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看不下去,扭开脸想瞅瞅场边的凄凉小树舒缓一下神经,却不小心瞄见了花花。他没注意到我,一来是我们之间还隔着好几个人,二来是他正全神贯注地看场上,认真得眼睛都在发光。

我很少见到花花对什么人事物表现出愤怒或者不耐烦之外的情绪,好像这世上没什么是他喜欢的,可现在,那眼里满满的分明是羡慕和向往。

我立马来了使命感,当然这是好听的说法,正常来讲就是欠,就是不多管闲事就蛋疼。

“换人换人!”正好小疯子那队刚刚被人投了个三分,我连忙见缝插针挥舞着胳膊大声叫。

小疯子看见是我,一脸开心,三下五除二把队里最菜的一个踢出去了,大踏步走过来拉我:“敢情你也会打球啊!”

我连忙反手抓住他,越过人群带到花花面前:“不是我要打,是这个。”

容恺愣住,花花也愣住。

还是容恺先反应过来,一张脸皱得像菊花:“你没搞错吧,他一个哑巴怎么打!”

我想都不想一巴掌呼容恺脑袋上:“你家打球用嘴啊!”

这时候花花也反应过来了,黑着脸就要走。

我眼疾手快一把揪住不由分说就给他推上了场。

花花站在中场线那儿有点不知所措,但却没再跑下来,我得意地扬起嘴角,心情就像终于发现钨丝可以用的爱迪生。成功为嘛让人爽,因为它有无数的失败在做对比和陪衬啊!

小疯子也终于认清现实,垂头丧气地跑过去跟花花说了两句什么,花花难得老实地点头,然后两队各归各位,继续。

十分钟后

“金大福你他妈那虎背熊腰是摆设啊!这也能让人上篮成功?!”

“花雕你到底会不会啊,这时候就该把球传给篮下的人!”

“我受不了了啊啊啊啊啊,这他妈是篮球不是橄榄球你们敢不敢有点儿专业性!”

好吧我错了,而且是一下错两件事。首先,花花还真不太会打篮球,其次,容恺真的是用嘴打篮球。

不过花花很开心,虽然他没乐,可眼睛在笑,哪怕被人断球了盖帽了头顶扣篮了,也不恼,就那么尽情的跑着,跳着,找到机会就把球往篮框胡乱一丢,然后在小疯子的骂声里继续活力四射。

“看来新场地很受欢迎。”背后忽然出现的声音吓得我一激灵。

我在心里比了个中指,然后回头一个立正:“管教好!”

俞轻舟上下打量我,吊儿郎当地撇了下嘴:“少装相了,去,把金大福叫来。”

我脱口而出:“你怎么不自己去?”

王八蛋贴凑近我,一字一句地说:“因为,我,俞管教,忽然出现在球场上,容易被球砸着。”

靠,难道篮球见了我会拐弯儿吗!

“报告管教,我能不能先打听一下是什么事儿,我怕金大福打球打得太嗨了不乐意下来。”我八卦,我骄傲。

王八蛋一脸要笑不笑的,就是不说话。

我忽然生出一种被看透的狼狈,操,不告诉就不告诉,我还能死咋的!

转身正准备进场叫金大福,王八蛋忽然又出声儿了:“他媳妇儿来探监。”

第 13 章

金大福有媳妇儿这件事情远比神六上天给我的冲击大。几天前我还振振有词地教育小疯子,恋爱自由,人人平等,他金大福又没骑你身上你总看不过去个什么劲儿。可现在我有点儿想爬到小疯子的战壕了。

王八蛋说这话的时候周铖就站在我旁边,我敢拿脑袋担保他听见了,可人家依旧一派自然地看着球场,时不时还跟群众鼓两下掌。

没时间给我多想,王八蛋还等着呢。我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其他人都成了背景板,视野里就剩下个金大福。眼瞅着到他跟前了,我刚想说话,就感觉有阵疾风从右边向我飞驰而来,我下意识回头,然电光火石间又后悔了,不回头顶多被K个后脑勺,这回是正中面门了!

