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铁丝,我郑重转向容恺,眯起眼磨着牙一字一句地问:“我就那么不可靠?”

“倒也不是,”容恺歪头想了想,“但看起来就像特爱招猫逗狗的那类人。”

我泄气地瘫在椅子上,投降。

爹妈就给了一张轻佻浪荡的脸,我还能拿刀划上两道增添稳重感?

招猫逗狗。我不知道这是小疯子的个人扭曲审美眼光还是大众看法,下意识的,就往花花那边看,没想到他也在看我。隔着三个认真劳作的脑瓜顶,我俩的视线在空气中擦出无声却猛烈的火花,就像在黑暗里脱毛衣时噼里啪啦的青蓝色静电。

当火花归于平静,我冲他友好地笑了下。

花花皱了皱眉毛,算是回礼,然后低下头继续干活。

这是好兆头,不光会偷偷看我,还会给点反应了,我挺欣慰。但欣慰之余,周铖的论调就又出来了,魔咒似的,如影随形。

一个人不会无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这话我不同意。但一个人能永远无条件的对另外一个人好吗?说实话,这个问题我心虚。

中午饭有鸡腿,虽然是剁成一小块一小块的,人均半只不到。我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呢人已经坐到花花旁边了。前阵子我要这么干十次有八次人家会冒着被管教骂的风险直接端盘子走人,现在不只不会走了,偶尔还能交流交流。

于是换成我纠结了。

思前想后半天,我才小心翼翼夹了块儿比较大的鸡肉放到他的餐盘里,然后再他给我夹回来之前飞快扔出来一句:“你太瘦了要多吃点儿再说一块儿就别跟我客气了。”

花花没抬头,只是吃饭的动作顿了顿,然后默默地把鸡肉送进自己嘴里。

我心底一块大石落地。都是周铖闹的,没事儿整什么永恒论,弄得我别说买小炒了,就他妈给一块儿肉还瞻前顾后半天!

“没事儿就多跟小疯子他们打球,别乱跑了,也别惦记着报仇啥的,我听说那三个人也被关禁闭了。”其实我原本没想提这个事情,可这阵子放风总见花花眯着眼睛四处寻么什么,我就有点儿头皮发麻。

花花吃饭的动作又停了下来,还是没抬头。

我没好气地推了下他的脑袋:“吃饭和想事情不冲突,你个一根筋!”

花花可算赏我一眼,那表情是有点儿不乐意,但还不知道怎么反抗。因为反抗通常不会有什么效果——我在他这儿已经是“油盐不进”的代言人了。

吃完饭继续开工,吭哧吭哧干完一下午再吃饭,然后看新闻,回监舍。

我一沾上床就再不想起,觉得浑身的零部件都又酸又疼,急需润滑油。侧躺的姿势正好对着金大福和周铖的床,我一边想东想西,一边琢磨周铖这人可能谁都不爱,除了他的书。

“你想看借给你。”周铖合上书,拿起来晃晃。

“别,”我连忙摆手,“君子不夺人所爱。”

周铖微笑:“嗯,都是往出洒爱的。”

我黑线,最烦他话里有话,明指暗指弄得你这叫一个尴尬狼狈。

那天之后他没再和我就花花的事情继续探讨,哪怕是只言片语,但我总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督之下。可问题就在于这事儿没标准做法,甚至没有正确的做法,一如既往的热情滚滚肯定不行,但忽然弃之不理,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别对人家好!

周铖说我的同情是心血来潮,我也曾经怀疑过,可这两天我别的没想明白,这个倒是再确定不过了。不是心血来潮,甚至也不是同情,或者说同情只是最开始驱使我对花花特殊照顾的契机,相处到现在,心疼绝对是占上风了。就像我常说的,如果这是我弟,或者我儿子,我得心疼死。

一场秋雨一场寒,场场秋雨加衣衫。

前两天还觉得晚上睡觉盖被热呢,这两天却总在午夜时分被冻醒。

花花总惦记着报仇是我一块儿心病,以至于每回放风我都千方百计哄花花去打篮球,比管教都他妈尽心。

但小疯子郁闷了——

“带一个大金子,再带一个小哑巴,妈的这辈子没赢的希望了!”

