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安所有的血一瞬间像是逆流一样直冲上头顶,她举着手电筒一下子冲了上去拿着手电筒狠狠地砸向其中一个男人,手电筒的光照在男人狰狞的脸上,她被那个男人轻而易举地甩了出去,手电筒咕噜咕噜滚到手边。

狠狠撞上石子路的疼痛像是能把她整个人都撞散架一样,她咬着牙爬起来拿出口袋里的军刀朝着那个压在南微微身上的男人冲过去,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噗”刀尖全部没入*的声音像是被放大在耳边一样清晰,她听到那个男人一声闷哼,她握着刀的手被涌出的液体浸湿,另一只手上被溅上了粘稠的液体,连空气中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黑暗里她不知道她刺中了男人哪里,只是不敢松手生怕一松手男人会继续动作,男人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捂住伤口,南安安惊恐地听到耳边另一个男人的痛呼声,又有一个男人倒在她的脚边,她小心翼翼地松开握着刀的手,一抬头就看到忽明忽暗的灯光下有道修长的人影一个侧踢狠狠地扫到最后那一个男人的颈侧,男人痛呼一声趴到地上,她被人拦腰抱起来…

听到南安安压抑的哭声时,姜铭正在厨房炖排骨,他匆匆扔下勺子赶到客厅就看到南安安蜷缩在沙发上,她蜷成了一团背对着她缩在沙发里侧,姜铭把她从沙发里抱出来,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嘴里发出无声的呐喊,挥着手像是拼命抗拒着一样哭得一抽一抽的。姜铭抱紧了怀里的人安抚一样轻轻地拍她的背,感觉到南安安在他怀里一点点不再那么紧绷,她的脑袋搁在他肩窝,以一种绝对信任的姿态。

从认识南安安起他见过她笑眯眯的样子,眉飞色舞的样子,神采飞扬的样子,见过她漂亮的卧蚕,深深的小梨涡,却没见过她哭一次。

像是无论时间怎么变,她还是隔着屏幕也能在他的世界里洒满阳光的小卷毛,那个跟在他身后陪着他对着鸳鸯给他吟“鹅鹅鹅”的小孽徒。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南安安哭,

自秦然去世之后,姜铭就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他再也不是会在篮球场上挥洒汗水的热血少年,再也不是那个花整整三个月给秦然做一件生日礼物的少年,十年如一日地见证着父母相濡以沫的深刻爱情,然后在一夕之间颠覆了所有的认知,他旁观了那场被人传颂的爱情的破灭,自己也像是所有的感情都被如数收回一样,他冷眼看着他父亲痛哭失声,看秦怡饱受良心的谴责。

他没谈过恋爱,没找过女人。

爱情这个所谓美好的字眼,在他的世界里被玷污得太过彻底,以至于他压根不想碰。

一开始,小卷毛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孩子,她有着他曾经无比艳羡的一切——美满的家庭,相爱的父母。

后来,她就成了他玩那个游戏的全部理由,那种对小孩的宠溺纵容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慢慢发酵成了另一种深刻的感情。

以至于,他第一次看到小卷毛曾提起过的摔破一个角的同心锁时,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悸动起来。

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的小姑娘,那样真实地站在他眼前。

她小心翼翼地喜欢他,她在微博上写追不到男神绝不改名,她躺在他身上毫不设防地让他给她揉肚子,她站在色彩斑斓的灯光里对他伸出手唱“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她在大年三十跨越国度跑回来和他一起过年,她明明紧张害怕却还是勇敢地凑过来用嘴唇磕到他鼻子上——

那样单纯而深刻的感情,姜铭知道他这一生都无法再拥有。

“安安,安安”南安安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耳边清冽的声音叫着她的名字,她睁开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她似乎趴在什么地方,脸蛋被硌得生疼,南安安抬起脸朦胧中看到姜铭漆黑的眼睛,他的声音似乎很远,渐渐地才在她耳边清晰起来,安安下意识地伸手去揉眼睛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揉眼睛的手被拿开,她半睁着眼睛看到姜铭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英俊的脸一点一点放大在她眼前,姜铭伸手捧着她的脸,南安安刚睡醒还有些不明所以,直到他微凉的薄唇轻轻地吻上了她的眼睛,南安安睫毛轻颤,他柔软的唇印在她的眼睛上一点点吻干了她的眼泪,他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她眉间,柔软的唇带着丝丝凉意蹭着她的眼皮,沾了她的眼泪之后有些湿意印在她另一只眼睛上,浅浅地吸吮了一下,带着最温柔的力量和最温暖的温度。