可已经没时间再让我闪躲,能做的只是闭上眼,咬紧牙,顺带心里头骂一句王八蛋你个乌鸦嘴——

啪!

球是到了,但没到我的脸上。疑惑地睁开眼,就看花花站在我面前,原来是他在千钧一发之际把球截住了。

瘦弱的背影瞬间在我心底高大起来,我想也不想就摸了下他的脑袋:“嘿嘿,好孩子!”然后趁他猛回头之际火速逃窜到金大福身边儿,换上另外一幅严肃的嘴脸,低声道,“大金子,你媳妇儿来探监了,管教让你过去。”

“哦。”金大福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就好像我说的是今天中午吃馒头青菜。

我愣了好几秒,才想起来追过去:“喂,我说你媳妇儿来了!”

“我听见了,这不往过去呢嘛。”金大福一脸“你很莫名其妙”的表情。

说话间我们两个已经来到场边,俞轻舟见我把人带来了,二话不说转身就走,金大福连忙跟上,最后就剩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发呆。

哦,我也不能算是一个人。

还有周铖。

王八蛋让我去喊金大福的时候,他就站在我旁边,我把金大福领回来的时候,他依然站在这里。我坚信王八蛋和我说的每一个字都进了他的耳朵,当然,如果他先知先觉地往里塞了棉花,我投降。

“嘿,”我拿胳膊肘推推他,小声咕哝,“金大福有媳妇儿啊?”

莫名其妙,我的话里就带出一股郁闷来,我都闹不清我郁闷个什么劲儿。

而最郁闷的是正主儿倒他妈不郁闷。

“对啊,怎么了?”周铖把目光从球场上收回来,很自然地看着我,过了会儿,恍然大悟,“原来没人跟你说过啊。”

“……”

确实没人跟我说过,但你妈现在是同情我的时候吗!

“那我好人做到底,”周铖又说,用一种很微妙的愉悦表情,“他还有个儿子。我想想……该上小学了吧。”

无数礼炮在我的心中一齐炸响,然后,漫天烟花雨。

蛋疼不足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蛋抽筋更为合适:“那你还和他搅和什么啊!”

“媳妇儿也好,儿子也罢,现在不是还没有嘛。”周铖淡淡地笑,那表情仿佛在说,冯一路,放轻松,不用这么紧张。

妈的这是我乐意紧张吗?正常人都得是老子这个反应好不好!

“什么叫现在还没有?那探监室里等着的是倩女幽魂?”

周铖指指脚下:“我说的是现在,这里。”

踩在我们脚下的是崭新的柏油操场,劣质油漆粉刷的白线在阳光底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这是地球上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角落,就是拿最先进的卫星来定位估计也要费上一番周折。这里有四面高墙,无数道铁门,恐怖的电网,岗楼上的武警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开枪。

这是另外一个世界,尽管它坐落在地球上。

“那以后怎么办?”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回到正常人的世界。

周铖淡淡地笑了:“以后太远,等真到了再说吧。”

是啊,以后太远。

我还有五年半,金大福还有六年半。六年半足够两个人结婚生孩子离婚再婚怀二胎了,想得再多,或许到头来压根儿是另外一个状况,反倒白费力气自寻烦恼了。

五年半啊,那时候三十六岁的冯一路会是个什么鸟样儿?想不出来。估计会很怂。周铖呢?三十七岁再捧本书图书馆一坐就一天?呃,好像也很怂。

对啊,周铖比我还大一岁。

“等等,”我忽然一把挎住他的脖子,把人拉过来,紧张兮兮地问,“你没媳妇儿吧?”

周铖乐了,这回是真乐,笑声混着热气灌进我的耳朵,痒痒的:“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参加了妇女权益保护协会?”

