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崇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只是,昨夜你母妃身子素来柔弱,得知朕欲要派你去战场后,吓得都病倒了......朕到底怜惜你母妃,所以,曦儿便跟子谦一道留在京中等消息。”

杨曦还想求父皇让他去,可听见父皇说母妃吓得都病了,一时也不敢再说。只想着,呆会儿先去瞧瞧母妃,然后再好好说。

他不求领兵,只希望父皇母妃能够答应他上战场,完成他驱除四周蛮夷、巩固大兴江山的心愿。

不求名留青史,只求死而无憾。

打父皇那里出来后,杨曦直接去了宇文淑妃的关雎宫。

宇文淑妃听得圣宗的话后,的确受了不小的惊吓,杨曦去的时候,她还病弱弱的,一张脸惨白得很。

听得婢女报说齐王殿下来了,宇文淑妃强撑着坐起身子来,面上也露出笑容来。

“母妃。”杨曦唤了一声,大步往前走了几步,见自己母亲面色苍白无血,他痛心疾首,单膝跪下道,“儿子不孝,叫母妃担心了。”

“曦儿起来。”宇文淑妃吩咐道:“那个绣墩来,让齐王坐。”

“谢母妃。”杨曦站起身子,隔着一段距离,坐在一边,面上有着痛苦的表情,“若不是刚刚父皇提起,儿臣还不知道,母妃为了担心儿臣,竟然病成这样......太医怎么说的?”

“母妃没事。”宇文淑妃道,“只要看着曦儿好好呆在母妃身边,母妃便就什么病痛都没有了,真的,我没事。”

第143章

宇文淑妃静静瞧着儿子,秀丽的眉眼间含着温柔的笑意,因为皮肤过于白,倒显得那双眼睛更黑了。宇文淑妃的长相不同于张贵妃,张贵妃的美嚣张跋扈,而宇文淑妃的美,则是含蓄内敛的。

“曦儿,你如今长大了,又娶了媳妇,往后再生了孩子,娘也就了了心愿了。”说到这话的时候,宇文淑妃眼睛里闪过一丝莫名的光,然后唇角笑意更深道,“这些年来,娘心里一直不好受,真的不好受啊。可是娘的曦儿还那么小,娘怎么舍得!”她那双白瘦的手紧紧攥住被衾,贝齿咬着下唇,似是有什么埋藏在心里的秘密要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只道,“曦儿,你定要答应母妃,不要跟你的两个兄长争军功,不要......不要争夺帝位。”

杨曦一惊,立即抬眸左右望了望,见伺候的奴仆们站得远,而刚刚自己母妃说的话声音也轻,他才稍稍放下心来,只是凑得自己母妃更近了些道:“娘,您何故说这些?这里全是舅舅的眼线,您就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了。”宇文淑妃截断儿子的话,心口剧烈起伏着,面上也有恨意,“当初他们安排我入宫,作为替他们争权夺势的棋子不说,如今竟然还要掌控我的儿子,我怎能如他们所愿?”她恨不能吼出声音来,发泄出心里的怨气才好,奈何到底不敢任性,怕害了一双儿女,“曦儿,不要听你舅舅的,咱们不要这个皇帝。当皇帝有什么好的......高处不胜寒,还有那么多人会算计你,又有什么幸福可言?曦儿,娘问你,你想当皇帝吗?”

杨曦片刻没有犹豫,直接摇头道:“儿臣从来不想。”

宇文淑妃笑着道:“好,好,真是为娘的好儿子。”又说,“娘呆在你父皇身边这么多年了,你父皇的心思娘不敢去揣度,可也总能猜出一二。你父皇其实很喜欢你们几个兄弟姐妹的,你们乖巧懂事,又勤奋好学,身上流着的都是他的血,他为什么不喜欢?曦儿,只要你自己心里没有权欲,只要你不去违背你父皇的意思,你父皇会保你的。”

杨曦点头:“儿臣明白。儿臣从来没有想过当皇帝,小的时候大哥被圈禁,儿臣没想过跟二哥争,如今大哥二哥都这么优秀,儿臣也从没想过与他们争。其实于儿臣而言,大哥二哥谁当皇帝,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宇文淑妃道,“二皇子身后站着的可是众寒门新贵,那股势力强劲鲜活,只才数十年时间,已经能够跟百年世家势均力敌,若是二皇子登基,他背后的那群人岂不是更加嚣张狂妄?世家之人又岂能服从?到时候,两股势力明争暗斗的趋势将会更加厉害,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而你,也会不得安生。”

