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裴迎真说:“我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可那天夜里我感觉到你在我的肚子里动啊动的…你是我的孩子,我想或许这是我唯一能为你争取到的东西…”

她是同意了,那之后她再也没有闹过,她像是死了心一般,安心的将裴迎真生下来,宋元香那时候无所出,迫于无奈的将裴迎真记在名下。

她本以为裴迎真可以过的好一些…原先也是好的,至少当真像个嫡子嫡孙一般,会来看一看,可是在宋元香剩下儿子和女儿之后,裴老太太再也没有来看过裴迎真,裴言也再也没有来过。

她带着裴迎真在那个小院子里过的特别清苦,她有时看到裴迎真便会难过,会偷偷哭,也曾为了裴迎真偷一块点心就被宋元香打了一顿哭了一整夜。

“她是个非常非常柔弱的女人,她不会吵架,被府中的下人骂了也只是自己偷偷哭两声。”裴迎真望着阴沉沉的天幕皱了皱眉,“老翰林的女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只知读书作画,她曾是个十分有才情的小姐,却在那小小的院子里被一点点消耗,成了日日自哀自怨的妇人。”

“后来呢?”阮流君轻声问他。

“后来…”裴迎真在那暮色之下皱紧了眉头。

她在那小院子里生活了五年多,很少见到裴言,可是有一天夜里裴言忽然来了,他喝多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说什么他不过是要了一个丫鬟而已,说什么要让宋元香看看,他是老爷,他想要谁就要谁。

作者有话要说: 

第81章 八十一

“后来…”裴迎真在那暮色之下皱紧了眉头。

她在那小院子里生活了五年多,很少见到裴言,可是有一天夜里裴言忽然来了,他喝多了,嘴里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说什么他不过是要了一个丫鬟而已,说什么要让宋元香看看,他是老爷,他想要谁就要谁。

“那天夜里瑞秋带我出府看灯了。”他笑了笑,“我第一次去看灯,难得高高兴兴的回去,就看见…裴言…睡在我母亲身边,她却在哭,身上青青红红的像是被打了一般,瞧见外面进来惊慌失措的拉上衣服让瑞秋带我出去。我坐在屋外看着高高的月亮,听见瑞秋在里面给我母亲擦身子,边擦边哭,我的母亲还在说,让她小点声,小点声…”

阮流君拉紧裴迎真的手,看他唇角挂着的笑越笑越苦。

“再后来我的母亲怀孕了。”裴迎真道:“宋元香得知大闹了一场,当天夜里裴素素就端了一碗汤给我的母亲,说是安胎的,母亲喝完就小产了,伤了身子,一病不起的死了。”他声音平静极了,“母亲快死的那天夜里我跑去找裴言找老太太,求他们请个大夫来看看我母亲,说她快死了,求裴言可怜可怜她…可是没有一个人可怜可怜她,没有人来救救她,救救我…”

阮流君伸手抱住了他的腰,她觉得非常非常难过,难过的她想替裴迎真哭一场,“我救你,裴迎真我救你。”

这昏昏的暮色真冷,风吹的他单薄的肩膀细微的颤抖着,阮流君又将他抱的紧了紧,不厌其烦的跟他说:“就算全天下都袖手旁观我也一定会救你,裴迎真我永远不会放弃你。”

裴迎真抱着她的手臂,慢慢转过身来将她搂在了怀里长长的舒出一口气,“流君,我在遇到你之前活着的意义只有报仇,为我母亲报仇,为自己报仇,就算同归于尽也要拉上裴家。但在遇到你之后…我突然想要好好活下去,好好的护着你,守着你,一起吃饭一起看书。”

阮流君仰头看着他,眼眶被风吹的发红,对他道:“会的,裴迎真等你这次找回公主,洗脱了罪名我们就订婚,许家人都是特别特别好的人,她们会当你是一家人,我们好好的在一起。”她抓着裴迎真的衣襟,踮起脚轻轻吻了吻他冰冷的唇,几乎要哭出声的道:“过去的总会过去的。”

裴迎真托住她的脑袋,望着她,低头吻了下去。

弹幕里——

宅斗萌:裴家真的是我见过最恶心的家族了,裴言猪狗不如。

最爱病娇变态:又心酸又感动啊,两个人都好辛苦,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互相疗伤,互相扶持,这一对真的让我好感动。

来看裴迎真:我只希望主播能好好跟裴迎真在一起,仇恨会让人便的不像自己,主播这样就很好,可以治愈彼此。

今天来看裴迎真:两个人都是彼此的灵药,真好。

霸道总裁:哎,主播总是立flag让我好害怕。

天真:是!主播一不留神就立flag,听的我心里一颤!

