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最:“老三,你选谁?”

章溢:“我不知道。”

舒炎森:“阿最你就别为难老三了。”

郭贸飞:“就是,老三那榆木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窍呢。”

“颜值这么高的寝室少有了吧……”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

章溢从行李箱里翻出几袋土特产,枣子干、南瓜干、芋头干,总之就是各种干。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没什么好给你们带的,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

舒炎森笑着接过,“谢谢老三。”

周最扯了片南瓜干嚼了嚼,“挺好吃的,谢谢老三。”

郭胖子咬了一口芋头干,差点吐出来,“靠,什么玩意儿啊?!这么硬!”

周少爷毫不客气地抬腿踢了他一脚,“就你话多。”

章溢咬了咬下唇,埋头默默收拾行李。

郭胖子把玩着周最送给他的那只小猪,郎声道:“阿最你别怪我泼冷水,我只是在给你分析实情。校花好是好,人美心善,确实是不少男生的梦中情人。可我听说她家家境不怎么样,父亲早亡,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这种出身的女孩你爸妈能瞧得上么?”

周最却是不以为意,“我找老婆关我爸妈什么事儿?!”

***

徐长安下了高铁,已经是傍晚五点了。橘色的晚霞映满天空,瑰丽绯红。

坐公交车到学校,一路摇摇晃晃,天都已经黑了。

寝室里只有宋如依一个人,那两只不见踪影,估计是还没返校。

宋姑娘沉浸在韩剧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压根儿就没注意到徐长安回来了。

她放好东西,从书包里翻出那只信封,又拿上两袋东西,直接去了男生宿舍。

信封里的两千块钱就像是烫手的山芋,毕竟不是自己的钱,她不敢久留,得赶紧还给周最。

学生会纳新那天,她看过章溢的登记表,资料上显示他住在9栋513寝室。虽然那天他见到的是周最。但章溢和周最是室友,周最自然也是住在9栋的。

开学这几天,横桑的天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反常态,突然飙升,白天的气温都有二十多度。

大太阳照了一天,到了傍晚,这热度也没见消减。徐长安单穿一件套头卫衣,没走几步路也被热出一身汗。

这个点男生宿舍楼下,三三两两几个学生,偶尔有一两对小情侣在角落里你侬我侬。

徐长安的运气还算不错。在她正在考虑该如何叫周最下来的时候,她见到了周最的室友章溢。

那个有着文弱书生既视感的男生,恰到好处地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她走上前,及时喊住他:“小学弟你好,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叫下周最,我找他有点事。”

章溢不是第一次见校花,但却是第一次在男生宿舍楼下见到校花。震惊自然是少不了的。

他扶了扶镜架,淡声道:“你等一下师姐,我这就上去给你叫去。”

徐长安:“谢谢你。”

徐长安在学校历来扎眼,不管走哪儿都有目光尾随。此刻她站在男生宿舍楼下,自然是承接到了不少异样的目光。

好在没过多久周最就下来了。

少年穿了件藏青色的套头毛衣,黑色长裤,棉拖鞋。没戴鸭舌帽,露出一头乌黑浓密的短发。

徐长安注意到他的头发长长了,又做了发型,比之前的板寸头不知道好看了多少。

“军训剃了头,丑得一批。”

脑海中冷不丁浮现出这么一句话。徐长安这才意识到原来周最就是那天迎新晚会结束后给她递创口贴的男生。

果然,她真是鱼的记忆,好多事情一转头就给忘了个彻底。过了这么久才想起来。

“师姐,你找我啊?”少年欢喜地跑了过来。

女孩娉婷地站着,淡蓝色的纱裙将她的身形衬得格外颀长高挑。

她手里提着两只纸袋,也不知道装的是什么东西。

她面露微笑,看着少年,“你来了啊!”

“嗯。”周最兴奋坏了,“师姐你寒假过得怎么样啊?”