杨曦抬眸望了自己母妃一眼,以前母妃给他的映像就是温柔贤惠,他还从来没有见过母妃说出过这番话呢。

“儿臣听母妃的。”杨曦道,“不过,儿臣想随大军前去边关杀敌,并不是想要争什么军功,儿子心里无权无欲,可儿子也有一腔热血,也如一个普通的将士一样,想要报效朝廷。母妃,您听儿子一言,纵然母妃说得都对,可是如今舅舅还是不会放过儿子的。若是母妃此时与舅舅对着干,不会有好处,舅舅没了母妃,自然会想尽办法来,再找借口送一位姨母,或者表姐表妹进宫伺候父皇,到时候,母妃所需要应付的,可不是只有住在皇宫外头的舅舅了。”

宇文淑妃何尝不知道?可她就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成为兄长的傀儡,成为他们争权夺势的工具。

那战场上的刀枪都是没有长眼睛的,儿子一直养尊处优,怎么适合去?

杨曦见时间不多了,便站起身子来,向自己母亲告辞道:“娘,儿子长大了,不会再叫您担心。母妃定要养好身子,儿子答应您,不论如何,都会保住这条小命回来见母妃。儿子也会跟舅舅周旋,不会顶撞于他,也知道甥舅撕破了脸往后事情不好做,但也不会对他事事顺从。”

宇文淑妃望着儿子,数日不见,似乎儿子又长高了些,眉眼间也逐渐褪去了少时的儒雅清俊,添了几分硬朗结实,宇文淑妃心里高兴。

儿子长大了......

“曦儿,你长大了,凡事有了自己打算。若不是今儿亲口听你说的这些,母妃以为你还是小时候那个单纯、怯懦的小皇子呢。你竟然心中有打算,母妃也就放了心,但你必须活着回来,再怎么样,都要活着回来。”说到最后,宇文淑妃眼中有了泪意,朝着儿子伸出手去。

杨曦见状,赶忙伸出自己那双已经足够宽厚结实的手掌,紧紧攥住母亲的。

城南的柳巷子胡同里,谢繁华见到了那几个小女孩,的确如红枝所说,大的才十二岁,小的才只有六岁。

四个女孩子,身上都穿着打了补丁的衣裳,一个个小脸儿都还脏兮兮的,似乎有些怕生,见到穿着绫罗绸缎的谢繁华,她们本能觉得,这位美丽的妇人便是买了她们的主子。

年龄最长的赶紧拉着三位妹妹给谢繁华跪下磕头,谢繁华蹲在她们跟前,将她们扶起来,笑望着她们道:“我不是买了你们来为奴为婢的,所以,你们往后见着我也不必给我下跪,知道吗?”她顺手捏了捏那个最小女孩子的脸颊。

最小的女孩子眨巴着大眼睛,有些无辜地问:“那您是买我们来做什么的?我家里穷,娘今年又添了个弟弟,所以家里没了口粮,便将我卖了给下头弟弟们买吃的。我姐姐私下偷偷跟我说,要我去了大户人家一定要听话,因为如果我不听话的话,就会被人打。”

小女孩小脸脏兮兮的,头发也乱糟糟的,只是脸蛋模子漂亮得很,还有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谢繁华见着就喜欢。

她蹲在小女孩跟前,拉着她的手说:“我买你们来,是教你们手艺的,你们若是愿意的话,我还可以请了教书先生来,教你们识字,你说可好?”

“识字?”小女孩惊得眼睛瞪得圆圆的,“以前住在我家隔壁的一位哥哥,他就认得字,可了不起了。他说他将来要考状元,那我识了字,也能考状元吗?”

这个话倒是将谢繁华问住了,这天下,女子哪里能够考状元?