路过:再给主播打赏一万金,等裴迎真走了开天眼用。

“当啷”一声路过打赏了一万金。

阮流君低头看着光幕,如今观众人数已经差一点点一百万了,打赏被她花到了七万多,又被路过加到了八万多。

人数一多,经常有发广告骂人的,都会被李四屏蔽了。

她有时候在想,痛苦真的是可以被分担的,她因为得到了许多陌生人善意的鼓励和安慰,真是非常非常少有特别失控的时候。

“谢谢。”她靠着裴迎真低声对光幕道。

“恩?”裴迎真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没听清的低下头来。

阮流君仰起头对他笑了笑,“谢谢你裴迎真。”

裴迎真捧着她的脸终是笑了,亲了亲她道:“也谢谢你阮小姐。”他抱住她,“谢谢你将自己交托给我,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公主找回来,绝对不会让你离开我。”

闻人安与他说阮流君答应和亲这件事时他只是觉得,流君是将自己彻彻底底拿出来交托给了他,流君相信他,一定会做好这件事。

他必定会赌上所有去做。

阮流君在他怀里“恩”了一声,她不担心,她相信裴迎真。

天色快黑时,裴迎真才将阮流君送回了府,他也亲自进府谢过许老夫人,请她放心。

许老夫人想留他吃顿饭,但他要回去跟老太傅说明情况,便告辞了。

他走之前,阮流君偷偷将公主的下落告诉了他,嘱咐他一定要尽快动身去那个边陲小镇找到宁乐公主,免得夜长梦多。

裴迎真点了点头,离开了许府。

他快马加鞭的去了太傅府,向老太傅说明情况,看老太傅一筹莫展,便安慰道:“恩师不必担心,这件事看起来难办,其实并非不可完成。”有了流君提供的公主信息,只要找回公主,让她指证出谢绍宗和闻人瑞卿就好。

“可是…此事关系到太子。”老太傅越想越觉得糟糕,那可是当朝太子,“就算你查明了,你能动了太子?别说圣上,皇后和端木家绝对不会允许的。”

裴迎真笑了笑道:“恩师放心,这次,太子犯了大忌。”

老太傅抬眼看他,听他压低声音道:“圣上之所以让我去查,摆明了只是想让我做一把刀。”老太傅心里一惊。

“我猜,圣上手里还有证据,并且这证据绝对不是单单指证太子和谢绍宗的,因为圣上跟我点明了拦截李云飞入京的黑衣人是端木家的人。”裴迎真声音一丝不乱。

“什么?”老太傅却是吃了一惊,“你是意思是…”

裴迎真拦下他,没让他继续说,只是道:“圣上需要的,是证据。”

老太傅脸色灰败,将这件事思来想去,眉头始终未展开,对裴迎真道:“你可曾想过,就算此事你办成了,所有的罪名圣上怕是都会推给你。”

“我知道。”裴迎真道:“就像谢绍宗一样,圣上是想要换一把比谢绍宗更好掌控的刀。”

他都明白,所以安心,只要按照闻人安所希望的那样做,就不会有问题了。

第二天裴迎真一大早就被宣入了宫,这次闻人安单独召见了他和李云飞,谈了整整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让闻人瑞卿心里有些忐忑。

等他们出来,闻人安什么也没说,只是将他们两人都放出了宫,这让闻人瑞卿更加摸不透闻人安的意思。

等闻人安去皇后那么用午膳时,他也跟了去,这些日子因为李云飞的事情,贵妃那边总是替李云飞说好话,说的父皇心烦,倒是常常来母后这边了。

这是让他高兴的,他坐在一旁试探性的问道:“宁乐阿姐就这般失踪了,小晔国那边总是得有个交代,父皇就这样不打算追究了吗?”

