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老夫人再有心理准备也是吃惊的,不由看了一眼裴迎真,居然…当真来提亲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谢绍宗又道:“谢某无父无母也没有可代谋着,便亲自来了,若是许老夫人同意了,谢某明日便来正式提亲,或者求圣上赐婚。”

许老夫人又惊了一下,看裴迎真他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周身都是不容亲近的气场。

许老夫人对谢绍宗笑了笑道:“多谢谢相国厚爱,只是…”

她还没说完,裴迎真便已先道:“谢相国晚来一步,我已向许小姐提亲,许老夫人也已经应允了。”他瞧着谢绍宗对他笑了笑,“不过就算谢相国早来一步也是相同的结果,她不会嫁给你的。”

谢绍宗看着他,眯了眯眼道:“便是今日老夫人应了又如何?我记得许小姐立誓永不嫁入裴府大门。”

“这些我自会处理,不用谢相国操心。”裴迎真冷淡道。

“处理?如何处理?与裴家断绝关系?那就请裴少爷脱离了裴家再来。”谢绍宗温和的笑了笑,“我不急,你一日没娶她,我就每日来提亲。”他望向许老夫人,“总有一日会打动许老夫人。”又看回裴迎真,“便是你们已经成亲又如何?”他上前一步,在裴迎真耳边低低道:“只要你死了,我依然可以抢回她。”

裴迎真的手指一点点攥紧。

他已退开,拍了拍裴迎真的肩膀笑道:“裴会元还是解决好自家的事再来吧。”他转身对许老夫人又一行礼,“既然今日已是如此,那我就明日再来,便先告辞了许老夫人。”

许老夫人被两个人弄懵了,什么叫明日再来?明日若是她不应就后天再来?裴迎真一日没有和许娇定亲他就每一日都来?这是…做什么?

许老夫人抬头看裴迎真和顾老太傅,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裴迎真先拱手行礼道:“许老夫人不必为难,晚辈一定尽快与裴家断绝关系,正式来府上提亲,还请许老夫人相信晚辈。”

顾老太傅叹了口气,也一拱手道:“老夫人与我也是旧相识了,我这个徒儿一向言出必行,还请您应了他。”

许老夫人看着裴迎真点了点头道:“我是相信你的,不然我也不会放心将娇娇交给你。”

裴迎真这才稍微缓和了一些脸色。

光幕一闪,时间到了。

阮流君看着弹幕里一片的吐槽——

最爱病娇变态:谢绍宗好不要脸啊!

隔壁老王:阴魂不散的前任啊,裴迎真要是不杀了谢绍宗简直…一辈子得担心带绿帽子…

我爱主播:主播才不会给裴真真带绿帽子!

隔壁老王:可耐不住被贼惦记啊,可怕。

阮流君想了想,没有再开天眼而是起身开门出去了,她就等在离老夫人厢房不远的回廊里。

看裴迎真和顾老太傅从老夫人房中出来,她就站直了身子等着。

裴迎真一出来就望到了她,加快了脚步过来,眉头一松道:“天这样冷,你怎么又出来了?”

阮流君先向顾老太傅行了礼。

顾老太傅对她笑了笑,拍拍裴迎真的肩膀道:“我在府外等你,不着急。”识趣的先走一步。

等顾老太傅走远了,阮流君抓住裴迎真的手问道:“你…今日怎么和老太傅一起来了?”

裴迎真瞧她被风吹散了发,便伸手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我听说谢绍宗今日要来向你提亲,所以我就来了。”

阮流君就是在等他这句话,她开口问道:“是谁?谁告诉你的?或许…是骗你的。”

裴迎真俯下身来在她耳侧轻声道:“是许丹夕。”

阮流君一惊,她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许丹夕,许丹夕…为什么会给裴迎真通风报信?还是真的消息。

“怎会…她怎会知道?”阮流君问道。

裴迎真道:“她说她昨日去看宁安了,是宁安告诉她的,宁安要寻死挽留谢绍宗,却是没有挽留住,所以宁安让她来告诉我,让他不能得逞。”

真是这样?只是这样?