容恺表达情绪的肢体语言总是很形象,比如此刻,就在把自己头发当草拔。

我打个哈欠,刚下过雨的柏油地湿漉漉的,坐得我屁股底下阵阵凉:“又不是赢房子赢地的,输了怕什么。”

容恺把眉毛皱得老高,一脸不认同:“要玩儿就要赢,输还玩儿什么!你开公司不赚钱开什么?考试不得第一考什么?干就得拿分,丢人现眼的谁去干哪。”

“你这个思想很有问题……”

没等我说完话,场上的人急了——球还在小疯子怀里搂着呢。没辙,小疯子只能带着俩不给他拿分的主儿奔赴战场。

主辩手消失了,但话没说完的感觉真让人不痛快,幸而我微微侧目,就扫到了周铖的大腿——原来他就在我旁边,虽然是站着的。

“哎,”我拽拽他裤腿,“你怎么觉着?”

周铖低头看我,没片刻犹豫:“你是对的。”

我默默扭头,敷衍得太明显了……

场上的形势果然如小疯子所言,完全是一边倒,但貌似除了小疯子外,每个人都很开心。敌队就不用说了,打得如入无人之境,什么中投远投空中接力层出不穷,当然限于自身水平,成功率和观赏性都有待提高,反观这边,花花和金大福也嗨得不行,甭管投篮进不进,逮着球就敢出手,但凡砸着篮筐,俩人就各种心满意足。

我围观得也挺乐呵,要按往常早甩开膀子摇旗呐喊了,可现在顾虑太多,就只能倍儿冷静地微微一笑。

“看你最近好像挺心烦。”周铖不知什么时候蹲下来。

我没好气地瞪他:“你觉着是谁闹的?”

周铖乐了,就好像我烦恼的事情在他这里完全不值一提:“还没想明白?”

“这不是想明白不想明白的事儿,”我翻了个白眼,“你咔就这么拿一辈子来吓唬我,别说花花是个不相干的人,就是我亲弟,我还得掂量掂量不?那将来我娶媳妇儿了,还能带着他过日子?”

周铖认真地想了想:“你可以让他先娶上。”

“还真是服务一条龙。”盘腿坐久了,脚有点发麻,我把腿伸直,躯体向前做伸展运动,顺便把鞋脱了揉揉脚丫子,“我看你比我对他还上心……”

“可能吧,”周铖的回答模棱两可,只是说,“正常人看见花雕都会心疼一下。”

“那你比我成功。我瞅着整个监狱花花也就愿意和你说说话,而且好像从来没跟你黑过脸。”我承认,我就是心里不平衡了。凭什么周铖这种高度游离不怎么近乎的态度比我的一颗真心向明月还受待见?

周铖意外地挑眉,随即露出好笑的表情:“这是技术问题。”

“你技术真好。”我白他一眼,接着看向球场,花花不知什么时候倒地了,还有对方的一个家伙,俩人都抱着球不撒手,最后好几个人扑上去才拉开,小疯子骂骂咧咧也不知道是批评花花还是抨击对手,我竖起耳朵仔细听,哦,双管齐下谁都没幸免,“其实这里面真挺闷的,”收回目光,我再次看向周铖,“我可能就是想找件事情做。”

周铖点点头:“看出来了。”

“退一步讲,花花天天在我眼前晃,我没办法做到视而不见。一天两天还好,三年五年的谁也不是铁石心肠。你担心出狱之后,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出狱之后则么样,还有这么些年呢,但我这两天总在想,你说人都知道自己要死,干嘛还一天三餐顿顿不落,不就为多活两天么?”

“所以你想明白了?”