闻人安让宫娥将自己面前那道菜给皇后布一下,“朕记得皇后喜欢吃这道菜。”

皇后抿嘴笑了笑,“圣上记性倒是好。”

闻人安这才看闻人瑞卿,笑道:“瑞卿这些日子倒是十分上心李云飞和裴迎真之事。”看闻人瑞卿一紧张,又道:“朕放了他们,就是让他们去给小晔国一个交代。”

闻人瑞卿不明白,想再问,闻人安却让他不必再插手这件事,多多操心派给他修书的事情。

他只得应了一声,不再多问,父皇极少让他插手朝中事务,交给他的也都是修书注册之类不重要的事务。

闻人安忽然又道:“你如今也不小了,朕看不如将你和夜灵的事情定下来吧。”

闻人瑞卿一惊,皇后却是大喜,她一直以为怕是要等到太后去了之后,夜灵这事才可以定下来,没想到闻人安竟提了这件事。

她忙应是,说着要选个日子好好商议。

闻人安却道:“恩,此乃婚姻大事,就召你大哥近日回京来,咱们好好商议商议。”又道:“夜明也别急着回去,朕还有一件差事要交给他去办。”

皇后自是没有意见,只是为难道:“那太后那边…”

“朕去说。”闻人安笑吟吟的拍了拍冷疏香的手,“皇后放心。”

冷疏香心头一暖。

闻人瑞卿却是站起来道:“儿臣…儿臣不喜欢表姐。”

冷疏香脸色一冷。

“哦?”闻人安抬头看他,“你以为立太子妃是依着你喜欢或不喜欢的吗?”

一句话将闻人瑞卿堵的无话可说。

闻人安冷哼一声,起身走了。

冷疏香忙送他出了大殿,回来看着闻人瑞卿,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告诉本宫,不喜欢夜灵你喜欢谁?陆楚音?”她上前让闻人瑞卿抬起头看她,忽然叹了一口气,理了理他的衣襟道:“你若是当真如此喜欢陆楚音,母后也愿意成全你,等你立夜灵为太子妃之后,就将陆楚音也收在身边做个良娣,但千万不可任性,再说忤逆你父皇的话了。”

闻人瑞卿低着头一言不发。

朝中没有消息传出来,阮流君总是不安心,刚想开个天眼看看裴迎真如何了,外面便有下人来报,裴少爷来了,在府门外求见她。

“怎么不请他进来?”阮流君忙起身。

“裴少爷说还有事,就不进来了。”下人答道。

还有事?什么事这么急。

阮流君连披风都顾不得披就已快步出了门,到府门外看见裴迎真和李云飞在一起。

李云飞伤还没好,吊着一只胳膊对她行了礼道:“多谢许小姐出手相助。”

他没有说明,但阮流君知道他谢的是什么,便过去道:“李少爷不必谢我,你也曾经出手救过我。”崔游那件事,李云飞也是帮了她的,守口如瓶也让她心生感激。

李云飞一个大男人,也不知该如何感谢她,只是给她作了个揖道:“大恩不言谢,若有机会再回京,李云飞再登门来谢许小姐。”

他们要出京了?

裴迎真有话要跟阮流君说,李云飞便先退了开。

裴迎真将阮流君拉到僻静的墙边,低声对她道:“我和李云飞即刻就出京去找宁乐公主,此次出京是秘密出京,所以有许多事无法与你明说,但是…”他握住阮流君的手轻声道:“你放心,我定会平安归来。”

阮流君看着他,眼眶热了热,“你也不必担心我,我会等你回来,一切多加小心。”

裴迎真抑制不住,拉起披风遮住,低头亲了亲她的唇。

阮流君抱着他的脖子,热切的回应他。

片刻后,裴迎真才松开她,低声道:“我走了。”

阮流君拉着他,看他走到马前才松开他。

李云飞又上前欲言又止的对阮流君道:“我此次匆忙又因失职之罪在身,没有能去见楚音,能否麻烦许小姐去代我向楚音告个别?告诉她,我一切都好,别让她担心。”

阮流君点了点头,“李少爷放心,我会替你转达的。”