像是带着魔力,她酸涩的眼睛不那么疼了。

而这样被他捧着脸一点点吻掉眼泪,就像是被人捧在手心。

南安安僵着身子许久才伸手紧紧地搂住了姜铭的脖子,刚睡醒她整个人还有些放空。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的结尾无限趋近于现实。

她清晰地记得后来——

那天晚上她拉着南微微的手跑回家的时候,南微微说答应我,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她们郑重地勾了手指。

一周之后,南微微就跟安漾说要到美国做交换生,南是那时候刚好被一家投资公司邀请就带着南微微一起去了美国,她不知道南是答应得那么快带着南微微走得那么急切被邀请的那么巧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安漾时不时带着她去看心理医生是不是已经知道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她守口如瓶,从来不敢提及那天晚上,也不敢回忆,假装着什么都不知道。

她再也没上过那个qq,再也没有玩过任何一个游戏,再也没有叫过任何一个人师父。

南安安从小到大最后悔的事情,就是那天明明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还是坚定地不顾南微微的阻拦出去见她师父,她时常想如果那天她没有一定要去见她师父,南微微就不会陪着她出门,她不会遭遇那样的事情也不会远走美国。

这是她们一起出生的地方,却成了南微微再也不愿意踏上的土地。

她们明明是从未出生就在一起,却因为那件事情分离了太久。

年少时的喜欢,她早已记不清楚。

但这份喜欢带给她的代价,足以她铭记一生。

“安安”姜铭清冽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南安安低头在姜铭手心大力蹭了蹭自己的眼泪,傻笑了几声:“我做噩梦了,梦见我妈扇我耳光,正反好几下…”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写了好久,这其实是我特别喜欢的一章,不知道你们会不会觉得虐…

我画了一张人物关系图,话说不知道放不放得上(丑丑哒),先放一下试一试

要不我再来用文字复述一下,很简单的啊

南安安有个双胞胎姐姐南微微,一个表妹安可,安可喜欢姜铭,她还有一个前男友何岳,安安以后做了辅导员会有一个学生简耀。

姜铭有个青梅游夏,游夏有个妹妹游秋喜欢姜铭,嗯,姜铭还有个哥们何庆元。

其余的人在这篇里都不重要的,至于有妹子在文下讨论的新人物关系相信我那是几年后的~

第32章我有病得治

你这么黑你妈妈她知道吗。

姜铭沉默着顺手捏了一把南安安埋在他手心里的脸蛋。

“什么味道?”南安安抬起脸认真地吸吸鼻子,“你的排骨!”

说着南安安飞快地冲去厨房,可惜为时已晚,她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清炖排骨基本成红烧的了,锅底都黑了,她挽起衬衣袖子把锅端起来,跑去冰箱里取出一段山药和半只鸡准备大展身手,抬眼就看到姜铭斜倚在厨房的磨砂玻璃门上。

客厅的灯光在他身后照进来,逆着光连轮廓都英俊得令人怦然心动…

天已经完全黑了,姜铭靠在门边看着暖黄色的灯光下,他的小田螺姑娘和他目光交接时给了他一个笑容,接着就低头握着洗干净的山药认真地切成几段并在一起均匀地切片,手起刀落白嫩嫩的山药就整整齐齐地码在一起,南安安回头给了姜铭一个快表扬我的小眼神下一秒一刀剁在自己的食指上…

血珠一下子冒了出来,南安安眨眨眼睛看姜铭一下子迈开长腿大步走过来低头含住了她的指尖,她愣愣地看着他的薄唇吮吸了一下她的指尖,他垂着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姜铭长睫毛打在眼睛下的剪影,等食指被放下的时候已经不再冒血珠了。