我没好气地把胳膊收紧,企图勒死他。

周铖抓住我胳膊,企图掰开。

我的胳膊因为阻力而没再收紧,他却也没能把我弄开,所以结论是我俩的对抗势均力敌。

老子,很郁闷!

“你还挺有劲儿的。”放开他,我心情复杂地称赞。

周铖用手比比我俩的头顶:“我俩其实差不多高。”

我翻个白眼:“这和身高没关系吧?”

周铖耸耸肩:“和体位也没什么关系。”

我倒塌,你们一个个都是神,都是神!

“我没结婚,”周铖忽然又回到之前的话题,声音不高不低,和平时一样,“我对女人不行。”

我囧,不知道怎么接茬儿了。安慰?好像不太合适。节哀顺变?估计他能弄死我。思来想去,我最后就来了个干巴巴的:“哦。”

“不过……”周铖凑近我的脸,扬起嘴角,眼神忽然暧昧起来:“你嫁的话,我可以考虑。”

我操,你们能理解那种小白兔忽然妖化成半兽人的感觉么,汗毛全立,立起来还不算,又混搭着鸡皮疙瘩呼啦啦往下掉,赶上退毛了!

“徒手什么的,”我恨恨磨牙,“小疯子不敢,我可敢。”

周铖微笑,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不过人倒是退开了。

我在心里犯嘀咕,今天的周铖话格外多,也就格外的不正常。不过转念一想,在这地儿呆久了没几个正常的,反倒也就正常了。

交流告一段落,我俩继续看球,不过很明显都有点心不在焉。周铖的心不在焉是他没多久就把目光从球场上移开了,放到了虚无的远方,我的心不在焉是发现了周铖的动作,于是也随着他的目光远眺。

可是定格在我们眼中的除了蓝天,只剩高墙。

经过多方求证,金大福有老婆这事儿十七号都知道,确切的说连隔壁号隔壁的隔壁号以及隔壁的隔壁的隔壁号都知道就他妈瞒我一个!花花我不说,条件有限,周铖我也不说,身份敏感,金大福我更不说,但凡有点脸都不好意思主动提,于是就剩下一个小疯子。但小疯子不认,原话是——

“怪得着我么?金大福那媳妇儿是从你手里夺的?那儿子DNA是你给的?你每个礼拜跟人家搞来搞去?都没有嘛,你热心的很可疑哎。”

于是为了洗清嫌疑,我乖乖闭嘴了。

金大福老婆来探监的事情就像一颗石子投进大海,几乎是转瞬就被吞没了,除了我蹦跶几下,再没人关心,因此没两天我也把它抛到脑后了,就像容恺说的,那儿子又没我的股份,我急什么。

可事实上,这颗小石子儿还是激起了浅浅的涟漪。

在那之后的第三个星期五,周铖不干了。就字面上的意思,我第一次发现这词儿还能用得这么精准。

那是个标准的春夜,气温不高不低,小风从密闭性很差的窗户缝窜进来,凉爽轻快。月色也很亮,所以尽管已经熄灯,十七号依然在另外一种光明里。

我侧身躺着,被子盖到胸口,胳膊伸出来压在上面,我喜欢这个姿势,如果再觉得热,还可以伸出条腿骑在被子上,既彪悍又帅气。我祈祷夏天不要那么快的到来,因为到那时十七号会变成一个大蒸笼,那可真是要命;我想着再咬咬牙,我的刑期就熬过六分之一了;我考虑着明天或许也可以上球场上搅和搅和,顺便和花花培养一下阶级感情;我盘算着距离上一次老头儿探监已经四个月了,他还真是说不来就不来了……

我天南海北想了无数件事,就为等待万籁俱寂然后顺利与周公下棋。可天不遂人愿,熄灯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另一张床上的俩人还是没搞明白。

搁往常,这时候早就一下一下规律的打桩了,然后金大福会在某个时刻于铁床咯吱咯吱的哀号里闷哼一声,再来个长而舒服的叹气,我等这般被迫围观的可怜群众就可以跟着长舒一口气,翻身,睡觉。

但今天例外,很例外。

肌肤的摩擦变成了衣服的摩擦,衣服的摩擦变成了肢体的掐架,铁窗不再咯吱咯吱,而是咣当咣当,偶尔夹杂着金大福低声的咒骂。

等待扔靴子的不是我一个,于是容恺抓狂了:“你俩到底干不干!要干快点儿不干睡觉!”