徐长安笑着说:“挺好的,谢谢你给我妈妈寄的药酒,她说效果挺不错的。”

周最:“那药酒是我大哥从宛丘带回来的,我也是借花献佛。那药酒阿姨用完了你跟我说一声,我让大哥再买。”

徐长安把手中的两只纸袋拿给周最,“这是我妈妈自己做的云片糕和冻米糖,是我们家那边的特产,带给你尝尝。”

肖晓慧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让徐长安给钱给周最,她肯定不会收的。可无功不受禄,平白收人两瓶药酒,这情自然是要还的。思来想去,送自家的特产最好不过了。

周最受宠若惊,赶紧接过,“替我谢谢阿姨。”

女神亲自来给她送特产,周少爷都快高兴坏了。刚才章溢去寝室告诉他,说徐长安来找他,就在楼下。他还不相信。跑出寝室往楼下一看,一楼站着的那分明就是徐长安。

周少爷那个激动啊!踩着拖鞋就三步并作两步下楼了。

徐长安又拿出信封,递到周最跟前,“这个你拿回去吧。”

周最垂眸一看,直接急了,“别啊师姐,这是房费。我在你家住了四天,吃你家的,住你家的,总得要钱吧。”

徐长安把信封塞到他手心里,语气不容置喙,“我妈妈不会收的。”

周最:“那你收着就好了啊!”

徐长安:“我也不会收的。”

“师姐你就拿着吧,没多少钱。”

徐长安:“无功不受禄,一分都不能收,你快把钱拿回去。”

周最:“……”

两人你来我往,周围的看客就更多了。

“那是咱学校校花么?”

“必须是啊,就冲这颜值,哪还有第二个。”

“徐长安不是有男票么?这男的是谁啊?”

“不知道啊!不过长得可真帅……”

“真羡慕长得好看的小姐姐,身边全是帅哥……”

……

周最耳朵尖,隐约听到了一些。身为被议论的对象,明明他和徐长安神马都没有,为什么他竟然觉得很自豪?

十八.九岁的少年,被人和一个大美女捆绑在一起议论,不论说什么,他都觉得无比自豪。只能说那是少年人的那点虚荣心在作祟。

可徐长安的内心却毫无波澜。她早就习惯了被人议论。美貌给了她很多便捷,同时也让她成为别人嘴里议论的对象。

徐长安不想再和周最耽搁,一次性说清楚,“我妈妈那个人好客,你是我学弟,她很欢迎你来我家玩。你坚持给钱,可能会寒了她心。”

言至于此,周最只能把钱拿回去。心里对肖晓慧女士就更感激爱戴了。

“好了,钱给你了,东西也给你了,我就先回寝室了。”

“师姐我送你。”周最赶紧跟上她的脚步。

“不用麻烦了。”

“不麻烦。”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徐长安:“……”

徐美人觉得这人压根儿就听不懂别人委婉的推辞。

“打住。”徐长安看着少年,冷声道:“你再跟着我,明天就该跟我一起上校贴吧了。”

周最:“……”

“师姐慢走。”周少爷停下脚步,恋恋不舍。

心里却在想:我真的好想和女神上一次校贴吧呢!

☆、第26轮明月

第26轮明月

日子一天天过去, 就跟飞似的。春天转瞬即逝, 转眼间就到了春夏交接的五月。

横桑的天气,一到五月,就开始隐隐泛起热气。许多爱美的姑娘早早就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

天色阴郁, 浓沉的乌云盖在天际, 似乎随时都会下雨。缕缕热气又纠缠在四周,无孔不入, 沉闷、压抑, 让人本能地觉得烦躁。

阴晴雨雪,徐长安最讨厌的就是眼下这种天气。

一大早她就出门了, 她要去医院做个复查。

去年做了一个纤维瘤小手术,术后每半年就需要去医院复查一次。

这天气很有可能会下雨,徐长安出门前特意往包里塞了把折叠伞。

坐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到了妇保。在机子上挂了号,坐在侯诊区等叫号。

很快就轮到她了。

诊室里坐着一个漂亮的女医生, 想着一张可爱的娃娃脸。这是徐长安的主治医生何晴晴,她的纤维瘤手术就是她主刀的。

何晴晴抬眸看到了徐长安, 面露微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道:“坐,长安。”

“谢谢何医生。”徐长安依言坐在椅子上,“我今天是来复查的。”

“挂号单给我。”何晴晴拿走了徐长安的挂号单, 放在办公桌的一角,快速在电脑中调出她的资料,轻声问:“这几个月有没有不舒服?”

徐长安摇摇脑袋, 回答:“一切正常。”

“那我给你开个B超。”何晴晴对着键盘敲字。

很快打印机里吐出了一张单子。

她把那张单子贴在徐长安的病例本上,然后连同医保卡一起拿给徐长安。她的目光落在女孩身上,淡声道:“长安,三个月不见,你好像瘦了。”

“是么?”徐长安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可能是学校的油水不好吧。”

何晴晴无声地笑了下,“先去缴费吧。”

缴费,做B超,一整套流程下来,都已经是下午三点过后了。

玻璃窗外,天空更黑了,浓云从四面八方集聚而来。颇有一股大雨将至的势头。

这场欲下未下的大雨也不知道究竟何时才能落下。

诊室里,暖流不断流淌。室内的气温长时间维持在同一个温暖的数值。

百叶窗没被合严实,露了一个角。冷风破窗而入,徐长安感受到了一股刺痛生命的寒凉。

何晴晴垂眸看了看徐长安的B超单,然后抬头,“长安,又长了一个,之前那个也变大了。”

“我知道,没超过1cm,没关系不是吗?”