李云飞拱手谢过,翻身上了马。

他二人此去千里,山高水远,孤注一掷。

裴迎真打马离去,没有回头看,怕天色沉沉下看到阮流君站在那里目送他离开他会难过。

两人连各自府上都没有回,直接去了城门口,端木夜明已在城门外等着他们。

此次圣上派给他的差事就是协助李云飞和裴迎真,甚至连协助做什么都没有与他讲明,只说让他带人在城门外等着他们俩人,护送他们俩人,听命与李云飞,旁的不必多问。

裴迎真却是在城门外一见到他,就明白闻人安的意思了,闻人安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心狠。

阮流君回了府,下午便入了宫,将李云飞的话转告给陆楚音。

陆楚音听后连连问她,李云飞怎么样?受伤了?重吗?他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这件事太后不让她再打听,宫中也打听不出什么,她一无所知。

阮流君也不好答她,只是道,李云飞还好,让她不必担心。

陆楚音这些日子瘦了不少,一张小圆脸竟瘦成了尖尖的瓜子脸,愈发的和陆楚楚相像了。

陆楚音低头叹了口气,朝内殿看了一眼,陆楚楚还在睡,她轻声道:“这些日子阿姐总是不舒服,胎也不太稳,整夜整夜睡不好。”

阮流君压低声音问道:“可请太医瞧过了?是不是快到日子了?”

陆楚音道:“请过了,太医说要静养,如今才八个月,想是阿姐身子太弱了。”

阮流君又安慰了她一会儿,便出了宫。

等回到府上还没坐稳,便有人上门找她,找她的居然是探花,如今的大理寺寺正。

阮流君将人请进来,弹幕就热闹了起来,纷纷要看女探花。

她是大巽第一个女官,据奸臣爱好者说她还是以后的女相国,大家十分的感兴趣。

阮流君便将光幕正对着她,她穿了官服,带了官帽却还带了耳坠,今日是换了一副红宝石的耳坠,衬着她白皙清秀的脸和男装有一种十分奇异的美感。

她坐在那里,端起茶喝了一口,往椅子里一靠对阮流君笑道:“许小姐不必紧张,本官是负责裴迎真那桩案子的,本官来就是走个流程,随便问问。”

这么随意?

那寺正又喝了口茶自言自语道:“甜甜的,还挺好喝。”才又抬头问阮流君道:“许小姐可知裴迎真有什么弱点?”

阮流君一愣,惊诧又为难道:“这…和案子有关?”

寺正点点头道:“有关,要先了解一下裴迎真的为人,才好深入调查。”

弹幕里——

隔壁老王:这样也可以?

来看裴迎真:我怎么觉得这位女探花对裴迎真有意思啊?

最爱病娇变态:不要啊!不要有第三者插足!我还挺喜欢女探花的…不想讨厌她。

路过:你们想太多了…

阮流君也不知道这个女探花什么意思,便摇头道:“我不太清楚这个。”

寺正很遗憾的道:“那太可惜了,本官也没有什么想问的了,就告辞去裴府调查了。”

这就走了?

阮流君目瞪口呆的看着她大摇大摆的离去,依旧不明白她来是为了什么,就为了打探裴迎真的弱点?

弹幕里纷纷表示反正也没事,就开个天眼看看女探花要怎么调查裴府。

阮流君便等了一会儿,约莫她已经到了裴府才开了天眼看她。

只见光幕里不是在裴府,而是在大理寺的审讯司中。

女探花坐在正堂上玩着笔,瑞秋跪在下面。

“你是薛珩的丫鬟?”女探花问:“你几岁跟着薛珩的?”

瑞秋答道:“我十二岁跟着小姐。”

女探花看着她,问道:“薛珩待你如何?”

瑞秋低着头道:“小姐待我极好…”

“极好?”女探花托着腮慢慢道:“据本官调查裴老爷待你可不好,几年都不去看你一眼,这就很奇怪了。”她垂眼看瑞秋,“那你为何要加害待你极好的薛珩之子?”

瑞秋跪在那里,不敢抬头,只是道:“我所说都是实话,确实是小姐临死之前将身世告诉了小少爷。”