这一嗓子还是有点威力的,那边儿床立马就消停了。

我难得站在小疯子这边:“大金子,哥儿几个累一天了,你要换花样选明后天成么?”

花花没说话,只是重重地翻了个身。

金大福估计是看我们都没睡,也不顾及了,开口就吼:“周铖你他妈犯什么病!”

我愣住,这唱的哪出?

“没什么,就是不想做了,”依然是和平常一样淡淡的语调,只是这次的声音有些哑,“你要是觉着上铺舒服,我就下去。”

作为一名称职的好事之徒,我哪能闲着,连忙翻身过来往两个人的方向瞅。以往他俩都是在下铺搞,原因无他,稳当嘛,可是今天不同,只见影影绰绰的月光里,金大福的下铺空空荡荡,再往上看……

咣当——

人家压根儿没给我定睛的时间,周铖就那么直挺挺的从上铺摔下来,发出闷而沉重的声响。

我吓个半死,腾就从床上爬起来,鞋都顾不得穿,三两步就跑到周铖跟前,可是蹲下之后又不敢碰,生怕把人碰坏了,只好肝儿颤着问:“你没事儿吧,没事儿就起来,别吓我。”

没有回应。

期盼已久的万籁俱静终于降临了,我觉着自己要崩溃。

“死不了,”趴在地上的人总算出声,一边说着一边艰难地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朝我淡淡地笑,“就是摔得骨头疼,缓缓。”

我一屁股坐到地上,高度紧张后的骤然放松感像重感冒后的虚脱。

“冯一路你有没有脑子,”容恺懒洋洋的声音伴随哈欠一起传来,“床高顶多一米七,他又是横着摔下来胳膊先着地的,冲量能有多大?最多跟哑巴似的弄个骨折,你还真以为自己颠颠儿跑过去能收到尸啊。”

我恨得牙根儿痒痒,刚要回嘴,又听见金大福在脑袋顶上咬牙切齿:“周铖,你真行。”

躺在地面上的家伙依然在微笑,看见我瞅他,还缓缓地眨了下眼,风情万种。

第 14 章

金大福和周铖已经快一个月没搞了。按理说他们搞不搞的和我们关系不大,周末还能睡个好觉了呢,可偏偏放眼十七号,最正常的倒是周铖,剩下我们一干人等都他娘的跟着金大福一起不对劲儿,就好像已经熟悉的环境或者习惯忽然被打破,不管干什么都胳膊不是胳膊腿不是腿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以前我总开玩笑管周铖叫大金子他媳妇儿,现在每回我刚想张口,就要生生把话咽回去,好几次差点儿让唾沫呛死。小疯子也破天荒的有了收敛,在没心没肺挑起敏感话头而被大金子收拾之后。花花看起来还是老样子,可你要真观察也会发现,他以前还能跟周铖用手势或者眼神交流交流,现在根本是敬而远之。不过最可怜的还是大金子,跟周铖发怒,那就是一拳打到棉花上,连个声儿都没有,碰上人家心情好冲你微微一笑,内伤吐血都是轻的,真能活活气死。

小疯子说这叫群体□求不满,再发展发展,就可能演变成群体性躁狂。说这话是在一个阴霾的周末下午,小疯子打了会儿篮球就烦了,于是跑过来和我分享他这两天的研究心得,而同一时间,操场的西南角,周铖正靠着单杠和三监区一个刚进来没多久的漂亮孩子聊天。