垂眸想了想,谢繁华笑着说:“不一定考中状元的就是文采最好的一个,这世间,有许多真正有才华的人都是深藏不露的。咱们认字,不为了功名利禄,这些等你长大一些了,就会明白。”

红枝凑过来说:“夫人,这个最小的叫四儿,她在家里行四。”又望着其她三个道,“你们也都过来,一一给夫人说了你们名字,往后你们便就住在这里,不论识字还是学其它手艺,都要有规矩。”

年长的那个走了来,站在谢繁华跟前,低着头说:“我叫莺儿,今年十二岁了,因为家里哥哥要娶媳妇,所以我娘将我卖了。刚刚听红姑姑说,夫人您买了我们来,是要教我们学刺绣的。我在家的时候,有学过一点,不过绣得不好。”

红枝道:“夫人,这丫头绣工不错,奴婢见过她的绣工,还是很有些功夫底子的。其她三个小的,倒是可以先让她教,待得入门了,奴婢再来教新的也不迟。”

谢繁华点头道:“好,凡事你看着安排。”又道,“如今这里已经有四个孩子了,往后定然还会有更多,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家里头府上的婆子我信不过,你自己琢磨着去外头买几个来,定要过了心的,要那些老实本分的,让她们来照顾这几个丫头。”

红枝应道:“奴婢心里清楚了,呆会儿就去办。”

谢繁华又摸了摸四儿的小脑袋,对她道:“你们要听红姑姑的话,几个人在一起不要争吵,想吃什么,想穿什么,只管跟红姑姑说,只要是不过分的,都会应了你们。”

四人低头应着,个个面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谢繁华才将出门,便在门口见到了阿妮玛公主跟李妍,阿妮玛穿着一身青色劲装,一头墨黑高高束起,此时正唇角含笑望着谢繁华。

李妍眼睛也直直往谢繁华方向看,听得动静,她笑着唤了声:“嫂子。”

谢繁华没有看阿妮玛公主,只朝李妍走去,攥住她手道:“你怎么来了?”

李妍说:“嫂子不要怪我,是我好奇嫂子出来做什么事情,所以央求公主带着我来。”她笑容更甚,眼睛里有着亮光,“刚刚虽然站在外面,可是听见你们院子里说的话了,嫂子特地办了个宅子来养着这些女孩儿,说是要教她们手艺......还要教她们念书吗?我可以来吗,我会画画弹琴,我也可以教她们。”

谢繁华惊道:“你愿意来这里?”但想想又觉得不切实际,便道,“怕是夫人不会同意你来。”

李妍道:“我爹娘从来不管我们的,我愿意跟着嫂子。”她激动得整个身子都颤抖着,央求道,“嫂子便应了我吧。”

谢繁华犹豫着道:“阿妍,你跟我不同,左右我如今已经是妇人了,只要你哥哥同意,便没有人敢说我什么。可是你不一样,你还是闺中待嫁的姑娘,若是抛头露面的话,怕是会惹人说闲话。还有你往后的夫家......”

“嫂子,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说那些做什么。”李妍急得跺脚,“哥哥应了你,若是不应我的话,我往后就再也不理他了。还有,我才不听你说的那些,什么夫家婆家的,真是羞死人了。”

见小姑娘脸都红了,谢繁华也不再往下说,只摸了摸李妍脑袋道:“行,不说了。不过,这件事情得回去跟你哥哥商量,凡事听你哥哥的,他若是不同意,也是为了你好。”

待李承堂当差回来之后,见自己妹妹跟阿妮玛公主都呆在自己院子里,他本能觉得是出了大事儿了,不由脚下步子顿了顿。

阿妮玛公主见到李承堂,直接扯着嗓子喊道:“他回来了。”

李妍找准方向,笑着摸了过来,眉眼间皆是温柔笑意:“哥哥可算回家了,哥哥累吗?”

已经慢慢进入夏日了,李承堂又穿着厚重,自然早就热了一身汗。

“哥哥不累,阿妍今日怎么在这里?”一边说,一边已经是扶着妹妹往里面去,又道,“是来陪你嫂子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4章

李妍笑着说:“是啊,来陪着嫂子,顺便等哥哥回家的。”

李承堂打小就疼弟妹,见妹妹乖巧懂事,顺手拍了拍她脑袋,牵着她往一边坐下,方问道:“有什么是连你嫂子都做不得主的事情?你说吧......”

谢繁华早命人备着凉茶了,见丈夫回家了,便亲手倒了茶递过来。

李承堂望了妻子一眼,只觉得心里暖烘烘的,伸手接过茶杯,笑着问道:“是什么事情?”一边问,一边端着茶杯浅浅抿了一口。

阿妮玛见这三人行事着实婆婆妈妈得很,你也不说,他也不说,不由跺脚道:“你的夫人买了几个小女孩回来养在柳巷子胡同,我带着阿妍去的时候,听你夫人说要请先生教那几个女孩子念书,阿妍觉得成日在家里闲着也是无聊,便想要亲自当教书先生去教那些孩子。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为何阿妍自己不能做主了?”