阮流君不知为何就是不安心。

裴迎真却将她轻轻抱在怀里,闷声道:“流君,你一定要等着我,一定要。”

“我会的。”她也抱住裴迎真,“你不来,我一辈子都不嫁。”

裴迎真难得笑了笑,“我不会让你等那么久的。”

他果然没有让阮流君久等,当天夜里裴迎真便来了,他在府门外请人问她睡了没有。

正好许荣庆回府,看到他吓了一跳,他脸色白的像鬼一样,忙带他进了府。

等阮流君赶过去时许荣庆正找大夫过来,他背上全是渗着血的鞭伤,密密麻麻的数都数不清。

大夫在里面为他敷药包扎,阮流君坐在外间听见许荣庆在里面惊讶不已的问裴迎真,“你这伤是你爹打的?真的他亲手打的?你们已经断绝关系了??”

裴迎真声音闷闷的,“进了祠堂,剔除族谱,挨了顿鞭子,离开了裴府,今日算是彻底和裴家没有关系了。”

许荣庆抽了一口冷气,“裴迎真你…可真是个情圣,对自己都这么狠…就为了娇娇?”

“不是。”裴迎真不喜欢他如此说,“为了我自己我也要与裴家断干净,只是为了她想快一些。”

阮流君坐在那烧了地龙的外间,攥着自己的手指眼眶就红了,她不是感动,是心疼。

在她眼里裴迎真是个那样好那样好的人,可是总是得不到善待。

裴家人厌弃他,欺负他,到后开想利用他,畏惧他,却不曾有一个人真心善意的爱过他。

她小声的哭着,弹幕里在安慰她,让她以后好好的跟裴迎真在一起,甜甜蜜蜜的不要辜负了这些不容易。

她看着那些善意的弹幕又想哭,为什么陌生人都能给予你善意,反倒是相熟的人要恶意相向。

大夫和许荣庆从里面出来,她忙扭过头擦了眼泪起身问道:“他还好吗?”

许荣庆看着她红红的眼叹气道:“没事,是一些皮外伤,注意些过段时间就会好了,你进去看看他吧。”

阮流君点了点头,忙快步走了进去。

裴迎真正被下人服侍着穿外袍,阮流君上前接过外袍亲自为他穿上,“别碰到伤口,小心些。”

裴迎真忙伸手要自己来,阮流君拨开他的手道:“让我来吧。”她轻手轻脚的为裴迎真穿上袖子,转到他身前小心翼翼的来为他系衣带,低着头边系边道:“大夫可有说过你的伤口要如何照看吗?开了药吧?你回去让阿守帮你每日里敷药,别碰水,也别喝酒了,这几日先趴着睡吧,别蹭着。”一想他离开了裴府,想来是要住在那小宅子里去了,便又问:“你那宅子收拾好了吗?天气冷可烧了地龙?没有碳让大哥给你送去些,若是不方便,你这几日就过来让大哥的人帮你敷药…”

裴迎真忽然轻轻托起了她的脸,瞧着她红红的眼睛问道:“你哭了?”

阮流君一瞧见他苍白的脸,眼泪就又忍不住。

裴迎真擦掉她的眼泪,轻笑道:“哭什么,这是好事,我终于离开了裴家,终于可以与你定亲了。”

阮流君将脸贴在他的怀里,也不敢抱他,忍着眼泪道:“我是高兴,以后你可以不用应付裴家人,住在你的宅子里,什么都不怕了。”她将眼泪在他衣襟上蹭了蹭,抬头对他笑道:“明日我们就请老太傅来做媒,将亲事定下。”

他低头亲了亲她的眼睛道:“不许再哭了。”

阮流君点点头,闷在他怀里轻轻问他,“疼吗?”

“现在不疼了。”裴迎真抱着她,“我一瞧见你就不疼了,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75章 七十五

阮流君实在不放心裴迎真如今这副样子回去,况且他只能回小宅子里,小宅子连个被褥都没有,回去要如何睡?

便好说歹说让裴迎真留在许荣庆这里,等明日许荣庆回铺子的时候再一块走。

裴迎真怕这样不好,会让许老夫人不喜欢,这样的关头他不想再出什么岔子。

许荣庆听见了叹气道:“行了行了,你跟娇娇那些小九九祖母知道的清清楚楚,反正娇娇死活看上你了,今晚就留这儿吧,我让下人把外间这张榻给你收拾出来。”

裴迎真也没再说什么。

阮流君忽然想起来阿守,便问他,“阿守呢?他可跟你一块出来了?”