南安安食指微微蜷缩着,看着姜铭去取来医药箱抬手把她指尖伸展开摊在手心,上了药之后指尖凉凉的,她低头看姜铭左手拿着纱布细致地一圈一圈缠绕上去,他修长的手指一圈一圈地绕着纱布,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指尖,客厅明亮的灯光下,一切温暖得让她不安了一整晚的心都定了下来。

南安安仰脸凑过去用自己的鼻尖蹭了蹭姜铭的,被他顺手捏住了鼻尖,下意识张嘴呼吸的一瞬间就被姜铭吻住了。

最后,南安安翘着被细细包扎起来的食指跟着姜铭去骨头馆啃骨头了,吃饭的时候还收到了一条短信,南安安当时一手“残疾”一手吃得都是油就让姜铭帮她看短信,

姜铭修长干净的手指划开她的手机,嗓音清冽好听——

班长:小九,以后大学毕业我们就要各奔天涯江湖再见了,所以我想周六的时候高中同学聚会一下,欢迎带家属来啊。

“咳咳”南安安差点被肉噎着,她本来让姜铭帮她看短信的时候就想过最坏的结果不外乎来短信的人是何岳,没想到是高三同学聚会——这远比何岳可怕得多,毕竟何岳只是一个前男友,而高三同学聚会——那是一堆前男友。

周六晚上南安安邀请姜铭和她一起去了九重天,天知道她多想姜铭拒绝她。

古人云,人怕出名猪怕壮,她不壮,但是她出名——还是花名在外威名远扬那种,他们刚一走到九重天门口班长就叫着“小九”扑过来给了她一个大拥抱,班长大人一眼看到姜铭后朝她努努嘴——“小九,你又换男朋友了?”

南安安:“嗯”

班长大人朝着姜铭挤挤眼睛:“啧啧,小九你男朋友一个比一个帅哎,个个人中极品…”

南安安不敢多说,借口要去吃蛋糕拉着姜铭就往里面跑,好不容易盛好一小碟其实蛋糕她就拉着姜铭往没人的角落里跑,南安安端着蛋糕吃得正开心就听到姜铭轻描淡写地问道:“她们叫你小九?”

南安安:“…”你一定不想知道这个名字的由来的,一定。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回答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的男生就接口答道:“因为南安安在一个月内连甩九个男朋友,人称九连甩,简称小九。”

南安安默默地用两手的食指交叉在一起,听姜铭漫不经心地问她:“你说不是?”

南安安坦诚道:“我说十个。”她说完就忐忑了,姜铭之前只知道她有十个前男友,并不知道那十个都是一个月之内交的,也是一个月之内甩的,而且姜铭当时知道她前男友事情的时候他们还不是情侣,姜铭就用芬达喷她一脸了…现在,南安安想想实在有些胆战心惊。

她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姜铭一眼,姜铭看起来漫不经心地转着手里的叉子,莫名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南安安有些急切地解释道:“你知道,那时候我还小还不懂事…”

姜铭靠在阳台的窗上,一手向后撑着窗台闻言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南安安从善如流:“你看,我们现在不是已经在一起四个月了嘛…而且我一定不会和你分手的,只要你不说…”她不想去解释真正的原因,每一个女生在喜欢的男人面前都希望自己是完美的,她也一样,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愿意让姜铭知道她曾有那样的过往并且因为那样的过往得了病。

不愿解释,又怕姜铭说什么,南安安果断叉起一大块起司蛋糕在姜铭张口欲言时塞到他嘴边,看到姜铭嘴角蹭到了奶油南安安伸手去抹,姜铭一偏头她的手指就刚好戳到了姜铭的嘴唇,南安安红着脸迅速地抽回手。

姜铭沉思了一下,一月甩十个,看来何岳和南安安交往的时间最多也不超过一个月,而他们在一起已经快半年了,这种隐隐的自豪感要怎么破。

南安安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姜铭的反应终于松了一口气,却没想到她当时说的十个,那么快就变成了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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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的上午,南安安还是跑去姜铭办公室玩,来的时候还专程跑她那里把姜铭之前送给她的大鱼缸抱了回来,鱼宝贝一点都没长大还是那么细细嫩嫩地,惬意地在水中游来游去。

姜铭开回去了不在办公室,何庆元上完课跑来找她玩,南安安坐在沙发那里逗鱼手机铃就响了起来。

是南微微。

电话里南微微的声音听起来很愉悦:“安安,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南安安:“你要回来啦?”