“大部分吧,但就一件事儿没想通。这两天我一直琢磨,怎么琢磨都觉得没道理,我对人好还有错了?妈的搞得老子身心俱疲。我没你那战略眼光,也没想那么远,我就假设了个挺不吉利的事儿。如果花花只有二十四年的寿命,他今年二十三了吧,那在他临死的时候,跟保尔柯察金似的也回顾这一辈子,你觉着哪个总结陈词更好?这世界上就没一个人对我好过,还是,这世界上起码有一个人对我好过?”

“如果他八十岁才死呢?”周铖幽幽地问。

“同一个道理,”我说,“虽然得到又失去看起来比从没得到过痛苦,但其实人还是想得到。小时候不有个课外读物叫假如给我三天光明嘛,你看过没?我觉得换位思考一下就能理解了,就像那个狱警,可能花花现在还会埋怨他,但再过些年,五年,十年,他的怒气怨气都散了,就剩下对那个人的惦记了,不知道他调到什么地方,过得好不好。相信我没错,这玩意儿就跟初恋一样。”

不知道是不是蹲累了,周铖也坐下来:“我好像有点儿被你说服了。”

“其实我没想把自己弄得多高尚,还像个神经病似的天天冥想,都是跟你搅和的!”我夺过他的书敲他脑袋,一下不解气,再来一下,“就身边有个招人疼的弟弟,我关心一下,屁大点儿事!”

周铖不着痕迹地把书捡回去,放到身后,才一本正经地点头:“也对。”

我黑线:“你们一个个都他妈的不正常!”

“嗯。”

“就我正常!”

“嗯。”

“我早晚也让你们带得不正常!”

“嗯。”

“再嗯信不信我揍你?”

“金大福可以帮我报仇。”

“……靠!你敢不敢有点儿出息!”

和周铖聊得正火热,花花忽然跑过来拉我,给我吓一跳,连说带比划半天,我才弄明白合着对方有个倒霉蛋让金大福撞得七荤八素无法再战,容恺扯嗓子呼吁半天再没人肯上场,于是花花过来拉壮丁了。

“你可饶了我吧,我就不是运动那块料!”我死赖在地上不起来,要不是碍于形象,我能去抱周铖大腿。

花花皱眉,拉住我的衣服执着地扯啊扯。

“铖铖……”我扭头呼救。

后者给予我祝福的微笑:“保重。”

操,你个没良心的!

拗不过花花,也为了防止走光,我只好悻悻地投入篮球大军,要知道我念书那会儿一千米就没及过格!

事实证明,白开水放上一百年也变不成陈年女儿红。大金子和花花没技术,但有蛮力啊,小疯子体力差点儿,架不住人家有头脑有技术,我可倒好,纯粹一三无产品,于是在场上就是来来回回练习往返跑,偶尔有球砸过来,我便灵巧闪过,弄得容恺哈哈乐,说冯一路你他妈是打篮球还是玩躲避球啊!最郁闷的当属我所在的队伍,纷纷指责我是卧底,说这哪是五打五,分明是四打六!

群众的忍耐是有限的,于是半小时后,我被成功遣送回观众席。

还是花花送我下场的,沉静的眼睛里满是鄙视。

之后花花再没找我打篮球,他自己倒是玩得不亦乐乎,仿佛真爱上了这项运动,只要一放风,就粘在球场下不来了。我省了心,再不用费劲巴拉的去搜寻,生怕他晃荡到哪个阴暗角落又生事。

天越来越凉,狱里统一换上了秋冬囚服。

郊外风大,囚服一吹就透,所以我又在里面穿了两层秋衣,每到放风时候,就像地主老财似的两手插袖子里,寻个背风的地儿,和这个聊聊天,和那个说说话。

我挺喜欢和周铖这人说话,不光是因为花花的事儿。首先,他的思路很正常,不会像小疯子那样前一秒还拜金主义呢后一秒就跳到狭义相对论;其次,他不跟你拐着弯儿说话,有一说一,谈到不想说的,就微笑,随你怎么问,他就是不说,却也不会编个瞎话儿蒙你;第三,就是和周铖谈话让我特有成就感。有好几件事儿,周铖的结束语都是我这话就跟你一人说过,麻烦保密。