裴迎真点点头,阿守是他的人怎会留在裴家,“我让阿守去瑞秋那里了,将这件事告诉瑞秋,让她以后只为自己打算就好。”

阮流君想起来瑞秋,据她所知瑞秋之所以会留在裴府做个姨娘,就是为了裴迎真,她是裴迎真母亲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对他母亲情谊深厚,裴迎真母亲过世时裴迎真太小了,她为了帮小姐照看裴迎真就留在裴府做了姨娘,如今裴迎真已脱离裴家,那她…确实该好好为自己打算了。

阮流君看着下人将裴迎真的床铺好,过去摸了摸,觉得薄又让香铃给添了一床被子。

裴迎真看着她忙活的样子轻轻笑了,他仿佛看到以后流君嫁给他,在他们的宅子里走来走去的样子,真好,她给他一种家的感觉,真真正正的家,时时刻刻惦记着他的家。

香铃熬好药端进来,阮流君借过吹了吹,摸着碗不烫了才递给裴迎真,“不烫了,你快喝了。”

裴迎真瞧着她,伸手握着她的手,就着她的手将药一口一口喝干净。

许荣庆看不下去了,对裴迎真道:“哎哎哎,裴迎真我还在这儿坐着呢,你就这样占我妹子便宜是以为我不欺负伤患吗?”

阮流君脸红的抽回手。

裴迎真将药喝完,碗放下对许荣庆道:“许大哥还不睡觉?”

“哎呀你小子什么意思?”许荣庆上前道:“你以为我会放着你跟娇娇独处?做梦吧。”他推着娇娇出去,“回去睡觉,都这么晚了,他死不了。”

阮流君回头看了一眼裴迎真,不放心的对他道:“你自己多注意些。”看裴迎真要起来,忙道:“你不必出来了,我回去了。”

“走吧,矜持一点!”许荣庆恨铁不成钢的道。

阮流君看着他笑了笑便退了出去,走远了一回头瞧见裴迎真还站在门口目送着她。

她便在那没有星月的回廊下对他挥了挥手。

裴迎真远远的对她笑了笑。

弹幕里——

最爱病娇变态:好喜欢看主播和裴真真腻歪啊,感觉爱意都写在眼睛里,好甜好甜,可又好担心马上开虐…

剑斗:我也是,这是之前留下的后遗症,一甜就怕紧跟着就是玻璃渣。

隔壁老王:大舅子许大哥十分看不下去,太虐狗了。

奸臣爱好者:许大哥不哭,马上你就可以和杜小姐一起虐他们了!

第二天阮流君一大早便起来了,先去向许老夫人请安。

许老夫人面色如常半点儿没提昨晚的事情,只是留着阮流君用早饭。

阮流君心里惦记着裴迎真,刚想去看看裴迎真,许荣庆便来了,阮流君张口想问什么,又怕许老夫人笑话她便忍下了。

还是许荣庆看她那副样子就明白她的心思,开口道:“不必问了,裴迎真已经走了。”

“这么早?”阮流君惊讶,“没吃早饭?那药呢?去哪里了?”

许荣庆坐下对许老夫人道:“祖母你看看,这还没定亲呢,也不关心她大哥睡得好不好,吃没吃早饭。”

小心眼。

阮流君无奈的瞧他一眼道:“你这不是来吃早饭了吗?”

许老夫人笑着拉阮流君坐下,“瞧你急的,我猜过不了多久,裴会元啊就又来了。”又叹气道:“裴迎真是真心待娇娇的,只是为人太急躁了些,他这样急着与裴家断绝关系,恐怕会影响圣上对他的印象,毕竟在外人看来十分的不孝。”

阮流君没有为他辩解,只是道:“人生在世,苦衷自知,旁人如何看不重要,只要他做的是他想做,愿意做的就好。”

许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是啊,不重要。”

果然,吃完早饭没多久,裴迎真便和顾老太傅一起来了,裴迎真换了簇新的衣服,白玉冠束着发,英姿勃发的进了门,向老夫人行礼道:“今日晚辈是正式来提亲的,由晚辈的恩师亲自做媒。”

顾老太傅笑呵呵的上前,瞧着阮流君,问她,“许小姑娘可愿意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来做这个媒人?”