听得阿妮玛这么一说,李承堂望了妹妹一眼,问她:“阿妍真的很想去?”

李妍狠狠点头:“当然想去。哥,你便应了我吧,有嫂子跟公主在,我不会有事的。再说了,自从来了京城后,我便成日闷在这深宅大院里,都快憋死了。如果哥哥不答应我,我想我会不开心的。”

见李妍说得可怜兮兮的,谢繁华忍不住笑起来,也劝着丈夫道:“就依着阿妍的意思吧,她不知道还好,如今知道了,再不顺着她,怕是她会委屈的。”拉过李妍的手来,“早知道你有这份心思,我便不让红枝将孩子们安排在城南了。那里远,你出入也不方便。”

“那里好得很。”李妍道,“这里才不好呢,总是死气沉沉的,那里多好啊,那么热闹。”

柳巷子胡同周边住的,多是一些平民百姓,自然也会热闹一些。

谢繁华转头望向李承堂,李承堂却是有些心不在焉,见妻子望着自己,便微微点了点头道:“长嫂如母,阿妍又听你的话,她要想去,你便带着她去。不过,你也不要由着她胡来,这丫头瞧着娴静,其实鬼点子很多。”

李妍不服气地噘嘴道:“哥哥竟然当着我的面就这样说我,我不依。”面上娇嗔赖皮,但是心里也明白,哥哥嫂嫂新婚,自然不希望外人多打扰他们,便笑说,“那我跟公主姐姐出去了,嫂子什么时候再去那里,定要差人来告诉我一声。”

阿妮玛道:“我也要去,我教她们武功,还可以教她们骑马。”

她早就忍不住了,可碍着面子就是不肯张口说,如今见李承堂夫妻应了阿妍,她是怎么着也得要跟着去的。

谢繁华没有说话,只静静坐在一边,时不时抬眸望丈夫一眼。

李承堂黑眸里闪烁着些许光芒,他看了阿妮玛公主一眼,但是没有回答她,只对李妍道:“阿妍,你带着公主出去,哥哥跟你嫂子有话说。”

李妍听着哥哥的话,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便伸手扯着阿妮玛袖子,又附在她耳边道:“哥哥似乎有话跟嫂子说,咱们别站在这里了。”

阿妮玛有些不甘心,一来是,觉得自己好似被忽略了,二来则是,虽然李承堂已经娶有妻室,可她就是不服气。

李妍心里倒是开心,连拖带拽的,就把阿妮玛拽走了。

屋子里头只剩下他们新婚小夫妻两个,谢繁华细细瞧着丈夫脸色,见他面色微沉,小心问道:“怎么了?”

李承堂抬眸望着妻子,伸出厚实的手掌来,将那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攥在掌心,感受着掌心中的那一抹滑腻温柔。他舍不得妻子,可他不能违背圣意,也不能放任突厥狼兵肆无忌惮地欺负中原无辜百姓。

他身为李门之后,是有义务保家卫国的,他要对得起李家列祖列宗,对得起圣上。

“我......”他行事从来果敢麻利,还从没有像今日这般婆婆妈妈过,不由也自嘲一笑道,“这天气实在热,我先去沐浴,呆会儿陪着你一起用饭。”

谢繁华狐疑地望了丈夫一眼,见他明明有心事,却不说,不由狠狠瞪他一眼。

“菊清,去准备热汤浴。竹清,准备摆饭。”吩咐完,谢繁华则转身去内室,去给丈夫准备干净衣裳去。

李承堂没有直接去净室,而是跟着妻子一道去了内室,妻子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一步不离。

谢繁华急了,猛然回头瞪他:“我给你找衣裳呢,你做什么!”