何晴晴:“是没事。可你也知道,乳腺增生基本上都是情绪所致,你情绪长期压抑,它很容易变大的。”

女孩眉眼低垂,近乎呢喃的声线,“我知道的何医生。”

何晴晴看着面前这个漂亮的女孩子,不禁叹口气,“长安,你要尝试着把你的心打开。”

徐长安怅然若失。她不知该如何回应何晴晴。只僵硬地点了点头。

然后浑浑噩噩的走出了诊室。

人是走了,可属于她的那只帆布包却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诊室的椅子上。

——

在电梯里,徐长安碰到了一个女孩。约摸十三.四岁的样子,蓄着一头粉红色的短发,浓妆艳抹。一件满是铆钉的皮衣,黑色短裙,长筒靴,光着两条腿。

一身的奢侈品,十足的一个小太妹。

她原本很少留意旁人。但奈何今日情况特殊。小姑娘抱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边打边哭,歇斯底里。

“二哥,马上就轮到我了……你过来陪我好不好?我害怕……”

“二哥,我求求你了……你来医院陪我好不好?我真的害怕……我知道错了……你快来好不好……”

……

哭声持续不断,一声盖过一声。

妇保,乳腺外科对面就是妇科。小姑娘哭成这个样子,她多半也能猜到什么原因。

她今天一整天都情绪不好。现在听到这刺耳尖锐的哭声,一时间烦躁的无以复加。

密闭的空间里,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小姑娘的哭声被无限放大,压榨着徐长安的视觉神经。

肖晓慧从小对她的教育有些简单粗暴。她觉得女孩子必须坚强,她不喜欢女孩子哭,所以从小就不准徐长安掉眼泪。

深受母亲的影响,徐长安从小到大也最讨厌别人哭,尤其是小孩和女人。这两种生物一哭,她就会自发产生生理性厌恶,焦灼难耐。

好不容易到了一楼。徐长安原本以为自己的耳根子清净了。哪知道小姑娘跟她一起出了电梯,一同往医院大门口走。

两人并排而行,小姑娘一边走,一边哭。

徐长安被哭声扰得烦不胜烦,险些爆炸。

她赶紧加快步伐,小跑起来,火急火燎地走出门诊大厅。

一走出医院,她像是获得了新生,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不料,走得太急,直接和人撞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一齐抬头,视线交接。

周最惊讶道:“师姐?怎么是你?”

“周最?”徐长安的惊讶程度完全不低于少年,秀眉皱起,“你怎么在这儿?”

周最正欲回答,只见一个黑影快速冲了过来。

“二哥,你终于来了!!”

徐长安扭头一看来人,顿时觉得这个世界无比玄幻。

竟然是刚才在电梯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

小姑娘抬手擦干净眼角的泪水,一把抱住周最的胳膊,嗓音微含嘶哑,“二哥,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不管的。”

周最沉着脸,将小姑娘的手指一根根掰开,音色冷凝,“别叫我哥,我没你这么混的妹妹。”

“你妹妹?”徐长安怔怔出声。

“嗯,我妹妹。”周最回答,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情绪也像是在刻意隐忍不发。

“亲的?”

“嗯。”

“当然是亲的了!”小姑娘这才注意到徐长安的存在,疑惑道:“你是谁?”

徐长安却没回答,只对周最说:“你们先忙,我先走了。”

周最还有正事,不便留徐长安,点了点头。

“她来医院干嘛?”周最嘴上嘀咕一声。

“和我一样来打.胎喽!”周蔼吊儿郎当的口气,“这年头哪个漂亮姑娘还没一两个男朋友呢,打.胎不是常事么!”

“闭嘴周蔼!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周最额角凸起,抬手巴掌就欲扇过去。

“开个玩笑嘛,二哥你这么认真做什么!”周蔼嘻嘻笑,抱住周最的手臂一直晃。

“这女的长得可真漂亮,皮肤这么好!”周蔼看着徐长安离去的方向,好奇地问:“二哥,她是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