受。蒋若男坐在屋子里,虽然映雪,连翘在不停地为她打扇,可是汗水还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蒋若男看着两人又累又热的样子,便摆手道:“算了,我出去走走,或许还会凉快些!”见映雪她们又准备跟着去,便笑道:“你们也累了,先歇会吧,我自己一个去就行了,横竖在候府里,迷不了路!”

蒋若男出了秋棠院,向着湖边走去,想来想去,整个侯府中,应该那里最为凉快。这个时候,她无比怀念前世那所出租屋里轰轰响的破空调,虽然噪音大些。起码能让她凉爽!

转过一处回廊,再沿着一条青石小道走过去,不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大片湖水如一面明镜一般,倒影着天上的弯月,湖岸杨柳依依,不远处便是芬芳扑鼻的花圃。

四周一片寂静,白日的炎热都化成了丝丝清凉,从湖面上吹来习习凉风,收尽她身上的燥热之气,让她浮躁的心也跟着平静下来。

她慢慢走过去,来到一棵两人高的柳树边,柳树垂下长长的柳条,随着微风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如同情人的手,温和而轻柔。

蒋若男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平静无波的湖面,想起那天太后对她说的话,心中不由地又升起一股烦躁!

她该怎么办?和离这条路似乎走不通!她难道要一辈子留在这里吗?就算她讨好了所有人,得到所有人的认可,她又得到什么呢?

安逸却沉闷的生活,和一个拥有三个小老婆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最典型的封建男,所想的就是让自己心甘情愿,安分守己地成为他女人中的一个!

ND,这未免也太不划算!

很快就要到初一了,她又该怎么面对?持续地拒绝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就连太后也会觉得她不懂事吧!

你如此下人家的脸面,人家都肯接受你了,还想要怎么样呢?

对啊,这本就是一个男尊女卑的世界!男人只要能做到雨露均沾,不过分地偏袒宠爱某个小妾,就已经算很好了!

她还想要怎么样呢?

蒋若男越想越烦,不由地弯下腰捡起地上一颗石子,狠狠地砸向湖面!

湖面上的月亮被石子迅速地砸碎,化作一片破碎的磷光,随着水波一层层地荡漾开来!

“你在生气?”

身后忽然传来某人低沉的声音。

蒋若男转过身去,却见靳绍康站在她身后不远处,身穿一件黑色的长衫,软薄的布料轻轻地贴合在他的身上,隐隐勾勒出他强壮而结实的身体线条。

他站在树影中,面容隐没着阴影中看不分明。

蒋若男看到他就来火,这个种/马,这么晚了,他不去陪着他的小妾,来这里晃悠干嘛?

“天气太热,心里有些烦躁。”蒋若男淡淡答道,然后向前走去。“侯爷在此歇凉,我就不打扰了!”

走过他身边时,他忽然伸出一只手,拉住她的手臂。

蒋若男停住,回过头,看着他,微微皱起眉。

“侯爷…”

靳绍康从树影中走出来,银白的月光温柔地投射在他的脸上,将他俊美的五官照的清晰无比,他看着她,双目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你到底在气什么?”他紧紧地拉住她,灼热的手心透过薄薄的衣衫炽烫着她的皮肤。“以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在乎,只是秋月…她已经进门了,但她只是妾室,这侯府的女主人只是你!”他不明白,她还想要怎样,从那天的无理取闹,到这些天来的冷漠,她不是很在意他吗?为什么会这样?

“我知道了,侯爷你放手吧。”蒋若男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她并不打算去改造封建男根深蒂固的思想,她并不觉得自己有这种魅力。

看着她的神情,靳绍康忽然有种无处着力的感觉,心中空空荡荡的,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

他放开了手,看着她转过身,慢慢离他远去,一种无以名状的情绪涌上心头,他脱口而出道:“当初不是你一定要嫁给我的吗!现在又是为何?”

蒋若男愣住,停了下来。

对啊。她又怎么能怪他,如果不是若兰的任性,他现在和于秋月会是最般配的一对,于秋月得偿心愿,自然也会是最贤良淑德的侯夫人,绝对不会因为有两个通房而给他脸子看,让他不痛快!

在这个世界里,他靳绍康,于秋月才是正常的,要求平等,专一,一夫一妻的她才是不正常的那个!

放眼望去,周遭的大门大户哪个又不是三妻四妾?这个世界医术不发达,孩子生下来的存活率不高,所以富贵人家大都会有很多妻妾,一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色欲,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却是为了开枝散叶,繁衍子嗣,生的多,总能留下几个吧!

他在这种制度环境下长大,你要求他专一,还真是难为他…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她男女平等。一夫一妻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而改变,无人可以勉强她!这是她做人的原则之一,如果连原则都要妥协,生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

她怎么会穿越过来呢,难道是前世做了错事,老天爷对她的惩罚?

ND,老娘不干了!想着想着,蒋若男的蛮劲又上来了!该咋地就咋地吧,老娘干嘛要活得这么憋屈呢?

这时,靳绍康见她停下脚步,以为她改变心意。便站在那里等着蒋若男过来说软话,见她迟迟不动,叹了口气,心想,好吧,有时候女人也是要哄哄的。

他左右看看,见四处无人,便走到蒋若男的身后,伸手握住她的手,想起来,他还是第一次握住她的手,软滑的感觉让他心中微微一荡,

他低声道:“若兰,过去我有些冷落你,可是我现在…”他清咳了两声,声音有些不自然,“我知道你进门后很努力,若兰,虽然我们亲事的开始很让人不愉快,但是以后的日子我们还是可以好好过的,你放心,我不会薄待你,也不会纵容秋月骑到你头上去…”

蒋若男转过头去,靳绍康见她看过来,连忙别转头,一向冷沉的脸上有种不自然的表情,可是过了一会,又转过头看着她,目光满是柔和,嘴角微微含笑,左颊边的酒窝在月光下轻轻荡漾。

蒋若男看着他,轻轻地笑了,让猴子说出这番话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估计他这辈子除了在他娘面前外还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面前这么软声软语过吧!

他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她轻轻地抽回手,笑着看着他

猴子啊,喜欢上我,可是你的不幸了!

因为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上你!

看着她慢慢地抽回手。笑得云淡风轻,靳绍康的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

“若兰!”声音冷沉

“侯爷,当初我是一心想嫁给你没错,因为我见你英明神武,威武不凡,以为你会是像我爹那样的人,可是我错了,侯爷,现在我很后悔当初的决定,我知道是我破坏了你的生活,是我蒋若兰对不起你,你以后可以当我不存在,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绝不会再说半句惹你不开心的话。你以后也不要来我院里了!”

“蒋若兰,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靳绍康面色铁青,目光冷厉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