李承堂笑容几分瘆人,也不说话,只是颇为无赖地将妻子强拉进怀里去,炽热的嘴唇贴着她脸颊道:“这么热的天,夫人又是累了一天,晚上睡觉前,也该是要沐浴更衣才歇着的。既然为夫此番需要沐浴,倒不如咱们一起,也省了不少时间,晚上还能做更多有意义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说话间,下身某处已是有了反应,他状似无意地顶她。

谢繁华面颊早已烧得火红,奈何力气小,根本动不了,只能睁圆了眼睛瞪着他:“这天色还早呢,外头又这么多丫头看着,你我却......却做那样的事情,羞不羞人?”她娇嗔道,“你脸皮厚,我可还要做人呢,不陪你玩。”

说完话,狠狠踩了他一脚,转身随便拿了件绸缎衫子递给他:“你自己去。”

李承堂垂眸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心里更痒了,这样羞涩娇俏的可人儿,他时时刻刻都想把她融进自己身子里去。

并未伸手去接衣裳,而是弯腰将妻子打横抱了个满怀,直接抱着娇妻去了净室。

谢繁华始料未及,待得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她才失声叫唤几声,然后粉拳便毫不客气地全往这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身上砸去。

外面伺候的丫鬟婆子都各行各的事情,便是听着什么了,瞧见什么了,也都装作什么都没瞧见,哪里敢背后议论主子?

净室里传来一阵阵响声,外头也是该铺桌子的铺桌子,该洒水消暑的洒水消暑,该收拾床铺的收拾床铺,一应装聋作哑。

一番折腾后,李承堂捧着妻子柔韧的腰肢,将精华东西都留在了妻子身体里面,他大口喘着粗气,下巴搁在她香肩上,又顺势啃了一口,方言道:“真盼着你早日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然后再生一个闺女,我们一家子好好过日子。”

谢繁华眼睛哭得红红的,可怜兮兮地趴在浴桶沿上,只兀自流泪,根本不想搭理身后不守信用的男人。

她那么疼那么低声下气地求他,他只嘴上应得好,身子还不是为所欲为?

真真是十足的小人!

没有得到回应,李承堂悄悄去瞧妻子的脸色,见她酡红的面颊上沾满了水珠,也不知道是疼得哭了,还是刚刚因为用力过大而将水溅到她脸上了。

李承堂有些心虚,拿起一旁的澡巾来,认真给妻子擦拭身子。

将人洗得白白净净后,他则裹着佳人,两人一道会内室去了。

内室里更是闷热,好在刚刚有丫头拿了冰块来放着了,总算是消了些暑气,李承堂考虑到妻子此时怕是行动不便,便唤人将晚饭摆放到内间来。

“枣儿,你瞧,有你最爱吃的凉拌黄瓜。”见妻子一直呆愣愣的,根本不搭理他,李承堂讨好似的逗着妻子说话,还亲手捡了片黄瓜递送到妻子嘴边,“为夫亲手喂你吃。”

谢繁华不领情,只将脑袋朝一侧偏了偏,然后头就这样一直歪着。

不说话,也不眨眼睛,小嘴紧紧抿着,一副较劲的样子。

美丽的女人,便是生气,也是美的,此番爱妻娇嗔,便是生气也十足动人,李承堂忍不住又去褪她裙衫,亲吻啃咬她白嫩柔滑的肩头。

嘴上有所动作,手也不闲着,掀开她的裙摆,直往下处探去,手却被抓住了。

“你敢!”谢繁华杏眼圆瞪,黑漆漆的眼珠子泛着光,眼睛一眨不眨。

李承堂有些懊恼地将头搭在妻子肩上,下面的手也渐渐松了力道,反过来握住妻子的手,拉着她的手缓缓朝自己身上探来。

谢繁华忽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了,简直娇羞欲死,奈何打也无用,只能任其为所欲为。又是一番**折腾,待得夜深人静之时,两人才将歇下来。

李承堂搂着妻子,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妻子安静美好的睡颜,他伸出手去,轻轻抚摸着妻子绯红娇嫩的面庞。她双颊微微发烫,眉眼间皆是吃饱喝足的满足笑意,唇畔还带着一丝笑意。

他忍不住又去亲她,然后让她脑袋枕在自己手臂上,抱着这么个香软柔嫩的玉雪团子,想要睡,可想着心事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这是一场硬仗,一旦开战,不是一年半载便能够回来的......他不舍得,他舍不得妻子,他想日日跟妻子在一起。

他承认,自从娶了妻后,自己也变得没出息了......