“…”南微微停顿了一下淡淡地嗯了一声:“我们果然是有心灵感应哎…”

南安安只觉得窗外的阳光明亮得有些晃眼,南微微后来说了些什么她都有些听不清,只记得她说她要回来了,她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听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姐,你真的要回来了吗?”

“嗯”南微微语气肯定,“我要回来了”

挂了电话南安安都还有种不真实感,倒是何庆元兴奋地凑过来暗戳戳道:“你还有姐姐,还是双胞胎?长的有你漂亮吗,唉,长得太漂亮的女生总是让人没有安全感总是患得患失,其实太漂亮的女生真的不适合做女朋友,女神总是冷酷!残忍!无情!无理取闹!一般的人能忍受吗?我就能,请介绍给为师!”

南安安看了一眼眉飞色舞的何庆元:“庆元大君,你是一个好人…”

何庆元手捂心口做西子状痛心疾首:“天哪,南萌萌你居然给我发了好人卡,难道我注定孤独一生?”

南安安认真解释道:“你是个好人,我舍不得她玩弄你。”

何庆元:“求玩弄,不用怜惜我这朵娇花…哎哟我操,姜铭尼玛老子的膝盖还没好!你踢死我了!”

被踢中膝盖的何庆元怨念地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南安安和姜铭。

“你有姐姐?”姜铭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伸长了两条大长腿,惬意地枕着自己的胳膊状似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南安安兴奋地点头:“对啊对啊,我俩是双胞胎呐,长得可像啦…”她一句话没说完就看到姜铭似乎眸光一闪,不等她捕捉就又重新靠回了沙发上懒洋洋地眯着眼睛晒太阳,就好像姜铭刚才那一瞬间的激动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南安安趴在桌子上继续看她的鱼,大鱼缸在来的路上被她不小心地晃了一下,鱼缸底的小石子铺得不像以往那么均匀了,南安安抱着鱼缸正想把它晃回来,就眼尖地看到原本安静地躺在小白石头下的那块绿幽幽的翡翠露了个更大的角。

她索性抱着鱼缸稍稍倾斜,小石子一点点被剥离之后露出鱼缸底部那一枚翡翠同心锁,碧绿的翡翠浸润在澄澈的水中在阳光下漂亮得惊人,衬得鱼缸的水面都有些波光粼粼。

总觉得有些眼熟。

安安疑惑地扯出脖子上那枚翡翠同心锁,除了缺的那个角之外几乎长得一模一样。

这枚同心锁是她和南微微出生前南是专门找一个玉雕大师做好的,整个同心锁雕琢得很精致,每一个花纹都很清晰特别,她的同心锁右下角那个花纹是一个安字。

那个玉雕师从不雕一模一样的成品。

这块开了光的同心锁她从小戴到大一直妥善地塞在衣领里从没给人看过…除了她师父。

南安安记得那次是她被安可一把推到地上之后,同心锁磕到地上摔掉了一个角,她又心疼又难过当晚跟她师父聊天的时候发了她“受伤”的同心锁的照片给他看,当时她师父还安慰她会送一个完好的给她。

那时候她没有什么价值概念很开心地答应了,后来她以为那不过是大人的敷衍,很快就忘了,直到去见她师父之前他神秘地表示会给她一个惊喜…

南安安看着两枚一模一样的同心锁,心里朦朦胧胧像是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

第33章我有病得治

南安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姜铭,他还是懒洋洋地枕着手臂靠在沙发上,眼睛阖着像是在假寐。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懒散地把姜铭的影子一路拖长到木质地板上。

南安安拿起茶几上冰凉的冰芒果汁喝了一口,稍稍压下心底的不安,也许是她多想了。

如果他真的是…

晚上南安安还是跟着姜铭回了他的公寓,她手指头还伤着所以理所当然地被姜铭打发去玩,南安安靠在厨房的磨砂玻璃门上许久最终还是压不下心里的疑惑,自己轻手轻脚地上楼去了姜铭的书房。