我这辈子还没让人这么看得起过。这是真话。

这些事儿里还包括一件我从入狱就特好奇而迟迟没寻到答案的,那就是周铖到底过失杀了什么人才进来的。摸着良心讲,我是横看竖看没瞧出来这人身上有一丁点儿杀人犯的气度。但听周铖讲完,我觉着又能理解了。说白了其实挺简单个事儿,他跟一人好了,那人有暴力倾向,他想分手,没分成,那人无所不用其极的折腾,后来他准备跳楼,那个人跑过来和他一顿纠缠,结果摔下去的是对方。个中详细他没讲,我也就没问,但联想大金子媳妇儿来那两天他的反常,我觉着这故事可信,所以我就信了。

我见过不少这样的人,平时瞧着温温和和,可真要发起狠来,比谁都豁得出去。

后来找个不经意的当口我问了一嘴他和那人一起的时候在上还是在下,周铖没矫情,直接说在下,然后微笑着补了句,好奇害死猫。我说我属兔!

有时候我也和王八蛋聊天,但都挑没其他管教在场的时候,很低调。我知道了王八蛋和我同龄,爹妈都是普通的国企职工,念完警校毕业就分这里来了,至今没有升迁的希望。谈过六个对象儿,最近一个因为女的要先买房再结婚而且房产证必须写女方父母的名字而分道扬镳。

进来五百多天,我的心态一直在变,十七号乃至全监狱的其他人应该都一样,刚进来的烦躁,进来几年的麻木,快出狱的兴奋和蠢蠢欲动。

唯独俞轻舟,没有。

N年如一日,我不知道这是好还是坏。

今年的第一场雪来得特早,十一月中旬,就飘飘扬扬下来了,早晨上工的时候地上薄薄一层,不注意还以为是霜。那之后没两天,老头儿来了。管教喊冯一路有人探监时,我还以为耳朵出现了幻觉。

不过终究是爷俩儿,一年的空白完全没对我们造成影响。我看他比去年精神不少,遂瞬间就恢复了顽劣本性:“难为你还记着我。”

老头儿白我一眼,没稀得骂我,自顾自道:“入冬了,给你拿两件儿保暖内衣,本来还想买棉鞋的,你姑说这里面不让,都得穿统一发的?”

姑,你得是有多恨我啊,不就小时候欺负欺负你儿子么!

“嗯嗯。”监狱是发鞋,不过要在里面多穿四双袜子。

“在里面没闹事吧,一定要规规矩矩接受改造……”

“出来也好重新做人,爸,你能有点儿新鲜的不?”

“我听说……”老头儿忽然神神秘秘凑近话筒,小声儿道,“里面有挺多男的和男的……你没给我乱搞吧?”

我无力扶额:“您老人家哪个棋友这么不靠谱啊。”

老头儿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我黑线:“因为你的交友圈除了下棋就是居委会,我就不信那些七八十的小脚老太太好意思跟你说这个!”

老头儿被逗乐了,一个劲儿说:“我看进来这里挺好,都把你改造聪明了。”

我都懒得贫嘴了,这人一辈子没自信过,就不能是遗传基因的功劳?!

用手拄着下巴,我无意识地往旁边瞥一眼,哪成想就惊那儿了——金大福和周铖毗邻而坐,钢化玻璃外面分别是金媳妇儿和周姐。

我很不厚道地想起一句广告词:有些风景,一生难求。

第 21 章

金大福的媳妇儿是个很难让人忽视的女人,如果走在街上,绝对会牢牢抓住人民群众的视线。这样描述可能还不够具体,那么换个说法吧——她和金大福就是配套来的,天生一对。据我目测,金家媳妇儿身高在一米七以上,体态丰盈,略显壮硕。五官普通,但胜在霸气逼人,敢于完全素颜,毫不在乎地袒露着粗糙的皮肤和眼角的细纹。