第145章

第二日一早,谢繁华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酸痛得要命。

许是觉睡得多了的缘故,谢繁华觉得头还有些晕乎乎的,但见外面天已大亮,她不由一惊,然后赶忙唤人进来打水找衣裳。

金贵小跑着进来说:“夫人,不必急的,世子爷临走的时候吩咐过了,说是让夫人睡到自然醒,吩咐奴婢们不要叫醒夫人。”

谢繁华动哪儿哪儿酸疼,索性又仰倒回去,想着了不该想的事情,羞得扯过被子来蒙住了脸。昨儿晚上两人缠得那么久,动静又闹得那般大,向来外间伺候的丫鬟都听见了吧?

真是的,往后自己还怎么做人!

菊清竹清已经打了水进来,金贵赶紧走到床边去,说道:“夫人,刚刚靖边侯府差人送了帖子来,说是侯夫人吃了晌午饭后会带着六姑娘来看夫人。”

“娘呆会儿要来?”谢繁华大喜,立即又坐了起来,可想着,自己前儿才回去过的,就算娘再想自己,也不可能只才隔了一日,她就上门来看自己了,不由由喜转惊,又问金贵,“侯夫人可命人带了什么话?”

金贵摇头:“没有。”她见自家夫人脸色似乎不好了,不由安慰道,“肯定是六小姐哭着闹着找小姐,所以太太没了法子,才带着六小姐来的。”

“帮我穿衣裳吧。”谢繁华不知道母亲来是为了什么事情,她忽然又想到昨儿晚上丈夫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心跳得更快了,连带着眼皮子也跳个不停。

原该起床就去婆婆那里伺候的,可眼下自己睡过了头,已经不适合再去请安,谢繁华索性就不去了,只想着,晚上再去时,左不过挨一顿冷嘲热讽罢了。

丈夫差人送了信回来,说是近来政务繁忙,所以中午不回来吃饭了。

谢繁华越发觉得不对劲,所以也没心思吃,发了会儿呆后,便命人拿了东西来,她坐在靠窗户的桌子上描花样子。

正昏昏欲睡时,外头梅清小跑着进来说:“夫人,靖边侯夫人到访。”

“娘来了。”谢繁华立即清醒过来,放下手中的东西,直接往前面迎去。

陈氏怀中果然抱着甜瓜儿,虽然特意妆扮过一番,可眉眼间的那分憔悴是怎么也遮不住的,瞧着眼圈儿也是红红的,似乎哭过。

“娘。”谢繁华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只面上含着笑意,快步迎了过去。

甜瓜儿手中拿着拨浪鼓玩得正欢,似乎听得了姐姐的声音,她小脸立即转了过来,然后眼睛就一直盯着自己姐姐瞧,怎么都不肯移开。

谢繁华从母亲手中把妹妹接了过来,亲了她几口,方才说:“妹妹越发重了,娘,您怎么自己抱着,让丫头们抱着就是。”虽然嘴上这么说,可她自己也舍不得将妹妹给丫鬟抱,妹妹再重她也愿意自己抱着,然后跟自己母亲一起并肩往内院走去。

陈氏道:“她能有多重,哪怕再重一些我也抱得动,她是我闺女,舍不得让旁人抱着。”说完重重叹息一声。

谢繁华看了自己母亲一眼,没再说话,待得进了后院,将丫鬟们打发在外面做事,她则将妹妹放在床榻上,让她自己玩。

甜瓜儿漆黑的眼珠子一直盯着姐姐,忽然就扯着嘴巴笑了,兴奋得爬来爬去。

见女儿这什么都不懂的小木瓜样子,陈氏忽然就哭了,扯着帕子擦眼泪。

“金贵,你去给侯夫人沏茶去,再去弄点点心来。”谢繁华将金贵也差了出去,这才蹙眉问道,“娘,您怎么了?刚刚瞧见您就觉得不对劲,眼睛红红的,在家似乎就哭过。”

她想不明白娘为什么会哭,她已经不记得娘上次哭是什么时候了,自从有了妹妹之后,爹爹对娘、对妹妹,那是好得没话说的,怎么自己才嫁了人,娘就又受了委屈了?

“是不是爹,爹他,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娘的事情?”谢繁华琢磨着,还是凭着感觉直接问了出来。

陈氏抽泣着,终于止住哭,抬起眸子看女儿,问道:“女婿回来什么都没跟你说?”

丈夫跟女婿都要上战场打仗去了,丈夫昨儿回来万分为难地跟自己说了之后,她就一直在哭。不但是不想丈夫出去打仗,她更是心疼女儿,女儿......女儿这才成亲多久啊......