远远看着,其乐融融。

我说什么来着,周铖绝对是十七号里最无敌那个。我有些后悔进入偷盗领域了,我的人生本应该在水晶球占卜的康庄大道上前行。

持续的低气压在周铖从三监区那孩子脸蛋儿上偷了个吻之后,抵达临界。

那天是周四,看完新闻联播后十七号破天荒的没人回监舍,全体呆在活动室,弄得隔壁几个号纷纷侧目,说今天这吹的什么风啊,你们屋儿闹耗子了?没人接话。周铖和他的新欢窝角落里咬耳朵,小疯子蹲电视机底下思索液晶和显像管的区别,花花原地不动很认真地继续看东方时空,金大福在周铖及其新欢的对角线处,遥遥望着,眼底的风暴慢慢酝酿。

我特想给邻居们解释,我们屋没闹耗子,我们屋闹的是一种叫做折腾的情感病毒。该毒无色无味,可通过空气、唾液、视线、声音等多途径传播,感染者轻则焦虑恐慌,重则迸发暴力倾向,花花和小疯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之所以放着包场的机会不回十七号就为了在金大福万一没克制住准备给自己的刑期再加十年时冲上去用我的微薄之力避免或者延缓悲剧的发生。

这境界,我都想给自己鞠仨躬。

但金大福比我想的能忍,直到第二天才在生产线上爆发。踩着地雷的不幸娃儿是十六号的“粪坑”。其实生产线上发生点儿争执很正常,无非就是埋怨你做的慢影响了整个小组的进度,或者再讽刺两句,哟,少爷的身子做塑料花的命。但粪坑人如其外号,那叫一个嘴臭,偏还欠,逮着什么事儿都喜欢咧咧两句。到底他和金大福说了啥无从考证,反正我警觉抬头时金大福已经一脚给他踹趴下了。

彼时车间里没管教,俩协管犯正在生产线的尽头那儿坐着闲磕牙。我一看这还了得,赶忙扑过去从背后搂住大金子,防止他再冲上前用那凶狠的腿脚来记猛虎又下山,真要二度开花,我估计粪坑下半辈子就不用想媳妇儿的事了。花花的动作几乎和我同样快,只不过他是跑过去把粪坑拎起来,硬生生给人夹塞到小疯子的座位,小疯子愣了半秒,心领神会,蹭就窜过来坐到了粪坑原本的位置上。

这下粪坑是暂时安全了,但金大福还在我怀里挣扎。我几乎是整个身子挂在他后背上,像参加骑牛大赛似的搂着牛脖子薅着牛犄角被疯狂地颠来颠去。眼瞅着要壮烈成天外飞仙了,协管犯终于发现异常疾步而至。

“松开松开,这怎么个情况!”协管犯距离我们两米开外就不再往前,光靠嘴嚷嚷。

我也能理解,这年头见利忘义易,舍身取义难,有几个像我冯一路这么傻逼?不过问题是这情况我他妈能松开么!我敢打包票,但凡我一撒手,金大福保准冲过去三拳两脚就能把粪坑打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冯一路我操丨你大爷的……”

看,这还有这好心当成驴肝肺的,我改名儿叫冯窦娥得了。

骂完我的金大福挣扎得更加剧烈,那体力,不愧是鲁智深转世,别说我这定力没法和垂杨柳一拼,就真是扎根沃土了,生生被人拔起来也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我纠结着是松开算了,还是坚持到最后一秒被人甩出去也落个好汉的名声,花花忽然从不知道哪个角落窜出来,帮我一起钳制住了金大福。

有了花花的帮忙,我总算能松口气,下意识放松的胳膊传来阵阵酸痛。

协管犯急了:“我操让你们松开怎么还往上扑啊!”

“报告,不能松,他……”他什么呢,我犯难了,我总不能说他因为被□抛弃了正处于终极狂化状态逮谁和谁急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关头,容恺气定神闲地飘过来一句:“他羊癫疯犯了。”

要不说知识就是力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