阮流君慌忙起身,愿意的,怎会不愿意,由顾老太傅来做这个媒,像是…从前和如今被某种关联扣在了一起一般。

她点了点头。

许老夫人便笑了,“你这孩子,哪有这般一问就点头的。”

阮流君低下头,又抬起头看裴迎真,他正望着自己笑啊笑的,她才不要什么矜持,她们从互相试探走到今日,彼此都放下了一些东西,改变了一些东西,愿意接纳对方,互相迁就,何其不易。

许老夫人让她先退下去,又请了沈薇过来。

如今沈薇是她的母亲,婚媒之事自然要沈薇一同来说了算。

阮流君回到房中坐着,却是没有开天眼,她如今金子就剩下十万了,万一以后有什么急用,她不敢现在就花光。

光幕里的观众老爷们却是着急,生怕出什么岔子这提亲提不成,还有关心谢绍宗会不会再来搅合的。

香铃也急,跑出去偷偷在老夫人房外偷看。

这一谈就谈了好久,到了正午许老夫人留裴迎真和顾老太傅吃午饭,阮流君便松了一口气,这提亲应该没有问题了。

但按照规矩,如今她不能过去一同吃饭,便只能在自己房中,随便用了一点,听着香铃回来跟她絮絮叨叨的说,许老夫人怎样怎样,顾老太傅怎样怎样,又说许荣庆开玩笑要了好多礼金呢,裴少爷都应下了,许老夫人骂许荣庆胡闹。

阮流君想着想着自己笑了,真好。

用过午饭顾老太傅便带着裴迎真回去了,阮流君想出去送却被李妈妈拦住,说是不成规矩,等定亲的时候才能见裴迎真。

她叹气道:“那要等大哥定了亲之后,还有许丹辉那边,才能轮得到我。”这是得多久啊。

李妈妈无奈笑道:“小姐当真是想嫁的不得了啊,让人瞧见了笑话。”

她只好坐在房里等着,没一会儿许荣庆笑的非常微妙的进来了,问她,“想不想知道你的亲事成了没有?”

她才不问,一会儿沈薇和许老夫人定会告诉她的。

见她不问,许荣庆忍不住道:“你就不问问?”

“不问。”阮流君道。

许荣庆又问:“那…你不想知道我们送顾老太傅他们出门遇到了谁?”

阮流君看他,“谁?”

他一挑眉,终于舒服了的道:“谢相国。”看阮流君不说话,又道:“他一听裴迎真说已经正式提了亲,对祖母行了礼说了一句:我还会再来的。就走了,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意思。”

阮流君不说话,她没有什么想说的,对他,没有一句想说的。

过了一会儿沈薇和许老夫人便请她过去,与她说裴迎真提亲这件事,说等许荣庆的事定下了,就把她的也定下。

沈薇比她还要高兴,欢天喜地的说要为她准备嫁妆,做被子之类的物事。

许老夫人拉住阮流君的手笑道:“裴迎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定是会好好待你的。”

阮流君点了点头,她知道的。

阮流君总惦记着如今裴迎真要住在小宅子里,怕小宅子里什么都没有,想给他送,偏李妈妈说她如今不能见裴迎真,最后只能让香铃去找阿守,问问看缺什么帮衬着买办了。

香铃出去忙到晚上才回来,进府就跟阮流君抱怨,说阿守可抠门了,什么都舍不得买,都要买最差的,还说裴少爷习惯了,省着钱娶小姐用。

阮流君听她抱怨完,才问:“那该买的可都买了?今夜他们主仆可是要留在小宅睡觉?”

香铃喝了口水道:“买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裴少爷要自己买,今晚他们好像留宿在顾老太傅那里,明日要宣读殿试结果了,他们还要早起呢。”

是了是了,明日殿试的结果就出来了…

她心里又紧张又忐忑,又问香铃,“裴迎真的伤如何了?敷药了吗?”

香铃笑道:“小姐别操心啦,裴少爷又不是小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