谢繁华见不是爹爹做了对不起娘的事情,倒也放了心,只是听娘的意思,自己丈夫确实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的,不由道:“昨天他回来的时候,我瞧他脸色确实不太好,似是有话对我说,可却什么也没说。早晨他起得早,我连人还没见到呢。”

说完她低下了头去,双颊早已红透了。

陈氏是过来人,没有什么不明白的,她刚刚进来见女儿走路的姿势不正常,就想问了,一时打了岔就没问,此番拉着女儿问:“你昨儿晚上是不是被折腾了?”夫妻间正常行房事自然不叫折腾,可瞧女儿这样子,明显是被折腾得不轻的。

纵使谢繁华活了两辈子,可上辈子到死也是黄花闺女,所以,她只是新妇,乍然听自己娘这般问,脸更红了,埋怨道:“娘,别说了。”

陈氏左右瞧了瞧,见丫头们站得都远,便拉着女儿手道:“傻孩子,娘问也是为你好,你在娘跟前害羞什么。娘是过来人,你经历过的事情,娘都经历过,只是,身子是自己的,男人耍浪起来又是不知道停的,你要是疼、不舒服,尽管喊出来,不要因为羞臊而憋着,不然受苦的只能是你自己。”

谢繁华不想再听这些,只匆匆点头说:“女儿记住了,下次一定注意。”又赶忙转开话题问,“娘,您刚才想说什么?是不是他在朝中出了什么事情?”

陈氏摇头叹息道:“我们母女都是命苦的,嫁得会打仗的男人,总是要忍受离别之苦。他昨儿没跟你说,想来也是说不出口的,不过,娘听你爹说,这次是圣上亲自点了名的,想来女婿也是拒绝不了的,说是突厥人无法无天,已经欺负到咱们家门口了。”

“他......”谢繁华有些哽咽,眼圈儿霎时就红了,但她不想让娘瞧见自己柔弱的样子,硬是将眼中泪意憋了回去,勉强挤出笑道,“他是边关狼将,遥城是他成长的地方,突厥人若是想要侵犯中原,第一个遭殃的就是遥城,就算圣上不特意点名叫他去,他也是会义不容辞的。”

“他们拿着朝廷俸禄,吃着大兴百姓们种的粮食,穿的是绫罗绸缎,享的是一般人享不到的福气。如今百姓们需要他们了,他们上战场杀敌,也是应当应分的。可是,娘的心里就是害怕......”陈氏近来一直气闷,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原来是丈夫要走了。

甜瓜儿也凑了过来,嘴里咿咿呀呀叫唤着,口齿不清地唤着爹。

谢繁华伸手将妹妹抱坐在腿上,亲她嫩脸,夸道:“瓜儿好聪明啊,都会叫爹了呢,来,瓜儿亲姐姐一口......”

说完谢繁华就将嘴巴凑到妹妹跟前去,示意妹妹亲自己。

甜瓜儿漆黑乌亮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姐姐瞧,瞧了好一会儿,才凑着湿漉漉的小嘴过去亲了姐姐一下。

外头小丫鬟端着点心跟茶进来,金贵开心地端了一杯热牛奶过来,笑着说:“公主听说侯夫人跟六姑娘来了,所以特意叫奴婢拿了热奶来给六姑娘吃,还香喷喷热乎乎的呢。”

甜瓜儿早就闻着香味了,早就伸长了手臂去够,口水流了一嘴。

金贵逗她,不肯给,甜瓜儿小姑娘急了,使出一身的蛮劲,使劲闹,差点从榻上摔下去,吓得金贵赶紧双手奉上。

谢繁华接过,命金贵道:“拿了汤匙来,我喂她喝。”

陈氏看着小女儿那副馋样,不由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下,哭笑不得道:“这木瓜成日吃了睡睡了吃,然后就去玩小兔子,什么都不懂。”又叹息道,“瓜儿素来跟她爹要亲厚一些,哪天见不到她爹了就哭闹不听话,你说你爹这要是出去打仗了,往后可怎么办。”

谢繁华舀了热奶吹了吹,又尝了一口,觉得不烫了才送进妹妹嘴里。

“既然这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娘再怎么伤心难过也是无用的,不若放宽了心去。日子再怎么艰难,也是要过下去的,既然开心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何不放宽了心呢?”又喂了妹妹一口,谢繁华抬眸望着自己娘说,“往后妹妹要是闹,娘就带着妹妹来我这儿,我陪着娘一起带着妹妹。”

见吃不到香甜的奶了,甜瓜儿皱着肉脸,叫唤道:“奶......奶......”