两个人应该在谈儿子的事情,因为金大福说了句“一年级就补课早了点儿吧”,之后就是一系列的成长教育规划,从小学谈到初中,从初中谈到大学,甚至将来要选什么专业。

这是我第一次意识到金大福不光是个流氓,混混,犯人,脾气暴躁者,双性恋,他还是个父亲。原来这种角色不需要学习培养或者努力融入什么的,完全可以无师自通。

如果金大福不在这里,我想,外面会多一个挺和谐的家庭。

周铖一直在跟他的姐姐说话,声音不高不低,语调淡然舒缓,和平日里一样。我怀着一种不太厚道的微妙心理想从周铖宁静祥和的侧脸中找到情绪的裂缝,但是真没有。他就一直看着玻璃外有些瘦弱的女人,时而皱眉,多数则是静静微笑,冷不丁还会蹦出句撒娇意味浓厚的“姐你饶了我吧”,刺激得我从头到脚麻酥酥。

“你怎么还是这个德行,哪有事儿哪到,不怕把脖子抻折了。”围观得太销魂,被冷落的老头儿不乐意了。

我讪讪地收回八卦之心,朝他叹口气:“算了,不能指望你理解什么是情趣。”

老头儿像是要砸破玻璃过来收拾我。

中气十足,我打量着,心想真不错。

老头儿来的早,会面自然也结束的早,周铖和金大福还在继续,小疯子则刚刚在路上跟我擦肩——他的同学也来了,于是推开十七号的门,就看见花花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窗台上。

开门声引得他回过头来,看见是我,眨了下眼睛,仿佛在说:回来啦。

“其实我一直想问,你坐那里不硌得慌么?”说着,我拿起桌面上的笔和纸递过去。

花花默契地接过,写下回复:还好。

最近我们都是这样交流,当然仅限于监舍内。如果是上工或者放风,我就只能努力领会他的肢体语言。

“你总这么往外瞧,瞧出什么了?”

花花对着手里纸发了半天呆,才一笔一划地写:鸟,在飞。

我半张着嘴,囧了足足两分钟,才好言相劝:“文艺气质是书呆子的专利,真不适合你。”

花花没有介意我的调侃,而是继续在纸上写:它们,自由。

我被最后两个字刺痛了眼睛。

放在两年前,如果有人和我念叨什么生命诚可贵,我会在爱情价更高这句出来前就把他踹到火星上去。我这人最烦矫情,尤其是无病呻吟风花雪月什么的,沾上一丁点儿都受不了,症状堪比青霉素过敏。可是现在,我自己都快成这样的神经病了。或许是经历了才知道个中悲苦,又或者监狱带给我的精神创伤难以痊愈,总之我现在顽强活着的最大追求就是出狱,如果忽然来个人告诉我你出不去了,要终身呆在这里,我想我真的会去死,随便哪种死法。

“后悔捅那一刀吗?”我明知故问。

这一次花花没有写字,只是定定看了我很久,然后轻轻点了头。

我苦笑:“我也后悔偷那车了,虽然它比贝克汉姆都帅。”

花花扯扯嘴角,眨了下眼。不知道的会以为是不屑,只有咱自己人才能看明白,这是特有的“花式微笑”。

但我不喜欢,因为我从这表情里感觉不到情绪,也太内敛了!所谓笑,不管是微笑大笑傻笑呆笑狂笑贱笑都好,总归要能感染到人,才是真正有意义的,不然还不如板着脸。

猛然间,我发现居然从没有见过花花真正开怀的笑,从入狱到现在,尼玛整整五百三十三天啊!笑肌不会萎缩了吧?!

呃,但愿有这种肌肉……

“花儿,我给你讲个笑话吧。”强烈的使命感驱使着我前行。

没有不耐烦,花花很给面子的看向我,好整以暇地等待。

书到用时方恨少啊,我搜肠刮肚快把内里戳破了,才总算想起来几个——

“说,有一只鸟中了好几枪,却还能在天上飞,知道为什么吗?”

花花立刻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