办公桌上还摆着那台崭新的电脑,南安安刚按下开机键就想到那天晚上,她跟姜铭说想玩他的电脑,他特意要她取一个新的来玩。

南安安手指停顿一下,合上了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在书房四处张望了许久,快要放弃的时候眼角一瞥就看到了书柜上闪过的银色,她踩着凳子爬上去把那台电脑抱了下来。

插上电后,南安安打开电脑却迟迟没按下开机键…

南安安伸出手指,在指尖刚刚碰触到开机键后又猛地缩回来,她下意识地想去逃避这些,却还是又一次伸手重重地按下了开机键,电脑弃置已久却保存得很好,开机速度并不慢,屏幕亮起后南安安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图标。

她几乎是颤着手双击了那个图标,游戏登陆界面弹出来的时候并没有记住账号。

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一直微蜷的手指伸展开,然后果断地使用了自己的辅修专业技能一不做二不休…黑了姜铭的电脑。

一番折腾下来,南安安终于登录了那个账号——

熟悉的画面,熟悉的人物出现眼前时,南安安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有那么几秒完全放空,被狠狠揪起来的心脏像是一瞬间重重地砸了下去,连放在鼠标上的手指都有千斤重仿佛提不起力气…

一直以来,她刻意忽略的东西这样直接地呈现在眼前的时候,她才知道果然像顾狸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上,没有没来由的爱情。

那时候她一个字也不信,固执地和顾狸争执。

她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姜铭的呢,那天午后的阳光正好,他俯身把她笼罩在他的阴影里左手握着她的钢笔,隔着一张纸认真地签下他的名字的时候,她心底一阵悸动。然后他伸手接过了呆愣愣递过去的笔在纸上签下了他的名字。纸张很薄,他的钢笔字写得苍劲有力,似乎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纸写在了她的手心,她低头看着他的字迹,她把那张有他签名的纸夹在书里…

原来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喜欢的从来都是同一个人。

所以他知道她的喜好,所以他会给她买提子奶酥,所以他们的字那么像,所以他在考研前陪她一晚上,所以他从不对她提及他曾对小卷毛说过的家庭…

所以她从第一眼就喜欢到改了自己的微博名字,所以她第一次主动去追一个人,所以她从不抗拒他的任何亲密接触,所以她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那么勇敢…

因为那些都是她曾经渴望已久的。

很多事情,她刻意地忘记了,却在某一个契机下全部记了起来,原来那些记忆从未远离。

而那些莫名升起的好感和熟悉感…从来不是毫无缘由。

屏幕里的画面,黑衣的刺客和白衣的毒医站在一起,夕阳晚照在他们身上镀上了一层温暖的橘红…

南安安看着屏幕,许久才发现眼前的屏幕有些模糊。

她刷着他们曾经的对话,温暖的,毒舌的…

用“召唤吾师”和他并排走过曾经他们在游戏走过的地方…

明明是十二岁的小卷毛曾经期待已久的爱情,

她的眼前却是南微微说我们从出生就在一起,我怎么会让你一个人时的淡淡的眉眼,

是她画了一个大圆告诉南微微你比他重要多了,这么多的画面,

是她拉着南微微跑过那条漆黑幽深看不到尽头的小巷,

是南微微被人按在墙上用口型告诉她要她跑,

是南微微离开她和她隔着重洋这漫长的六年的时光…

那个噩梦一样的晚上,她们从不谙世事的孩子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她成了心理医生的常客,而南微微远渡重洋…

那个约定那个人,彻底地改变了她们人生的轨迹。

那天晚上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拉着南微微近乎没有温度的手一路跑回家,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帮南微微拉好她被撕扯破的衣服发现她永远骄傲而勇敢的姐姐在瑟瑟发抖,她们开了所有灯站在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却止不住心里蔓延过来的恐惧,她颤着手去和南微微拉钩钩约定好这是她们两个人永远的秘密,她再也没关灯睡过觉,她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小心翼翼地在搜索框里输入——我是一个十二岁的女生,我好像有病,我接受不了男生离我太近怎么办,在线等。

她曾有多无助呢,

在最美好的情窦初开的年龄里,她胆战心惊地发现了自己的异样…

南安安把光标移到关机对话框那里,重重地点击了一下关了机,仰脸用力揉了揉酸涩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