虽然口齿不清,但仔细去听,还是能听出她说什么的。

陈氏倒是气得笑了起来,捏女儿肉脸:“真是小没良心的,会叫爹,还会叫奶,就是不会叫娘,生她何用。”

谢繁华没有答话,只是认认真真给妹妹喂吃的。

金贵见六姑娘将一大碗都吃光了,开心地笑着道:“这里面加了什么好东西,六姑娘竟然这样爱吃,夫人你瞧她,似乎还要吃呢。”

谢繁华一低头,却见妹妹抱着碗,还不肯丢手,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空空的碗底瞧,有些呆呆的。

“好了,金贵,你先去替我谢谢公主,就说六姑娘很喜欢她送的礼物。”

“是,夫人。”金贵得了差事,赶忙跑着出去了。

陈氏将小女儿怀中抱着的碗夺了过来,放在一边,又顺势将女儿抱了过去,问道:“枣儿,这位公主,可是那位突厥公主?”见女儿点头,她又说,“人家送了这么珍贵的东西,你怎么不回送回去?不然叫人家笑话。”

谢繁华道:“阿妮玛性情豪爽,不是拘泥这些小节的人,我要是让金贵带了礼物去,她一准不会收的。”

陈氏点头道:“原是这样。”

来跟女儿说了会儿话,又被女儿劝解一番,陈氏心情好受了许多,又坐了会儿,掐指算着时间,觉得侯爷差不多要回来了,便打算回去。

抱着女儿走到了外院,突然想起来,既然来了唐国公府,该是去见见她那位亲家的,便又道:“也该是去问问你婆婆的安才是,省得叫人家说咱们不懂规矩。”

谢繁华原是不想让母亲去,怕自己母亲受婆婆的冷眼,但想着,娘说的也对,这是娘第一次上门来,而且还是下了帖子的,若是不去,似乎说不过去。又想着,自己早上因为睡得迟了没有请安,已经算是不懂规矩了,她也怕婆婆较真起来丈夫为难,便道:“我也刚好要去请安了,跟娘一起去。”

穆氏院子里,小丫鬟正在洒水,没瞧见匆匆走进来的织锦,不小心将水洒到了织锦新做的裙子上。

织锦不由分说,抓起那丫头就一顿好打。

里面正伺候着穆氏的织霞听得外面的吵闹,不由蹙眉走出来说:“织锦,太太正唤你呢,还不进来。”

织锦这才作罢,暂且饶过那丫头去。

那小丫头头发都被扯乱了,脸上也沾满尘土,脏兮兮的样子,旁边一起做事的丫头赶紧过来扶起她。

“你别理她,她一心想攀高枝儿,结果世子爷理都不理她,她能不生气吗?”劝人的丫头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又道,“就凭她也配?也不想想咱们的少夫人有多貌美,世子爷得了少夫人,眼里哪还容得下旁人,她给咱们少夫人提鞋都不配。”

被打的丫鬟眼睛红红的:“可是夫人喜欢她啊,想让她去伺候世子爷,也是夫人的意思。”

“你懂什么!”那丫头道,“哪里有婆婆一直盯着儿子,要新婚儿子要通房的道理儿?你没瞧见吗?昨儿十五,老爷只是来坐着吃了饭,吃完就走了所以夫人心里不舒服,她自己不舒服了,咱们谁也别想舒服!所以只能可怜了少夫人,要她跟着受罪,你没见每次少夫人来请安,夫人理都不理吗?好在咱们少夫人心宽人也好,这才没放在心上。”

那小丫头叫燕儿,是唐国公府打京城里买的丫头,所以有些事情根本不知道。

而劝人的丫头□□泥,是打遥城一起跟过来的,她父母亲也都是在唐国公府做事的,所以,有些事情她比谁都清楚。

春泥拉着夺过燕儿手中的水盆来,放在一边:“别洒了,有什么用?有些人心里气儿不顺,你做得再好,人家也不领你的好。”又拉着燕儿,躲到了墙根底下,“我跟你说,你可不许跟旁人说!”

燕儿狠狠点头:“我保证不说,说了叫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